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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令狐羽提氣縱身一直狂奔出數(shù)十里,離了蒼嶺山,一路往長安方向,連過了好幾個村鎮(zhèn)才敢停下來找了個酒肆歇歇腳。 任遙在泉池助他煉化了體內暴漲的勁氣,此時他只覺得渾身舒爽通暢,簡直身輕如燕,輕功境界簡直不知道比從前高出多少,想想覺得自己因禍得福,又滿心歡喜的尾巴都要翹起來。 他此時還不知道任遙也因此打通氣脈突破阻滯總算是真的神功大成了,他倆簡直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設合該有此一段緣分,還只道任遙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舍命治好了他的內傷,不免又為自己連夜扔下任遙逃之夭夭的可恥行為愧疚了一會兒,然后就向店家要了兩壇女兒紅,開懷豪飲兩口,就把什么煩惱糾結也全扔在了腦后。 才剛喝完一壇酒,另一壇都還沒來得及開封,就聽見隔壁桌來了幾個貌似江湖游俠的人,坐下點了些酒菜,開始閑談。 其中一個四十余歲的,拎一雙紫金銅錘,開口就道:“此回群雄齊聚武當山,定要撕了那姓岳的偽君子的假臉!” 另一個年紀輕一點的,背后背著一頂斗笠,腳上穿著草鞋,就大喇喇把一只腳踩在條凳上,胳膊撐著膝蓋,笑道:“岳君亭裝了這么多年,這可真是露了狐貍尾巴,可惜呀,可惜呀。” 聽見他們說到師父,令狐羽頓時兩只耳朵都豎起來,緊接著又聽一個大麻子臉手提砍刀的冷哼了一聲,道:“怪只怪他養(yǎng)了個好徒弟禍及師門,令狐羽那臭小子在中原武林胡作非為還不夠,竟然跑去和魔教的人廝混,徒弟不成器自然是師父的過錯,這可不怪咱們翻臉!” 沒要幾句,令狐羽便完全明白了。 他出現(xiàn)在蒼嶺山的魔教圣火大會,還幫著任遙當眾耍弄了楊云山,這事已然在江湖上傳開了,于是立刻有人拿來大做文章,無外乎是說他結交邪魔外道云云,以此找?guī)煾傅穆闊?/br> 只不過就為這么點破事就“群雄齊聚”……是不是也太大動干戈了? 令狐羽才如是疑惑,就聽見第四個聲音嫩生生道:“說不準是令狐羽被魔教中人擄去了呢?” 這聲音一聽就還是個少年人,清脆脆的。 令狐羽剛想還是孩子心眼干凈知道說句人話。 那少年卻又接了一句:“我聽說岳君亭自己雖然武功了得,但門下教出來的徒弟,連帶他那個兒子岳鳴鹿,各個都武功平平,在江湖上遇著對頭連動手都不敢。魔教中人,窮兇極惡,令狐羽會被擄去也不奇怪啊。” 令狐羽嘴里還正含著一口酒沒咽下去,頓時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好小子,剛那一句會說人話可算是夸錯到狗身上去了…… 令狐羽心里覺得好笑。 他師父岳君亭治下極嚴苛,門中規(guī)矩甚大,三令五申決不允許弟子在外生事,但凡有鬧出事故的,無論占不占理,先拖出去罰完了再說。 是以他們師兄弟妹們在外頭一向不敢隨意出手,遇人挑釁也都能忍就忍,并非打不過,而是怕被師父責罰。 結果又被嘲弄“各個都武功平平”。這理真是沒處說。 自從師父做了武林盟主,可算是樹大招風懷璧其罪,什么人都要來胡說八道幾句。 但這種閑人碎語令狐羽也早就聽得習慣了。他只關心“群雄齊聚武當山”的那件事,一心想等這四個人再多透露一點,于是便默不作聲靜靜聽著。 那大麻子臉聽完少年的話,當即又是一聲冷笑,“四弟你有所不知,那令狐羽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滿肚子滑頭,魔教中人哪里抓得住他?定是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混入魔教的?!?/br> 少年似乎不解,奇道:“可他既然是盟主座下的首徒,身份如此風光,為什么要不顧名聲與魔教廝混?” 另外三個人聽他這么問竟全都嘻嘻哈哈笑起來,全都是一臉下流曖昧。 哦,果然,又來了。就不能趕緊說點正經(jīng)的? 令狐羽聽得一陣胃疼,知道他們又要開始嚼什么舌根了,無聊地直摳指甲。 那背斗笠地先道:“四弟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這里頭的名堂。那姓令狐的小子吧——”他說到這里就不說了,只咧開嘴色瞇瞇摸了一把下巴。 大麻子臉嘴里發(fā)出“嘖嘖”聲,立刻點頭道:“是了,魔教那代教主東方尋可是個艷而不俗的大美人。還有任大魔頭的那個兒子,聽說也是個絕世的美男子。令狐羽那小子既然能跟在他身邊,肯定是已經(jīng)睡過了,也算是艷福不淺?!?/br> 少年一臉震驚,“可……可令狐羽不是個男人嗎?” 使紫金銅錘的“呵呵”一笑,“男人又如何?有些男人就是生得比婊子還sao,喜歡被別的男人騎在身下干屁眼子,一天不被干都睡不著覺哩?!?/br> 他話說得極粗俗。那少年臉皮還是薄的,聽完連話都不敢接,只剩另外那三個繼續(xù)扯下去。 背斗笠的道:“說起來,當年在洞庭湖碧波寨,不也是令狐羽賣屁股把連碧波的布陣圖搞到了手,才讓他師父岳君亭撿了個大便宜做了武林盟主?” 大麻子臉便附和道,“那照這么講,這一回搞不好又是岳君亭故技重施派他這個sao賤徒弟去魔教賣屁股呢?!?/br> 使紫金銅錘的一副“我知道得特別多”的架勢,“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無論賣屁股還是勾連魔教,他們太華派也都不是頭一回。不過真要媾和魔教,何必讓徒弟去呢。他岳君亭自己去上東方尋的床不就得了?當年那點舊事,真當老人都死絕了不成?” 背斗笠的和大麻子臉立刻竊笑出聲,“噓,這可說不得,咱們岳盟主就算聽見‘東方尋’這三個字可都是會翻臉的?!?/br> 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正歡,忽然卻有人從角落里的一桌站起來,徑直走到他們桌前。 “幾位施主有禮,可否聽貧僧說兩句?!?/br> 那是個一身灰袍的小和尚,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眉眼極為清秀,一雙眼睛又大又水靈,似乎并不是很習慣這樣站出來與陌生人搭話,表情怯生生的,嗓音還有些發(fā)抖。 但他仍是非常努力地咽了兩口唾沫,站穩(wěn)步子開口: “貧僧覺得,幾位這樣在背后妄議他人實在不是俠義所為。尤其那位令狐少俠,曾經(jīng)有恩于寒寺,貧僧覺得他是個好人,并沒有幾位說得那么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