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胎頭出現(xiàn)在產(chǎn)口不過是產(chǎn)程中最痛苦的階段剛剛來臨的征兆。

    最強(qiáng)烈的宮縮和難以言喻的憋漲感直直的折磨著每一位產(chǎn)夫。

    雖然有著水的滋潤，可架不住孩子太大，要通過那么狹小的產(chǎn)道實(shí)在是有些勉強(qiáng)。

    這時(shí)候已經(jīng)好幾個小時(shí)過去，推腹是個很耗力氣的活兒，我的手臂已經(jīng)酸痛，可卻絲毫不敢減緩。我們都一起咬牙撐著，誰都不會放棄，誰也都不能放棄。

    孩子就那么慢慢的摩挲過狹小的產(chǎn)口，最后無奈的卡在了最粗的那一圈。此時(shí)我們兩個都已經(jīng)精疲力竭，沒有力氣了。

    我急得不行，我知道，這時(shí)候是縱觀整個產(chǎn)程里產(chǎn)夫最受折磨的一刻，可繆尋此刻卻不得不生生忍受著這最為漫長的一刻，遲遲不得解脫。

    “玉兒…”繆尋的聲音已經(jīng)極其虛弱，幾乎是氣音了。

    “我在，我在?！蔽亿s忙上前，抱著他。我心理直覺不好，我怕繆尋說出什么讓我后悔一輩子的話來。果不其然：

    “我，我怕是、是不成了。若、若我沒能撐下去，你，你記得——”

    “什么撐不下去！什么不成了！繆尋，你在說什么！”我?guī)缀跻谶@滿池水里跳將起來，連珠炮=似的轟擊，生怕我說的慢了他就又要說出什么我沒法聽更沒法想的事兒來。幾乎是惡狠狠的道：

    “你撐不下去了怎樣？我記得，我記得什么？我告訴你繆尋，你要是撐不下去過不了這一關(guān)，你以為我還會記得你？”我看著繆尋慘無人色的面頰，繼續(xù)威脅：

    “你不是知道我有很多秘密嗎？你不知道是什么吧！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你要是死了，別說記得你，就是你生下來的那個我也管都不管。你要是撐不下去，我就離開這個地方，把你們都忘得干干凈凈的。到時(shí)候，你剛剛生下來的那個孩子無父無母，在這個地方肯定活不下去，到時(shí)候正好——唔！”我又氣又怕，幾乎是在胡言亂語，越說越怕，越怕說的就更加不受控制，可突然，一片柔軟覆在了我的唇上，堵住了我要說的話。

    “蘇溪語！”

    “你說什么！”繆尋氣的狠了，聲音里帶上了一分狠厲，雙手握著我的肩膀，惡狠狠的盯著我，好像能噴火。

    “我說什么你不是都聽到了？哦，我還沒說完呢！”我對著他好看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不止會忘了你們父子，我還會去找別的男人，會和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到時(shí)候你們父子在地下重逢，我在上面歡樂，你說好是不好？”

    “你敢！”繆尋氣的直抖。

    “我為什么不敢？反正你都不在了，難不成還能再抓我一次不成？”

    “蘇溪語，你，你竟然敢，你，你……你到底——”

    “你要是不想把你忘了跟了別人，不想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受人欺辱年歲不用，你就爭氣些將你肚子里這個生下來。否則就別怪我另覓他人、承歡膝下！”

    “你休想！”繆尋好似發(fā)了狠，一手抓著我的肩膀，恨不能掐進(jìn)rou里，另一手借著被我氣出來的這一股子力氣不要命的把那大腹往下推去——

    “揪！”磨了繆尋那么久的胎頭總算是就那么出了來。見狀，我連忙說著：

    “快，頭出了來，快，在用力！”說著就要俯身下去想替他把那胎兒給拽出來，可繆尋還是死死抓著我的肩膀，雙目經(jīng)閉、抬頭上揚(yáng)，嘴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唔哇——啊啊啊啊啊?。。。。。。?！”我被他拽著怕影響他不敢亂動，只能伸手虛虛的托扶著他別讓他跌到。

    終于，我聽到了重物落水的聲音：

    “噗！”連帶著臍帶的孩子總算是落了地。我欣喜的大叫到：

    “生下來了，生下來了！”與此同時(shí)，繆尋也支撐不住的要往后倒去，我一手扶著繆尋他虛倚在池壁，另一手去撈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阿尋，你看，是個男孩子，你做到了！”

    繆尋臉上也浮現(xiàn)一抹喜悅，可很快就發(fā)覺了不對，這孩子好像是被耽擱了太久，面色青紫，也沒有哭聲。

    我急了，連忙叫大夫，這實(shí)在是不能耽擱，那大夫只能低頭趕忙跑過來從我懷里接過了那個還連著臍帶的孩子。

    繆尋已經(jīng)很累了，可他還撐著不愿睡過去，我拉著他的手安慰著，眼睛卻也是盯著那大夫一動不敢動。

    時(shí)間被拉的無比漫長，終于，一聲啼哭從那小小嬰兒口中傳了出來，雖不嘹亮，卻令人安心。

    繆尋聽到了那一聲哭喊之后，再也支撐不住的昏睡了過去。只手還緊緊握著我的，怎么也不愿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