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樣是不對的...女神是不會饒恕我們的...”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半夢半醒之間,唐傾聽到了她們的哭聲。 此時,她癱坐在椅子上,而她面前的那幾個修女沒有一個不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低聲哭泣著求女神的原諒。在那幾個修女中間,躺著一個被砍下頭的男人。 那個男人剛死不久,身上流出的血還冒著熱氣。蒼白的月光通過窗戶照在他身上,反而為這具身子添了一份寧靜,少了幾分駭人。 如果沒有她腳下那顆頭顱,可能一切發(fā)生過的慘案都能短暫地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男人死前驚恐的表情被完美地保存了下來,本來就浮腫的臉在濺上血液后更加讓人作嘔。寶石一樣的綠眼睛現(xiàn)在看起來也如同污水溝里的臭水,讓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作嘔。 “我…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不殺他,死得就是我啊…” 修女仍在顫抖著訴說自己的苦衷,仿佛只要這樣就能洗清所有的罪過。 真是群蠢貨。 如果還能張嘴說話,她肯定會不留情面狠狠挖苦一下,可惜現(xiàn)在的她連呼吸都疼得難以忍受。 這世界上哪里存在什么女神啊… 如果真的存在,為什么她會看著這一切發(fā)生?還是說這就是你們口中女神的慈悲? 她聽見切割尸體的聲音。那些修女仍在哭著懺悔,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 要快點為把這具尸體做成食物,不然她們都會死的。 都會…被女王蜂吃掉! “喂,羅琪!你meimei考的怎么樣?” 建立在河流旁邊的萊姆鎮(zhèn),每天天不亮河邊就已經(jīng)響起一片嘈雜聲。 已經(jīng)天亮了有段時間。羅琪抬頭看了看逐漸升高的太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簡單盤算了一下一會兒要做的事后,從桶里掏出一瓶酒,笑著向說話的男人扔去。 “還不知道呢,這兩天出成績?!?/br> 正在干活的男人抬手接住他扔過來的酒,拔出塞子就喝。那瓶酒度數(shù)不大,對于他們這些恨不得天天泡在酒里的水手來說,喝起來就是解渴的甜水。男人本來就累得發(fā)渴,扔過來的這瓶酒幾乎兩三口就被他喝光。 “要是考好了,可要讓老板娘好好請我們吃一頓?。 ?/br> “對呀對呀,可要請我們吃一頓好的!” 羅家姐弟四人開的酒館離靠河而建,離碼頭不遠,常年跟這些水手打交道,早就熟到不行。家中年紀比較小的羅琪和小妹羅燦,幾乎是被這些水手看著長大的。 他笑笑不語,抱起一旁裝有空瓶子的酒桶就往回走。 羅家酒館除了給水手們提供烈酒和食物,還干著開店為客人提供飯菜、住宿的生意。每天早上在給水手們送完酒和食物后,他都要趕回去幫忙開店。 早上的陽光異常燦爛,落在他身上讓他的金發(fā)看上去閃閃發(fā)光。他樣貌出色,金發(fā)碧眼,五官秀氣卻也英俊。如果不是穿著一身老舊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可能還會被誤認為是某個貴族家的少爺。 他有頭金發(fā),金燦燦的,金子一樣的長發(fā)。無論是誰看見他這副長相,都想不到他會有羅琪這樣的東方名字。 他也的確不是東方人,只不過是某個東方商人的養(yǎng)子,才有了這樣的東方名字。 羅家老爺子羅大年重男輕女,為了有個兒子,先后生了四個姑娘都不知足,硬生生讓妻子難產(chǎn)死在床上。妻子的喪事還沒辦完,他就吵著要兒子,不顧女兒們的反對,領養(yǎng)了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沒等他過上所謂“有兒子有福”的生活,就一命嗚呼死在床上。 羅大年死得太快,還沒等他給這個兒子取個名字,就死了。等他兒子有了名字,羅大年頭七都過完了。據(jù)說為了報復父親的重男輕女,羅家大姐羅洙給這個羅大年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取了個女生的名字—“羅琪”。 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不好。小妹羅燦暫且不提,當年他被領養(yǎng)回來的時候,她還小。除了有個哥哥的興奮之外,基本沒表現(xiàn)什么不同意,但老大羅洙和老二羅櫻不同。那時候的她們雖然沒成年,但也都十多歲,懂得了些人世間的道理,又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個弟弟意味著什么。 他們以為羅大年剛一死,羅洙羅櫻就會把這個弟弟掃地出門。卻沒想到不僅沒有,還好好把他養(yǎng)大。對此羅洙只是笑笑表示上輩子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下一輩子。但也有人說當年羅大年死得蹊蹺,是被羅洙下毒害死的,而收養(yǎng)年幼好控制的羅琪不過是她取得家產(chǎn)的手段罷了。 