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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章也很日常

    學校教授所在的辦公室不太好找,齊侵在路上攔下幾個學生詢問,才勉強找到這座建筑最頂層的辦公室。

    篤篤篤三聲,齊侵微微彎曲兩根手指敲在門上。辦公室的門此刻正敞開著,從原本寬敞但顯得凌亂的室內(nèi)傳出音箱內(nèi)播放著的悠揚古典樂。

    從門口的角度往內(nèi),可以看到玻璃窗邊的那張辦公桌上堆放的各色書籍紙卷,埋在書堆里的男人被安靜的敲門聲驚動,望向門口時的眼神中還有來不及收起的慌亂。

    齊侵與這個男人對上了目光,他的頭發(fā)原本是被梳的一絲不茍,發(fā)絲都粘在一起,應(yīng)該是打了些摩絲。但剛才埋在書堆里的時間久了,有一縷從他的額前掛了下來,發(fā)尾略微卷曲著翹起。

    “您是斯瓦涅夫教授嗎?”齊侵并不確定,但辦公室的門上的確掛著寫有“斯瓦涅夫”字樣的名牌。

    “我是?!敝钡竭@時,斯瓦涅夫才完全收起剛才來不及隱藏的情緒,他順手把那縷不聽話的頭發(fā)順了回去,然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方形的辦公桌,朝門口說道,“請進來吧?!?/br>
    齊侵先是點了點頭,為身后的尹白讓開了路,等他進門后,齊侵才跟了進去。

    見到齊侵身后跟著的那個孩子,斯瓦涅夫揚了揚眉。當然他的驚嘆也只在一瞬間,現(xiàn)在他可是站在自己的辦公室,以一個教授的身份接待自己的學生,而不是縱情酒場的那個人渣。

    斯瓦涅夫把茶幾上的玻璃杯子擺了出來,這套酒具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在得知尹家的小少爺會在今天來學校報道之后。他知道尹承風也有品酒的喜好,便特意把這套壓箱底的器皿找了出來。

    不過今天尹承風似乎并沒有親自送這個小少爺過來,而只是派了這么一個看上去毫無特點又有些憨態(tài)的男人來。

    斯瓦涅夫用余光打量著齊侵。即使他今天特意穿了一套西裝,但這套看上去干練精明的著裝與他自身的氣質(zhì)卻極不相符。

    齊侵并沒有注意到斯瓦涅夫暗自往他身上瞥來的視線,自顧自地開始介紹起自己:“我姓齊,是尹總的助理,今天尹總因為其他事所以沒有時間過來,我是代替他…”

    齊侵原本想跟斯瓦涅夫說明情況的,但很快便被他揮手給打斷。

    “沒有關(guān)系沒有關(guān)系——我都知道。即使尹先生今天不過來,我也會幫他把這些事辦好的。”斯瓦涅夫開始往玻璃杯里倒起酒來,他從前嘗過不少類型的酒,但也僅僅是把它們吞進自己的肚子里,至于那些酒是什么味道,斯瓦涅夫可不會在意,反正都是酒味就是了。

    當然他不是故意不用心去了解那些酒,對斯瓦涅夫來說,想到要去了解自己絲毫不感興趣的東西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誠意,況且他相信尹承風應(yīng)該不會在意他是否了解這些,而更在意他口中那個尹家小少爺進入尤托比亞后的校園生活。

    不過對這一點,斯瓦涅夫似乎也猜錯了。尹承風好似并不怎么在意這位尹家的小少爺,不然也不會把他交給一個看起來一臉蠢樣的助理。如果他真的關(guān)心這位小少爺,今天應(yīng)該會親自將他送到尤托比亞,也不會浪費斯瓦涅夫“精心”準備的酒具和托人從蘇格蘭的酒廠帶回的這瓶存放了將近有十年的威士忌。

    大概。

    斯瓦涅夫有幾次都將酒液從杯子里倒了出去,他將玻璃酒杯分別推到了尹白和齊侵面前,隨手抽出了手帕按在撒出了酒液的位置?!斑@瓶酒是我老朋友的藏品,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么他會有這么特別的愛好,明明酒這種東西就是用來喝的。不過今天沒有等到尹先生倒是有點可惜?!?/br>
    被倒得滿滿當當?shù)木扑S著斯瓦涅夫粗暴的動作而晃動著溢出了杯口,他將酒杯往尹白的方向推近了幾分,輕快的語調(diào)催促著這個擁有著東方面孔、膚色白皙而又顯得纖瘦的小少爺。

