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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我想要你很幸福(兄妹骨科be)在線閱讀 - 默淚

默淚

    戚誠和戚琳回家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了,陸藝文向來知道這位小姑子古怪的脾氣,也沒有當(dāng)面多問,只是看者戚誠面色不太好,一家人吃過午飯,陸藝文安頓好了孩子,才有機會和戚誠說上幾句話。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你meimei怎么了,我見她又是苦著個臉?!?/br>
    戚誠攬著她的腰,圈緊了胳膊,親昵地蹭了蹭,說:“沒事……昨天下午去接她,她說想要去散散心,就送她去商場那邊,所里有點事,是一個從前的委托人,昨天晚上忙完之后太晚了,我就沒回來,在所里睡了一覺,對不起,文文?!?/br>
    陸藝文親了親他的面頰,抱緊了他,戚誠說什么她都會相信的,她的丈夫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只是很心疼戚誠,不希望他太辛苦。

    “董龍旭的事情應(yīng)該是黃了吧?”陸藝文見剛剛戚琳和戚誠一直沒有提起,心里估計著這件事是沒戲了,雖然早就清楚了這種結(jié)果,但是心里還是有一點失落。

    戚誠沉默了很久,注視著陸藝文的眼睛,輕聲問:“文文,你覺得她應(yīng)該和董龍旭在一起嗎,你是怎么想的?”

    陸藝文心里正想著自己的事,戚誠忽然這么鄭重又不鄭重的問她,也讓她一時說不出來什么,“你meimei她……其實也不著急啊,她自己在國外過得不是很好嗎?就……也不一定這么著急,她才32嘛,雖說現(xiàn)在在國內(nèi)算是小有名氣,但是不是說在外國很厲害嗎?看她的意愿吧,雖然咱媽著急了一點,但是也是為她好……董龍旭,我聽說人確實不錯,雖說可能外形上配不上她,但是別的條件都不錯?!标懰囄臄鄶嗬m(xù)續(xù)說著,那些有關(guān)董龍旭的好話,最終還是少說了一點。

    戚誠笑了笑,只說了一句話,就讓陸藝文覺得入墜地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這不就是那種賣女兒求富貴平安嗎?”

    陸藝文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愣神后鉆進(jìn)了他的懷里,尋找丈夫身上的溫暖,希望他抱緊自己,給予安慰。

    戚誠接著說:“我知道我媽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和她爭什么,她這一輩子為了我和我meimei什么苦都吃過了,就不到半年了,我也不想讓她再受累了?!?/br>
    陸藝文趕緊接過話來:“嗯嗯,我知道了,你和你meimei昨天走了以后,媽也后悔過,說是不該和你吵,傷心了好久,今天早上保姆打過電話來,說她已經(jīng)很好了?!?/br>
    戚誠則有些冷血地說:“是嗎?她要是真的后悔,不要為了我,她最好后悔逼著戚琳去相親,逼著她去做這些事!”陸藝文不敢回話,這一家人每個人都不是壞人,可是卻是這么古怪的和諧著,mama和兒子冷淡,和女兒冷淡,哥哥和meimei冷淡,至于那個無情更無義的后爹,更不用多說什么了。

    “誠,你別氣了,你meimei……反正也不同意,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剩下的事,我們再想辦法,好不好?”

    “文文,你不知道,我meimei她答應(yīng)了?!?/br>
    戚誠苦笑一聲,陸藝文聽到他心跳聲,那樣劇烈,憤懣。她也十分驚詫,聽說這個小姑子的追求者里頭,什么男模,運動員,富二代都有過,卻會看上這樣一位大肚子的中年富老板。還真是有夠好笑的,只不過這種驚詫,很快就變成了一種驚喜。

    午睡醒來,陸藝文就帶著女兒回了自己父母家里,哥哥弟弟還有嫂子弟媳中午都在,她盡量用一種輕松的語氣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居然有人能夠搞定這個古怪的小姑子,仿佛千百斤的重?fù)?dān)一下子就卸了下來,一個大麻煩煙消云散了。

    女兒拉著她的手,仰臉問:“mama,為什么姑姑要結(jié)婚了?是和誰啊?”

