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被暫停在最后的高潮階段，秦天站起身走到項一州跟前看了幾秒，似乎是在猶豫。片刻后，他傾身靠近，一手扶著項一州的肩膀，一手托住他的腦袋，動作小心地將人慢慢放倒，給他換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

    近距離的接觸讓秦天突然想起了倆人在山上的尷尬一幕。他低頭看著熟睡中的男人，即使在投影的暗光下，也能看清項一州那長而微卷的眼睫毛。

    他的目光順著睫毛下移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線條完美的薄唇。項一州的五官很立體，線條感很強，有著屬于成熟男人的魅力。睡著后的他跟平時不太一樣，整個人透著一股凌厲之氣。

    ?

    秦天意識到自己注意太久，轉身離開了客廳。他去臥室拿了條厚毛毯給項一州蓋上，隨后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將電影聲音調低，繼續(xù)看了起來。

    ?

    影片最吸引人的反轉高潮因為這個短暫的小插曲，破壞了秦天的觀感。

    結束后，他將投影儀關閉，去了書房。

    ?

    ?

    …

    ?

    ?

    項一州睜開雙眼，漆黑一片的環(huán)境讓他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反應過來這是哪里之后，他迅速從沙發(fā)上坐起來，身上蓋著的毛毯也因他的動作而滑落到地上。

    ?

    cao，怎么睡著了？

    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條質地柔軟的厚毛毯，摸黑從茶幾上找到自己的手機。

    ?

    快七點了。

    他打開手機閃光燈，在墻上找到了開關?？蛷d里很安靜，餐桌還是中午的樣子，茶幾上的蛋糕倒是沒了。

    雖然跟秦天關系近了不少，但也沒到能隨便去別人臥室的地步。他打開通話記錄，撥通了秦天的手機。

    …

    秦天正在書房里看書，看的是一本純推理。在沒接觸深潛和性之前，他都是通過來平靜自己易躁的內(nèi)心。

    兒時所養(yǎng)成的習慣，一直持續(xù)至今。他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兩點一線就是偶爾約個炮。在工作日的睡前，會找些電影或者書看看。即使趕上出差的日子，也會隨身帶著幾本書。

    秦天看過很多推理，不過但凡跟愛情扯上關系的案子，哪怕邏輯再嚴謹、脈絡再清晰、情節(jié)再引人入勝，　也遮掩不了‘愛情’這個天大的漏洞。他不太能理解書中所表達的情感，尤其是用生命奉獻的愛情。

    愛情令人降智。

    它的力量可以讓人重生，亦或是毀滅。

    秦天曾經(jīng)思考過，自己是否過于冷漠。他似乎沒有共情的能力，體會不到那些情感。就連父母給予的‘愛’，也時常令他感到有壓力。

    什么共情，什么傳遞愛。

    即使一個人孤獨的活著，也沒什么不好。

    靜音模式下的手機屏幕亮了又亮，太過專注的他并沒有注意到。直到傳來了敲門聲，才抬起頭。

    …

    項一州身為一個高素質高涵養(yǎng)的人，是堅決不會把別人家當成自己家的。但是兩通無人接聽的電話過后，他懷疑秦天可能出門了。

    這人對自己是不是過于放心了？

    他看向緊閉的三間臥室，先去敲了主臥的門。得不到回應后他握著門把手，輕輕打開了。主臥很暗，窗簾也沒拉，床上干凈整潔，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真出去了？

    他又走到另外間臥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依舊沒反應。就在他握上門把手的時候，門從里面打開了。

    四目相對了短短一瞬，項一州咳了一聲，“原來在家啊，我還以為你出去了?！?/br>
    “沒出去。”秦天把門推到門吸那兒，“剛醒？正好也該吃晚飯了?！?/br>
    項一州點頭，“是啊，你家沙發(fā)可能有催眠的功效?！?/br>
    他隨意朝里一看，又看到了熟悉的畫面。這間面積不小的次臥被秦天改成了書房，左側有一整面墻的巨型書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甚至還有漫畫。

    “你到底是多愛看書？能進去參觀下么？”項一州感嘆道。

    秦天讓出位置，“還行，隨便看看?！?/br>
    項一州走到漫畫那一排，架子上有一整套。

    “想不到你居然還會收藏漫畫，不過怎么就這一部？”

    “只看過這個?！?/br>
    秦天的童年幾乎都是在學習中度過，這部漫畫還是從小學同桌那兒借來看的。只是他還沒看完，就被他爸發(fā)現(xiàn)并沒收了。因為當時的他太過專注，完全沉浸在了漫畫的世界里。

    小時候的他覺得漫畫里那些戰(zhàn)士變身后的鎧甲很酷，渾身閃著耀眼的光芒，還有嘴里喊出的響亮口號和必殺技。他也曾偷偷模仿過，什么‘天馬流星拳’，‘天馬回旋碎擊拳’。

    如今的他，雖然找不回童年的那腔熱血，但偶爾也會翻出來看看。

    “就看過這一部？”項一州顯然不太信，不過一想這人是秦天，于是調侃道：“是不是從小就有做不完的作業(yè)？”

    “嗯?！?/br>
    項一州同情道：“你這童年過得有點凄慘啊。除了這部，好看的太多了。”

