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
嬋姐兒沒打擾她,與胡氏身邊丫鬟道:“伺候好jiejie【1】,醒酒湯等她醒來再喝罷?!?/br> 今年不單是府內(nèi),整個京師都比往年安靜許多,嬋姐兒往自己屋子走,后頭跟著她的奶嬤嬤。 “嬤嬤,都說胡jiejie因生了我惹爹爹不喜,這才失寵了么?”嬋姐兒輕聲道。 那嬤嬤聽了忙道:“姐兒這話如何說的,王爺這樣疼姐兒,可從沒因您是女兒冷落過,快莫說這話了,說出去要遭禍的?!?/br> 趙嬋默不作聲,低首回了屋子。 待到三月初十那日,陳元卿休沐在府,他與幼金成婚后,在府里的時日比先前多了不少,今日卻有些特別。 一早起床在院子里練完了八段錦,連早膳都沒用。 幼金覺得奇怪,問他道:“可是病了,胃口不好么,好歹用一些?!?/br> 陳元卿卻搖頭,只在屋內(nèi)枯坐著,約莫一兩個時辰后,京師內(nèi)鐘聲忽然響起,接連響了數(shù)十下還沒有停歇的意思。 希姐兒沒遇到過這場面,被嚇得直哭,乳母怎么哄都不管用,姐兒已一歲九個月,磕磕絆絆喚著陳元卿,想要他來抱:“爹爹?!?/br> 陳元卿往日都會來抱她,今天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道:“希姐兒,讓嬤嬤陪你去玩罷。” 陶幼金也終于覺出不對來,雖說她以前住在永安,離京師千里遠,但這持續(xù)響著的鐘聲叫人聽得心里發(fā)麻。 “夫君?”她剛喚了聲。 外面丫鬟就匆匆進來:“國公爺、夫人,宮中派了人來,圣上賓天了!” 陳元卿換了朝服便要出門。 陳令安那兒自也是早知道,她喚了玉姐兒和睿哥兒近前,只囑咐了他們幾句。 當朝宰相夏廉于大慶殿上宣讀嘉佑帝遺詔:“……嫡子趙鄴仁孝明政,天意所屬,可于柩前即皇帝位。文武同僚,齊心輔佐……” 趙鄴跪拜而受,眾臣謁見新帝。 陳元卿一直未回府,等到第四日,嘉佑帝遺體移至欑宮,舉國上下依著禮制著成服,服喪,他才從宮里頭出來。 林氏不放心,令人喚他到長柏苑說話,陳元卿人眼見著瘦了一圈,她忍不住拭淚道:“二郎可是辛苦,幸而以后日子能好些?!?/br> 新帝與國公府交好,這是人人皆知的事實,且國公府并無女兒嫁給新帝,這關系反倒更純粹些。 陳元卿看了眼坐在對面圈椅上的陳令安,道:“您說的是。” 姐弟兩個前后腳出了長柏苑,陳元卿特意走慢了些,與她道:“如今你有何打算?” “二郎上回責備我諸事不放在心上,完全不管國公府死活,你說我去尋趙三,讓他允了我皇后之位如何?”陳令安笑道,“趙三勉強可稱得上對我言聽計從,你說他會不會應?!?/br> 陳元卿皺眉,道:“胡鬧!” 陳令安頓時止住了笑,冷臉與他道:“那么陳二,你是打算把你jiejie送給趙三做妾么?” 陳元卿不說話了。 陳令安嗤笑一聲,自他身邊繞過去。 服喪期間規(guī)矩頗多,幼金也是閑的無事,便來尋陳令安說話,有時也會請陳令安去她院中,姑嫂兩個倒處得不錯。 陳令安知道她這弟媳婦來自南邊兒,便問了兩句:“那地兒聽說水多的罷,不像汴京,干燥得很?!?/br> “我家鋪子前就有河的,我們出行都撐船呢?!庇捉鸩恢肫鹗裁?,又道,“長姐你坐會兒,我去取個東西?!?/br> 卻是拿了副畫來,還是幼金親手畫的:“你瞧,這是我們永安……八月十八錢塘江潮漲,大家都會出門去瞧……” 話說到一半,幼金自己倒紅了臉。 陳令安也只作沒看到,聽說二郎當初就是在江邊救了二郎媳婦。不過她看其中貓膩大得很,就她家二郎那性子,要不是早惦記上,哪里會去管人死活。 “倒是沒見過?!标惲畎部粗嫷溃叭粲袡C會,親眼見見也好?!?/br> - 待到嘉佑帝駕崩后二十四天,大祥日,新帝身著直領布襕衫與百官共同祭祀,祭祀三天后便可除服。 新帝將仍留在潛邸的妻兒接進宮中。 【1】雖然是架空,但還是披了宋朝的殼子,宋代庶出子女稱呼生母為jiejie,至于官人一類的稱呼燈覺得太別扭就沒有用。 還有的“相公”在宋代是對男人的尊稱,不是老公的意思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