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開始了。

    裴家家世擺在那里，初一一早，便有不少人上門拜訪。

    沈映階和裴澤陽陪著裴夫人秋冉接待上門的客人，臉都快笑僵了。

    尤其是沈映階，還是第一次過如此熱鬧的年。

    以前跟母親生活在一起，過年的時候除了街坊鄰居走動一下，其余便沒有什么需要牽掛勞心的人了。

    下午的時候，裴衍的兩個姑姑都回來了，兩人的丈夫孩子也都來了。

    沈映階見到蔣玉青，心中雖不喜，但面上也不露分毫，反而因為一件事情有求于對方，是關于沈凌墨的，他也不怕暴露自己跟沈凌墨的關系，因為沈凌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十分危險。

    瞅著沒人跟蔣玉青說話的空檔，沈映階主動上前去，猶豫著開口：“玉青表哥，能借用你一點時間嗎？”

    在裴家，他不敢比較疏離地喊蔣少，怕長輩牽扯出他們之間的恩怨，到時候又是一團麻煩。

    蔣玉青倒是很意外沈映階會主動找他談話，這個小男生敵視他還來不及，又怎么軟和地跟他說話。

    難不成是裴衍表哥要聯(lián)姻了，這個對對方來說與眾不同的小男生急了，想要靠他的幫助留住裴衍？

    他總覺得小男生跟裴衍之間的關系很不尋常。

    不過裴衍要聯(lián)姻莫松霓他倒是挺意外的，而且這消息出現(xiàn)的突然，讓人猝不及防，也不由得讓人產(chǎn)生一絲絲疑惑。

    蔣玉青頷首，算是應了沈映階的要求，沈映階見此松了一口氣。

    蔣玉青起身，主動帶著沈映階往外面走去，沈映階趕緊跟上他。

    剛從樓上下來的裴衍見到這一幕，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擔憂起蔣玉青找小男生的緣由，怕蔣玉青傷害小男生。

    裴衍恢復神情走下去，準備跟上去看看時，卻是被大姑父叫住了，讓他過去談話。

    裴衍無法，只得看了一眼門口，將擔憂壓在心底。

    蔣玉青將沈映階帶到鏟干凈雪的小花園，這樣路過的人也能看到他們，也不怕被人懷疑他要欺負這個小男生。

    站定，蔣玉青不冷不熱地開口：“什么事？”

    沈映階也不想廢話，直接步入正題：“你找到沈凌墨沒有？”說著他雙拳緊握起來，停歇片刻又無奈地松開。

    蔣玉青很訝然沈映階跟他說的是這個事情，果然對方跟沈凌墨有密切的關系。

    不過沈凌墨真的沒有找到，因為母親的緣故，他不能放開手腳地去找沈凌墨，自然時間拖的越來越長。

    他也想快點找到沈映階，只是對方消失的實在是太干凈了，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蹤跡。

    “沒有?！彼[忍著情緒回到。

    沈映階心底的那一絲希望落空，他明知道會是這么一個結果，但是聽到后心里還是忍不住泛起一股難受。

    “我知道了?！鄙蛴畴A一時間神色有些衰敗，在這個世界里，跟他有緊密聯(lián)系的除了裴衍，便也只有這個相處了兩天的便宜哥哥了。

    大概是因為救過沈凌墨，所以讓他覺得這個人于他有別樣的意義。

    蔣玉青看著他變化的表情，忍不住問：“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沈映階收斂起情緒，直視著蔣玉青，淡淡答：“他是我哥哥，親哥哥?！?/br>
    蔣玉青沒感到多少意外。

    沈映階又道：“你一定要快點找到他，他一個人過的肯定很辛苦?！?/br>
    說到這里，沈映階心尖忍不住泛起細密的痛來，大概是同病相憐吧，他跟沈凌墨的命運并沒有平常人那么順利。

    蔣玉青微蹙眉：“你知道什么，把話說清楚？”

