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痛苦騎士守則:誓言不可侵犯
沐止息像是被刪除了一段記憶一樣看著白淵,這讓白淵頓時感覺毛骨悚然起來,剛剛?cè)谌脒@個世界的感覺也完全消失了。 “我在這兒陪你吧,我守后半夜。”談話被完全的打斷,白淵也無法在聊下去,只好拉了張?zhí)鹤幼阢逯瓜⑴赃?,瞇神起來。 守戒日的松動讓白淵煩躁不安,身體仿佛更加敏感不適,空氣也變得詭異,就好像他被這個世界微微排斥起來。 如果說他之前是感覺呆在這里十分真實,那現(xiàn)在則是像被抗拒在外,而另一方又感到從頭到尾無時無刻被人惡意的監(jiān)視著。 白淵閉上眼睛,呼喚出系統(tǒng),點進去了紫荊花系統(tǒng)。 界面仍然像以前一樣,安靜的矗立著,白淵點了一下刑罰宮殿,里面已經(jīng)如同他剛剛進去的時刻那樣,荒蕪一片,王座崩塌,沉淀在茫茫白霧里,無面主君不知去向。 他又打開了紫荊花里的審判之塔系統(tǒng),進去以后,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了巨大的變化,黑霧褪去露出了瘡痍的城市,零星的變異喪尸在了無盡頭的殘骸中游走,天空變成深深的血紅色,下著無盡的血色灰燼雨,怪物青年也不見了。 紫荊花系統(tǒng)里已經(jīng)沒有了主宰的存在,如同上次被篡改的生存賽里,主君對他說的那番話,無面青年已經(jīng)不會在這里等他了。 白淵一時間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失落和寂寞。 就在這時,白淵突然看見了一顆矮小的紫荊樹,嬌弱的生長在水泥板之間的殘骸上,開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荊花,在這凄慘的末日景象里,脆弱卻頑強。 「白淵,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痛苦騎士的意義,而我會在這里永遠守護你。」 白淵看著這朵小小的,頑強的生長的紫荊花,一瞬間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像是風溫柔的刮過他的臉頰,留戀不舍的告別。 白淵被彈出了審判之塔。 他沒有張開眼睛,恍惚間,他明白了一件事,紫荊花系統(tǒng)或許是真的在守護著他,它的存在隔斷了那惡意的窺視,阻斷了他向主君意念的臣服。 玩具,讓他明白了墮入情欲被掌控身體的可怕,戰(zhàn)甲,讓他明白了沉浸力量意志脆弱的后果,無面主君一直試圖讓他成為痛苦騎士,卻從未直接踐踏他的自尊。 紫荊花系統(tǒng)或許折磨了他的身體,卻一直小心的守護了他的靈魂。 白淵以前不知道那股窺探來自哪里,認為紫荊花系統(tǒng)就是主君的惡趣味的游戲。 現(xiàn)在,在那場詭異的精神鞭撻中,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直面了真正的主君,那綿延的,強烈的,不死不休的占有,那暴虐殘忍,冷酷又毫無人性的眼神,那幾乎無窮無盡的滔天念力,那才是真正的主君,縱然他神采飛揚的坐在王座上微笑著等他,也讓白淵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你的一切都將屬于我,永遠只能屬于我?!瓜s翼王座上的主君細細的呢喃,像是詛咒。 紫荊花系統(tǒng)里的主君和真正的主君完全是相反的個體,一個試圖守護著他,一個試圖消去他的自我,掠奪他的靈魂。 