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敘舊
官員因病死于京城客棧,和思鄉(xiāng)樓被一道圣旨削弱,成為京城兩大流行新聞。 大街小巷都在傳這兩個消息,人類總喜歡將兩件本沒有什么聯(lián)系的事情聯(lián)系上因果,流言紛紛而起,甚至其中不乏有猜中的人。但思鄉(xiāng)樓方面并未作出任何動作,武林大會依舊在繼續(xù)建設。 人言可畏,但樓主只想讓子彈飛一會兒。 有的時候,看上去對思鄉(xiāng)樓不利的消息反而會成為思鄉(xiāng)樓最有力的武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群雖然容易失去控制,他們的行動總歸是有跡可循。 經(jīng)過一段時間,柳玥啼也搬了家,搬上了思鄉(xiāng)樓內(nèi)部的一處小院子里。樓主知道柳玥啼確實沒有什么很大的野心,而只有好好過日子的安分心理,和她反而有幾分相像。只是她是不得不去爭。 柳玥啼搬到新地方的時候,樓主也跟著去了,看著柳玥啼像一只開心的百靈鳥一樣在新房間蹦蹦跳跳,就差開心到在頭上冒泡泡,樓主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高興。 “丫頭,要是你能來陪我住就好了?!?/br> 開心之余,柳玥啼也有些惋惜?!爸挥心阍诘臅r候,才有人能陪我說說話?!?/br> “我被樓主安排到其他地方工作,平時也忙,如果小姐需要,我去向上頭再討要幾個丫鬟陪著小姐?!?/br> 柳玥啼搖了搖頭:“不用了,那樣我都成了被伺候的人了,我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 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此刻卻說著“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這多少讓樓主感覺到了一些錯位,她好奇地詢問:“為什么呢?” “命運贈送給她的所有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他們給了我一張漂亮的臉,就能從我身上拿走自由,但也讓我免于被帶走當奴隸的命運?!绷h啼看著樓主,“你做著丫鬟,能擁有那么多的知識,你應該也明白這點的。我只想要好好活著,還有……” 柳玥啼上前一步,握住樓主的手,認真地說: “丫頭,你這段時間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都學不會這些功夫,雖然……”她的臉有些泛紅,顯然是這段時間的練習已經(jīng)讓她有了一些身體上的變化。“咳。不說了??傊?,我的第一個目標是活著,第二個目標是……我想看到你,也好好地生活。我想保護你!” 樓主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您拿什么保護我?” “我會努力練習武功的!”柳玥啼特別認真?!翱傆幸惶?,我會保護你的!” 她忽然又有些失落:“雖然你好像挺厲害的,也不需要我保護……”她連能不能保護自己都不知道,看著面前的丫頭可愛就想保護她,但她也明白,面前這個小姑娘可是第一次見面就有把她捆起來的力氣。 樓主笑了,抬起頭伸手揉了揉柳玥啼的頭發(fā)。雖然她比柳玥啼更矮,做出這一舉動卻似乎絲毫不違和?!澳挠?,我還是需要的?!?/br> 樓主再轉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云蜀辭。“師父?!?/br> 云蜀辭看了一眼柳玥啼,就把視線又留在了樓主身上?!澳銕熌赶M愫臀乙黄鹑タ纯此!?/br> 總是這樣,每次師母都不愿意單獨見云蜀辭,只有樓主在場的時候師母才愿意兩人都見一見,樓主早已習以為常。師父和師母,一個在郊外,一個在京城,樓主總是不明白為什么只是擬定了休書,而沒有真正休下對方。 “我過去。”樓主點了點頭,把手放下來走向云蜀辭,云蜀辭自然地牽起樓主的手,兩個人往上騰躍,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留下柳玥啼呆站在原地。她摸了摸剛剛被樓主撫摸過的頭發(fā),上面樓主指尖的溫度似乎轉瞬即逝。剛剛不知為何有些悸動的心臟,也因為親眼看到樓主的武功而涼了一截。 她到了這個世間,唯一一個愿意無私對她好的人。那么厲害,她到底能拿什么保護她? 到了師母的宅邸前,云蜀辭領著樓主走到門口侍衛(wèi)處,出示令牌后侍衛(wèi)才讓兩人進入。不同于宅外的莊嚴森然,宅邸內(nèi)是一幅怡情景象,小橋流水,淡雅悠然。 京城寸土寸金,卻有人能在這個地方費那么多心思做出這些景觀。 若是有人念出這宅邸主人的名字,絕大多數(shù)的人就會了然。 尼羅。 京城最強大的商人。 還是個外邦人。 尼羅已經(jīng)被丫鬟通報了,穿著一身素雅的長裙出來迎接兩人。她在宅邸內(nèi)只扎了一個簪子,淡金色的頭發(fā)被束起,尼羅很高,笑容卻是傳統(tǒng)女性的溫婉。 她看到兩人來了,卻最先奔向樓主:“又長高啦?” 