    聽到蔣玉青的質(zhì)問，沈映階神色瞬間冷冽起來，只冷冷地盯了蔣玉青一眼，便準備轉身離去，他不想跟蔣玉青多說。

    蔣玉青見他這樣卻是一急，伸手捉住沈映階的手想要拉住他。

    察覺到蔣玉青的動作，沈映階心肝一顫下意識避開，然而還是來不及躲開跟對方觸碰上了。

    只一瞬間，幾幅畫面便迅速在沈映階腦海里閃過，畫面上的信息擠壓著他的腦海，讓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沈凌墨，他竟然看到了沈凌墨！

    對方正捂著肚子趴在床邊，手顫抖地撥打電話，那隱忍著疼痛的臉面無血色，額頭已經(jīng)被汗水沾濕，而他的身下，漸漸有血跡擴散出來。

    “??！”

    沈映階幾乎是抱著頭低嚎一聲，他看到沈凌墨要生了，情況十分危急。

    他一人獨居，有誰能夠幫幫他！

    沈映階急死了，有些混亂地搜索起這些瑣碎的畫面來，尋找更多關于沈凌墨的信息。

    可他雖然看到了這一幕，卻是無法知道沈凌墨在哪里，在給出的畫面里，沒有任何關于沈凌墨所在地的信息！

    沈映階瞬間心痛如絞，腦子更是被刺痛和怒意攻占，為什么，為什么要讓他看到這一幕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救沈凌墨??！

    蔣玉青被沈映階這突如其來的低嚎嚇了一跳，又見對方抱頭佝僂著身子有些顫抖，以為他出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他擔憂地問道。

    沈映階聽到外界的聲音，神思瞬間被拉回，迅速收斂起扭曲的情緒來，只不過眼底依舊蒙上了一層陰翳，整個人多少顯得有些不正常。

    沈映階放下抱頭的手，轉頭去看蔣玉青，只啞著聲音淡淡答：“沒什么?！?/br>
    蔣玉青卻見剛才還好好的人眼里瞬間就布滿了紅血絲，面色也蒼白無比，不由擔心起對方來。

    “你真沒事？”

    沈映階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緊緊地盯著蔣玉青，不言不語。

    蔣玉青只覺得現(xiàn)在的沈映階精神真的有些不正常。

    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便聽沈映階一字一頓道：“如果有一天我收到沈凌墨的死訊，我會讓你蔣玉青生不如死?！?/br>
    沈映階話一出，蔣玉青仿佛被魔愣住，身體全身僵硬起來，無來由地懼怕起這副模樣的沈映階，而話也憋在嘴里再也說不出來。

    沈映階收起笑，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不看蔣玉青一眼便轉身走人。

    過了數(shù)秒，蔣玉青才如夢初醒，回想起沈映階剛剛說的話，一股怒氣瞬間從心底竄起。

    他趕緊追了上去，質(zhì)問沈映階：“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沈映階目光陰沉下去，沉默不言，只自顧自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大門前。

    蔣玉青追在他的身后，神色緊繃，邊等對方回答邊琢磨著對方這突然脫口而出的不明就里的話。

    而且對方精神不太好，更是讓他從心底生出一股子焦慮來。

    到了門口，兩人不好再糾纏什么，蔣玉青下意識收斂了情緒，沈映階也是同樣，正常的仿佛兩人就出去普通地說了下話。

    裴衍看向兩人，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隱晦的略顯詭異的氛圍。

    蔣玉青回來后，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而沈映階又跟裴澤陽玩到了一塊兒，還琢磨著什么時候約宋西嶺出來玩，仿佛剛剛跟蔣玉青談話的事情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裴衍壓下心中疑惑，打算等有空檔便找蔣玉青問一下話。

    晚飯開始前，裴衍把蔣玉青叫到了書房，蔣玉青不多做思考，神游般地跟著裴衍進去了。

    關上書房門，裴衍單刀直入：“你之前跟沈映階一起出去說了什么？”

