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汶被張若谷叫起來的時候才剛過了六點，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隱約間，似乎還能感到后背上的溫度。

    “汶大人，管家說您最好能在主子起來前吃完早點。”　張若谷跪坐下來，低聲問道：“您要去衛(wèi)生間嗎？”

    “好。”　方汶迷迷糊糊的掀開毯子，讓張若谷扶著他坐起來。隔了一夜，疼是好些了，可渾身都緊巴巴的。他醒了醒神，問道：“程5呢？”

    “他盯著您的粥呢，我扶您，您去東翼，還是西翼？”

    “西翼吧?！薄‖F(xiàn)在人多了，還是不找麻煩了。

    張若谷“嗯”了一聲，扶著方汶站起來，便去把鎖打開，將鏈子遞給方汶。

    方汶將鏈子在手上盤了幾圈，道：“待會跟程5說，早點要是好了，就送去房間?！?/br>
    張若谷：“好?！?/br>
    一進西翼，就瞥見了一個陌生的面孔，他停下來，問道：“那個是小陸大人帶來的侍奴？”

    張若谷回頭看了一眼，點頭道：“是，叫許7?！?/br>
    方汶點了點頭又道：“我記得葉亮這邊還給配了一個人？”

    “是，但是好像暫時調(diào)配不出得用的人手來。”　張若谷一邊說，一邊扶著方汶回了房間，說道：“現(xiàn)在時間還早，您不用著急?！?/br>
    張若谷去找程5，方汶便進了衛(wèi)生間，他沒法彎腰，便慢慢的將手里的鏈子順到地上，最后的剩下一段沒辦法，只能哐當(dāng)扔了下去。等他刷完牙洗完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把鏈子撿起來了

    …….

    方汶沉默了兩秒，索性也不管那鏈子了，拖在腳上回房間找了件寬大的純棉襯衫，剛換上，程5就端著早點進來了?？吹椒姐胝谙狄r衫的扣子，急忙把早點的托盤放到桌上：“您怎么自己換衣服啊，萬一傷口......”　程5說到一半，看到了方汶腳上一直延伸進衛(wèi)生間的鏈子，愣是噎了好半晌，才道：“這兩天，還是程5多伺候伺候您吧?！?/br>
    “換個衣服還用不著你?！薄》姐胱尦?搬了個沒有靠背的凳子到桌前，一邊坐下一邊道：“中午你找張折疊床過來，我趴著，你幫我洗洗頭。”

    “好?！?/br>
    “嗯，瘦rou粥，還不錯?！薄》姐胄Φ溃骸爸形绨緜€雞湯?！?/br>
    “汶大人.....”　　程5哭笑不得：“您還是吃清淡點吧。綠葉菜補鐵。”

    “嗯，對，豬肝也補鐵?！?/br>
    程5：“.....”

    方汶吃著飯，程5便去把鏈子都撿過來，輕手輕腳的放到方汶腳邊。等方汶吃完，又去漱了一次口，這才從程5手里接過那堆鏈子：“你一會把毯子先收了，等主人去了辦公樓，再過來鋪上?！?/br>
    “是。”

    再次路過大廳，方汶又特地留意了一下待在餐飲區(qū)的那個許晴明，大概是第一天不知道該做點什么，顯得有些無所適從，聽到動靜，便望了過來，見方汶在看他，離了三四米遠躬身行禮。方汶皺了皺眉，那許晴明的臉色實在不怎么好，便走了過去，笑道：“許7是吧？”

    “啊，”　許晴明沒想到方汶會主動和他打招呼，再次躬身道：“汶大人好?！?/br>
    方汶看著許清明額角冒出來的汗珠，道：“剛來，還習(xí)慣嗎？”

    “還好，謝謝汶大人關(guān)心。”

    “恩，”　方汶道：“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問問程5.”

    “是，謝謝汶大人，謝謝程5.”

    程5對許7點了點頭，突然感到手上一沉，汶大人竟然把體重壓了上來，不由緊張道：“汶大人您沒事吧？”

    “有點頭暈，”　方汶對著餐桌后高處的櫥柜挑了挑下巴，道：“我記得那櫥柜里有西洋參，幫我拿一片?！?/br>
    “好，”　程5答應(yīng)了一聲，四下看看：“汶大人，您要不先去沙發(fā)上坐會？”

    方汶搖頭，對許晴明到：“許7能幫忙拿一下嗎？”

    “好，”　許晴明連忙應(yīng)下，走到方汶說的那個下面，深吸一口氣，才慢慢抬手去開那個櫥柜。

    方汶看了兩眼，突然道：“啊，我記錯了，那西洋參已經(jīng)吃完了。”

    許晴明一愣，程5道：“我待會找葉亮大人問問還有沒有?！?/br>
    方汶搖頭道：“不用了，我這會沒事了，你中午給我弄點rou就行了?！?/br>
    程5：“.....”

