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紅花轎越抬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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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再次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堂屋的床上,擺在堂屋里的電視機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畫面里播放著一個時代久遠的古裝劇,他的家人圍坐在周邊,還有個神神叨叨的老婆子伴隨著電視劇人物的聲音一起喧鬧。 聞溪記得這個老婆子,就住他們家旁邊,從小就喜歡搞些神神鬼鬼的封建迷信,因此從小就接受了唯物主義熏陶的聞溪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然而他的家人卻和李婆子關系親密。 一見他醒來,一群人便擔心的圍了過來,母親緊張問聞溪有沒有夢到什么奇怪的內(nèi)容? 聞溪卻只是睡了個好覺,如實搖頭,那李婆子走去走來的觀察他的臉色,說他眼眶青綠應當是招了邪物,聞溪雖然最近經(jīng)歷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冥冥之中他總覺得這個世界不該有鬼,他仍然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之所以有哪些奇奇怪怪的錯覺必然是因為晝夜顛倒熬昏了頭,有些神志不清了,至于這老婆子所謂的眼眶青綠,這不廢話,哪個熬夜的當代年輕人沒個黑眼圈? 而在李婆子拿著不是什么樹的葉子在他的額間邊念念叨叨邊比劃了幾下之后,她把老樹皮般枯燥干癟的手遞到聞溪媽的面前時,一副討錢的架勢,聞溪越發(fā)堅定了這個老婆子就是個騙子。 聞溪已經(jīng)相當不悅,李老婆子卻貪得無厭,在收了一百塊錢之后不懂得適可而止,沒頭沒尾的同他母親說:“這娃子面色越來越差了,我看著已不大好,之前我和你說的林家二子那樁婚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可那畢竟是個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結(jié)婚?” 聞溪的父親當場說出自己的疑慮。 而聞溪母親也面露猶疑,李婆子的身影在燈光下拉得細長,渾濁的眼珠死死的盯住插不上一句話的聞溪,沉聲開口:“命都快沒了,你們還要計較這些?況且他這一生也注定沒有子嗣緣,和林家二子的八字又是天作之合?!?/br> 老人的嗓音嘶啞,像漏了風的破茅屋,說這話時看上去有那么一瞬間的神圣莊嚴,致使本就有些迷信的聞溪父母被打動。 之后聞溪的父母對他態(tài)度大改,噓寒問暖比有所求的從前還要讓人大跌眼鏡,同時也開始游說聞溪答應那樁莫名而來的婚事。 對于那晚上提到的幾個人,聞溪再怎么追問,母親也沒有在透露只過言片語,時間長了甚至宛如失去了那段記憶,都不記得自己有說過那些話。聞溪去問別人,別人也諱莫如深。 而那個由李婆子神神叨叨推銷的林家二兒子,聞溪倒是還有些模糊的印象,林家是村上的大姓,現(xiàn)在的村長就是林家人,而那個所謂的林家二兒子就是村長弟弟的二子。 聞溪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家人的長相,就是林家老大娶了個什么樣的媳婦他也記得,可偏偏那個林家老二,他卻只有一個籠統(tǒng)的印象,甚至連名字都記不清,只是知道他大約比自己要大上五六歲,聞溪今年二十四,那么那個人怎么說也得有二十九接近而立了,這實在讓人費解。 在他們這個地方,有些野蠻未開化,九年義務教育怎么也叫不醒裝睡的村民,村民們雖然不至于大jian大惡,但著實有些封建落后,在聞溪印象中還是個三四歲的奶娃娃,轉(zhuǎn)眼都有許多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像聞溪這個歲數(shù)的,在他們村里已經(jīng)屬于大齡未婚青年。 那個林家老二在他模糊的印象中,似乎也沒讀過幾年書,聞溪以前放假回家也不喜歡出門,因此,村里人認識的也就小時候認識的那幾個,并且都是記憶中原本的模樣。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父母突然開明的舉措,在這個荒蠻的地方,他們從前可能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同性戀,以聞溪對他們的了解,如果知道了這些他們可能會比把得知自己孩子是同性戀送去精神病院的父母還要偏激,居然突然就變得這么開明,聞溪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而聞溪本人對別人的性取向不置可否,別人的事別人愛怎樣就怎樣,和自己無關。