    聞言蔣玉青微微回神，如實回答：“說沈凌墨的事情?！苯又值溃澳氵@么關心他，怕我把他怎么樣？”

    裴衍微蹙眉，不管蔣玉青后面說的話，只道：“就這個？”

    裴衍明顯不信單單是因為沈凌墨的緣故，才將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弄得如此詭異。

    蔣玉青回想起沈映階那會陰翳冰冷的表情，現(xiàn)下還有些心悸，緩緩道：“真的是說沈凌墨的事情，但是……沈映階表現(xiàn)得太奇怪了，本來他只是問我找到沈凌墨沒有，可談話結束時，他先是抱頭低嚎一聲，接著整張臉都變得極為冷冽，并且眼眶發(fā)紅，還跟我說了莫名其妙的話?！?/br>
    裴衍聞言心尖兒一顫，脫口而出：“他說了什么？”

    蔣玉青想起那句話，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他復述著沈映階的話：“他說‘如果有一天我收到沈凌墨的死訊，我會讓你蔣玉青生不如死?！?/br>
    蔣玉青話音落，裴衍是又驚又怕，思維忍不住擴散開來。

    他知道小男生身上有神奇的力量，可對方又從來都是慎言的，不會亂說話。

    他對蔣玉青說的這番話讓他聯(lián)想到，小男生是不是看到了沈凌墨的死亡。

    雖然對方很篤定只能看到他的死亡，但是如果還能看到別人的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沈凌墨可能兇多吉少，但是這也只是猜測。

    不過這事兒他也不好跟蔣玉青說，最關鍵的是，誰也不知道沈凌墨在哪里。

    而遠在F市的沈凌墨其實已經(jīng)生了，在過年之前，算是早產(chǎn)，幸運的是有人幫助，父子平安。

    而沈映階透過與沈凌墨息息相關的蔣玉青看到的那一幕，確切的說是沈凌墨的過去，但是他并不知道。

    因為這些沒認知到的細節(jié)，沈凌墨的生死在眾人眼里變得撲朔迷離。

    比起這件事，裴衍倒是更為關心小男生的精神狀態(tài)，據(jù)蔣玉青描述，小男生在跟對方談話的時候，情緒并不穩(wěn)定。

    沉默良久，裴衍開口道：“一會兒我再問問沈映階，關于沈凌墨的事情，你自己衡量，你虧欠他的不少?！?/br>
    蔣玉青沉默起來，最后只有氣無力道：“我知道?！?/br>
    裴衍打發(fā)蔣玉青出去，然后給沈映階打了電話，讓他來書房。

    沈映階很驚訝裴衍主動找他，但是現(xiàn)在他精神頭不太好，怕到了裴衍面前管控不好情緒，把最惡劣的一面泄露在他的面前。

    不過沈映階還是應了，上了樓，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br>
    裴衍冷淡的聲音傳出來，沈映階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衍哥，我來了?！?/br>
    沈映階神色如常，只不過面色蒼白了點，眼角有輕微的紅色，看著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裴衍更是忍不住想關心他。

    “臉怎么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沈映階聽裴衍這么一說，冷硬的心頓時回暖，頓時生出一股子酸澀來。

    “沒?！?/br>
    沈映階走近裴衍，眨著一雙清澈濕潤的眼睛看著對方，裴衍甚至能從里面看到一絲委屈，一點兒也沒有昨天晚上對方言語放肆的桀驁。

    “蔣玉青把跟你談話的事情說了，你說說怎么回事？”

    沈映階頓時沉默起來，垂下眉眼，壓制著心底瘋狂生長的黑暗。

    他不想告訴裴衍，他能看到別人的生死，他想做裴衍的唯一。

    “說話?！?/br>
    良久的沉默過后，裴衍忍不住出聲打斷這樣的氛圍，帶著強勢和命令。

    沈映階身體一顫，抬起眼注視著裴衍，張口欲言，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反而低下頭抬起手掌觀摩起來，神色晦暗不明。

    “衍哥，我……我對你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嗎？”