    “沒關(guān)系,只是稍微嘗一點。雖然尤托比亞有一條規(guī)矩,學生在校期間不可以隨意飲酒。不過這位小少爺現(xiàn)在還沒有入學,得等你的資料全部提交上去之后?!?/br>
    尹白學著齊侵的樣子抿了一口,然后被嗆得臉色都騰起了熱氣。在這期間斯瓦涅夫毫不矜持地觀察著尹白的一舉一動,雖然他赤裸裸的眼神看上去肆無忌憚,但表面上依然維持著一副親切教授的樣子。

    “味道如何?”在得到齊侵肯定的答復(fù)后,斯瓦涅夫從櫥柜里找出一包開封了的速溶咖啡,拎在手上晃了晃,“二位不介意我泡一杯咖啡吧?”

    “還請隨意?!饼R侵先是征求了尹白的同意,才回答了斯瓦涅夫。

    斯瓦涅夫用水壺里剩下的水泡了杯咖啡,濃郁的咖啡香氣很快便蓋過了酒香。他拿起皺成一團的手帕擦干凈咖啡勺,在杯子里攪了兩下。兩口咖啡下肚后,斯瓦涅夫的神情終于完全懈怠了下來。

    “真是抱歉,我對酒的興趣不是那么高,也嘗不出其它特別的味道,所以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品嘗了。比起昂貴的藏酒,這種廉價的速溶咖啡味道更適合我?!彼雇吣蛘f,“對了,可千萬別忘了正事。”

    斯瓦涅夫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里翻找出被壓在下面的通行證,他先是瞇著眼看了上面印著的名字,然后將它交給了尹白。

    “尹…白?是嗎?請原諒我還不太會念漢字。入學的其他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妥,如果尹有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可以過來找我。我是負責帶一年級A班學生的別爾夫什卡·伊凡·斯瓦涅夫,你可以稱呼我為斯瓦涅夫教授。”

    “…是,斯瓦涅夫教授?!?/br>
    “別這么緊張,尹?!彼雇吣蚵冻鲂θ莅矒岬?,“雖然被稱作教授,但我的年齡并沒有長你多少。如果有任何問題,你隨時都能來辦公室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的?!?/br>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的任務(wù)也算是完成了。”齊侵從沙發(fā)上站起,他今天本就是代尹承風將尹白送到學校的,并且接下來似乎也沒有他什么事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您了,斯瓦涅夫教授?!?/br>
    “放心吧,我會遵守好尹先生的囑托。況且尹頂著尹家賦予的這個姓,學校里大概沒有人會故意為難他的?!?/br>
    齊侵點了點頭,在走之前他又朝尹白看了一眼,在確認他沒有因此感到不安后,才離開了這個辦公室。

    “接下來說點正事吧。鑒于尹是在學期過半的時候入學的,上半個學期的課程便需要抓緊時間補完?!彼雇吣蛘f道,“當然學校安排主修的課程只有三個,我是專門負責教授你們數(shù)學的。除此之外,還有語言文學和禮儀課是必修課程,其余的課程都是由學生們自由選擇?!?/br>
    斯瓦涅夫從辦公桌上堆砌的文卷里找出一張表格,用手指在這上面點了兩下,繼續(xù)說:“如果對哪門選修課程感興趣,填好之后交給我就可以了。還有,為了趕上其他學生的進度,得辛苦尹在課余時間到每個教授的辦公室進行補課了?!?/br>
    “我明白了,斯瓦涅夫教授?!?/br>
    “不需要這么拘謹,在我這里完全可以放松點。”斯瓦涅夫又坐回了沙發(fā),辦公室內(nèi)還在循環(huán)剛才尹白進門時播放的那首古典樂曲,“尤托比亞的規(guī)矩有點多,都是教務(wù)處的那幾個老頑固想出來的。例如在接待訪客時必須保持辦公室內(nèi)的安靜和舒適,還有在辦公桌上堆放的書籍必須擺放整齊,當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就必須要遵守這些死板的規(guī)矩,如果被發(fā)現(xiàn)破壞了規(guī)則,可是會有很嚴厲的處罰的。不過…”

    斯瓦涅夫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距離下午的課還剩十幾分鐘:“這些可以之后再說,現(xiàn)在我先帶你去教室。那些孩子們知道班級來了新同學,應(yīng)該都會很高興的?!?/br>
    雖然這么說著,但要從辦公桌上堆放著的雜亂書籍中找到下午課程中要用到的教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斯瓦涅夫原本很自信地從桌子右邊的書堆底下抽了兩本書出來,但從他的表情來判斷,這兩本并不是他要的教材。

