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歌者癥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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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生命的盡頭都有一支歌,那是我們一切心意的源泉。] “嗯,?。∥衣牭搅?!是你會喜歡的歌嗎?我也想把我的歌唱給你聽......” 他的唇齒被輕柔地抵住了。 [我當然會喜歡你的“歌”,但請不要在此刻唱響它。] “好,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唱給你聽呢?它很好聽的。” [不求甚解地運用會傷害自身。你只要先記住,在你能夠全然地理解自己前,不要隨意唱響你的“歌”。至于它的美妙,我同你一般地堅信。]對方欣然作答。 “可是你之前不是也為我唱過你的歌嗎,你沒有受到傷害吧?” [這就要延續(xù)剛才的話題了,當你能夠完全明晰自己的“歌”后,你自身就將與“歌”獲得等同的長久。屆時生命一如靜湖,停留于世的最大追求便只有波瀾。湖泊中每一塊落下的瑪瑙,都成了值得用“歌”贊頌的水紋。] “謝謝你,也贊美你的歌,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就像上次mama帶我去旅游時見到的大魚在唱歌!比我的歌好多了,是我會一直一直記住的歌。”他聽得懵懵懂懂,于是只好一知半解地贊美。 [然而我們都知道,你所渡過的時間只是瞬息。...事實上,好孩子,你讓我有些擔心了。] “是我做錯什么了嗎?” [當然不,是我太想要唱歌的錯。聽好,不要留戀這里或我的“歌”,否則你會如同真正的瑪瑙石寂靜沉入湖底,我從不想你成為被秘藏的玩賞物。] “可我不會忘記的?!?/br> 人類是遲鈍的生物,無甚事物配由靈魂記著。但惟獨從另一顆心里發(fā)出來,才能到達靈的深處,才難忘。 [那不妨把叫停的權利全部交付給我吧。] “就像mama每天都要送我去上學嗎?” [或許更像你的母親每天只許你在兩頓正餐后分別吃一顆糖果。] “這也太過分啦!我只有見你時才能聽到這么好聽的歌,而且我很少才能見到你?!焙⒆硬粷M地撒嬌,“但我每天都可以吃兩頓正餐?!?/br> [這再好不過了。] “什么?” [當然指你每天都能按時吃飯。] “啊,你又在轉移話題,我們先前明明在談......”他說到一半,竟倏忽間忘記思考。既聽不懂自己脫口而出的發(fā)音,亦無法理解對方三秒前說了些什么。 歌聲中滔滔不絕的雜音逐漸增大,從飄渺隱約起,暴漲至震耳欲聾。那雜音極致喧嘩,比初秋垂死蟲鳴更低沉無序,比暴雨夜的驚雷更貼近耳膜。它們從彼方奔來,闖入他的大腦,爾后將狹窄的空間當做回音壁不畏死地碰撞抵消。 “我是......歌......”他大聲地答非所問?;靵y,無法理解,思維在破裂。 [......在這種時候?——好吧,就把這一切當成你玩的泡泡怎么樣?好孩子,你大約無法理解,但我們的確很久都不能見面了。不過放心。] [你的眼前昏暗,可手中執(zhí)著火。] [因此我會看顧你,使你不沉淪于黃昏。] 孩子捂著即將被碾碎的大腦,眼神空洞地聚焦于口型變化,并在他愛憐的目光中理解了這聲音的洪流。 ——理解了他血脈流淌的不息回響。 從這天起,他再未聽過那支“歌”。 -------------- 沈遂明初次接到錄用通知時,還以為是家里小朋友的惡作劇,他上初中的弟弟常年熱衷于變換各種身份給哥哥寄信,包括但不限于情書、錄取通知書、法院傳單。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沈遂明是一位即將畢業(yè)的文學類碩士,而錄用通知的落款是某研究所。他上網(wǎng)搜索了一下,該研究所的主攻方向是生命科學,而他自從高中會考通過后,已八年不識生物滋味。于是他很自然地將錄用通知歸類進了“弟弟的黑歷史”一欄,繼續(xù)過每天向各大中小學投三十份簡歷的日子。 