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挖墻腳小哥兒,老莊怒氣沖沖現(xiàn)身
莊啟瀚烏黑的頭發(fā)垂下,有幾綹略顯散亂地遮在額前,半掩住眼里隱含著的冰霜之色,他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英俊的臉上籠罩著一層令人窒息的嚴寒,又夾雜著淡淡的意興闌珊,外套早被脫下來,襯衫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結(jié)實的小臂,漂亮緊實的肌rou被包裹在皮膚下面,別有一番性感撩人的味道。 莊啟瀚此刻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整個人好似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會爆發(fā),他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生氣,很憤怒,也很想發(fā)脾氣,然而同時也難免有些挫敗,他不自覺地一遍一遍的想,明明自己已經(jīng)足夠好了,對方還要怎樣? 更叫他氣極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sao貨這些天居然該吃吃該喝喝,還有興致大著肚子出來散心,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逍遙愜意得很! 莊啟瀚眉宇間都是陰冷的漠然,他取出一盒香煙,點燃了一根夾在指間,送到嘴邊重重吸了一口,他是比較少抽煙的,尤其在趙遠晴表示想要再生一個孩子后,他就幾乎不再抽煙,以便備孕,但是就在這幾天冷戰(zhàn)的時間里,他卻重新開始了這項對身體并無好處的消遣方式。 指間的香煙燃燒出裊裊的淡白煙霧,讓莊啟瀚的臉顯得有些影影綽綽,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莊啟瀚眉目疏闊,一手夾著細長的香煙,眼神涼絲絲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挺可悲,也挺可笑,一副為情所困的愚蠢模樣,就如同一個傷感失意的廢物,否則為什么要暗中跟著趙遠晴,像個偷窺狂一樣,親自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為什么明明并不是修身養(yǎng)性禁欲的人,卻在開始這段婚姻關(guān)系之后,再沒有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地找女人或者男人發(fā)泄? 為什么明明脾氣根本算不得好,卻能一次又一次的在那個人面前克制??? 為什么明明早就對婚姻有了理智的規(guī)劃,對結(jié)婚的對象有著明確的要求,卻為了那個人而統(tǒng)統(tǒng)不作數(shù),愿意牽著對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為什么明明…… 指間細長的香煙突然掉落下來一節(jié)長長的輕薄煙灰,莊啟瀚也隨之驀然回神,他忽然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冷笑,然而神情卻漸漸沉寂下來,莊啟瀚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為了一個人而變成這樣,曾經(jīng),即使有過很多的女人和男人,他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那時的他還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誰,更不會學(xué)著去珍惜一個人,一切都是順應(yīng)心意而做出的選擇,在一具具年輕美麗的身體上汲取著令自己感到愉悅的東西,從不考慮對方的想法和心情,而現(xiàn)在,很好,報應(yīng)來了。 曾經(jīng)莊啟瀚覺得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俊男美女其實都差不多,無非就那么回事,所以他們唯一能讓他有些興趣的地方,就只有動人的外表了,對于他們的內(nèi)在,莊啟瀚是不在意的,也沒有興趣去了解和探究,在他們身上,莊啟瀚吝嗇于花費精力,然而情況到底還是有了異常,就是一個叫趙遠晴的雙性人,讓他脫離了從前現(xiàn)實生活的正常軌道,變得不正常起來。 指間的香煙已經(jīng)近乎燃盡,莊啟瀚將其摁滅,又點了一根,理智上他知道趙遠晴做的未必有錯,知道自己是小題大做甚至蠻不講理,但是感情上,他就是難以接受,那種失落、憤怒、懊悔、委屈、不甘,根本不是想控制就能夠控制住的。 