    “我明明是放在這個位置不會錯的?!彼雇吣蛘f著,便又開始翻找起來。

    結(jié)果這臨近上課的十幾分鐘就都用在了這件事上,等斯瓦涅夫領(lǐng)著尹白到了教室門口之后,已經(jīng)距離上課的鐘響有六分多鐘。

    教室里很安靜,雖然是剛剛?cè)雽W兩個多月的新生們,在接受學校期間的禮儀學習后,已經(jīng)穩(wěn)重了不少,更何況他們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也并不差,大部分學生都自覺地在預(yù)習這節(jié)課將要教授的內(nèi)容,以及寫題。

    和自己曾帶過的另一個班級相比,這屆的學生是最令斯瓦涅夫省心的。他作為教授,到尤托比亞任職并沒有多久。兩年多的時間,送走上一屆學生后,斯瓦涅夫便被安排管理一年級a班的學生。

    “斯瓦涅夫教授。”

    班長的聲音將學生們的注意力都引向了教室門口,隨著斯瓦涅夫踏入教室內(nèi),學生們的視線也都移到了講臺中間。

    斯瓦涅夫大致掃了一眼教室中的情況,他還是有些受不了這種過于安靜和嚴肅的場合。于是他將右手松松地握成拳,放到嘴前咳嗽了兩聲,打破了這份讓人不愉快的沉寂。

    “我不得不說聲抱歉,對于又一次遲到這件事。”斯瓦涅夫說道,“當然,我還是要再保證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人會放在心上的?!币幻麑W生開口,“反正教授下次還是會犯同樣的毛病不是嗎?”

    “不,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斯瓦涅夫的肯定毫無誠意。

    “斯瓦涅夫教授,這次也是因為午睡過了頭才遲到的嗎?”

    “雖然我也的確很想這么做,不過這次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br>
    “哦,對了,我可不會忘記在上課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宣布?!彼雇吣蚧卮?,“學校新轉(zhuǎn)來一名轉(zhuǎn)學生,也許你們之中的有些人已經(jīng)知道了,學校將他安排到這個班里和大家一起學習?!?/br>
    從斯瓦涅夫走入教室到現(xiàn)在,陸憫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直到教授提起轉(zhuǎn)學生的事情,她才吝嗇地往教室門口施舍了一眼。

    在決定考入尤托比亞之前,陸憫便了解過這所學校的入學要求。學校每年會錄取一次新生,或是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尤托比亞,或是由董事會選擇家世優(yōu)越的學生進入學校就讀。當然,因為尤托比亞這所學校在霧城有著一定的名氣,某些家族也會主動向?qū)W校申請進入尤托比亞的名額。除此之外,她還沒有聽說過這幾年出現(xiàn)過在錄取期限結(jié)束過后還有轉(zhuǎn)校生的。

    和陸憫視線的方向一致,斯瓦涅夫也同樣望向了教室之外。他的眼神告訴等在外面的尹白,現(xiàn)在可以進來了。

    即使有些人已經(jīng)聽說過會有尹家的人轉(zhuǎn)來尤托比亞,但那些帶著好奇與探究的眼神依然整齊地聚在了尹白身上。畢竟他們也僅僅聽說轉(zhuǎn)學生姓尹,但在這之前沒有人見過這個從未在其他人面前露過臉的尹家少爺。

    在站上講桌后,尹白才遲鈍地想起該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剛好斯瓦涅夫向他遞過來一支粉筆,他便將這兩個字寫了上去。

    尹白上過高中,用母親留給他的那筆錢。他的字寫得很干凈,尹乘風之前這么夸過他。在學校時,他的成績雖然不算十分優(yōu)秀,但也不差。畢業(yè)后,尹白找了份工作,在曾經(jīng)的居住地附近的超市打過一段時間的工,直到尹乘風找到了他。

    尹白放下粉筆,斯瓦涅夫的聲音便適時地響起。

    “這位新同學的名字叫做‘尹白’,大家都學過漢字,我想這兩個字應(yīng)該沒有人會不認識吧——”