    “我知道一些，但沒時間看。”秦天說。

    “你家里管得也太嚴了?！表椧恢萃蝗幌肫鹎靥煅b過日本人，“對了，你會說日語？”

    秦天搖頭，“不會?！?/br>
    “不會？”項一州又問：“你沒用日語拒絕過女人的搭訕？”

    秦天第一時間想到了意大利的那次，他只是在項一州未婚妻說完韓語和中文的招呼之后，猜測對方應該是個中國人，隨口說了一句自學的句子。

    想不到秦天為了躲避女人的搭訕不惜自學日語，項一州笑著問：“自學的哪句？”

    “我對你沒興趣，離我遠點?！?/br>
    “　君に興味ない，離れて？”項一州自動翻譯出來。

    “……”　秦天沒想到項一州會日語，他嗯了一聲。

    “我小時候特愛看動漫，逼著家里給我找了日語老師?！表椧恢菡f起自己的中二時期，“看得連課都沒心思上，成績直接倒數(shù)。后來上了初中，才好起來?！?/br>
    “你知道怎么好起來的么？我當時為了…”他頓了頓，“我當時突然意識到不能再這么墮落下去，所以就刻苦學習?！?/br>
    秦天盯著項一州，直白道：“為了初戀而刻苦學習，確實很厲害。”

    “我cao，你怎么會知道？”項一州繼續(xù)說道：“不過也不能算初戀，我當時想追班花，她說討厭成績差的男生。我心想學習能有多難，只用了一個學期就到全班前三了?！?/br>
    “等她主動來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對她已經(jīng)沒興趣了。”

    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可怕的。

    秦天沒有問項一州是怎么轉變成同性戀的，原因肯定如書里所描寫的那樣，因為某個人。

    除了聽從父母的安排，秦天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自己。

    他不會因為誰而變成同性戀，更不會被什么愛的力量所束縛。

    倆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書房。

    項一州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漫畫書，他隨口道：“經(jīng)典臺詞你還記得么？燃燒吧！小宇宙！歌我還會唱，給你來一段啊。”

    “抱きしめた　心の小宇宙，熱く燃やせ　奇跡を起こせ…”

    秦天：“……”

    不足一分鐘的主題曲唱完后，項一州問：“我唱得怎么樣？”

    秦天夸獎道：“唱得不錯，讓我找回了童年的記憶，謝謝?！?/br>
    “我怎么聽著那么不對勁？”項一州幫著秦天一塊兒把菜端到廚房，“你這夸獎是誠心的么？”

    秦天把沒吃完的排骨放進微波爐，又夸道：“你這嗓子，不出道有點可惜了?！?/br>
    “真的假的？”項一州不信。

    “真的，出專輯吧?！鼻靥炜粗椧恢?，眼中似乎帶著笑意。

    項一州算是明白了，這人擺明了是在調侃他。

    …

    加上晚上這一頓，一桌子的菜還是沒被消耗干凈。秦天去冰箱里拿出了中午吃剩的蛋糕，還有一大半。

    “別拿過來，吃不下了。”項一州靠在椅子上，“不介意我抽煙吧？”

    “想抽就抽?！鼻靥彀训案夥旁谧郎?，切了一大塊放到了項一州的跟前。

    項一州叼著香煙看向秦天，“你這是幾個意思？”

    “把蛋糕吃完再走，別浪費?！?/br>
    “……”

    項一州覺得自己腦子可能讓驢踢了，秦天叫他吃就吃，吃到最后都有點頂?shù)没?。他站起來，在略顯空曠的客廳里來回踱步消食。

    時間將近九點，明天倆人還都要上班。項一州走到餐桌那兒把煙熄滅在煙灰缸里，他看著一桌子的殘局，直接拍屁股走人似乎不太合適，可他也沒干過這種家務活兒啊。

    秦天猜到項一州的想法，他說：“不用收拾，你回去吧?！?/br>
    “那你一會兒…自己收拾？”項一州問。

    “明天會叫保姆過來。”秦天說完，補充道：“回去早點休息?！?/br>
    項一州點頭，“那行，你也早點休息吧?！?/br>
    秦天把人一路送到電梯口，項一州懶得等電梯，“吃得有點撐了，正好直接走樓梯?！?/br>
    “好，你慢點兒?！?/br>
    項一州揮揮手，“我走了，回頭再聯(lián)系。”

    秦天看著項一州消失的背影，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家。

    …

    項一州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小區(qū)里。一陣冷風吹過，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15號單元樓。

    秦天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窗簾只拉開了微小的一道縫隙。透過這道縫隙，可以看到剛剛走出單元樓的男人。

    項一州今天穿著一件短款的休閑羽絨服，隨著那慢悠悠的步伐，明明隔著層黑色的運動褲，秦天卻好像突然有了一雙透視眼。他回憶起了在酒吧見到的，只穿了一條黑色內(nèi)褲的屁股。

    彼時的那股燥熱，演變成了現(xiàn)在的性沖動。

    項一州只是想回頭看看秦天家位于三樓的陽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怎么覺得窗簾那兒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呢？

    不過那窗簾的遮光效果倒是不錯，自己怎么沒想到裝個投影？

    秦天站在陽臺，久久沒挪步。

    項一州確實長得不錯，但從外形上就根本不是他的菜，完全不符合胃口。

    或許是太久沒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