放到自己身上他也不覺得有什么,主要問題是讓他和一個印象模糊的同鄉(xiāng)人結(jié)婚未免兒戲,也著實太過荒唐。 聞溪活到這個年紀這方面欲望淡薄,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什么叫zuoai,他只覺得荒唐,一時半會難以接受。 但他實在是個軟骨頭,因為父母的教育方式,他沒主見,過于依賴父母,更怕父母對他冷漠。 這些年和父母鬧翻,聞溪受夠了孤家寡人的生活,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他自己的工作注定不會和人有太多的交流,一開始是慶幸,后來卻覺得害怕。全世界都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了,每天構(gòu)建著虛無的世界,隔著網(wǎng)絡與人交流,沒有娛樂生活,吃飯隨意。 聞溪過夠了。 因此父母久違的和煦讓聞溪有點猶豫了,反正他也沒有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對這些也無所謂,要不就別再讓父母失望了吧,他們看起來很擔心自己。 聞溪動搖了,腦子一抽,聽從了父母的安排。 ———————— 一頂小紅花轎越抬越遠,不知去往哪里。 坐在轎子里的聞溪悔得腸子都青了,他要是到現(xiàn)在還沒察覺不對勁那他真是一頭豬了。 先不提這不知怎么弄來的,哪個朝代的花轎,就說那林家能離他家?guī)撞竭h?能被人抬了那么久還沒到嗎? 小紅花轎越抬越遠,仿佛跨越了時空那般漫長。 聞溪坐在轎子里被人抬著,恍惚中有種自己是躺在棺材里被抬著的錯覺。 種種怪異讓聞溪再也無法掩耳盜鈴,外面的嗩吶聲也似乎從喜樂變成了哀樂,這些天故意不去深想的自欺欺人的說辭土崩瓦解,聞溪現(xiàn)在幾乎被嚇破了膽,連被古老的轎子顛簸得幾次作嘔都不能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停下,快停下!我要上廁所。” 他實在有些蠢笨,如此拙劣的謊言,即便抬轎的是活人也未必見得會相信,更何況外面的那些還未必是人。 讓人慶幸的是,抬轎的人居然真的依言停了下來,嗩吶聲也跟著停頓,但是外面卻沒有說話聲。 這實在太過詭異,聞溪鼓起勇氣哆哆嗦嗦的掀開轎簾,探出了個腦袋。 明明出來的時候還是早上,此時卻已是黃昏,半邊殘陽如被血潑染,要落不落的掛在半山腰,而周邊哪里還有一個人? 抬轎的人,吹嗩吶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 一眼望去,白紙飄飛,而聞溪的紅轎子落在山坡下,山坡上是一所華美的歐式城堡,屋頂高聳入云,與碧藍的天空比鄰。 太古怪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鄉(xiāng)村怎么可能會有這樣,酷似西方傳說中吸血鬼城堡的豪華宅院,而且就算是要有那也該是中式建筑吧? mmp難道這還是個西方鬼?聞溪神志不清的想。 不對他似乎見過這個地方? 是那個古怪的噩夢! 聞溪終于記起了那個被遺忘的怪夢,那個夢里的最后,白骨森森的迷霧盡頭,就有這么坐城堡! 只是當時這里雜草叢生、一片荒涼,盤踞在此的歐式舊宅墻壁頹敗,哪有這般嬌艷?在最后的夢中,烏鴉哇哇的叫著飛過,留下一道殘影和一座已經(jīng)枯死的舊宅。 模糊不清的記憶像是被人上了鎖,一旦打開,記憶就兇猛的爭先恐后的倒了出來。 聞溪想起來了。 他不僅在那個怪夢中見過這個詭異的舊城堡,他曾經(jīng)還切切實實的來過。 那時他尚且還是一個八九歲大的孩童,因為貪玩和幾個小伙伴相約探險,而探險的地方就是這個古怪的地方,那時它被村里人視為禁地。 母親嘴里的那一串冷冰冰的名字似乎也有了鮮活的臉,的確是他將他們遺忘。 可為什么會遺忘呢?聞溪自以為有了答案,一定和古堡里的老鬼脫不了干系,包括那個夢,父母的反常,最近種種的怪異。 可冥冥之中聞溪又覺得一切好像都亂了套,有種本不該如此的感覺。 但轉(zhuǎn)瞬即逝,聞溪抓不住那些困惑。 興許是有了解謎的機會,聞溪骨子里身為家的探索精神被激發(fā)了出來,居然奇異的稍稍安撫了內(nèi)心,壓抑了無邊無際的恐懼。 而這時,一陣清風吹來,從古堡處響起了夢中的婚禮。 或飄飛在天空中,或下落在地的紙片,像是吹足了氣,迅速膨脹,直到成為接近一個“人”的模樣,聞溪來不及驚叫,就被紙人們推搡著上了花轎。 小紅花轎輕飄飄,面目驚人的紙人們隨風在半空中滑翔,一路飄向古堡。 “你終于來了。這次再也不會讓你跑掉?!?/br> 琴音收尾,有人似嘆非嘆的聲音從城堡中一路傳到花轎里的聞溪耳朵里。盡管毛骨悚然,聞溪還是不得不承認那聲音十分好聽,并不比方才的琴音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