五十二、秦二世,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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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的詔書送抵上郡時,我正在同韓信比騎射。 昔年他隨我入宮時騎射之術尚不及我,如今卻也已遠勝于我了。 我搭箭開弓,一箭正要放出時卻聽傳召之人遠遠而來,那原本正朝靶心而去的一箭便歪了歪,擦著靶子而過。 嬴政,死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莫大的不真實。 我當即便離開上郡回趕咸陽,但半路上,我遇到了劫殺。 我受傷了,一側的胳膊連同整條手臂幾乎都被廢掉,幸運的是敵人已經(jīng)死光了,我卻還活著。 與我同行的兵士已然死了個干凈,我扯下衣擺以另一只手和牙齒勉強包扎止血,而后繼續(xù)朝著咸陽而去。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我的視野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清了。 失血過多使我的大腦開始眩暈,盛夏時節(jié)趕路時出汗浸染著我的傷口,長時間的疼痛刺激著大腦,我的身體開始脫力,坐在馬背上時已然握不住韁繩。 我看到視線的盡頭,遠遠的城墻上“咸陽”二字影影綽綽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之中。 而接下來迎接我的,便是一片徹底的黑暗。 再次清醒過來時,我發(fā)現(xiàn)我正躺在床上,鼻尖有熟悉的熏香之味。 身體一動時錐心的痛楚從肩膀上傳遞而來,使我不得不放棄了坐起身子的打算。 我扭頭望向床帳之外,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陳設布局都是那樣熟悉——這里是我的寢宮。 我的大腦一陣刺痛,當我反射性地抬手按了按額頭時,旁邊已經(jīng)有宮人為我呈上了湯藥。 那不是任何一個我熟悉的面孔,我的視線掃過其他幾個在寢殿中服侍的宮人,卻發(fā)現(xiàn)這其中我一個都沒見過。 我的瞳孔微縮,并未去看那藥,只問他是誰讓他們來服侍我。 而那個宮人回答,自然是陛下。 陛下?父皇? 那宮人卻未再回答,只道陛下不時便會來看我,讓我且先休息。 我并沒有其他選擇,只有躺在床上等待著一個答案。 而我等到的卻并不是嬴政,而是胡亥。 他穿著玄色金龍的袞服出現(xiàn)在了我的床前,撤下那碗已經(jīng)放涼了的湯藥,令人煎了新的送到了我的唇邊。 我沒有張口,只那樣看著他,直到他低頭喚著我,“皇兄?!?/br> 他倒是還知我是他的皇兄。 我說,“父皇呢?” 他沒有回答,似乎默認了嬴政的死亡。 “你給他下了藥?”我繼續(xù)問胡亥,卻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他似乎是鐵了心不想回答我任何問題了,卻仍執(zhí)拗地舀了一勺湯藥送到我唇邊。 我冷笑,“這里頭又摻了什么?是讓我死的無聲無息,還是讓我半死不活?” 他依舊是沉默著的,看向我的目光復雜,卻絲毫沒有悔意。 “胡亥,我想過很多人會害我,可我從未想過最終那個人是你?!?/br> 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還是那么幼小的孩子的時候,跪在驪少史面前時曾經(jīng)看我的那一眼。 我努力了這么些年,自以為他已然被我改變,卻不曾想所有的一切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已然注定。 也許我還應該慶幸,至少他沒有如同歷史上那般直接一道詔書賜死我,這大抵已經(jīng)是我養(yǎng)他這么些年最后的情誼了。 我最終還是喝下了那份湯藥,我知他不會殺我,不然也便不必特地將我救活了。 他只說我身受重傷需要靜養(yǎng),便這樣將我軟禁在了我的寢宮之中,除了那幾個由他安排的宮人之外我見不到任何人,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有人職守。 他就這么成了皇帝,秦二世,胡亥。 他把很多的時間花在我這里,似乎也并不怎么關心朝政,只陪著我讀書寫字。一如很多年前我陪著他那樣。 也許是怕我待的太過無聊,他收集了許許多多奇珍異寶或是奇技yin巧之物送到我這里,日日陪我一起玩樂。 我不知他這番作態(tài)又是為了什么,他既是當真想當這個皇帝那就該殺了我,而不是如此這般不知所云。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直到某一天,我見到了趙高。 他來見我,并且還帶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大澤鄉(xiāng)那邊反了。 