    斯瓦涅夫的視線在教室內(nèi)掃視一圈,隨即落到了一名學生的身上。

    “盧?”斯瓦涅夫叫出這名學生的名字,在其他學生看來,斯瓦涅夫當眾點了他的名字,似乎是因為盧克從小生在法國,前不久才搬到霧城,他在語言課上的成績位居班級第一。

    當然,這是按照最末尾開始算的。

    所以斯瓦涅夫才刻意在課上點名,以此來提醒他不要在數(shù)學課上有所松懈。

    而這個坐在教室內(nèi)開始接收來自四周的各種不懷好意的視線的、剛被教授提及大名的男生,先是撇下了腦袋嘆了口氣,然后用緩慢的中文說道:“我知道的,教授,所以請不要再當眾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br>
    斯瓦涅夫掩飾般地咳嗽一聲。適當?shù)耐嫘梢曰钴S課堂的氣氛,但如果過了頭就不是好事了。他在平時雖然會跟其他學生開些稍顯惡劣的玩笑,但還是很清楚該如何把握分寸的。畢竟能留在這里的不會是普通人,如果真的得罪了某個學生,他可無法再繼續(xù)留在尤托比亞了。

    “雖然應(yīng)該讓尹介紹一下自己,不過因為剛才遲到了幾分鐘,為了不耽誤課程的進度,我就擅自替大家跳過互相了解的過程了?!彼雇吣蛞幻嬲Z氣輕松地說著,一面翻開了帶來的教材,“你們應(yīng)該更喜歡在這節(jié)課結(jié)束后私下了解轉(zhuǎn)學生的喜好吧?我可是特意為你們創(chuàng)造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

    被斯瓦涅夫這番玩笑般的語氣帶過,教室內(nèi)的氣氛便又開始活絡(luò)起來。

    “尹,去那個空位坐下吧?!彼雇吣虺看暗哪莻€位置努了努嘴,這個動作稍微顯得有些滑稽,但尹白讀懂了他的意思。

    “謝謝?!币琢粝逻@兩個字,朝那個空位走了過去。

    不知道這是不是斯瓦涅夫刻意安排的,這個位置顯得很安靜,又在教室的后方,學生們探究的目光也不會再遞過來,尹白這才得以完全地放松。

    不得不說,斯瓦涅夫教授的數(shù)學課很枯燥,即使這位教授在盡力地活躍課堂上的氣氛,但依舊改變不了這門課程在尹白這里排列倒數(shù)的位置。當然這跟他落下小半個學期的課程這個原因也有些許的關(guān)系,但好在無趣的過程僅僅持續(xù)了一節(jié)課的時間。

    之后便是選修的課程,尹白才剛?cè)雽W,還沒有來得及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課,到放課前的這段剩余的時間,尹白都需要去教授的辦公室補習未曾學過的內(nèi)容。

    他合上手里的教材,在開始整理的時候,課本的一角便被一只手給按了下來。

    在準備搭話之前,瓏用了整整一節(jié)課的時間做了決定。因太過于留意在數(shù)學課上注視著書本出神的尹白,斯瓦涅夫講授的內(nèi)容他根本沒有聽進去多少。

    “尹白?”瓏先是將手指杵在那本書的封面上,之后就改成用手掌支撐在桌面,“我這么稱呼應(yīng)該沒有錯吧,新同學?”

    尹白只是看著被那只手掌壓得死死的課本,大概他一時半會不能去斯瓦涅夫的辦公室補課了。

    在瓏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有好幾名學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圍在了尹白的位置周圍。但與其說他們是想要了解這位在學期將要過半時空降的新同學,不如說他們想要結(jié)識的是在尹白身后那個知名的家族。

    “是的?!币滓暰€低垂著,他可以感覺到圍堵在周圍的壓迫感,盡管這些剛成年不久的孩子們臉上天真的稚氣還沒有完全褪去,卻也多少染上了屬于他們自己家族中的氣味。

    “你——真的姓尹嗎?”站在瓏身邊的那名學生開口詢問。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并不奇怪,尹家的當家人也是尤托比亞的董事之一。但與其他幾位董事不同,明明有著特定的名額,但除了尹乘風曾在這里就讀,其余尹家的后輩們都對尤托比亞沒有興趣。

    “我是?!?/br>
    注意到尹白遞來的平靜視線,瓏突然就反應(yīng)過來,他該先介紹自己的,“你看到了,我也是A班的學生。瓏·托馬斯,我的名字?!?/br>
    那只按在課本上的手終于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尹白才得以拿回自己的書。

    “喂,瓏。你也該給我們一點機會去和新同學認識啊。”

    “反正以后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也不用特別在意現(xiàn)在的這幾分鐘吧?”