    聞言裴衍瞳孔猛然縮緊，露出萬分訝異來，他不明白小男生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卻還是快速開口辯駁：“我沒有利用你。”

    聽到裴衍的回答，沈映階卻忍不住退后半步，雙手有些顫抖，泛起紅血絲的眼睛盯著對方。

    他不信對方這番話，對方說沒有利用他，那不就是說明他沒有利用價值了嗎，所以裴衍就疏遠他了？

    他啞著聲音道來：“你不利用我，那我憑什么留在你身邊，留在你身邊又有什么意義？”

    他所能想到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與裴衍互利互惠，而裴衍疏遠他，不正是自己沒有用處了嗎。

    而裴衍不利用他，又憑什么對他這么好，他又憑什么接受對方的好。

    若說成為裴家養(yǎng)子，如其他人背后私言，他麻雀變鳳凰一步登天豪門，對于他來說確實是多了一個庇護，可這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啊。

    他早就想清楚了，僅僅只是因為裴衍，因為他在哪里他便跟隨到哪里，哪怕他對他做了過分的事。

    說他卑微，他不予茍同，憑他自己的能力，照樣可以驚艷人生，可是他就是不能缺了裴衍。

    這無關利益，無關情愛，僅僅因為裴衍是他的目標，他自愿守護的人，是他人生的信仰。

    若說最開始不過是利用裴衍活下去，可長久的相處，裴衍已經(jīng)是他生命里剝離不出去的一部分靈魂，裴衍于他來說太重要了。

    而這部分靈魂如今要離開他，怎能讓他不生出囚禁的欲望來。

    沈映階的話徹底震驚了裴衍。

    他從來沒有想過，對方覺得他讓他留在身邊，只是因為利用二字。

    不過兩人最開始的關系，確實是互利互惠，只是漸漸的，他對小男生的情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而對方還停留在最初的認知里。

    最讓他震驚的，莫過于小男生一直認為他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才被留在他的身邊。

    他怎么能這么想。

    而這對他來說，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小男生對他沒有情愛，那他正好只用克制好自己，也不會牽連出更多的麻煩來。

    可是對方?jīng)]有對他產(chǎn)生愛欲，又讓他覺得不滿，甚至貪婪地想要吞噬掉對方，讓他與自己融為一體。

    裴衍忍下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壓低著嗓音解釋道：“我讓你留在我身邊，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你。我可以給你庇護，這正是你所需要的，而我也不允許你的能力流落他人手中，僅僅是因為這樣，‘利用價值’這個詞，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你身上?！?/br>
    裴衍的話一字一句地敲在沈映階的心頭，讓他漸漸愣住，清晰的思維邏輯瞬間模糊起來，可掙扎片刻，忽然又清醒。

    對啊，這不正是他留在裴衍身邊的原因嗎，為什么還要質(zhì)問對方留他在身邊的意義？

    沈映階盯著自己的手，腦子頓時又亂做一團，裴衍疏遠他并不妨礙對方對他的庇護，而他也不會落入別人的手中。

    跟裴衍關系親疏與否，都影響不了這個交易：裴衍庇護他，他只為裴衍所用。

    所以，他的糾結是因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對裴衍問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話？

    有沒有利用價值跟裴衍的疏遠并沒有關系啊，裴衍僅僅只是想疏遠他？想拋棄他？

    可他為什么會這么在意？

    沈映階愣住了，像是走進了思維的死胡同里，愣是想不明白。

    可無論如何，裴衍這個人只能屬于他，他不能眼睜睜讓裴衍落入到別人的手中。

    可是該怎么做他又毫無頭緒，他不愿意傷害裴衍，哪怕一絲一毫。

    “我……”沈映階只覺得所有思緒亂成一團麻，可他卻又意識不到自己的諸多不對勁。

    他下意識把手套摘了下來，露出那雙蒼白修長的手。

    這雙手他看起來都有些陌生，誰能想到，這瑩白如玉的外表下，潛藏著不為人知的人人渴求的力量。

    裴衍再遲鈍，也漸漸察覺到了沈映階的不對勁，看來蔣玉青說的是真的。

    還沒等他開口，對方便先開口說道：“衍哥，剛剛我一時糊涂說錯話了，你不要計較好不好？”

