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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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jī)在平流層中平穩(wěn)的飛行著,郁欽靠著座椅,看向窗外的烏云。 他希望飛機(jī)能飛得快一點(diǎn),好讓他能更快的找到鄭秋月,到底為什么對鄭秋月有這么大的執(zhí)念,他從沒在心里問過自己。 鄭秋月的蠢和善良在他眼里就是原罪,他瞇起眼睛,所以她活該被自己cao,活該被自己折磨。 接連幾日的審問,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在飛機(jī)巨大的轟鳴聲中,他竟然闔上眼睛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 夢里的他還只有13歲。 13歲的他還沒有長高,骨頭都是脆生生的。 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他剛受完訓(xùn)練,鼻梁、臉頰舊傷還未愈合就又添了新傷,他也不在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步一步往高家走去。 高家今晚熱鬧非凡,門前停滿豪車,業(yè)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都舉著酒杯聚在高家,因?yàn)榻裉焓歉呙纳铡?/br> 郁欽站在門口饑腸轆轆,除了饑餓,在13歲這年他還體會到了巨大的孤獨(dú)感。 可明明高家此刻熱鬧非凡,歡聲笑語一片。 心里的空和胃里的空讓他難受的想吐。 顏伯看見他杵在門外,便招手讓他進(jìn)來。 “怎么在門外站著”,看見他臉上的傷,顏伯皺眉伸手去碰,郁欽眼神中帶著警惕,后退一步躲開了。 顏伯放下手嘆了口氣,“你去廚房找點(diǎn)吃的吧,吃完就回房間,我等會兒讓顏琦給你送點(diǎn)藥,今晚大家都沒忙,沒空管你。” 郁欽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他瞥到高茂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滑稽,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仰著脖頸站在人群中,接受眾人的奉承。 高茂收到的禮物堆了一地,估計(jì)他拆禮物都會拆到手痛,郁欽多看了兩眼,他猜那個長方形大盒子里的應(yīng)該是賽車模型。 廚房里的傭人來來往往,沒人多給郁欽一個眼神,全是精致擺好盤的菜肴,沒有一盤是給他的,桌子正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蛋糕,一共7層,都快比他還高了。 這是高茂的蛋糕,郁欽盯著蛋糕看,趁人不注意,他在那塊蛋糕上狠狠的抓了一把跑了。 他邊跑邊往嘴里塞,這蛋糕上的奶油甜的發(fā)齁,其實(shí)他不愛吃甜食,但他就想嘗嘗高茂生日蛋糕的味道,也有可能就是想搞破壞,男孩子嘛,這個年紀(jì)就是皮的厲害。 其實(shí)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是好像沒人記得。 想想也是,他只是送給高茂的一條“狗”,沒人記得是應(yīng)該的。 外面天都黑了,郁欽跑了幾條街終于停了下來,寒風(fēng)吹著他的臉像刀刮一樣,吹的他睜不開眼睛,吹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忽然又餓的厲害,一抬眼,路燈下有個餛飩攤。 餛飩攤上的那口鍋正冒著熱氣,攤主是個女人,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側(cè)臉上,頭發(fā)全部梳在腦后扎成一個利索的馬尾,還別了一個老式發(fā)卡,她正熟練的包著餛飩。 郁欽的肚子咕咕叫,他咽了口口水,朝餛飩攤走過去。 他站在攤前,看著一個又一個鼓肚的餛飩。 “來碗餛飩嗎?”女人笑著問他。 看到他臉上的傷,女人又不笑了。 郁欽眼睛盯著餛飩看,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要走。 “哎!”女人在后面叫他,“你長得挺像我弟弟?!?/br> 郁欽站住腳,弟弟? “我看咱倆挺有緣的,我請你吃碗餛飩,你先坐吧,餛飩一會兒就好。” 郁欽猶豫著,沒有動腳。 “快坐吧,我這皮薄餡足的野菜餛飩可好吃了?!?/br> 女人熟練的把餛飩下到鍋里,餛飩攤旁邊擺了兩張簡陋的矮桌和幾個塑料凳子,郁欽咽了口口水,默默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鍋里的熱氣往上飄,郁欽用胳膊遮住因?yàn)轲I的厲害而不停叫的肚子。 幾分鐘,餛飩就下好了,女人端了滿滿一碗放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個塑料小勺。 郁欽接過勺子,看著她小聲說了句,“謝謝。” 女人笑的溫柔,“快嘗嘗?!?/br> 郁欽餓急了,舀起一個就往嘴里放,剛出鍋的熱餛飩把他眼淚都燙出來了。 “吹涼一點(diǎn)再吃”,女人去拿了瓶礦泉水放到桌上。 郁欽埋頭狂吃,胡嚕胡嚕的,就算是燙他也大口大口地往下咽,這野菜餛飩竟然比他吃過的rou餛飩還要好吃。 連湯帶餛飩被他吃的一干二凈,郁欽把碗放下,打了個飽嗝。 “喝點(diǎn)水”,女人指了指桌上的那瓶水,又拿過來兩個創(chuàng)可貼遞給他。 郁欽沒明白她的意思,女人指了指他臉上的傷,“以后別打架了,我弟也和你一樣,男孩子嘛,這個年紀(jì)就是好斗,可要是把臉打破了,以后可娶不到媳婦咯?!?/br> 郁欽沒說話,他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啰嗦,可又覺得心里沒那么空了。 飛機(jī)落地,郁欽被迫醒來,他慢慢睜開眼睛,回味自己剛剛做的那個夢,自己怎么會做一個這樣的夢呢。 他還沒來得及問她,她明天還會不會在原地擺攤,他好把餛飩錢給她。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郁欽看向漆黑潮濕的窗外,如果13歲,他真的在那時就遇到她該有多好。 天空劈下一道閃電,鄭秋月被噩夢嚇醒,額頭和后背出了一層細(xì)汗,她每晚都做著同樣的噩夢,同樣的夢中人,在夢中她受盡屈辱、折磨。 她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的雨,幸好,自己已經(jīng)徹底逃離了地獄,自己再也不用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