    陸藝文伏下身,說道:“是舅舅的朋友啊,那個大肚子特別可愛的董叔叔,之前爸爸也帶著我們和他吃過飯的。”

    戚雨含仔細(xì)回憶了一下這位“可愛的董叔叔”使勁搖著自己的頭,說著:“我可不愿意,那個叔叔也好,但是他才配不上姑姑呢,姑姑那么好!”一邊陸藝文的兄弟聽到這些話,都笑了起來,說著戚雨含不懂事,人小鬼大,只吵到了屋內(nèi)剛剛睡醒的陸藝文的父親。

    “你們都嚷什么呢?雨含也來了呀,來,姥爺抱抱?!庇旰H了親陸藝文父親的臉,說著:“雨含就說了不想讓姑姑嫁人,舅舅他們就笑我!”

    陸謙的臉都要笑在一起了,說著:“他們不懂,雨含多聰明啊!”轉(zhuǎn)過頭來又問陸藝文怎么回事。

    “爸,我那小姑子脾氣就這樣的,誰知道她怎么想的呢,她愿意就愿意,這是好事,這下子大哥和子文的公司還有戚誠他爸的生意,也就都有了著落了,您和董龍旭他爸從前交情不也是挺好的,這是好事?!?/br>
    陸藝文還有一點沒有說,這位漂泊在外的小姑子,要是能在國內(nèi)安定下來,也就不用戚誠和戚誠母親cao心她了。

    “她是自己愿意?還是戚誠和他媽逼她的?你昨天不是說他們還為這個吵了一架嗎?”陸謙似乎很是不滿,他一向不喜歡干涉別人家的事,特別是自己女兒親家的爛攤子。

    陸謙瞥了一眼兩個兒子,又把頭轉(zhuǎn)了過去?!斑€有你們兩個,人家家里嫁女兒,你們起哄什么?有那個時間自己琢磨琢磨怎么做生意,也犯不著求這個求那個!”陸子文陸傳文也低下了頭,不再做聲。

    “你過來?!标懼t向陸藝文招呼道,陸子文識趣地說:“含含來和舅舅玩,舅舅給你騎大馬!”

    陸藝文不安地走在父親身后,她實在是不清楚,為什么戚誠和自己的父親對于這件事都是這么一種態(tài)度。父親永遠(yuǎn)都是這么古板,董龍旭又怎么配不上戚琳了?她是個所謂搞藝術(shù)的,可是國內(nèi)就是不出名,這又什么用?回國沒一個月,大大小小的破事惹了一堆,幸虧雨含不是這么個性格!

    “到底怎么了,爸?”陸藝文看著父親的背影,把自己心中的不解和委屈一起傾倒了出來,她一個做嫂子的,又能做什么?為什么所有人對于她都是這么一種態(tài)度?

    陸謙聽著她傾訴自己內(nèi)心的種種不滿,心里也不是滋味,長嘆一口氣說道:“我還能希望什么,你一個做嫂子的,你自己兄弟有求于人,你就把人給介紹出去了,你自己兄弟受了好處了,人家嫁一個女兒?”

    陸藝文想反駁他們家也有好處,肚子里的話卻被瞪了回去。“你是我女兒,你要是嫁一個比你大十幾歲,光有錢又沒什么別的好處的男的,我也不愿意,現(xiàn)在倒好,以后人家說出去了,就成了咱們一家欺負(fù)人家閨女,這算什么事?要是以后你小姑子和姓董的那個小子鬧別扭了,戚誠恨咱們嗎?”

    陸謙越是說著心里越氣,手中的花灑也丟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悶響,砸得屋里屋外都寂靜了。

    “沒事!”陸藝文壓著哽咽的聲音向屋外喊著。

    “現(xiàn)在就都是我的錯了嗎?我做什么了?她mama也知道了,也勸過了,她自己愿意去的,戚誠是不愿意,但是她愿意,那又怎么了,她不喜歡就不喜歡,誰逼她了!”

    陸謙氣急了,一只手差點就揚在了陸藝文臉上,最終卻還是沒能下手。只是憤慨地說:“你!你就和你媽一樣,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你給我出去!”

    陸藝文擦干眼淚,帶著女兒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自己父母家。

    午后的太陽毒辣的很,陸藝文越是開車,越是覺得喘不上起來,但是她又不能給戚誠打電話,只是帶著雨含去了商場,隨便買買逛逛,讓自己平復(fù)一下心情。

    “mama,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啊,姑姑說要教我畫畫呢!”