    裴衍心情沉重起來，沉聲問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微微皺起了眉。

    “如果是沈凌墨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說一說?！?/br>
    “沈凌墨……”沈映階有些愣然，下意識搖著頭，不想把看到的關于沈凌墨的事情說出來，“我沒事，只是有些鉆牛角尖罷了，自從元旦夜之后，一切都變了?！?/br>
    聽沈映階提起元旦，裴衍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他顧不得沈凌墨的事，只艱難地滾動著喉嚨，堪堪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沈映階面色恢復如常，抬眼注視著他，淡淡道：“衍哥你不用說對不起，我之前不是都說了，這件事當沒發(fā)生過?！?/br>
    裴衍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補上一句，這不可能。

    糾結一番無果后，沈映階腦袋越發(fā)昏沉，他也不欲與裴衍多說，便轉移了話題。

    “應該快開飯了，衍哥我們下去吧?！?/br>
    說著不等裴衍回話，率先轉身走人。

    沈映階這個樣子，裴衍看的有些心慌，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

    沈映階回過頭來，“還有事嗎？”不自覺的，語氣就帶上了疏離，這是面對裴衍的疏遠時，他乖乖聽話帶來的下意識反應。

    裴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手，只隱忍著道：“沒事，去吧。”

    沈映階深深地看了裴衍一眼，轉身走人。

    下一刻，他眼底便浮現(xiàn)出驚人的占有欲，陰翳得可怖。

    初四這天，沈映階去了醫(yī)院取鋼板，又要住院一個多星期。

    裴夫人說要來醫(yī)院照顧沈映階的，被沈映階給拒絕了，理由也很簡單，醫(yī)院他熟，找個護工看著他就行，取鋼板只是后背動動刀子，沒傷筋動骨。

    如此裴夫人便作罷了，畢竟還有兒子看護著對方。

    開刀的時候是裴衍陪著沈映階去的，手術結束后的第一天陪護也是裴衍。

    沈映階很開心，尤其是病房里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會覺得，裴衍是完全屬于他的，愿意照顧他，為他做任何事。

    然而，第二天陪護的人就變了，是沈映階不認識的一個女人。

    蘇嬌嬌敲門走進去，見到病床上坐著的病弱美少年，便知道這就是她這幾天要伺候的對象了。

    胡秘書說看她年假閑得慌，就給她找了個兼職，問她做不做。

    從不嫌錢多的蘇嬌嬌當然做，反正年假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了。

    畢竟一天500塊，比她做秘書助理的日薪多多了！

    沈映階聽到聲音，抬起頭去看，見到陌生的來人時，有一瞬間的驚訝。

    “請問……你找誰？”他禮貌地主動問道，覺得對方可能是走錯病房了，他并不認識這個女人。

    早上裴衍給他帶了早餐后人就不見了，他一直等著對方回來，心底多少有些焦急和慌亂，怕對方不回來了，又要拋下他去。

    蘇嬌嬌聽著對方這清朗的嗓音，頓時就可以了，鼓起勇氣拖著行李走到病床前，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蘇嬌嬌，是這幾天將要給你陪床的人。”說完還朝沈映階微微一笑。

    因為元旦那天晚上，裴衍把沈映階遮的太好，所以蘇嬌嬌一時間也沒認出來，這就是她老板懷里公主抱過的那個男孩子。

    沈映階在聽完對方的話后便愣住了，他這里來了一個新的陪床，那裴衍……他這是走了嗎？

    一瞬間，沈映階目光陰沉了下來。

    蘇嬌嬌本來還在高興，看到對方突然變了的臉色，頓時忐忑起來。

    “你、你不歡迎我嗎？”

