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鐘鳴不是沒有事做。 只是他來錢實在是太快了,他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去像程文揚一樣四處在商業(yè)領域開疆拓土。 其實也不能說他游手好閑,他就是愛玩,成為鐘鳴后沒有人再認識他,而家里除了錢什么也沒給他,于是他就拿著這錢這開一個賭場、那開一個夜總會,時間長了竟也折騰出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來,竟也收獲了屬于他自己的人脈與實力,而巨大的黑色產業(yè)鏈帶來的是數不清的財富。 久而久之程文揚便從一開始對他的漠視轉變?yōu)榱斯缘睦茫敵涛膿P借著鐘鳴的勢力殺掉第一個商業(yè)競爭對手時,鐘鳴知道自己已經爛在土里了。 國際象棋里有一枚最厲害的棋子——后,后的兵線輻射整個棋盤,可以對任何一個角落造成致命的威脅,而當后犧牲掉時,如果下棋的人技術足夠精湛,就會再抬一個小兵上來升變?yōu)榈诙€后、第三個后、第四個……直至將對方將殺。 鐘鳴漸漸看清了自己在整個棋局中扮演的角色。 回頭已然沒有希望,于是他干脆開始盡情的享受這種巨大的勢力,絕對的實力懸殊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優(yōu)越感,他喜歡看著毫無還手之力的渺小一方哭泣討?zhàn)埖臉幼?,更喜歡感受那種弱者在自己手中慢慢失去活力的過程,有點類似于,貓抓了老鼠不急于殺死而是先玩弄一番的心理。 此刻看著喬盼,他滿意的在對方眼中看到他再熟悉不過的懼意。 好像每個人都很怕他,哪怕是跟在身邊已經很多年的人,確實,他做了那些事,是個正常人都是應該怕他怕到骨子里的。 鐘鳴對著喬盼招招手。 既然他已經爛在那里了,那他就要讓所有人陪著自己一起爛。 喬盼繃起肌rou,微微深呼吸一口,心想完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 她本能覺得危險,但身體卻毫不猶豫的向前邁出一步。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打不過躲不開,那不如先討好了再說。 鐘鳴看著女孩子幾乎是立刻向自己走來,她右腿似乎有點不正常,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像只剛出生的小鴨子。 喬盼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時間都慢了下來,周遭的一切變得極其安靜,眼前只剩了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心中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她一步步行至鐘鳴面前,嗅到他身上散發(fā)出濃烈的白酒氣味,強迫自己壓下心頭躁動的情緒,抬起頭看著他,笑瞇瞇的:“鳴哥。” 王駿在后面轉著目光,死活沒想起面前這女孩是誰??粗鴨膛我货艘货俗邅頃r,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這就是那天晚上妝花成唱大戲的小瘸子,沒想到反差這么大。 周遭的世界燈紅酒綠衣香鬢影,喬盼的眼里卻只映出一個人的臉。 鐘鳴看著她這幅無知無畏的樣子,覺得有一絲好笑,印象中好像從沒有人跟他用這樣的目光對視這么久。 他撓撓眼睛,額角疼得厲害,付老大那群人今天不要命似的喝酒,他喝酒上頭慢,這會兒是醉意正濃的時候,此刻只想找個地方無休止的癱軟下去。 “你們帶走了?她今天有專門訂臺來的客人呀!我怎么跟李姐說啊?”櫻桃抓著手機急得站起來。 “跟李慧說人被鳴哥拉走了,讓她再找個人頂上,大不了給個免單?!?/br> 王駿一邊打電話一邊看著遠處被一群人圍起來的喬盼,她正被鐘鳴死死掐著腮幫子,旁邊人高馬大的阿半握著半瓶酒呈九十度往喬盼嘴里灌。 喬盼身上全濕了,十分鐘不到她已經被灌了第三瓶酒,是真正意義上的灌,跟上刑似的。她的手腳都被按著,毫無掙扎之力,渾身濕了透徹,頭發(fā)也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像剛被人從水池子里撈出來,狼狽到了極點。 又是一瓶酒灌完,鐘鳴松開手,胳膊微酸,阿半回頭看他,他活動著胳膊,示意繼續(xù),自己則坐到對面沙發(fā)上欣賞這一幕。 喬盼正被進了氣管的液體嗆的滿臉通紅,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吸進去的氣都沒她咳出來的多,讓人擔心下一秒就要因缺氧而死去,鼻尖和眼睛全成了紅彤彤的顏色,濃黑的長睫毛上挑著幾滴生理性的淚水。 阿半又開了一瓶酒,喬盼見狀顧不得喘氣就連忙銳聲尖叫起來:“不喝了!不喝了!” 叫到一半因氣息不夠聲音戛然而止,又大喘一口氣緊接著喊起來,聲音尖的像哨子成了精,聽得鐘鳴腦袋嗡的一聲,阿半連忙去捂她的嘴。 喬盼腦袋左搖右晃的躲著,阿半一手捂她的嘴,一手拿著酒,高壯的身體明顯機動性不如身材嬌小的喬盼,捂了半天不僅沒捂上,連另一只手里的酒都晃灑了大半。 鐘鳴整個人陷在柔軟的皮沙發(fā)里,黑發(fā)凌亂垂在額前,他直起身子好奇地看喬盼:“你要把我這兒用嗓子掀了是嗎?!?/br> 喬盼定了定神,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喝暈了頭,剛才那些人灌她的時候她梗著舌頭,酒多數都灑到了身上,少數酒被倒進了肚子,剩下的全進了氣管,嗆得她幾乎丟了半條命。 她知道鐘鳴其實并不在乎酒是喝進去了還是灑出去了,他就是單純地想看她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圖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