    一聽到和戚琳有關(guān)的事,陸藝文就血壓直升,即便是在公共場合當(dāng)著眾人,也吼叫著:“別說你姑姑了,煩死了,她畫的都是什么東西,你跟她得學(xué)出病來!”

    雨含也委屈極了,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本就被吸引的路人目光更為集中,像是一個無形的罩子,把陸藝文罩在了里面,讓她成為被觀賞的猛獸,這不是她心中所想的,可是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變成了這樣一個不講情理的潑婦。

    晚一些時候,陸藝文才帶著雨含回了家,她給自己和雨含買了不少東西,還帶著雨含好好吃了一頓,算是給雨含道歉了,當(dāng)然,也沒忘記給戚琳帶一些吃的。

    戚誠還沒有回來,停好車經(jīng)過洗衣房,發(fā)現(xiàn)保姆在地下室洗衣服,樓上家里全都是黑乎乎的,似乎只有戚琳的房間開了燈。戚琳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似乎不喜歡開燈,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省電,陸藝文很不喜歡這樣,她只喜歡家里亮堂堂的。

    “琳琳——出來出點東西吧,你不餓嗎?”陸藝文叫著她的名字,卻沒有半點回應(yīng)。

    打開餐廳的燈,幾盤菜扎進(jìn)了陸藝文眼睛里,是西餐,有一瓶紅酒,一瓶果汁,還有三副刀叉,三張似乎已經(jīng)成了rou干的牛排。

    她這才想起來,似乎中午離開時,戚琳站在樓梯上,說了一句晚上她要做飯,會等陸藝文和雨含回來吃飯,陸藝文隨口應(yīng)了下來,說是六點前到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八點多了。

    雨含還在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娃娃,剛想要拿給姑姑去看,卻被她mama攔住了。

    陸藝文懷著惶恐的心情走近戚琳的房間,看到她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只眼睛睜著,看起來像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陸藝文輕聲叫了叫她,她沒有反應(yīng)。

    陸藝文忽然看到她把自己房間里那些怪誕的畫都遮了起來。戚琳是個畫家,一個怪異的畫家,畫油畫,也畫水墨畫,喜歡畫骷髏妖魔和靈魂,喜歡畫拋開肚子的女人,長著鮮花的尸體,這些陸藝文看都看不下去,所以她從來一眼都不看,也不會進(jìn)戚琳的房間,就連保姆也不敢進(jìn)來打掃。

    而現(xiàn)在,那些畫都被遮了起來,用慘白的布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留下一副還沒有干的畫,是一朵鮮紅色的玫瑰,是她所有畫作中最正常也是最奇怪的一幅。

    陸藝文正奇怪著,忽然看到了商場今天活動送的氣球,笑臉氣球,雨含的那個還在她的手里。

    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陸藝文沒有想到戚琳下午回去商場,她去干什么?她明明一直就是呆在家里的……

    “對不起啊,琳琳……”陸藝文下意識的道歉,卻不知道自己之后該說什么,是沒有遵守約定,還是自己在商場說了那樣的話,真是的……

    “沒事,嫂子,好看嗎?”像是一個上發(fā)條的木偶一樣,戚琳機械地說著,還是一動不動,像是這個房間在說話一樣。

    “什么?畫嗎?好看,這個玫瑰花很好看!”陸藝文確定了戚琳是聽到了自己說的話,有些愧疚地說,戚琳不會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只說了句“好,但那是牡丹。”就又沒了聲音。

    “吃點東西吧,琳琳,嫂子給你買了蛋糕和奶茶,我聽你哥說你喜歡這些的。”陸藝文壓著內(nèi)心的不滿勸解著。

    “你們吃過了?”戚琳坐了起來,注視著陸藝文,就像她那些怪誕的畫一樣,讓她心里發(fā)毛。

    “嗯。對不起琳琳,我們兩個去了趟商場就忘了,嫂子對不起你,明天中午你再做一頓好不好,我讓劉姐幫你做?!?/br>
    “沒事?!?/br>
    “那就吃飯吧,好不好,吃一點。”陸藝文小心謹(jǐn)慎地用著最后一點耐性求著戚琳吃飯,但是又害怕她說起畫畫的事。

    “好?!?/br>
    陸藝文長舒一口氣,兩個人走到餐廳,雨含高興地舉起自己的新娃娃給戚琳看:“姑姑你看,一會兒我們畫這個好不好!”戚琳瞥了一眼,說:“姑姑不會畫這個,算了?!?/br>
    她這是在干什么?打自己的臉嗎?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嗎?陸藝文委屈極了,可是這件事確實是她的不對,但是戚琳有必要這樣讓雨含難堪嗎?