    對于尹白這種平淡地幾乎沒有給出一點反應(yīng)的表情,瓏雖然疑惑,但并沒太過在意,還是盡力維系著話題。

    “尹,我這么叫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你既然是轉(zhuǎn)學過來的,那在這之前,你待的是哪所學校呢?”

    在這之前……

    尹乘風讓尹白簽定協(xié)議書時特意強調(diào)過,從被冠上“尹”這個姓時,他的所有過往便都不復(fù)存在。尹白是他全新的身份,不論是過去的任何一天,又或者是未來。

    尹白記得,尹乘風之前交給他過一疊資料,那上面很清楚地記錄了“尹白”這個身份的經(jīng)歷,以及他的一切喜好。當然這疊資料里面的一部分經(jīng)歷是尹乘風杜撰而成的,但關(guān)于“尹白”的習慣和喜惡,卻是與他毫無二致。

    當然尹白并不知曉尹乘風是怎么能夠把這么一份詳細的資料收集起來的,他也只是按照這位大哥的要求,去“扮演”自己。

    “我之前——一直都待在墨爾本?!北M管尹白知道這是謊言,由他的口中以一種平靜的語調(diào)說出來時,這句包裹著真實外殼的假話卻讓其他學生們篤信不已。

    瓏只當是尹白不愿意過多地透露自己的過去,便又將話題帶了過去。

    “對了,尹。我想斯瓦涅夫教授應(yīng)當已經(jīng)跟你說過學校里的課程安排了吧?如果不是課余時間有限,我真想好好跟你講講。”瓏說著就拉過了前一個座位的椅子坐了下來,非常隨意地將手臂靠在了椅背上。這小半學期的禮儀課所教授的內(nèi)容,也完全沒有對他起到管束作用。“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把課余的這十五分鐘花在你身上,好好給你介紹一遍學校里有的這些選修課程。我相信總會有那么一兩個能讓你產(chǎn)生些興趣的,怎么樣?”

    瓏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如果這時候再不打斷他,尹白今天可能就沒有機會去補習這學期未曾學過的內(nèi)容了。

    “……抱歉——”尹白揚起視線,然后落在了瓏眼睛下方的位置,“下次吧。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br>
    “這可沒什么。”瓏擺手,臉上并不在意,“反正我的時間多得是。啊——我是說,從今天起大家就是同學了,本來就該互相關(guān)照嘛?!?/br>
    尹白點頭。在并不熟悉的人面前,他還是習慣用自己本能的反應(yīng)去作出回應(yīng)。

    “再過五分鐘可就要上課了?!币恢卑崔嘀群蛟诃嚿砗蟮膶W生在這時出聲提醒。雖然他也很想就著話題參與進來,但顧及著基本的禮儀,他并沒有強行打斷瓏和尹白之間的交談。

    但現(xiàn)在卻是不得不中止這次的閑聊。

    “還有,瓏。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可跟托馬斯家一點邊都搭不上,如果不小心被教導(dǎo)主任逮住,又得寫上好幾千字的檢討了吧?”這個叫不上名字的同學“好心”地向瓏提醒,然后他又向尹白說了句,“尹少爺,你可以稱呼我為阿貝茲?!?/br>
    “嗯?等等。下午的課余時間不是有二十分鐘嗎?是你故意把我的時間給偷走了吧,貝茲?”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呢?而且還是在新同學面前?!卑⒇惼澆⒉幌朐倮聿黔?,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整理之后的選修課要用到的東西。

    “可能是我聊得太投入了。”瓏的臉上出現(xiàn)一瞬間的遺憾,很快他又恢復(fù)了剛才的神情,向尹白邀請道,“等下節(jié)課結(jié)束之后我再來找你,尹?!?/br>
    尹白應(yīng)了下來,目送著瓏跟在阿貝茲身后離開。臨出教室的門時,瓏很不當心地撞在了一名陌生同學的身上,他連著道了兩次歉,又在阿貝茲的催促下離開。

    尹白起先是沒有在意的,但靠在教室門口的那名同學很明顯是來這里找人的。他的視線在僅剩不到幾個學生的教室里搜尋了一遍,然后落到了尹白的座位上。

    碰觸到尹白遞過來的略帶疑惑的目光,虞徹顯得過分緊張,他用食指抓了兩下臉頰,又用手勢作出想要打招呼的動作,一直等尹白走到他的跟前。

    “……請問,你是想要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