或許就是趁著精神鞭撻的懲罰,主君的意志滲入了紫荊花系統(tǒng),差點解除了守戒日,讓系統(tǒng)變得的更加衰弱,稍有不慎他就會徹底淪落,變成主君的所有物,成為聽話而臣服的玩具,而這種改變白淵甚至無法察覺,發(fā)自內(nèi)心,毫無意識。 生存賽里,主君說,永遠不要相信祂?;蛟S就是指的這件事。 白淵嘆了口氣,突然堅定了起來,既然已經(jīng)明確了敵人,他就不能坐以待斃,既然紫荊花系統(tǒng)是在守護他,那他也沒必要過于抗拒系統(tǒng)和戰(zhàn)甲。 紫荊花系統(tǒng)已經(jīng)為他指明了一條找到過去,找回自我的道路,那他就不能隨便白費。 想到這里白淵的心情好多了,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怎么繼續(xù)利用系統(tǒng)保護自己了,沒有了無面主君,沒有了怪物青年,能指引和保護他的就只剩下了戰(zhàn)甲。 不要太抗拒它,戰(zhàn)甲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他是保護你的唯一手段。 重點是……不要抗拒它嗎? 白淵看了一眼沐止息發(fā)現(xiàn)他沒有注意自己,頓時偷偷意念一動,喚出了戰(zhàn)甲。 這一次,白淵沒有抗拒戰(zhàn)甲的包裹,嘗試著接受了它。 奇跡似的,戰(zhàn)甲沒有再帶來厚重的壓力和混亂的狂躁,而是穩(wěn)穩(wěn)的貼服在了白淵體外,更令白淵驚訝的是,戰(zhàn)甲矯正了松動的守戒日,所有的惡意窺視再在一瞬間通通被壓制,白淵對世界的感知,又恢復了正常。 意念又一動,光刀化作一把小刀,變換自如的握在了白淵手里。 不過,戰(zhàn)甲還是很耗費念力,白淵體內(nèi)仍未被消化的王漿立刻被吸收干凈,變成了純正的念力,歡快的流淌起來。 舒了一口氣,白淵退掉了漆黑的戰(zhàn)甲,抬頭望向遙遠而璀璨的星空,重新審視起這個世界。 既然真相就埋藏在這里,那他一定要徹底的把它挖尋出來。 第二天一早,白淵起了個大早,又給眾人做了一頓可口的早餐。 放下了對沐止息的芥蒂和戒備,想通了努力的方向,白淵覺得心頭變得輕松起來。 即使不能告訴沐止息未來的事情,即使不可以改變未來,白淵也決定在這段日子里守護一下他。 “今天就能回基地了,你的事兒我去和基地打個報告,就說是在西江市救得你,那里以前也是個基地,兩個月前被尸群沖破了,基地救了一批人回來,仍然可能有零散的生存者活著,我給你一套信息,你記下來,就能混過城門的幸存者救援程序?!笔帐昂脰|西,沐止息湊了過來,把他拉到了一邊,把一個小小的號碼牌塞進白淵手里,跟他說到。 看著外冷內(nèi)熱,表面冷酷嚴肅,內(nèi)里關(guān)心眾人的沐止息,白淵內(nèi)心撲通的跳著,對沐止息產(chǎn)生了一股說不明的情緒。 “謝謝?!卑诇Y收下了這個個人信息號碼牌,感覺到了一股暖流流過,他認真的和沐止息道謝,將號碼牌踹進了內(nèi)懷。 “雖然異能者是強制入伍的,但是禹洲市基地對異能者非常優(yōu)待,你不用擔心待遇問題,你異能殘缺,說不定還能混個文職呢!”沐止息調(diào)笑到,“如果你在隊里被欺負了,可以報我的名字,我去救你?!?/br> “隊長你就別自戀了,白哥這塊頭進了救援隊誰欺負誰啊!”剛刷完牙的小秦跑過來湊熱鬧。 “就是就是,隊長就愛瞎cao心,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隊有了空缺,不如隊長你和雷司令說說,直接讓白哥加進來,省的被外人欺負!”秋少瑜也冒了出來,噘著嘴贊同。 “雖然你占了何哥的位置,但是比起別人,我還是更歡迎你入隊。”新人劉栩也撇撇嘴,扭捏的說到。 “去去去,都瞎說什么,現(xiàn)在哪個隊都缺人,有新人都要優(yōu)先聽從司令分配,哪兒能誰要給誰?!便逯瓜琢怂麄円谎?,嚴肅的糾正他們的歪風邪氣。 “這有啥的,白哥是我們救回來的,優(yōu)先給我們唄!”秋少瑜頂嘴到,“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雷司令那么愛喝菊花茶,弄一包給他送去,跟他說說嘛,咱們隊本來都打申請好幾次了,該輪到咱們第三支隊了!” “聽你們在在這兒出餿主意?!便逯瓜@了口氣,無奈的看著活潑過頭的秋少瑜,嘴上說著守規(guī)矩,心理卻已經(jīng)偷偷打定主意,破格拿菊花茶賄賂一下雷司令,把白淵拉進自己的隊伍。 “白大哥我跟你說啊,沐隊這是放不下身段,要知道以前他是英雄家屬的時候,連雷司令都得對他禮讓三分,給他敬禮,現(xiàn)在反而要給雷司令送禮,他拉不下臉?!鼻锷勹だ^白淵,又開始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跟白淵咬耳朵。 “秋少瑜,你的出行報告還沒交呢,快去寫報告!”沐止息無奈的瞪了一眼亂跑火車的秋少瑜,趕緊封住了她亂說的嘴。 “你別聽她亂說?!便逯瓜②s緊看向白淵。 “我知道?!卑诇Y笑了起來。 “不要笑好嗎?”沐止息又無奈的看著白淵。 “好?!卑诇Y假裝繃住了臉,一副我盡力忍住不笑了的樣子。 “真受不了你們。”沐止息這下也憋不住了,搖搖頭哭笑不得的招呼眾人上車回家。 所有的救援隊都是禹洲市的英雄,做為直面末日搶救物資的禹洲市第三救援隊第三支隊,禹洲市基地的大門沒有任何阻攔盤查的向他們開放。 沐止息在門口守衛(wèi)的敬禮注目中帶隊把車開進車庫,立刻有無數(shù)后勤人員圍了上來,開始卸載滿當當?shù)能娷嚒?/br> “歡迎回來。”救援隊后勤部長王夢龍看見他們又滿載而歸立刻高興的迎了上來,和沐止息一擁抱,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辛苦你們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這是物資清單,搶回來的物資都在這兒了,就交給你了。”沐止息把整理好的物資清單交給了王夢龍,又拉住了他,和他說到,“還有,這是我們隊路上救到的幸存者,他叫白淵,有念力,是個異能者,麻煩你給登記帶去通過下?!?/br> 聽說是沐隊特別交代的人,禹洲市幸存者救援登記處的辦事員都好奇的看過來。 畢竟這位支隊長可是以冷面,不馴,異能強大身手不凡出名,當然最出名的主要是他長得好看,還是軍烈家屬,好多人都睜著眼睛想給他做媒。 可惜他是個冰山,以吊喪為名義,拒絕了所有探過來的目光,時至今日仍然單身一人,所以辦事員們對被他主動帶過來的人表示出100個好奇。 只見高了沐止息一個頭的白淵跟在沐止息身后,走了進來,也是凌厲如刃,面如刀鋒,氣勢十足,頓時迷倒了一群年輕的女性辦事員。 草,這哪里是帶人回來了,這根本煥發(fā)第二春了,做為沐隊頭號粉絲的辦事員宋茜咬牙看看以往冰封王子現(xiàn)在居然不冷著臉,而是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后者,這簡直是太傷害后援隊的心了! 夭壽啦,沐隊有新歡啦,還是個一樣帥的男人,啊,太過分啦,帥哥又互相內(nèi)部消化啦! 沐止息和白淵說笑完,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辦事員含恨郁悶的瞪著他們。 “宋茜,快點來幫忙做個錄入?!蓖鯄酏堃彩遣唤獾目粗诬?,頓時覺得她的目光十分失禮,趕緊打斷她讓她回神。 