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小瓶子，錯愕地看著衛(wèi)飏，我要他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他望著我，輕輕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篤定了。

    “你們在說什么？”柯正浩一臉茫然，“我只知道修房子需要打地基，生樁是什么，怎么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過呢？”

    “也是。”衛(wèi)飏竟然還能笑出，“如果他真的跟你說了，想來你也不會這么崇拜他，甚至為了保全他不惜當牛做馬?；蛘?，他是希望，他能瞞你一輩子，瞞所有人一輩子。”

    柯正浩沒聽懂，只能目光一轉，把希望落在我的身上?！跋膽n，你告訴我，打生樁是什么？你是說這大樓質量不好，是豆腐渣工程？可是這不是父親的錯，是……”

    “這樓，還真不會倒?！蔽掖驍嗫抡频脑挘译m然沒有見過柯向東，但沖著打生樁，我就能往他臉上甩好幾個巴掌！

    我冷著張臉，模樣平靜地望著衛(wèi)飏，言語簡單地解釋，“據(jù)說動土會破壞一個地方的風水，甚至觸怒該地的冤魂，所以在建筑期間和剛剛入住的時候，可能經常發(fā)生意外。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需要把小孩生葬在工地上鎮(zhèn)邪，讓他成為這幢樓的守護神?！?/br>
    “生葬是活埋，不過這是很久之前的做法了。這個，應該是把孩子的顱骨取出，然后敲碎碾壓成粉末，壓在地下室不起眼的一角，不過作用差不多。”

    聽說那是孩子的顱骨，我心尖一顫，嚇得差點又給扔了。只在心里咒罵，柯向東真不是個東西！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柯正浩不相信。他那么崇拜自己的父親，不敢相信他竟然怎么殘忍。那只是個孩子，他竟也下得了手？“你這是污蔑，我……我不會相信的！”

    “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毙l(wèi)飏遺憾地看了柯正浩一眼，竟然變戲法樣地扔給他一沓本子。

    “你不信也沒有關系，畢竟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且輕車熟路。我查過，只要他買到這種風水不大好的地基，就會有孩子失蹤的事情發(fā)生。不過他很聰明，選得全是些孤苦伶仃在街上流浪或是走失的孩子，一般鮮有人會注意，就算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特別放在心上?！?/br>
    本子上記錄了每個孩子失蹤的時間和地點，包括樣貌特征等等。之前衛(wèi)飏沒有一直在工地，經常會外出，原來是為了這個在奔走?？抡埔豁撘豁摰姆樕钒住?/br>
    他想要相信，但又不敢相信。

    “他做得其實相當干凈，我去過警局，就算孩子有記錄，也沒人懷疑到他的頭上。甚至因為孩子冤魂不散，還被困在這些大樓當中，亡魂無法回到地府，所以就連底下的人都沒有察覺。我問了不少路邊的小鬼，還有翻遍地府的各種記錄，才發(fā)現(xiàn)這些蛛絲馬跡。”

    衛(wèi)飏說得很明確、明白，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柯正浩還是不愿相信，還在垂死掙扎。

    “你不信，可以拿著這本東西，去和柯向東對峙。至于他要怎么解釋，我很有興趣?！毙l(wèi)飏打了個哈氣，從我手里把瓶子搶了過去?！白甙?，你現(xiàn)在應該邀請我們，去你家坐坐?！?/br>
    他，替柯正浩做主了。

    柯正浩聽了，將手拽緊成一個拳頭，“那好，你就跟我回去。我會當面問我的父親，如果是你胡說八道、隨意誣陷的話，就……就等著收律師函吧！”他妄圖用這么一句狠話，稍微得到平復。

    “好?！毙l(wèi)飏點頭。

    出了大樓，柯正浩干脆叫了一輛車，直接奔他家的別墅去了。他坐在前排陰沉著臉，不過若有所思。

    衛(wèi)飏和我坐在后面，他微瞇著眼睛，萬事不上心。

    “所以，那些鬼找到柯向東的工廠，還弄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全是因為他在打生樁？”我嘟囔著嘴巴，有些拿不定主意，“白蘇讓你調查的，也是這事？”

    我沒想到，白蘇竟是為這而來的。

    “那些鬼是不是因為打生樁，事情尚在調查當中，暫時不能一概而論。但是白蘇，她一定不是為了這個而來的。打生樁你聽著嚴重，但她什么場面沒見過，倒不至于為了它這么上心，又是指派我負責，又問我要結案呈詞，還不放心地讓自己的小貓過來查看。”

    我覺得衛(wèi)飏的說法站不住腳，似乎有些不可信。但偏偏他十分了解白蘇，只能悻悻地哦了一聲，“那……那還能為了什么?！?/br>
    我，想不出。

    路上柯正浩接了個電話，大概是柯向東讓他回去一趟，說他找到了不少的能人異士，幫忙用術法封印那具奇怪的棺材?？抡谱罱埠艿姑梗龅焦质乱粯哆B著一樁，剛好回去給那些大師看看，能否有破解的法子。

    柯正浩說知道了，悻悻把電話掛上。之后轉過頭來問我們，“家里來了客人，我們還要過去嗎？”

    “去吧。你沒有要到答案，怎么也不會死心?！毙l(wèi)飏淺淺地回了句，懶懶打了個哈氣，等柯正浩轉頭之后，他壓低聲音叮囑我，“柯向東估計知道了什么，棺材里的家伙不好對付，他一定把自己能請到的走陰人都請了。到時別墅，應該很熱鬧吧？”

    “哦?！蔽覒艘宦?，有些替衛(wèi)飏憂心，“那你還進去？真當自己有本事，能瞞過那一雙又一雙的眼睛，讓那些人看不出你厲鬼的本質？”我就怕到時候他們不但封印了棺材，還要連著衛(wèi)飏一并給收拾了。

    我這么埋汰他，他竟然不生氣，反而笑容可掬地沖我招了招手，“小憂，你能這么說，我挺高興的?！?/br>
    他神經應該秀逗了，不然高興個鏟鏟。

    “你，在關心我?！毙l(wèi)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直接弄得我一張臉通紅通紅。我心里咯噔一聲，他好像真的說中了，不過到底還是硬撐著不松口，“你是我?guī)нM去的，如果你有問題，那我也會受到牽連。我不希望你穿幫，是……是為我自己好！”

    我佩服自己，竟又把話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