莊啟瀚遙望遠處那個身影,從以前的許多記憶畫面都一一清晰起來,無數(shù)個夜晚他和趙遠晴一起入睡,清晨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一起聊著各種各樣或有趣或瑣碎的話題,這一切如此平常,卻偏偏是他所眷戀的,感情的產(chǎn)生或許最開始就是這樣天長日久的平淡相處,由無數(shù)平平無奇的行為與對話交織組成,發(fā)酵,最終引起質(zhì)變,變得無可取代,而他想要的生活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有那個人在。 與此同時,趙遠晴看著窗外的雨,正打算一會兒打電話叫距離這邊不遠的司機從停車場開車過來接自己,卻忽然聽見旁邊有個聲音說道:“你好,打擾了!” 趙遠晴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中等身材,長相頗為俊美,穿戴時尚而不出格,一看就是出自于家境優(yōu)越、教育良好的那種家庭,只是說話有些生硬,再看整體的感覺,這似乎不是聯(lián)邦人,即便同屬于亞洲人,外表幾乎沒有區(qū)別,但也許是氣質(zhì)或者別的什么原因,東亞諸國的民眾雖然相貌差不多,但是彼此之間往往卻能一眼辨認出本國人與其他國家人的區(qū)別,這年輕人就是這樣,趙遠晴微微訝然,問道:“嗯?請問有什么事嗎?” 他雖然不是女孩子,但聲音柔和,再加上如今的打扮,外表看上去就是個美女,那年輕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露出得體的微笑,眼神明亮,他看著趙遠晴,雙目閃閃發(fā)光,先是微微低頭道歉:“真是抱歉,冒昧打擾了。” 接著,他就自我介紹道:“我是千島緒也,請多關(guān)照?!?/br> 趙遠晴點點頭,道:“你好。” 千島緒也滿面笑容,這笑容既有年輕人特有的活力,又有俊美外貌的加成,對女性很有殺傷力,趙遠晴穿著大衣,胸脯非常豐滿,月份不大的肚子被掩飾得很好,千島緒也根本看不出趙遠晴懷孕了,他笑著,坦然道:“雖然十分冒昧,但我還是想說,不知是否能夠跟您交換聯(lián)系方式?” 不遠處的一大片被二十幾個年輕男女占據(jù)的聚會區(qū)域,女孩子們看著兩人所在的方向,嘰嘰喳喳地用日語議論著。 “原來千島君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孩真的是個美人呢!” “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年紀吧,也是學(xué)生嗎?” 面對這種情況,趙遠晴稍稍定了一下心神,搖頭道:“抱歉,我有丈夫了?!?/br> 千島緒也神情一滯,臉上迅速寫滿了失落——在日本的高校當中,是有著一些潛規(guī)則的,戀人之間可以自由分手,但不能有人去破壞正式交往的情侶之間的感情,橫刀奪愛是讓人不齒的行為,誰要是這么做了,就會遭到其他人的集體排斥和不認同,就算來到聯(lián)邦留學(xué),也是這樣的習(xí)慣,更不要說對方是已婚的身份了。 因此千島緒也雖然滿心失落不甘,但也沒有試圖繼續(xù)做出努力,他微微欠身,強打精神說道:“失禮了,那我就不打擾了?!?/br> 對方的禮貌和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風讓趙遠晴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他輕輕頷首道:“沒有關(guān)系,你太客氣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帶有一絲憤怒的聲音就冷冷響起:“你男人不在身邊,你就可以隨心所欲了?就這么喜歡招蜂引蝶?嗯?” 趙遠晴吃驚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莊啟瀚從門口大步走過來,眼神里透出鋒銳和陰鷙,他身上和頭發(fā)上有薄薄的一點水漬,神情像是要吃人一樣,如同冰雪般的目光在趙遠晴臉上狠狠剜了一下,就直接坐在了趙遠晴對面的座位上。 趙遠晴驚愕于居然會在這里遇到莊啟瀚,但他馬上就意識到這不可能是出于巧合——哪里會有這么巧的事,就正好遇到了莊啟瀚?莊啟瀚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陪他逛街的話,根本不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很顯然,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莊啟瀚在跟蹤他! 