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冷淡
“哥哥,長老有事要跟你說,請快點回來,想念你的那拉。” 門西燃盡來信,感到幾絲煩躁。果然,他就算想無視桑迪落家族的消息,也不可能做到。因為被注入血液催眠的信鴿可以通過血緣指引準確無誤將來信送到宿主手中。送完信的鴿子通常會因過度勞累流血暴斃。 看來桑迪落家族不會再讓他這么逍遙下去了,在德雷爾家族名譽受挫的時刻,他的本族可能要出手了。 但真正讓他煩躁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他的父親薩羅最近對他異常冷淡。平時的吃穿用需求甚至都不會找上他,對那日的索歡更是閉口不談。 他的父親究竟在想什么? 另一邊,薩羅前往圣修瑪教堂接受洗禮。這已是他每個月的日常。 “愿吾教之光輝洗盡汝身之罪惡,虔心尚德,遣散汝憂,終至極樂?!?/br> 薩羅跪在教堂中央,閉上眼睛,任主教希斯依將圣水撣在他的身上。 “德雷爾家主,圣水洗禮完畢,您可以起來了?!?/br> “多謝主教?!彼_羅站起身,禮貌地對希斯依笑了笑。 希斯依是他罕有的人類朋友,他很尊敬眼前這個穿著白袍金紋的溫柔男子。每當他憂慮或情感波動過大時便會來這座教堂尋他,置身這里,享受難得的平和與安寧。 “希斯依,與我走走?!?/br> “我的榮幸?!?/br> “家主大人,是否有什么煩惱?”希斯依緩步與薩羅并肩行走,輕聲問道。 “你懷疑一個跟了你幾十年的人,但你不忍心殘酷對他,你該怎么做?” “驅(qū)逐他。時間會隔離任何的不良情感?!?/br> “希斯依,謝謝你?!?/br> “家主大人,不必客氣。”希斯依微微一笑,溫潤且美好。 “希斯依,我派人給你擴建一下教堂吧?!彼_羅掃了一眼教堂有些陳舊破皮的外墻提議道。 希斯依搖了搖頭,回復(fù)道,“多謝家主好意,但教堂不在于規(guī)模,而在于教徒與教義。教徒虔心廣泛,教義憐憫頌德修身便足已?!?/br> “好吧,那我便不勉強了。” 薩羅告別希斯依后走出教堂大門,便在門口看見一輛馬車,馬車上竟坐著他的養(yǎng)子門西。 “父親,我來接你了。” “多管閑事?!彼_羅沒好氣地回答道,但仍走進了馬車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父親的習(xí)慣,我怎么可能忘記?!遍T西平淡地說道。他的父親,每個月月底都會來圣修瑪教堂接受洗禮,與人類主教希斯依交談。他不喜歡父親去那里,那小眾且沒有名氣的主神教怎么就入得了父親的眼睛。 主神教是近幾十年新興的教體,教眾所信仰的不再是高高在上完美無缺的舊神,而是自己,主神的含義就是信仰自己,信自己,得永生。要想奔赴極樂,心愿皆成,必須接受傳道者的改造與教育,尊重傳道者,即主教,才能進一步大成。 他去過那里,教徒所禮拜的圣像,是一座沒有五官的金色雕塑,穹頂下方的壁畫是天使與惡魔的合體形象,詭異至極。 父親不是教徒,并且強大得很,但他仍不放心,被稱為人類的希斯依憑了什么做了主神教的主教,擔任了傳教的大梁。希斯依只是個人類,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保持了這規(guī)模不大了教堂十幾年的安寧。 因此他討厭那個一身迷題的人類,以及每次父親洗禮過后那被攜帶身上該死的花香味。 “回主宅?!?/br> “是,父親?!?/br> 可到了主宅之后,他父親薩羅卻向他宣布了一個晴天霹靂。 薩羅將一大袋金子扔給他,聲音冷淡道,“拿著金子,滾出去,別再回來?!?/br> “父親,你在趕我走,為什么?”門西面無表情地一字一頓道。但細看,就能看到那潛藏在絕美的異瞳里正在翻涌的情感,那是濃重的憤怒與不甘。 “養(yǎng)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我煩了。”薩羅愜意地坐在鑲金的木椅人喝著紅茶,毫不在乎地說道。 “父親,我要是走了,就不會回來了?!遍T西一腳踢走落在腳邊的金子袋,緩緩走近男人道。 他瓷白的手第一次明目張膽地僭越地撫摸男人的臉頰,動作溫柔而憐惜,他用那輕松自嘲的語氣說道,“父親,但愿我的離開能打消你的疑慮?!?/br> 那養(yǎng)子眼中的深愛與受傷竟讓薩羅強大的心臟驀然一痛,他眼睜睜望著養(yǎng)子頭也不回的離開背影,那般決絕地走出德雷爾大宅。 而從那心臟那斷傳來空落落的感覺,竟使他放下芳香的紅茶,嘴里品出幾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