但鑒于說這話的人是當年跟羅大年爭家產(chǎn)的弟弟羅大周,這話也就被人當作笑話聽了,忘了。 羅大年死了后,即將成年的羅洙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帶著弟弟meimei搬到了萊姆鎮(zhèn)。成年后開了這個酒館。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最小的羅燦都已經(jīng)成年,二姐羅櫻更是早嫁為人婦、生兒育女。除了對家產(chǎn)耿耿于懷的羅大周,當年的往事也沒幾個人還在在意。 他還沒進門就聽見小妹羅燦按耐不住的興奮。 這是…考上了? 他也難捱興奮,隨手把酒桶放在門口就跑進屋。 “嘿嘿~我沒算錯吧?” “真的真的!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還跟往常一樣穿著一身深色長袍的希爾德翹腿坐在桌上,洋洋得意笑著接受著羅燦的贊賞。 她是鎮(zhèn)上的預言家,自稱是傳說中后的星歷學家理查德?桑德斯的女兒。天天在鎮(zhèn)上說些奇奇怪怪的預言,靠此為生。 平時的羅燦最煩這些靠不住的江湖騙子。但畢竟年齡小,臨近出成績也沒收到錄取通知書,難免病急亂投醫(yī)找她算一算究竟能不能考上。 她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人都慣著她。看著這幾天為了成績急得連飯都吃不下的羅燦,羅洙皺了幾天眉頭之后,讓羅琪去城西找希爾德預言一下結(jié)果。 “就算是騙子,能圖個開心,這錢也值得?!?/br> 算出來的結(jié)果自然是能考上。 見到全過程的羅琪覺得這人要么是江湖騙子,要么就并非常人。別說是放卡牌占卜,還是看水晶球、夜觀星象,總之常見的占卜方法她都沒用。只是眼睛一閉、一睜,就故弄玄虛說出了她算的結(jié)果。 無論是誰看見都會說是在騙人,但有幾個找她算過的人卻說她算的異常的準。 “越是不靠譜的人可能越靠譜。故事里不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角色嗎?沒準她真的是那個什么桑德斯的女兒。” 那天回家后,悶悶不樂好多天的羅燦終于吃了飯,也終于露出了微笑。臨睡覺前,她對羅琪這樣說道。 他對那個自稱叫希爾德的女人,總有著莫名的不信任,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有這種感覺。 不說別的,就算這個世界充滿了魔法和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人類,也不可能有這么奇怪的發(fā)色。 如同無垠大海一樣的深藍色。無論是誰看見這么奇怪的發(fā)色都會為之吃驚吧? 但偏偏大家卻十分平常接受這件事,仿佛她的頭發(fā)只是到處可見的黑色或者棕色。并不是因為鎮(zhèn)上的對此習以為常,更像是女人特意用魔法掩飾住自己的存在。 他看著跟小妹一起興高采烈的希爾德,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的不對勁兒。 奇怪的發(fā)色、浮夸的舉止、異于常人的言行舉止,明明這樣突出,但如果你不特意關注她,她下一秒就像隱身一樣,藏在人群里讓人難以將她分辨出來。 在很多人眼里魔法都意味著奇跡,但實際上這些難以捉摸的法術存在,也意味著危險。雖然隨便懷疑一個人是失禮的做法,就算對方異于常人也不代表著危險。但在這樣的世界里總是多一份小心為妙。 畢竟這個家里就算算上出嫁的二姐羅櫻,也只有即將成為騎士的他有能力在危險時去戰(zhàn)斗。 終于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學校,羅燦早就喜出望外。向羅琪炫耀了一下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后,就像個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出去跟街坊四鄰報喜去了。 “真是厲害啊。明明都沒做什么,就能預算出未來??磥砩5滤剐〗阏娴牟皇且话闳税 !?/br> 羅琪臉上的笑在meimei走出門后,便徹底消失不見。 他不信任希爾德,也沒辦法信任這個第一次見面就說出他隱藏身份的女人。 面對他直白的挑釁,希爾德也沒生氣,只是理了理那頭漂亮的長發(fā)。當她的頭發(fā)隨著身體的動作搖擺時,看上去宛如大海的波浪。 “羅燦小姐學習努力,就算是我這個住在鎮(zhèn)子西邊的人都有所耳聞。更何況收了人家的錢,說點好聽也算是我的生財之道。預言之所以能成真,并非因為我算的準,而是因為羅燦小姐自己的努力讓預言得以成真?!?/br> “不過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普通人,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人?!?/br> 她托著下巴,沖羅琪眨了眨眼睛,故作無辜模樣說道: “既然羅先生這么不信任我,那么我就來為你算一算?!?/br> 不靠譜的預言家微微一笑,繼續(xù)了她被眾人稱為騙人把戲的預言。 “在不久的將來,羅先生會成為一位出色的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