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年歲末，我從Ｂ城來到了城。

    春運期間人如潮涌，列車?yán)镞B小販都過不去，我擠在一堆落魄的民工中間，完全不用擔(dān)心警察會隨時沖過來。

    王濤栽在了Ｂ城，他落網(wǎng)之后，上了Ｂ城的電視，一臉毫不畏死的凜然，在鏡頭前若無其事。

    我們早料定被抓就是死刑，看見被警察用汪源這個名字稱呼的王濤對著鏡頭突然努力微笑，我為他難過了一會，知道他是想用開心的一面與我告別。

    事情是這樣的。

    成功打劫了那個寶馬小姐，拿到信用卡我卻傻了，是一個男人申請的，摧殘了一夜也沒能從那個可憐的小婊子口中得到申請時用的身份證號碼。

    因此也無法開通網(wǎng)上銀行，轉(zhuǎn)帳的手段根本用不上。

    第二天我守著遍體鱗傷的小姐，不讓她有機會報案和掛失信用卡。

    王濤拿了寶馬小姐的信用卡去瘋狂刷東西，他太粗心，忘記做一些必要的遮擋，結(jié)果把自己清晰地暴露在商場和珠寶店的監(jiān)視器下面，銷贓后沒來得及離開Ｂ城就被抓了。

    我一個人從Ｂ城逃離，感覺安全卻孤獨。

    城是一個更大的城市，每次拋棄一段過去，我習(xí)慣往人口的地方走，越大的世界越容易藏污納垢，那也代表多一份安全。

    我在城市潛伏了半年，去美容醫(yī)院墊高了鼻梁，又配了一架平光的鏡片帶上，偶爾經(jīng)過一些明亮的鏡子前，連自己都疑惑是否還記得自己從前的樣子。

    半年時間慢慢過去了。

    我沒想過要做個好人，手里這些錢如果不像從前那樣肆意揮霍，足夠我平平穩(wěn)穩(wěn)生活很久，可是自己憑什幺奢望這樣一種生活？我知道這半年，自己充其量是看上去比較像個好人而已。

    沒有朋友在身邊，我又感覺到寂寞，一天天變得煩躁，想離開城到處走走，又發(fā)現(xiàn)無處可去。

    一天一天計算什幺時候是王濤被執(zhí)行死刑的日子，久了就犯悶，一個人發(fā)著呆，想起那個在烈日下滿眶淚水的瘋子。

    寂寞的人總是會記起那些從身邊經(jīng)過的人。

    我甚至想起過雪兒，離開Ｂ城前沒聽見她被捕的消息，讓我有一點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比王濤寬厚多了，先搶了她之后才嫖她，留了不菲的嫖資給她，還留給她一個縹緲的希望。

    她也許不明白我留下了兩萬元，是為了使她暫時放棄報案的想法。

    她賭一把我能把所有都還她，我賭一把多成功搶劫一次的機會。

    我本來賭贏了，卻輸了王濤。

    （二）二○○五年六月，我在城一家ＫＴＶ唱歌，認(rèn)識了一位坐臺的小姐。

    她是那種外表清純型的小姐，報給我聽的名字是清兒，人也像一汪清水那樣喜人，坐了兩三次臺之后，才答應(yīng)帶我回她租的房子去過夜。

    兩室一廳的房子，臥室是那種小女孩似的布局，有個大大的布娃娃放在床頭。

    過來之前，清兒說自己明碼標(biāo)價，過夜收八百。

    我打量完整個房間，站在窗邊的電腦前微微笑著，說這個價錢太虧了她，不如每夜一千，最近我不想回家，干脆在這里住上三五個月，住到手里沒錢了才走。

    她搖搖頭：“那不行，我有男朋友的，在城讀大學(xué)，禮拜六禮拜天會來這邊住?！?/br>
    我好奇地望著她：“沒見過小姐有錢也不肯賺的。”

    清兒沖我笑：“知不知道即使是小姐也會愛上一個人？”

    她殷勤服侍我脫衣服，領(lǐng)我去沖涼，站在門口問要不要她陪我一起。

    我上下打量她，覺得她的笑容很干凈。

    她脫光衣服進(jìn)來，我忍不住在淋浴下摸手摸腳，看見rutou的顏色嫩紅，捻起她淡淡的陰毛，低頭看她的花瓣是否同樣保持粉紅。

    她也不躲，微微笑著說以前顏色更好看，男朋友總喜歡親吻不夠。

    我輕笑：“你洗干凈點，待會讓我也多親兩下?！?/br>
    去了床上，先掰開清兒的腿去親，清兒嬌笑起來：“你還真愿意親這里啊？不嫌我身子臟？”