直到研究所的HR直接找到了他的宿舍,他才恍然發(fā)覺,自己的手機已經攔截了十余次“sao擾電話”。 “不好意思,我手機設了陌生號碼自動攔截,辛苦您跑這一趟?!鄙蛩烀髌愫脙杀t茶,端給對方后,才又搬了把凳子自己落座。舍友們很貼心地去隔壁串門,把獨立空間留給了他們。 找來的人事是個一臉學生氣的男生,是沈遂明在學??匆娏艘欢〞袔熜只驇煹艿拈L相。他縮在硬邦邦的凳子上,倒也沒有不自在,“沒事沒事,都理解,現(xiàn)在各類sao擾電話太多了,學校愛賣學生信息又不是新聞?!?/br>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李,叫李紹希。這么說是有點官方了,總之,給你我的名片。”李紹希把腿舒展開,從牛仔褲的側兜里摸出兩張名片來。 沈遂明接過一看,兩張的內容一模一樣,都印著“134340研究所 C級研究員李紹?!钡淖謽?,地址標注只寫到了省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聯(lián)系方式。出于禮貌,他只匆匆掃了一眼,就將它們收起來,抬頭看向李紹希,“您好,我叫沈遂明。先前一直沒給貴所回復,非常抱歉。但相信您也知道,我的碩士學位是文學,同時也并沒有向您這邊投遞簡歷,貴所怎么會給我發(fā)錄用通知呢?” 李紹希的腿這會又縮起來了,他雙手捂著杯子,輕輕抿了口茶,“沒關系,你說話不用這么客氣的,搞得我也有點緊張?!?/br> “你的簡歷是你的碩士導師直接推給我們的。我們研究所主研方向的確不是文學,但其中也有文職工作,比如說對外國文學的翻譯。在收到你導師的推薦后,我們也了你碩士期間翻譯的文學作品,綜合考慮下來,我們認為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您可以具體講一講我工作的內容嗎,您也知道我的本科并不是純文學對吧?”沈遂明追問。 “我們就是看中你的本科學習的是語文教育學,才最終決定選擇你?!崩罱B希決定放棄勸沈遂明不必太禮貌了,只進一步解釋道,“我們需要你將外文文獻翻譯成中文,而這些文件絕大部分是面向6歲至16歲青少年的?!彼街碜訌膾煸谝录苌系姆及飰虺龊窈褚化B文件。 他不著痕跡地揉腰,從中抽出幾頁遞給沈遂明,“這是具體的工作,你可以仔細看看” “6歲至16歲?”沈遂明接過那幾張紙,這種文件可不能掃一眼,要仔細。但是由于李紹希方才所說的年齡范圍對于一位輔修過教育學課程,并且以中小學教師為職業(yè)發(fā)展方向的研究生來講有些敏感,所以他的嘴里不自覺地重復了一遍。 不知為何,沈遂明覺得李紹希笑得更加發(fā)自內心了。 “是的,你仔細看看這些文件應該就能明白了?!崩罱B希幫他指出幾行字,沈遂明目光跟隨——都是一些外文書目的名稱。 “你們是研究歌者癥候群的?”沈遂明看懂那串名字后腦子嗡了一下,音量無法控制地放大,“私人研究所搞活體實驗是犯法的!” “歌者癥候群”是一種被當今社會廣泛科普,并極度重視的疾病。它的成因至今不明,判斷起來可以依據(jù)幾大特征:患者發(fā)病時會忽視外界所有影響,無法控制地重復哼唱一段獨特奇異的不知名旋律;根據(jù)官方醫(yī)學記錄,至今沒有任何兩位患者所哼唱的旋律相同,這些旋律也均未在現(xiàn)存的歌曲中找到藍本;每次發(fā)病時長在10分鐘到2小時不等,患者有極小概率會在歌唱結束后當場猝死。 由于患者哼唱不明旋律時的沉醉姿態(tài),像極了一位物我兩忘的歌唱家,故以此命名。據(jù)估計,歌者癥候群全球的自然發(fā)生率為1/120,000,男、女性比例相同,多發(fā)于6-16歲的兒童及青少年階段。 最重要的一點,歌者癥候群在當今醫(yī)療水平下,是絕癥。 “不要上來就質疑我們的合法性呀?!崩罱B希挑眉,“你以為我們是讓未成年人當小白鼠?怎么可能,我們秉持的是治療和研究相結合的理念,根本目的是徹底解明它?!?/br> “正是因為在意孩子們的生活環(huán)境,我們才來找你的。除了負責翻譯文學作品外,我們也將聘請你成為其中幾位孩子的生活教師?!崩罱B希又幫助沈遂明找到了另一頁寫著具體職責的合同,“我也聽你導師說了,你畢業(yè)是想去從事教育行業(yè)是吧?