    方汶長吐出一口氣，對程5道：“回去吧，一會主人該下來用餐了。”

    “好。”　程5扶著方汶走出西翼大門，突然聽方汶問他：“你知道那許7和誰一個房間嗎？”

    程5一愣，想了想說道：“好像就他自己，不是說還要再給小陸大人調(diào)過來一個侍奴嗎，可能到時候會和許7一個房間吧。”

    方汶點了點頭，沒再多問，站在一邊看程5收拾地上的毯子。那許晴明身上肯定是帶傷的，彎個腰就出了一腦門子汗，抬手時后背也是一片僵硬。那陸慶可真是不閑著啊......

    等程5把毯子收起來，方汶就見燕7拿了一塊布走過來，躬身說道：“汶大人，管家大人讓我過來把這塊地擦一下。”

    方汶“嗯”了一聲，把墊子踢到墻的前面，小心的靠著墻坐下。

    燕7跪到地上，把面前的地板來來回回的擦，直到擦無可擦了，方汶也沒說一個字。他便低聲問道：“汶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嗎？”

    方汶微微一笑：“我有事，自然會吩咐程5。你要擦完地，就不要再打擾我休息了?！?/br>
    燕7一腔躊躇滿志又打了個水漂，很是郁悶的看了方汶一眼。方汶索性閉上眼不理他了。一個死士.......多久沒聽到的稱呼了？　但燕7不是死士，至少不完全是。燕7有骨氣，有志向，不甘蹉跎，他需要死得其所。

    沈歸海一般都是八點左右下樓吃早點，管家會提前去餐廳準(zhǔn)備，路過方汶這邊時，見方汶還坐著，便停下腳步道：“汶大人，主子快下來了?！?/br>
    方汶點了點頭，一邊小心的跪起來，一邊低聲道：“許晴明不能一個人一間房?！薄『蛣e人同屋的話，陸慶多少總會收斂一些。

    管家彎腰幫方汶把腳上的鏈子縷整齊，不動聲色的低聲道：“后天給陸慶配的人就能到位了?！?/br>
    方汶跪好，說道：“不要調(diào)人過來了，讓程5兼著吧。”

    管家一愣，看方汶已經(jīng)對著樓梯的方向俯身下去，便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去餐廳了。

    沈歸海下來的時候，用余光看了方汶的位置一眼，卻是發(fā)現(xiàn)毯子都給撤了，不由有些氣短。吃飯的時候，趁著沒人，低聲對管家道：“回頭問問方汶，一條毯子還收來收去的，累不累。”

    管家有點無語，把人鎖那的是您，心疼人的也是您，汶大人什么性子您不知道？

    沈歸海去辦公樓后，西翼的門禁就算開了，程5過來幫方汶鋪了毯子，還沒來得及扶著方汶坐下，康嘉嘉就過來了：“汶大人，你怎么樣了？”　他一邊說，一邊盤腿坐到方汶旁邊，：“我待會去看看康寧，順便幫您罵他一頓?！?/br>
    方汶好笑道：“連哥都不叫了？康大人可是冤枉死了。”

    康嘉嘉道：“誰讓他跟您動手的。”

    方汶等田大夫過來換藥，左右沒事，便跟康嘉嘉瞎聊：“你小時候，你哥打過你嗎？”

    “當(dāng)然沒有，”　康嘉嘉看程5拿了水果過來，往旁邊挪了挪，接過盤子，插了塊蘋果遞給方汶，說道：“有我媽護著，我爸和我哥都不敢打我?！?/br>
    方汶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你這么不禁打?！?/br>
    “您怎么和若谷說的一樣?！薄】导渭螄@了口氣：“若谷說他媽從來不慣他的，打起他來比他爸都兇?！?/br>
    “我還真沒聽若谷說過?！薄》姐胄Φ溃骸澳阕罱趺春腿艄茸哌@么近了？”

    康嘉嘉嘆了口氣：“以前老覺得張若谷太冷淡了，可他其實也是個面冷心熱的?！薄】导渭瓮兄掳?，道：“而且我發(fā)現(xiàn)，他有時候說話挺有道理的?！?/br>
    方汶道：“哦？”

    康嘉嘉接過叉子，又插了塊梨遞過去，笑道：“您不覺得，我最近做事比以前穩(wěn)當(dāng)不少嗎？”

    方汶不想打擊康嘉嘉，默了默，說道：“你怎么穩(wěn)當(dāng)?shù)?？?/br>
    康嘉嘉笑了：“若谷說，讓我碰到不知道該怎么辦的事之前，先問自己三個問題。”

    方汶好奇的挑眉，康嘉嘉道：“第一，這事汶大人會怎么處理。第二，這事管家會怎么處理。第三，這事我爸會怎么處理?！?/br>
    方汶覺得張若谷挺會因材施教的，只是......他有點好奇道：“那要是你想了一圈，還不知道怎么處理呢？”

    康嘉嘉一攤手，說道：“那就沒轍了，我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處理好了?！?/br>
    方汶：“......”