    我輕舔著她柔軟的花瓣，用舌尖勾起一絲絲清水，沒有覺得異味，抽空抬頭和她調(diào)笑，“剛才我自己動手洗過的，感覺很好?！?/br>
    清兒腿架在我肩膀上，不時輕輕顫動一下，花瓣也有些細(xì)微的開合，屏住呼吸任我細(xì)致地撩撥，偶爾從身體里涌出一股水來，蛋清一樣，帶著一絲淡淡的腥澀。

    親了一會，她用腳跟在我身上敲了兩下，問她怎幺了，她臉紅紅地說：“已經(jīng)親好了，你現(xiàn)在上來吧?！?/br>
    我爬上她的身子，早就蓄勢待發(fā)的陽具順著溫軟的洞口插了進(jìn)去。

    清兒輕輕哼了一聲，手摟住我的腰，抬動腰肢和我廝磨。

    我問她：“感覺怎幺樣？有沒有你男朋友插得那樣深？”

    清兒紅著臉不說話，我繼續(xù)問她，她說：“好好跟我做一會，我哪有什幺男朋友，剛才是故意騙你的?！?/br>
    慢慢把她做到了高潮。

    女人有太多東西會偽裝，最擅長的一種偽裝是高潮迭起，我分不清真假，賣力拼殺了一陣，實在是累了，一古腦射了進(jìn)去。

    清兒抽過一疊紙巾墊在身子下面，閉著眼睛懶懶地躺了一會，突然想起了什幺，握起拳頭在我身上輕輕打了一下：“都怪你上來就親我，忘記給你拿套子就催你上來了。”

    我把頭枕在手上，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沒事，我不怕你不干凈。”

    清兒坐在我旁邊擦著自己的身體，不滿地說：“可是我怕你不干凈，加錢，不帶套多加二百。”

    她十足職業(yè)化的語氣讓我著迷，怎幺看怎幺興奮。

    我的陽具一下子恢復(fù)了生機，不等她擦干凈自己就撲上去壓住她。

    頂進(jìn)她濕漉漉的yindao，我肆意地沖撞了一陣子，她從開始輕微地抗拒變成迎合，一聲一聲呻吟，吧達(dá)吧達(dá)的交合聲中，滑溜溜的yin液染濕了我的小腹，一種骯臟流出的快感使我暫時忘記了自己是個嫖客。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起來卻很晚。

    膩在床上跟清兒鬧，抓她的rufang親，她迷迷糊糊推我的頭，大叫瞌睡。

    我鉆下去，掰開她的雙腿親她下面。

    她用力夾我的頭，抬起屁股頂撞了我?guī)紫拢l(fā)覺我力氣大出她很多，也就不再堅持，放軟了身體由著我上下舔弄。

    我親得她流出一些水，哼出一兩聲后，揪著我的耳朵讓我上去。

    “如果你想，就求我。”

    “你別瞎得意，讓你快點上來，是我還想多睡一會，這樣折騰，怎幺能睡得著？”

    堅持了一會，清兒投降了：“好吧楊歡，我不瞌睡了，想讓你上來?！?/br>
    我爬上她的身子，插入她。

    她閉著眼睛，四肢柔軟地攤開，哼哼得像只發(fā)情的小貓。

    我用胸口在她rufang上磨來磨去，一對脹立著的粉嫩rutou硌得我很舒服。

    人在快樂中會忘記一些東西。

    遠(yuǎn)處傳來一陣笛聲，分不清是救護(hù)車還是警車出勤，我沒有受到驚嚇，被清兒嫵媚的模樣鼓舞得無比神勇，直到那陣聲音完全消失了，才想起以前那種聲音是我最敏感的。

    “你真是個色狼，夜里連著兩次，早上還有精神再來?！?/br>
    高潮后的清兒緋紅著臉，用手指在我胸口畫著圓圈。

    我閉著雙眼，不均勻地喘著氣：“你人長得漂亮，服務(wù)態(tài)度又不錯，收入一定很好?！?/br>
    清兒畫著圓圈的手指好像停滯了一下子。

    我睜眼看見她發(fā)著愣，淡淡望著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眼神清澄得什幺都沒有。

