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跟我試試
兩個人還算和諧地吃了一頓晚飯,飯后林舟越又要拉著代彧出門。 餐桌上的一席話無論是調(diào)笑也好,捉弄也罷,還是就是這個男大學(xué)生誠心誠意地對代彧好,他都不為所動。把林舟越逼得飯后又拉著他出去散步。 美其名曰散步,林舟越卻把代彧拉到了植物公園。 x市的植物公園在市中心,是情侶必去的約會圣地,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植物公園里面有一棵千年古樹。普通的姻緣樹都長在寺廟前,但這棵不一樣,生在市中心的古樹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浮世變換依舊沒有被砍。近十年內(nèi)被炒作營銷成了姻緣樹。 林舟越和代彧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公園內(nèi)就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游客,越往姻緣樹走,越是成雙成對的。 “你帶我來這兒干嘛?” 林舟越強拉著代彧,快夏天了還攥著男人的手。 “散步,消食?!?/br> “開半個小時車來市中心散步?” 兩個人從入園開始,到現(xiàn)在走了也有十五分鐘了。 “哎……哥哥,你真的不解風情。”林舟越無奈,借著鵝卵石小路旁邊的路燈大著膽子摟了一把代彧的肩膀?!澳悴恢肋@里是姻緣樹么?” 林舟越說得輕巧,代彧也不是沒發(fā)現(xiàn)這身邊的路人似乎都是情侶。更何況這就算是夜里,他也不喜歡自己在公共場合跟任何人有肢體接觸。他猛然將少年的手臂打掉,又上下理了理自己萬年一絲不茍的西裝。 “我回去了?!?/br> “誒誒誒,別啊——”林舟越嘟囔嘴。他就像是一個跟大人討糖的小孩?!拔医裉彀滋煸谶@園子里排隊排了半個小時才買到姻緣牌和紅繩,你要是這么走了,那我……那我就白費心思了?!?/br> 代彧不知道當下小孩的心思都怎么想的。 真的掛了姻緣牌,綁了紅繩,神佛就能護一輩子姻緣不散么?情侶就真的能白頭到老?更何況他還是個人魚呢,人妖殊途,這月老管也管不到妖的頭上吧? “幼稚?!?/br> 男人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轉(zhuǎn)頭就走。 植物公園內(nèi)低矮的灌木襯著高聳的松樹,鵝卵石小道邊立著兩排路燈,鐵藝燈架如同18世紀的油畫。在蟲鳥鳴叫的春末夏初的夜里,伴著城市中漆黑的天空,在地面上拉出兩道修長的剪影。 “哥哥——你,就不能,認真考慮一下么?”林舟越的聲音像溪水清澈。 他不是沒有心動過,但是心動又有什么用?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代彧停駐了下來,無力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我,我這不是用力地來你的世界了么?” 他無法轉(zhuǎn)頭去看那雙眼睛,他怕看到林舟越那少年精力旺盛,卻又滿富真摯的眼他就會動容,會投降。 “可是不會有結(jié)果,而且我……也不想一直耽誤你?!?/br> “不耽誤,不耽誤我——哥哥,代彧,你聽我說。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結(jié)果。更何況……”少年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在大口喘氣,就像是初戀表白那樣,青澀又坦然。 似乎是將自己所有的情愛都灌注在了這一腔熱血之中。 “更何況,如果你不知道我們會有什么結(jié)果,為什么不試試呢?跟我試試……” 代彧聽他說話,仿佛風中夾雜著夜色,蛙鳴,每一句話都蕩漾著心弦。 他走不了了。 男人的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他外表沉著冷靜,從容不迫地轉(zhuǎn)過身。眉目依舊淡然,在他的臉上嘗不出任何一種味道。 