有了沐止息的帶領(lǐng),沒人對白淵的身份感到懷疑,不一會兒白淵就拿到了一個新的身份卡,并且做了優(yōu)先給救援隊員的納米電子居民一卡通皮植,這樣他已經(jīng)隸屬于禹洲市基地,成了這個基地的一員。 “你是異能者,就還得去異能者管理局報備,測試記錄異能,然后要等分配住所,到時候會有專員來通知你,給你介紹禹洲市的救援隊的訓練場地,隊伍等等,在那之前估計還得一兩天,你就別去臨時居住區(qū)了,那里不自由,你先住我家吧,房間多,反正也是空著?!便逯瓜⒑推渌爢T分別以后暫時松了一口氣,給白淵介紹起禹洲市基地來,帶著白淵在禹洲市走走轉(zhuǎn)轉(zhuǎn)了大半圈,頗有談戀愛約會的樣子。 最后,沐止息想起了白淵暫時只能住在城門口附近的臨時居住地,皺眉建議到。 “也行。”白淵答應(yīng)了,畢竟他的任務(wù)是需要獲得沐止息的信任和好感,前者已經(jīng)完成,后者還需努力。 于是沐止息微微愉悅的把白淵拉回了自己家。 沐止息的家離市中心稍遠,車在一個大院子的宿舍公寓樓前停了下來,這里十分蕭索,因為主人沒有回來清掃,地上落滿了落葉。 “抱歉,我一個多月沒回來了,外面有點臟。”沐止息窘迫了起來,帶著歉意看著白淵,率先推門走了進去,說到“樓里面都是很干凈的,我有安排人來掃?!?/br> “沒關(guān)系?!卑诇Y跟著沐止息走進了院子,院子曾經(jīng)有很濃的生活痕跡,中央被開墾成了一小塊菜地,種著一些小番茄,小青菜,甚至還有一個大棚。 沐止息停了下來,目光停留在大棚上,目光變得凝重而哀傷。 “那是我們的草莓棚,現(xiàn)在太冷了沒有草莓,這里曾經(jīng)是第三救援隊六個支隊的生活點,所有單身的隊員都住在這兒,我和他也是?!便逯瓜⒙冻隽艘粋€哀傷的苦笑,“他們都去了南華市沒有回來,剩下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搬走了,只剩我一個人還住在這?!?/br> “進來吧?!便逯瓜⒑芸焓兆×四欠莅?,招呼起白淵,帶他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那是一個不大的兩人起居室,床放在客廳,一進門就能看到陽臺,房間里幾乎沒什么家具,只有幾個柜子一套餐桌擺在一邊。 “我們以前資源緊張,住房也緊張,都是兩個人一間,沒啥東西,別介意?!便逯瓜⒖粗约豪淝宓姆孔咏忉尩?,“其實這里挺好的,很安靜,可以一個人安靜的呆著?!?/br> “你就住我對面這套吧,以前是老羅住,后來他找到了他弟弟,已經(jīng)搬出去了,大部分東西還在,你可以隨便住?!便逯瓜⒂洲D(zhuǎn)身打開了對面的房門,里面干凈整齊,說得上溫馨,和白淵的小屋差不多。 于是白淵接受了沐止息的好意,暫時住了進去。 “明天我要做求職報告,順便跟雷司令提一下你的事,還沒問你愿不愿意留在我們隊,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給你推薦其他隊,四隊六隊的隊長也都好處,合適新人加入?!便逯瓜⒄\懇的說,眼神帶著點期翼。 “我就留在你們這吧,我不太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白淵看出了沐止息的一點小心思,由衷感謝他的照顧,不打算換個隊伍。 “那你早點休息,我得寫述職報告了!”沐止息看著白淵道了晚安,目送他進了對面的房間。 白淵看著這套公寓,坐到了床上有點出神,這里冰冷的就像個墳?zāi)?,難為沐止息一直住在這里。 一時間,白淵又想起了幻境中看到的那個孤獨的身影,他送走了自己的隊員,只能用血為他們寫立了一塊塊的沉重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