如果你想留在本市做一線教師,碩士學位只夠應聘小學的。而且教師太看資歷了,公立學校的起始工資不高,等你熬到特級十幾年都過去了?!?/br> 沈遂明視線還停留在紙張上,其實已經被說動大半。他對教育行業(yè)確實有執(zhí)念,但第一選擇并不是做一線教師。實際上他不喜歡走到臺前直面學生,比起講課,他更想做教材編纂或教育調研工作,可惜沒有相關背景找此類工作十分困難。 “可以說下待遇問題嗎?” 嘿嘿,這不就成了嗎。李紹希表面上維持住散漫的撲克臉,“你再往后看,再翻兩頁就從精神到物質了。概括來說,五險一金肯定是有的,在職期間研究所可以解決住房,工資和未來提升上面都黑體字了。但是編制肯定不可能,咱們研究所雖然有錢有背景,但不是國家直屬,只能算半個鐵飯碗吧?!?/br> 沈遂明倒不是很在意所謂的編制或者鐵飯碗,這世上哪有什么東西是長久不變的。 此刻的他只是良久地看著黑體字加粗的工資。 堅定地點下頭。 李紹希迅速地將整本合同遞了過來,順便還從沈遂明室友桌子上拿了根簽字筆,“你仔細看看合同,沒問題咱們就簽了吧!” 沈遂明眨眨眼,不知怎么的他總覺得李紹希非常強烈地期待他簽合同,他順從地接過,開始翻看。 話雖如此,沈遂明看了兩眼就開始暈,他根本不懂合同法啊。他對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認知就只有本市的最低工資標準,和“增加賠償?shù)慕痤~不足一千元的,為一千元”。 李紹??此话胩觳环摚痪涂焖俾赃^重要部分,也明白了,“額,要是你看的不太明白的話,要不我給你解釋一下,然后你再拿去給別人看看?咱們可以先簽一個三方的意向,你來帶薪實習一段時間,覺得合適簽勞動合同,到時候勞動合同就給你不加實習期了?!?/br> 沈遂明從善如流,開始向李紹希請教相關問題??偨Y下來,這份協(xié)議書特殊的地方就只有保密協(xié)議而已。正式入職之后,他的假期并不是上五歇二,而是全部攢起來,一個項目結束后才能一口氣歇完。李紹希表示這是為了防止項目信息透露,不過考慮到他是文職,所以條件放得很寬,真正的核心成員是拖家?guī)Э谝黄鹱⊙芯克?,常年與世隔絕。 沈遂明本身是個文科生,高校實驗室都沒進過,屬于敵特分子都沒興趣收買的一撮人。此刻他也不知道這種條款正不正常,但看著李紹希自然的樣子,倒也沒多想什么,只當是自己沒見識。 等到李紹希講解完,沈遂明把合同里自己不懂和關鍵的部分拍照發(fā)給了學校就業(yè)中心的老師,并得到了相應回復。 沈遂明拿起筆,簽上了自己方方正正根本不連筆的大名。一式三份,分別由三方保管。 完事后沈遂明給舍友發(fā)短信,通知他們已經可以回宿舍。那邊李紹希提議一起去吃個飯,就當他先給新同事迎新。沈遂明一想,反正要把合同送到學院辦公室,于是欣然同意。等到火鍋店里聽裝可口可樂和大杯檸檬茶碰到見底,兩人的言語間也不再那么生疏禮貌了。李紹希和沈遂明約定好了正式上崗的時間,等到時沈遂明需要整理好生活用品,和至少三個月的換洗衣物,等待研究所的接送。 本來沈遂明先把帳結了想請客,但李紹希堅持小火鍋的精髓就在于AA,年輕人間自然地加了社交媒體好友用來轉賬。倆人端著續(xù)杯的飲料熱乎乎地走出混著麻醬香味的霧氣,一路溜達到地鐵前的紅綠燈路口。李紹希過到馬路對面搭乘地鐵,而沈遂明只需要左拐就能回校,于是倆人寒暄兩句便分開了。 沈遂明陪李紹希等到紅綠燈變成行人通行,但覺得看一個男生的背影漸行漸遠屬實奇怪,便道完別轉身就走。 “對了沈師弟,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什么?”沈遂明聽到李紹希的呼喊,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李紹希跑得未免太快了些。他才走了兩步,那人就已過了馬路,站在對面朝自己揮手。 “所里網(wǎng)不太好,真的不好。所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定要提前說好!” 李紹希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