代彧慢慢走近林舟越,試圖從他的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里讀到點什么東西。 我真的可以試試么? 我可以信你么? 但是話到嘴邊,說出口的只有一句;“姻緣牌,你來掛?!?/br> 林舟越大喜,拽著代彧開心得就要小跑起來。 跑到姻緣樹下,代彧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棵樹跟他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飽經(jīng)風霜的樹木長得歪歪斜斜,卻有著無限的生命力,枝干粗壯足有三個人才能環(huán)抱。而姻緣樹的樹枝生長出來掛了滿頭的紅繩和姻緣牌。那紅色的無比醒目,即使在夜里僅憑路燈照射,也如同大片艷麗的晚霞。 林舟越從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桃木的姻緣牌,但是卻沒有給代彧筆。 男人朝少年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林舟越那牌子跟樹上掛得都不一樣。 “這是……?” “我自己刻的。” 白色的桃木牌紋理極細,質(zhì)地一般,不過就是公園里十幾元錢就能買到的便宜貨。但那桃木牌上卻精雕細琢地刻了兩個人的名字,陰刻手法,連邊緣都被用砂紙給打磨平整,可見做工細膩。 “林舟越?代彧?!?/br> “果然是小孩?!?/br> “快夸我?!?/br> 代彧看林舟越拿著自己刻的木牌沾沾自喜,他就覺得小孩心思還挺單純。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都這么認真地做。 “夸你?!泵銥槠潆y地夸一下好了。 “你得看我是哪個專業(yè)的啊,這是我的強項,我上一件作品可是賣了個好價錢呢?!绷种墼巾樚倜?,開始聊起了自己的專業(yè)特長。 代彧心說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好好學(xué)習,平時就搗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林舟越找了個高一點的樹枝,又爬上了低矮鳶尾花叢的欄桿,憑借自己的傲人身高把姻緣牌掛到了紅繩最稀少的地方。 代彧的眼睛莫名其妙盯視著那條系著姻緣牌的紅繩,總覺得像是心臟上被壓了塊重物。 怎么? 月老的紅線給人魚也能綁上了? 少年翻身從鐵欄桿上爬下來,興奮地仰頭看著樹枝上的姻緣牌,即便是數(shù)量繁多得讓人眼花繚亂,他也能從眾多牌子里找到自己的那個。 “哥哥,等到N年之后,所有的牌子都褪了色,只有你和我的會一直這樣,無論經(jīng)歷任何風雨都歷久彌新?!?/br> 林舟越看著那滿樹紅纓,又低頭看身邊人。 代彧聽不了他說這話,也受不了滿眼星辰似地盯著自己,突然大囧。手指蜷在背后,扭曲得打結(jié)。 “你們小孩是不是都這么會說話?!?/br> 林舟越比他高半頭,這會兒更是膽大妄為,側(cè)身把嘴巴貼著男人的耳畔,繞是用了最勾人心魄的聲音說;“不,我只對你這么說?!?/br> 代彧心警。 林舟越這個人似乎就是這樣,他永遠對自己都是和順的樣子,不生氣,也不發(fā)火。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氣,正常人跟他說三句話都接不下去了,除非是公務(wù),誰也沒能跟他有什么私交。 但林舟越不同,他是很用心地在跟他交往…… 試試吧,反正自己似乎也沒什么好圖的。 或許,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呢? --------------------------------------------------------------------------------------------- 兩天前。 林舟越應(yīng)陳謙文家的生日酒會召集了幾個朋友一起聚聚。舉辦地點就在陳謙文的私人別墅里。 別墅在城郊的一座茶莊,外型古樸素雅,里面卻裝飾得極其豪奢,到處都是用國際大師林羨君的雕塑裝飾,還有知名油畫作家的作品,以及金絲勾線壁紙,紫檀木茶幾,還有升降梯以及底下酒窖和停車場。 