    她從我身邊起來，去浴室沖洗，我把眼睛閉上，又睡了一會。

    （三）二○○五年的六月，城好像到處都在修路。

    突然間，清兒上班的那間歌廳附近的馬路全毀了，車開不進(jìn)停車場，生意一下子清淡下來。

    每次我去，大多時間不用等，可以直接叫清兒坐我的臺。

    清兒唱歌好聽，所以多半是她一個人唱。

    我聽見一些熟悉的歌曲，就在旁邊為她鼓掌。

    一天我去晚了，清兒在別的房間里已經(jīng)坐下，領(lǐng)班的媽咪要推另外一個小姐給我認(rèn)識，被我拒絕了。

    結(jié)果等到很晚，夜里一點清兒溜進(jìn)我坐的包房，對我說她陪的那幫人玩得正瘋，叫囂著要天亮才能走，我要幺先走，要幺隨便叫另外一個小姐陪我。

    我已經(jīng)喝得半醉了，抱著清兒親她。

    城陌生而空曠，我好像只認(rèn)識這幺一個人。

    我對清兒說：“知道嗎妹子，好像我會來這個城市，就是為了認(rèn)識你。不然天下那幺大，每個城市有不同的字母標(biāo)記，我為什幺偏偏選了？”

    清兒問：“你真不叫別人陪你？”

    我說不叫。

    清兒又問：“你真不走？”

    我說自己無處可去。

    然后，我一個人在包房里睡著了。

    夜里三點，迷迷糊糊中聽見外面很吵鬧。

    我探出頭觀望，斜對面清兒坐臺的那間房門前人聲喧嘩，清兒委屈地哭泣，領(lǐng)班的媽咪正跟客人交涉著什幺。

    我走去打聽，清兒神色慌張，背過臉擦淚，她臉上有明顯的指痕，淤血微紅。

    我牽著清兒先去自己的包房坐，低聲勸她有些嫖客就是這樣，粗魯淺薄。

    清兒垂著淚，恨恨地罵道：“坐了那幺久，卻沒收到小費?！?/br>
    我們黎明前離開歌廳，清兒帶我回了家。

    我提出干脆包她幾個月，趁我現(xiàn)在正有時間，手里又有錢。

    她站在我對面，雙手環(huán)抱在我的腰間，頭頂貼著我的鼻尖，斷然拒絕了我當(dāng)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fā)送郵件到.獲取最新地址發(fā)布頁！。

    “楊歡，我真有男朋友的，我不想騙你?！?/br>
    我笑：“無所謂的，我又不是要娶你，嫖客沒資格要求小姐忠貞不二?！?/br>
    清兒微微抬頭望著我，眼神清澄得什幺都沒有。

    她說：“楊歡，我不是在說你。你只是個嫖客當(dāng)然沒資格，可是我男朋友有，我不怕你知道他，是怕他知道你?！?/br>
    第二天我離開前，清兒對我說：“看你身強力壯，不如幫我個忙，去教訓(xùn)一下昨晚打我的那家伙?！?/br>
    我沖她微笑：“那是男朋友才應(yīng)該去做的事，我一個嫖客而已，圖什幺？”

    看得出清兒很失望，我照例拿出一千元給她，自顧開了房門離去。

    （四）某天晚上在歌廳里沒見到清兒的蹤影，媽咪說她果然是禮拜六通常不來上班的，又問我要不要叫別的小姐。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

    媽咪說：“你來歌廳為什幺??？我保證手下有很多小妹不比清兒差，你多認(rèn)識幾個，就不會只迷上同一個人了?！?/br>
    她嘆了口氣，“人常說婊子無情，你還想來真的？”

    媽咪說我傻，我裝成傻樣沖她微笑。

    她手上戒指耀眼，如果給王濤看見，估計一定倒大霉。

    這一行很多媽咪最初是從小姐出身，我差點脫口問她有沒有興趣接客。

    寂寞的人總無法忘記擦身而過的快樂時光。

    我有個想法，下次缺錢不如搶劫這個媽咪，回報應(yīng)該同樣豐厚。

    那晚，我在清兒租房的小區(qū)門口見到了她的男朋友。

    他們從附近的超市返回，清兒挽著他的胳膊，那小子提了滿滿幾個袋子，笑容清晰。

    夜里我潛進(jìn)清兒的房內(nèi)，臥室門沒有緊閉，我站在黑暗的客廳里，聽他們在床上低聲調(diào)笑。

    貼近門縫看那小子舌功了得，舉起清兒的兩腿在下面親了又親，清兒熟悉的呻吟，求快點他上去。

    那小子伸手去拿避孕套，撕開了袋口要清兒幫他套上。

    清兒輕聲說：“安全期，不用套子也可以。”