都已經(jīng)二十歲了,哪還會長高。樓主卻笑著點點頭。尼羅將跟著她的下人端著的匣子拿來,打開遞給樓主,匣子內(nèi)是滿滿一盒珠寶。 “為你準備了一些小禮物,不夠后面還有?!?/br> 尼羅每次都喜歡給樓主準備一堆禮物,樓主已經(jīng)習以為常。她笑著倒過謝,就跟著尼羅進了內(nèi)宅。三人在內(nèi)宅的椅子上坐好,樓主發(fā)覺尼羅的宅邸又多了一些東西,尼羅喜歡收集本土的裝飾,反而不喜歡外邦的東西,除了這張臉是外邦的,怎樣看都是一個行為強勢性格溫婉的本地女人。 “如果娃兒喜歡,跟我說一聲,打包好送到你樓里。” 尼羅貼心地再囑咐,樓主實在不需要,但也道謝。相對而言,云蜀辭反而是被冷落的那個。 “叫我們來有什么事?”寒暄過后,云蜀辭最先發(fā)問。他知道尼羅不會只叫他們來喝杯茶,他們的時間都沒有那么多。 “你出郊外太久,遲鈍了不少。”尼羅拿過茶,嘗了一口?!爱斀袷ド弦迌涸诨貙m內(nèi)。” 這一消息,讓樓主繃直了身子。 尼羅口中的娃兒當然就是樓主,但樓主自己并不想在沒準備好的時候回到那個地方。深宮大院,重重守衛(wèi),沒了墨竹斬月的保護,她就算一身武功也熬不住一層層的權謀磨砂般刮下她的戒備。 尼羅來傳遞這個消息,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尼羅只是為了刺探她的反應,也是唯一一個和她親善又能把話好好帶到她身邊的人。 用五王爺?shù)淖靵砀嬖V她思鄉(xiāng)樓被削弱,用尼羅來告訴她她可能會回宮。圣上的心思太難測。 樓主搖了搖頭:“思鄉(xiāng)樓挺好的,墨竹斬月也不錯?!?/br> “那官員被刺殺的消息傳得太快,反而像是有人故意作怪?!蹦崃_淡淡地望著樓主,她只是在提醒人心難測。 “我知道?!睒侵髡f完這三個字后,話鋒一轉:“我不回宮?!?/br> 她不明白圣上究竟如何算盤,但但凡是為了她好,就應當讓她擁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將她看管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她回宮后,自然更好接觸到皇上,但那時候她也將全無戒備。 “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自己回去?!?/br>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尼羅笑著轉換了個話題,開始聊起思鄉(xiāng)樓的未來發(fā)展。 尼羅是樓主很重要的導師,若是說云蜀辭教她武功,尼羅就是教她從商。這兩夫妻彼此不親密,卻都對她傾囊相授。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樓主也順理成章地留下了。 她的客房就住在尼羅的臥房旁邊,而云蜀辭住了樓主的客房。夫妻不同住,反而讓夫住了自己徒弟的房間,外人看了恐怕要笑掉大牙,在這府邸內(nèi)反而十分正常。樓主梳洗好,看自己師父在看書,就轉而去了尼羅的房間。 尼羅唯一的簪子都摘下,散了頭發(fā)在摸房內(nèi)的貓。貓咪在她懷里舒服地打著呼嚕,樓主喚了一聲“師母“,就走了過去。 尼羅看是樓主來了,也只是溫婉地笑,等樓主走到她身邊坐上床,還把樓主往自己懷中攬了攬?!霸S久沒見了?!?/br> 樓主也蜷在尼羅懷里,去薅貓的絨毛。那貓的性格極溫順,她說:“我真不想回宮?!?/br> 尼羅沉默了一下,回:“知道了,我會告訴圣上的?!?/br> 她撫摸著樓主的頭發(fā):“初見的時候你還是個白面團子,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出落成大姑娘了?!?/br> “師母卻一直沒變,一直是個大美人兒?!睒侵餍Φ??!耙膊恢缼煾冈趺聪氲??!?/br> “我和他的關系,非要說,是借著夫妻的身份各取所需?!蹦崃_的聲音溫和?!八乃忌畛?,即使是我也不會放下戒備。我們反而都更親近你一些?!?/br> 樓主蹭了蹭尼羅:“知道啦。” 房內(nèi)燭火搖曳,尼羅的身體香軟,她喜歡泡香油澡,樓主本來就有些困倦,到了尼羅這兒算是放松下來,不一會就打起了盹。 半夢半醒間,樓主迷糊看到云蜀辭也進了房間,和尼羅小聲說了些什么。尼羅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就跟著云蜀辭出了屋。但因為太困,她很快又睡了回去。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正中午了。 墨竹就跪在她的身前,按照樓主的命令,此處安全,墨竹才會現(xiàn)身。 “他們出去了。” “無妨,讓他們夫妻倆敘敘舊也好?!睒侵鲹]揮手,“墨竹,過來?!?/br> 墨竹站起來,走到樓主面前,又跪下了。 樓主俯視著跪下的墨竹,輕聲問:“墨竹,如果我在這對你做些什么,你會反抗嗎?” 墨竹面無表情回答:“不會。” “很好?!睒侵餍α耍鞍岩路摿?,在這里,現(xiàn)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