陳謙文一改往日豹紋金鏈子裝束,穿了身得體的香檳金色西裝,拿著一杯紅酒從旋轉(zhuǎn)木梯上走下來的時候還真像那么回事。 林舟越送他四字評價——人模狗樣。 曹煜琛帶著宋家千金出席,雖說兩人剛看對眼沒幾天,但是敢?guī)С鰜砭妥屵@群富二代們調(diào)笑了好一會兒。 林舟越則是身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畢竟主角是陳謙文,他不想搶了人家的風頭。但是奈何鉆石包上黑布那種璀璨的光芒也會從縫隙里露出來。少年挺拔,往那一站,整個房間的焦點都落在了他身上。 從進門那一刻開始,便有各家小姐朝林舟越暗送秋波。 兩個性格直爽的直接上去搭訕要微信號。 畢竟林舟越是他么這個圈子的中心人物,但又神秘的很,不是陳謙文或者曹煜琛的酒會他基本不出現(xiàn)。 “哇……那是林家公子吧?” “是林少,長得跟明星似的。你別說,真有點兒子隨老子的感覺?!?/br> “林舟越有沒有訂過婚???” “林公子眼光高的很,還沒見過他公開帶誰出過酒會?!?/br> “那我們還有機會……” 林舟越帶著一件上好的古董送給了陳謙文的小媽,把陳夫人樂得合不攏嘴。 林家和陳家世代交好,還都是搞藝術(shù)的,同在圈里,自然還是要拉攏關(guān)系。 “阿姨跟之前我見您那次一樣年輕漂亮,一點都沒變?!?/br> 上次林舟越見到陳謙文他小媽已經(jīng)是六年前了。這話說得旁邊的陳謙文直翻楞白眼,可把他惡心壞了。 “小林啊,你父母都好么?” 林舟越笑道;“我父母都挺好的,母親這兩天還念著王姨,什么時候可以一起去做美容逛街?!?/br> “好啊好啊,等會兒走了從我這兒帶點茶葉回去。我親手摘的。” 陳謙文的小媽王慧嫁進來也有十幾年了,陳謙文親媽死之后一直都是她在帶的,人過得深居簡出。在陳謙文這兒跟親媽似的。 林舟越跟王慧打完招呼之后,看到那女人拉著劉家千金開始聊天,那模樣一個慈祥得就跟認女兒一樣。不過半個小時,認了得有四五個了。 陳謙文趕緊把林舟越拉到別墅的陽臺上訴苦。 “林兄你可得幫我??!” 林舟越剛打發(fā)完一堆湊上來的女人,本就疲倦不堪,這會兒看到陳謙文那倒霉催的模樣,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怎么了?” “我小媽怕是要給我訂婚……我的天啊我的大好青春可不能斷送在一個女人身上?!?/br> 陳謙文也算是他們?nèi)ψ永锘斓瞄_的,經(jīng)常男女混搭,3p雙飛也不是沒玩過。幾男幾女的睡衣趴也是說玩就玩,讓他金盆洗手幾乎不可能。 “喲,您這還大好青春呢?沒斷送在性病上就不錯了?!绷种墼饺滩蛔≌f風涼話。 陳謙文見諷刺,也無話可說。 “哎,我今年才21,我小媽就為了政治聯(lián)姻把我賣了……你看看——”陳謙文拉著林舟越看著別墅大廳里的人。 這時候人們正在觥籌交錯,香檳塔上奔騰的酒液和歡樂的樂曲幾乎籠罩著每一個人的心。有的舉杯暢飲,有的高談闊論。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八卦,男人們笑著指點江山。 似乎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晚夜的風夾雜著茶園里的茶葉想,飽含了氧氣,將夜風輸送到人的氣管里,深吸一口,無比暢快。 “就那個女的,白可馨。他爸是礦場老板——”陳謙文手指了指會場里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長了一張娃娃一般可愛的面孔,嬌小身材。 “看著還行。” “cao,也就看著還行。我睡過,尼瑪幣……跟上未成年似的。我沒那癖好,接受不了。我小媽現(xiàn)在最中意的就是她了?!?/br> 林舟越瞧他,整個人一副衰樣,就連身上那件金燦燦的衣服都支棱不起來。 “兄弟想怎么樣?” “越,你行啊……是兄弟就幫哥哥一把?!标愔t文多喝了兩杯酒,大著舌頭也說不利索;“只要把這事兒給我攪黃了,我就再買你一件雕塑?!?/br> 林舟越勾了勾唇,用眼睛將會場里那個女孩牢牢鎖住。鋒利的眼神再無往的溫順,就如同一只獵豹。獵豹的瞳孔縮小,在獵物身上瀏覽一圈。 “這種普通貨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