這個結(jié)論讓趙遠晴又是驚訝,又是一股說不上來的復(fù)雜心情,但同時,趙遠晴又突然微微皺眉,對莊啟瀚剛才那番攻擊性極強的尖銳言語感到了本能的難受——他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那種不甘寂寞、喜歡招蜂引蝶的人嗎? 趙遠晴頓時胸口堵塞,最開始那股隱秘的喜悅就這樣隨著莊啟瀚尖銳的言行而化為烏有,他努力保持住語氣的平穩(wěn),一字一句地說道:“瀚哥哥……” 趙遠晴咬了咬牙,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糾結(jié)和迷茫,包括對方絕情的不予聯(lián)系,心里一時間突然委屈得無以復(fù)加。 趙遠晴艱難忍住了洶涌的情緒浪潮,但聲音里卻終究控制不住的漸漸帶出一絲質(zhì)問的意味:“瀚哥哥,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在監(jiān)視我嗎?” 莊啟瀚的瞳孔頓時一縮,之前一直隱在幕后的他,在看到一個陌生小子接近趙遠晴,兩人隨之交談起來的畫面,原本就煩躁不堪的情緒頓時就失去了控制,再顧不得其他,直接就現(xiàn)身于人前,他原本還想著只要趙遠晴對他說些軟話,他就可以就坡下驢,兩人和好,畢竟他是真的不想再繼續(xù)品嘗這種冷戰(zhàn)的滋味了,他無法欺騙自己,他是那樣思念趙遠晴,渴望著將對方緊緊抱在懷里。 但事情的發(fā)展顯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他心心念念的這個人,此時卻這樣對他,莊啟瀚盯著趙遠晴,片刻,忽然就斂去了臉上所有表情,看著趙遠晴的樣子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背叛者,但很快,他就冷笑了起來,仿佛一頭猛獸露出了自己森冷的獠牙:“就算我在監(jiān)視你,那又怎么樣?” 這樣的反應(yīng)一點也不奇怪,年輕桀驁的心,還不懂得感情的脆弱,往往會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而說出言不由衷的話,哪怕這會傷人傷己,讓一切沒有意義的幼稚行為在彼此心頭烙下傷痕。 趙遠晴輕輕一顫,在這一刻,他覺得莊啟瀚是如此的陌生,仿佛從前那些溫柔體貼的面具就此被撕裂,露出下面冷酷的真容,趙遠晴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莊啟瀚,一想到自己難受許久的結(jié)果就是得到這樣的回應(yīng),趙遠晴心底里便有了止不住的寒意,整個人都被負面情緒包裹起來,有一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他怔怔看著莊啟瀚,最終卻是沒有一個字被說出口,一時間仿佛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久久沒有得到趙遠晴的回答,莊啟瀚忽然站了起來,雖然他已經(jīng)強行壓住翻騰的怒火,卻壓不住眼里的幽沉與憤然——感情是世界上最復(fù)雜的東西,尤其是在雙方都有著一顆敏感的心的情況下,更需要擁有包容和理智判斷的能力,但很顯然,這對夫妻還并不具備這種能力,至少此刻并不具備。 “怎么樣?當然不會怎么樣,瀚哥哥你可以做任何事,我沒有資格干涉……”趙遠晴抬起頭,看著居高臨下正俯視他的莊啟瀚,那原本眼里明亮的光澤漸漸褪了下去,仿佛變得暗淡,眼神又沉又幽深,隨后,趙遠晴忽然郁郁地把頭別到一邊,起身就要離開。 剛邁出一步,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莊啟瀚的眼神危險且憤怒,他眼里仿佛燃燒著極致的怒火,口中發(fā)出了低啞而凌厲的質(zhì)問:“你是什么意思?我提醒過你,不要用這種態(tài)度面對我!” 趙遠晴退后,想要掙脫莊啟瀚的鉗制,但莊啟瀚是何等力氣,他如何能夠掙脫? 手臂上傳來的大力讓趙遠晴感到了隱約的痛楚,他聽到莊啟瀚的話,眼睛頓時微微睜大,莊啟瀚一看到他這樣的眼神,以及幾乎全部都寫在臉上的情緒,心里當即一緊,本能地感覺到自己剛才似乎說錯了話。 但這顯然屬于后知后覺,就在這時,趙遠晴試圖抽回手臂,雖然不可能掙開莊啟瀚的手,反而讓自己腳下不穩(wěn)地微微踉蹌了一下,但他卻緊緊盯著莊啟瀚,眼中仿佛涌動著什么,臉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咬牙一字一句說道:“我的態(tài)度……瀚哥哥,你的態(tài)度讓我感覺就好像是你在施舍我,而我就應(yīng)該感激涕零……也許是的,我應(yīng)該感激涕零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是普普通通的平民,你紆尊降貴娶了我,所以我只要不順你的意,對你稍有違逆,就是我不知珍惜,不識好歹……” 莊啟瀚腦子里驟然就轟的一聲,仿佛有什么炸開,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粗,一股兇暴如同大閘泄洪似的力量在他胸口橫沖直闖,激得他一雙眼睛里幾乎都涌出了血絲。 