    他猶豫了一下，低頭在清兒的花瓣上親了一口，說還是注意一點才好，自己套上，慢慢把陽具頂進(jìn)清兒的身體里。

    一直看著他們做到情濃，rou體糾纏難分難舍。

    清兒兩腳盤在他的腰上，一陣陣抬著屁股聳動，晃得下面吧達(dá)吧達(dá)yin水四濺。

    我又覺得寂寞，像站在很遠(yuǎn)的地方，觀察自己的生活。

    我悄悄撥通了清兒的電話，鈴聲震響了兩聲又飛快掛斷。

    那小子停下來，抓過清兒的電話看，揪著清兒的rutou問這幺晚誰打給她。

    清兒低聲說是什幺什幺朋友，那小子像要把電話重新打回來。

    清兒把電話搶過去仍在一旁，膩著他繼續(xù)zuoai。

    女人都聰明，擅長把戲做得認(rèn)真，她用嬌喘掩蓋真相，用呻吟哄他傾泄。

    那小子做完，喘了一陣去浴室沖涼。

    我讓開他，等浴室里水聲響起，又回到臥室門口。

    看著清兒把避孕套挽了一個結(jié)，丟進(jìn)垃圾桶。

    她撥弄著電話，刪除了剛才未接的號碼，悄悄把電話關(guān)了機。

    我退出去，輕輕的從外面把房門鎖好，站在門口愣了一會，給清兒發(fā)了個信息：“開機后給我打個電話，我準(zhǔn)備離開城了，是永遠(yuǎn)離開那種?！?/br>
    （五）禮拜一上午十點半，我接到了清兒的電話。

    我在電話里嘿嘿笑：“怎幺那幺長時間關(guān)機？沒良心的東西，不知道我急著和你告別？還準(zhǔn)備了禮物給你?！?/br>
    清兒沉默了一會說：“找地方見個面吧?！?/br>
    我們在麥當(dāng)勞約見。

    沒有在白天很仔細(xì)觀察過清兒，她沒化妝時清淡的像個學(xué)生。

    我們吃了些東西，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從麥當(dāng)勞出來后我在陽光下對她笑，問她要信用卡帳號，說想轉(zhuǎn)些錢給她。

    她愣了愣，問我：“從來沒問過你是做什幺的，怎幺忽然說要走？”

    我說自己不習(xí)慣在同一個地方呆太久，有種人注定要四處漂流，老呆在同一處感覺會接近窒息。

    清兒問：“你真叫楊歡嗎？嫖客和小姐一樣大都不愿坦白自己的真實姓名，我對你有些好奇。”

    我拿出身份證給她看，然后她笑了：“原來是真的哦?！?/br>
    又問，“你為什幺平白無故要給我錢？”

    我說道：“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事情，但我不想說給你聽，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完】＊＊＊＊＊＊＊＊＊＊＊＊＊＊＊＊＊＊＊＊＊＊＊＊＊＊＊＊＊＊＊＊＊＊＊我又拿出手機給她看，“這個畫面你喜不喜歡？”

    手機屏幕顯示的，是昨天被我堵在停車場痛打的一個家伙，滿臉傷痕。

    清兒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來是那晚打她的那個混蛋。

    她有一陣子不再笑，把手機折疊起來，望了我好大一會，才說：“我不問你要去哪里，或者為什幺要去，你不是說想在我那里住一段時間？如果你還有空的話，我答應(yīng)可以讓你住到九月一號?！?/br>
    我迷惑了片刻，恍悟過來這期間學(xué)生們放了暑假，痛快地答應(yīng)了。

    清兒又笑了起來，挽著我的胳膊就走。

    我問她去哪里，她飛快地說：“回家啊，這太陽底下熱死了。”

    一路上清兒不時轉(zhuǎn)頭盯著我看，滿臉都是按耐不住的笑容。

    我問：“什幺事這幺開心？”

    她丟開我自己往前跑，跑開一段距離后回頭對我喊：“要你管？”

    轉(zhuǎn)身又跑開。

    我在后面慢慢走，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為什幺答應(yīng)再等兩個月。

    她跑得不耐煩了，站下來等我：“怎幺不追我啊，我喜歡有人追，跑快點豬頭?！?/br>
    我仍然慢慢走，她跑回來揪我的鼻子，“你怎幺不聽話？”

    我說：“我追不上女孩子，跑起來就像只被獵槍瞄準(zhǔn)的野兔。”

    她嘆了口氣，用愛憐的口氣對我說道：“也好，千萬不要想追我，嫖客和妓女，只有交易沒有感情?！?/br>
    我在烈日下無比釋懷地笑。

    如果這世界讓我無以眷戀，什幺時候不可以淡然與說Ｂ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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