    兩人又聊了幾句，康嘉嘉看著時間看到田大夫過來給方汶換藥，便離開了。

    方汶換藥的時候，葉亮也帶著陸慶出了主宅。一上午轉(zhuǎn)下來，在陸慶刻意的親近下，葉亮對著陸慶也慢慢放松下來。這個小陸大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個二世祖的架勢，可人其實還不錯。

    到了采購處的時候，李晨正在幫趙管事梳理過往的憑證，看到葉亮，眼睛就是一亮：“葉亮大人?！?/br>
    葉亮有些詫異：“你進來還不到一個月吧？”

    李晨笑道：“趙管事這邊急著用人，訓(xùn)奴營的何管事就讓我提前過來了?！?/br>
    葉亮“哦”了一聲，問道：“趙管事呢？”

    李晨道：“他去庫房了，您先坐，我讓人去叫他?！?/br>
    葉亮點頭，等李晨端著茶水回來，葉亮便道：“李晨，這是小陸大人”

    李晨一愣，連忙跪下去磕頭：“小陸大人好，奴才李晨，是采購處的出納。”

    陸慶本來沒在意李晨，可葉亮特意介紹，卻讓他注意了一下這個人：“起來吧。聽葉亮大人說，你是剛進來做侍奴？”

    “是?！薄±畛啃睦锲鋵嵱悬c怕陸慶，聽說昨天這位剛進內(nèi)宅，主子就罰了方汶，雖然具體原因沒傳出來，可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就更讓他緊張了。他可不想什么事都沒做成，就被這小陸大人盯上。

    陸慶看了看李晨，剛要再多問問，趙管事就過來了：“葉亮大人好，這位就是小陸大人吧?！?/br>
    陸慶本來就要拉攏趙管事，自然不會端著架子，站起來，笑道：“是陸慶，趙管事你好?！?/br>
    趙管事打量了陸慶兩眼，便笑著讓李晨去忙了。聊了幾句，趙管事對陸慶道：“小陸大人，咱這主宅的采購，都是每月兩次，您要有什么需要的，一定提前填單子?！?/br>
    陸慶訝然：“這么麻煩？買什么，都是這樣嗎？”

    葉亮接過話茬道：“趙管事說的是大宗采購，若是私人需要的小物品，都是走私奴的個人預(yù)算，隨時都可以買，但也還是要通過趙管事這邊的，主宅任何人都不能私自采買東西進來?！?/br>
    陸慶沉默道：“我家里的東西，能帶過來嗎？”

    葉亮搖頭：“不行的。需要什么，都可以買新的。除非是一些特殊物品，但都要主人特批?！?/br>
    陸慶皺眉，他哥說自從當(dāng)年主母出事后，這主宅的采買管理便非常嚴(yán)格了，這個采購處，還真的很重要。

    他正沉吟著，便聽葉亮道：“小陸大人你剛開始可能不習(xí)慣，萬一真的錯過了采購的時間，就跟我說。我每月可以簽批10萬以下的預(yù)算外支出，足夠應(yīng)急了?！?/br>
    陸慶審視的看向葉亮，微微一笑：“好啊，那以后，我可不跟葉亮大人客氣了。”

    葉亮客氣了兩句，心里有那么點小雀躍。

    兩人在采購處又聊了幾句，就去了訓(xùn)奴營。臨近午飯的時間，何管事將兩人讓到了會客室：“兩位大人，既然趕上了，就在奴才這吃了再走吧。我們訓(xùn)奴營，可是有不少奴才學(xué)過廚藝的，我讓他們給二位露兩手，二位也換換口味。”

    葉亮從來沒在主樓外吃過飯，便有些猶豫，陸慶卻是不在乎的答應(yīng)下來。到了訓(xùn)奴營，陳4便一直狗腿的跑前跑后，陸慶習(xí)慣了身邊被這些人圍著，不知不覺便露出了以往在家里的架勢，懶洋洋的坐進沙發(fā)里道：“我看這主宅里，最舒服的，就是何管事的差使了。”