    沈映階陰翳的眼睛看向對方，直看得蘇嬌嬌后退了半步。

    “裴衍呢？”

    “裴衍？”被盯的頭皮發(fā)麻的蘇嬌嬌發(fā)出疑惑，后知后覺地才想起來，裴衍不正是她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嗎，就是大老板！

    “我不知道啊，老板的事情我們員工不知道。”

    蘇嬌嬌有些奇怪，她不過是做個兼職，竟然還牽扯到老板本人，難不成這是老板的親戚？

    一瞬間想明白，蘇嬌嬌頓時懂了，可能之前是老板在照顧這個小男生，現(xiàn)在老板走了，對方在找人呢。

    “額……你不要不高興好不好，老板他可能有事，所以才派我來照顧你?！碧K嬌嬌覺得她應該哄哄這個小男生，生病的人總是需要關懷的嘛。

    沈映階垂下眼，沉默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是裴衍公司的員工？”

    蘇嬌嬌點點頭：“是的?！?/br>
    沈映階又沉默起來。

    蘇嬌嬌感覺這關“面試”好艱難。

    就在蘇嬌嬌以為這人難伺候，她應該得打道回府的時候，只聽對方神情沮喪地說道：“你要留就留下吧，每天負責陪我學習。”

    蘇嬌嬌趕緊應了，不過陪學習什么的，身為病人要不要這么喪心病狂！

    然而，蘇嬌嬌每天陪床的任務真的是陪學習，這個病人自理能力很強，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照顧。

    這閑得慌，就忍不住思考起小男生和大老板的關系來，這其中，估摸著能有點兒曖昧的東西。

    不過，這曖昧在詢問胡秘書后就徹底沒了，小男生是大老板弟弟，她的牽線搭橋直接被洶涌的大浪沖了。

    可是這工作閑的實在是太慌，她都開始懷疑起來，胡秘書給她找這份工作的居心何在。

    胡覃自然沒有什么居心，是老板不給小男生陪床了，讓他找一個靠譜的人過去照顧，他自己又不能親自上，自然把頗受他信賴的蘇嬌嬌給推出去嘍。

    蘇嬌嬌辦事，他放心。

    蘇嬌嬌以為，自己的親和力還算是好的，跟誰基本上都能和諧相處。

    只是在面對沈映階這個小男生的時候，她開始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對方話很少，甚至一天到晚都不說話，只是專心地在寫寒假作業(yè)。

    有時候看他寫太久，她也會出聲提醒，對方也聽話，乖乖收了作業(yè)休息，只是對方真的就是不怎么與人交流，她都擔心小男生這樣會不會憋壞掉。

    最讓她奇怪的是，這個小男生手上一直戴著白色手套，她更是忍不住腦補，這人是不是手毀容了，所以才戴著手套遮掩。

    畢竟這個小男生長相太好，一雙手毀容了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然而還沒等她弄明白一切，她的陪床生涯就結束了。

    小男生出院了，她也就不得不回公司上班去，胡秘書給她多批了好幾天假，就是為了讓她照顧小男生。

    可是她真的照了個寂寞！

    沈映階出院后，還有三天便是開學日。

    他的作業(yè)倒是做好了，不過有人的沒做好，例如裴澤陽和宋西嶺之流，以及好多跟他認識的人。

    所以，這三天就成了抄作業(yè)的黃金時期，熟識的人竟然還約了市圖書館見，就為了一起抄作業(yè)，簡直亂的一團糟。

    沈映階把作業(yè)本派出去后，懶得跟他們交談上三兩句，只自顧自準備起數(shù)學競賽國賽來。

    他取得了第一名，自然在J省參賽的五人行列里。

    3月15日是國賽開始的日期，參賽地點依舊是B市。

    他們這群參賽的人，3月1日到10日要參加集訓，然后11日到14日，參加國賽的開幕儀式以及學術交流會，到時候會有很多高校過來宣講，也算是提前招攬優(yōu)秀學子。

    畢竟能參加國賽的同學們，都是每個省的尖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