趙遠晴一口氣說出這番話,胸口急促地起伏,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滿滿憤懣和難受,他的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的,大睜著雙眼,雖然眼圈兒沒有紅,眼里也沒有淚意,卻是真正感到傷心——這真的就是自己的錯嗎? 趙遠晴極力忍著不叫自己露出軟弱的樣子,顫抖著聲音說道:“瀚哥哥,對,你有錢,有身份,有地位,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沒有,但這就是你把我當成金絲雀的理由嗎?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怕失去什么,大不了還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他語氣促亂地說著這些違心的話,就跟莊啟瀚之前一模一樣,明明是那樣親密情濃的一對夫妻,但是如今卻因為對于彼此的了解,知道什么地方能夠刺痛對方,所以就挑著讓對方難受的話來說,口不擇言。 莊啟瀚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頭暴烈的公牛,一門心思就只想要將一切撕碎,他極力克制著,固執(zhí)地拼命壓抑下去,臉上的神情劇烈變幻,終于漸漸趨于沉寂,化作一張面無表情的殼子。 “你說這些,是想要跟我離婚么?”莊啟瀚突然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看著趙遠晴,面無表情,緩緩松開了鉗住趙遠晴手臂的五指。 趙遠晴立刻下意識地退后兩步,莊啟瀚見了,卻一動不動,他是含蓄的內(nèi)雙眼皮,平時這樣的內(nèi)雙會讓他的眼睛顯得好看且從容優(yōu)雅,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淡,但是現(xiàn)在他微微低下頭看著趙遠晴,這內(nèi)雙的褶皺就顯露出來,為他平添了一抹陰郁,他突然就笑了起來,笑意卻絲毫沒有投射到眼底,只是說道:“你該明白的,你是我的人,一天是,就一輩子都是!除了我,沒有其他男人可以停留在你身邊,誰敢碰你,誰就是我的敵人!” 這一刻,莊啟瀚再無掩飾,那副曾經(jīng)的溫情面孔像是見了烈日的雪花一樣迅速融化,隱沒在真實的臉容背后,他不再言語,目光一寸一寸地在趙遠晴的面孔上來回刮著,仿佛想要將對方骨頭都不剩的啃噬殆盡,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個身影突然攔在了兩人中間,是剛才那個名叫千島緒也的年輕人。 “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實在是非常沒有風度的行為?!鼻u緒也沉聲說道,他看著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這就是令自己動心的女孩子的丈夫么? 莊啟瀚居高臨下地冷冷看了千島緒也一眼,冰冷的目光頓時讓千島緒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險,身體一下子就繃緊了,莊啟瀚卻是沒有理他,微瞇的眼眸閃過寒意,對趙遠晴冷笑道:“看來你還真是魅力不小,只不過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就這么快變成護花使者了?” 趙遠晴將莊啟瀚眼里沉郁的冰寒看得清清楚楚,他再明白不過莊啟瀚是什么樣的人了,如今莊啟瀚的心情只怕是極壞,稍有不慎,這個叫千島緒也的年輕人怕是就要倒了大霉。 趙遠晴不愿由于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到這樣一個無辜的人,他抓緊了衣擺,頓了頓,突然間就朝著門口跑去,轉(zhuǎn)眼就奔出了咖啡店。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就連莊啟瀚也愣住了,下一刻,他就毫不遲疑地撇下了面前的千島緒也,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