    陸藝文正不知道怎么回話,戚誠回來了,一同上樓的還有保姆劉姐,陸藝文看到戚誠手里提著幾份裕華食府打包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老公,我們吃過飯了,剛剛打電話不是和你說了嗎?你這……”

    “哦,剛剛我打電話回家,想看看你們吃飯沒有,劉姐和我說你們兩個不在,戚琳做了飯,但我一時回不來,就沒人吃,你又說你和含含吃過了,我就買了一些吃的給戚琳吃,她其實是不吃西餐的?!?/br>
    陸藝文聽著戚誠這樣說,瞬間語塞,她確實不知道戚琳不吃西餐,不知道這是戚琳專門給他們一家三個做的,但是看著那些冒著熱氣的飯菜,她又忽然覺得心情不爽,難以言語的不滿涌上心頭。

    戚琳瞥了一眼那些冒著熱氣的飯菜,看了看桌上精致的蛋糕和涼了的奶茶,還有她自己做的飯菜,忽然笑了笑,桌子上的東西她都不能吃,不想吃,也不愿意吃。

    “你吃飯了嗎?”戚琳問道,她這樣肯定是在問戚誠。

    “抱歉,我晚上和從前大學(xué)的老師吃了飯,你吃吧?!逼菡\也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他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戚琳坐到餐桌前,又問:“劉姐不吃嗎?知道你吃不慣,但是嘗嘗吧。”

    “我就不吃了,我這胃也不行,我給您熱熱吧。”

    “不用。”

    戚琳把三張牛排插到了一張盤子里,一刀刀咯咯作響,很快就把那牛排分成了碎rou。

    “你別吃這個了,琳琳——”戚誠意識到戚琳神情不對,連忙勸慰。

    戚誠想要阻止,但是越是阻止,戚琳就吃得越兇狠,像是要把自己噎住一樣吃著。

    陸藝文實在不想看她這幅受委屈的樣子,交待了劉姐幾句,自己就帶著雨含上樓了。

    劉姐也去了樓上,昏暗的一樓就只剩下了戚琳和戚誠。

    戚誠用輕松的語氣問道:“你……是生氣嗎?別氣了好不好?”

    “我好餓。”

    “那不要吃這個了,我給你買了飯菜,都是你喜歡吃的!”戚誠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那些飯菜,他的聲音很溫柔,比那堅硬干澀的牛rou柔軟許多,喉嚨深處的酸澀感,本來被牛rou擠壓得無法呼吸,現(xiàn)在又突然冒了出來,眼淚掉進(jìn)盤子里,消失不見。

    “吃一口,好不好。”

    “你別這樣,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不能吃你給我買的飯,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戚琳嗚咽著說,她的腹腔空虛極了,她很餓,很難受,戚誠買回來的每一個飯菜都是她喜歡的,從小到大都很喜歡的,它們散發(fā)著柔軟的香氣,讓她得到片刻的安寧,又把她推進(jìn)深淵。

    戚誠不再說話,拉開遠(yuǎn)處的椅子坐下,沉默地點燃一支煙,絕望仰頭,讓燈光晃著自己的眼睛,把眼珠照得灰白。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么。

    “你吃吧,你只要開心就好,記得把藥好好抹上,這兩天不要沾水……”

    戚誠離開了,客廳里只剩戚琳一個人,她不用再繼續(xù)吃那牛排了,她放下筷子,輕輕把手伸進(jìn)那些熱熱的飯菜的下面,感受著那溫暖的熱度和壓力,閉著眼,感受那份隨時消散的溫暖,一面又把哭聲吞咽下去,把眼淚排泄出去。

    直到,那些飯菜變得冰涼,直到周圍的空氣,連同她的骨頭和rou皮一起變得冰冷又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