    何管事笑道：“小陸大人說笑了，這些奴才們沒一個省心的。將來出了錯，總有人說是我們訓(xùn)奴營沒教好?！?/br>
    陸慶翹起腿，包了個橘子，得瑟道：“這奴才嘛，就不能給他們好臉。上面的人脾氣要是好，低下的奴才就能爬到頭上來?！?/br>
    何管事道：“小陸大人說的是，葉亮大人也一直都跟我們說，一定要把家規(guī)教好了?！?/br>
    陸慶扔了個橘子給葉亮：“葉亮大人就是脾氣太好，以后要哪個奴才不聽話，你告訴我，用不了一天，絕對給你治的服服帖帖的?！?/br>
    葉亮笑笑沒說話，陸慶這話雖然有點看不起他的意思，可葉亮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挺羨慕這個陸慶的。

    以前汶大人管事的時候，也挺有氣勢，但不管什么時候，汶大人都還是有很多顧忌的，但陸慶，卻給他一種恣意的感覺，似乎沒有什么條條框框能束縛住他。

    正說著，陳4便領(lǐng)著幾個侍奴進來，不一會便布置好了餐桌。

    “三位大人，咱們馬上就能開餐了。”　陳4笑道：“要不要我找?guī)讉€唱歌好的奴才過來助助興？”

    陸慶哈哈笑道：“行啊，咱這訓(xùn)奴營倒真是什么人才都有啊?！?/br>
    陳4笑著退出去找人，葉亮有些擔(dān)心道：“小陸大人，這樣不好吧?！?/br>
    陸慶不在意道：“怕什么，何管事還在這呢。做私奴，不能連點樂趣都沒有吧？”

    葉亮被陸慶搶白了一句，有點尷尬，何管事笑著打圓場道：“葉亮大人，不礙的。咱這訓(xùn)奴營的奴才學(xué)這些才藝，不就是為了表演的。再說，奴才們也不會碎嘴的到處亂說，放心吧?！?/br>
    葉亮一時無話，可總覺得這樣有點不合適，雖然這是在主宅，但私奴連房間里都是有監(jiān)控的啊。這樣真的可以嗎？

    這頓飯，吃了兩個小時，葉亮一開始還很緊張，可后來見那些奴才也就是唱唱歌，便也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他從小就生活在條條框框里，就算看表演，也都是音樂，話劇那樣的，像這種純娛樂的表演，他還是第一次看，不覺感到很是新鮮。他從來不知道，這主宅的規(guī)矩之下，還有可以隨心所欲的空間？

    陸慶偶爾轉(zhuǎn)頭看到葉亮一臉新奇的樣子，便更加看不上這個人了。不過一天半的功夫，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這個葉亮看透了。膽小懦弱，耳朵根子軟，沒什么本事不說，還一個勁的假清高。剝開身份不談，他覺得葉亮可能連許晴明都趕不上，真不知道沈歸海干嘛收了這么個人進內(nèi)宅，真是口味清奇。

    飯到中局，陸慶出去如廁，陳4便躬身給陸慶引路。

    往回走的路上，陳4把陸慶引進了一間無人的教室，低聲道：“小陸大人，有個信息，您可能會感興趣?！?/br>
    陸慶不耐煩陳4這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淡淡道：“說吧?！?/br>
    陳4哈腰道：“這內(nèi)宅，有汶大人的一個外甥，而汶大人自己好像還不知道?！?/br>
    陸慶一愣，不以為然：“別開玩笑了，自己家里的子嗣，方汶會不知道？”

    陳4道：“您可能不了解，汶大人很少回家的，和家里的來往也不多，您沒看方家到現(xiàn)在，連五等家族都升不上來。”

    陸慶怔了怔，這才來了些興趣，問道：“說說怎么回事?！?/br>
    陳4道：“那人叫李晨，現(xiàn)在采購處任職。是走的采購處特批名額進來的，但何管事問過趙管事了，這人其實是葉亮大人的主意?！?/br>
    咦？！陸慶詫異又恍然，難怪今天葉亮和那個李晨一副熟絡(luò)的樣子?？扇~亮為什么把方汶家里人弄進來？

    陸慶驚訝了一會，皺眉道：“這種信息，怎么現(xiàn)在才說？”

    陳4惶恐道：“我們也是剛剛才查到，若不是奴才偶然看到那李晨看著方汶的眼神不對起了疑心，估計沒人會注意到。他是方汶大伯的女兒的孩子，跟的外姓，登記表上看不出來什么，連趙管事都以為這李晨是葉亮的關(guān)系。”

    陸慶靠在墻上沒說話，這才這可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這也忒可心了！方汶和采購處，哈！

    他想了想問道：“葉亮為什么把汶大人的外甥弄進來？”

    “這還真不知道，我們怕打草驚蛇，沒有去問。”

    “行?！薄￡憫c站直身體，拍了拍陳4的肩膀：“這事，你們做的不錯?！?/br>
    “是。多謝小陸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