換句話說,歷史上著名的陳勝吳廣起義發(fā)生了。 所以你看,事實證明有些事它要發(fā)生就一定會發(fā)生,哪怕已經(jīng)減免了賦稅,百姓的日子絕對沒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們該反還是要反的。 暴政?不過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陳勝吳廣一反,昔年的六國貴族紛紛響應,包括項羽劉邦在內(nèi)秦漢時期那些諸侯名將們打著反秦復國的旗號集結了一眾兵士,朝著咸陽洶洶而來。 自此,在十數(shù)年和平之后,天下徹底再次陷入了亂世。 此時,三十萬秦軍正隨蒙恬遠戍長城,王翦王賁父子多年不理軍務,一時之間,胡亥竟無人可用。 他從未和我說過這些,每日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神色一如往常,仿佛那各路諸侯直逼咸陽的境況根本未曾出現(xiàn)一般。 他依舊日日同我一處,對外界所有的一切置若罔聞。 大軍攻進咸陽的那日,他正在同我下棋。 黑白的棋子落滿了棋盤,每一子落下時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趙高又一次踏入了我的寢宮,言說城門已破,項羽正朝著咸陽宮而來。 我手中的白子“啪嗒”落下,抬眼看向胡亥,“你不擔憂身死國滅?” 胡亥搖了搖頭,也落下一子,可棋盤之上黑子已然無力回天。 “若當真就這么身死國滅,也許不失為一件興事?!?/br> 我不知歷史上的胡亥在面臨死亡之時究竟是如何情景,但此刻的他就坐在那里,平靜得猶如無波湖水。 “我想要當皇帝,卻從來都不是為了這個國、這個天下?!?/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抬頭看我,他的眼中沒有失望,沒有恐懼,也沒有絲毫的希望。 但那一片平靜之下,我卻看出了他隱埋于其下那種瘋狂和野望,如同熊熊烈火似要將我吞噬。 我想我也許明白了,他究竟為什么想要當這個皇帝。 手中的白子再一次落下,自此,這一局棋便徹底走到了終末。 “所以你當不了這個皇帝?!蔽艺f。 他并未再看那棋局一眼,目光依舊緊盯著我,“是,所以我輸了?!?/br> 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忍。 我很想問問他,既然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又為什么一定要走到這樣的一步。 他是根本未曾給自己留后路的。 “你要殺我嗎?”他問我。 我理應要殺了他的,但這一刻我沉默了。 “公子?!币慌缘内w高出聲提醒我,而話一出口時,對面胡亥原本一直緊盯著我的目光便驟然朝著趙高轉了過去。 “原來是你。”他盯著趙高,那樣的眼神仿佛要將其凌遲。 “臣的主子,自始至終便唯有公子一人爾?!壁w高神色平靜地朝著胡亥行了一禮,而后退到了我的身后。 原本那淡然的神色終是無法再維持下去,胡亥的雙目都變得赤紅,他沒有再執(zhí)著于趙高的背叛,而是再一次轉向了我。 “所以,你那日說你從未想過我會害你也是假的,對嗎?” 我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確實未曾想過你會害我,只是防患于未然罷了。” 他以那副瑕疵欲裂的樣子盯了我片刻,而后忽然便大笑起來。 “防患于未然,好一個防患于未然!扶蘇,你竟從未信我!” 他在大笑,可我卻能夠深刻地體會到他那滿心的悲涼。 我將手中剩余的白子丟回了棋笥之中,“我并非從未信你?!?/br> “是,你并非從未信我,你只是從未信過任何人?!彼K于止了大笑,面上卻是一片冷意,“眾人皆言我肖似父皇,只是他們卻不知,你才是最像的。你們這種人,從來都沒有心?!?/br> “我覺得,我還是有心的?!蔽胰缡钦f。 沒有心的話,又如何會心痛? “那你就殺了我!”他忽然一抬手將那所有的棋子拂落滿地。 我搖了搖頭,“我不殺你?!?/br> 他也早便料到了我這般的回答,“所以你比我還要殘忍。扶蘇,你對所有人都溫和寬容,卻不知對有些人而言,這才是最大的殘忍?!?/br> 我不想說話了,我先前曾一直試圖使他理解我,但現(xiàn)在我明白,我和他之間永遠也無法互相理解。 “扶蘇,我這一生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如同一個笑話?” 我看著胡亥,忽然想到在數(shù)年以前,我也曾在嬴政的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好似一模一樣。 我忽而有些理解自那以后嬴政對我的感覺了,可我不是嬴政,我只是個凡人,我縱不了胡亥。 我站起了身,轉身踏出了寢殿。 身后,我聽到他“乒乒乓乓”地摔東西的聲響。 “公子?!壁w高跟在我的身后,出口詢問。 “隨他去吧,從今天開始,這座寢宮是他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