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晴晴
莊啟瀚猛地一僵,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這一刻像是有什么強大的力量擊破了藩籬,沒有絲毫防備,措手不及,莊啟瀚的眼神下意識地胡亂游移,漫無目的,最后終于重新定格在了趙遠晴臉上,他用力看著,用他所有的的眷戀,似乎想從中挖掘出某種讓他可以確定答案的東西,那也許是無法用語言來解釋的安全感,也許是別的什么,也是在這一瞬間,莊啟瀚仿佛感覺心底的一塊角落里,那里好似萬物復蘇,欣欣向榮,如同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和故鄉(xiāng)。 莊啟瀚驀然有些狼狽地轉回頭,看著窗外的雨,眼睛突然變得明亮,仿若終于如夢初醒,一種被另一個人擁有的感覺像是一只無可匹敵的大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同時也將特殊的印記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宣示著他的歸屬,他的心臟跳得很快,他卻渾然不覺。 也許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片刻,莊啟瀚依舊毫無動靜,趙遠晴卻開口了,睜大著眼睛,仿佛想要更好的看清楚此刻的莊啟瀚,聲音低微卻又綣繾得仿佛一朵雪花在風中搖曳:“我知道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只要是瀚哥哥你,就算是我不喜歡的脾氣,我也可以忍耐,看到了你,心里就踏實,只要沒有聽見你的聲音、看到你的臉,我就總會時不時地去胡思亂想你到底在做什么……又想著你,又埋怨你,又生你的氣,可是無論好壞,腦子里浮現的全都是你,這樣的感覺,長這么大除了你,對其他人都不曾有過,甚至以后大概也不會再有了吧……一想到要跟你分開,一想到你再不會對我笑得那么好看,只是這樣想一想,心里就像有人用刀子在戳?!?/br> 趙遠晴說著,聲如蚊蚋,任憑他再天性溫柔平順,此時也眼眶微紅,但他立刻就無聲地笑起來,很安靜的樣子,向來清澈的眼眸泛著柔波,眼神中悲喜交集,雖有一點別的什么,卻又漸漸消散,他也沒去看身旁的莊啟瀚,只是自顧自地繼續(xù)道:“瀚哥哥你說過的,你喜歡我,那么瀚哥哥,你告訴我,我剛才說的愛一個人的感覺,你是不是也有呢?你對我,是不是也像我說的這個樣子呢?” 莊啟瀚此時就像是一尊雕像,不動也不開口,但幽黑的眼睛卻仿佛正在被什么緩緩點亮,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為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也是一直不以為然卻又不可具體想象其滋味的,莊啟瀚枯坐良久,才慢慢說道:“也許你說得對……雖然我不確定,但這如果都不算的話,那應該什么才算?” 這聲音嘶啞著,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樣鋒銳,放在腿上的大手也情不自禁地攥起,骨節(jié)都握得發(fā)白,這一切被趙遠晴看得真切,他白嫩的手指驀然蜷縮起來,定定看向莊啟瀚的側臉,眼神漸漸露出痛楚,連瞳仁都好像有些收縮,卻沒法說話,心頭的暗涌幾乎鎮(zhèn)壓不住,只能默默不做聲,再也提不起一絲一毫的抗拒之意。 然而很快,趙遠晴就忽地一笑,甩甩頭,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后就向莊啟瀚這邊靠過來,他主動靠著莊啟瀚的肩膀,靜靜靠了一會兒之后,就聽見莊啟瀚忽然說道:“既然你說是,那就是吧……” 是的,我想我應該是愛你的,那就愛了吧! 真是累??墒郎蠀s有這么一個人,讓你再累,也還是想要保護他,想要他。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段長情的故事,但我愿意陪著你,或者,燃燒成灰吧! 雨下得更大了,兩人就那么坐著,誰也沒有說話,良久,莊啟瀚才聲音隱約嘶啞地說道:“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晴晴?!?/br> 這一瞬間,趙遠晴只覺得仿佛整個胸腔都被掏空一樣的疼,他手指輕顫,連呼吸都無法用力,曾經有多少怨懟,多少倔強,多少自以為是,這一刻無一例外,統統都被這短短一句話擊得粉碎,卻又戛然而止,趙遠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只能鼻音濃重地輕輕“嗯”了一聲。 莊啟瀚也不在意,他依舊望著窗外的雨幕,聲音也依舊微啞,繼續(xù)道:“你要對我好一點?!?/br> “……好?!壁w遠晴艱澀地吐出這個字,低低應了一聲,他靠著莊啟瀚的肩膀,心頭隱約被什么力量牽扯得綿綿細細地疼,他垂首斂眉,喃喃道:“對不起,啟瀚。” 莊啟瀚沒有回答,只是攥住了趙遠晴有些冰涼的手,緩緩攥緊,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死死抓住了一段浮木,僅僅這樣簡單的動作,就抵過了萬語千言。 趙遠晴沒有拒絕,只是垂眸深深看了看自己被握緊的手,眼睛酸澀得快要泛出濕意,嘴角卻反過來漾出一絲笑,這樣的神情顯然是怪異的,但趙遠晴不在乎,他靠著莊啟瀚的肩膀,鼻子里嗅到的是平日里熟悉的氣息。 這時莊啟瀚忽然扭過頭,盯著趙遠晴看,他此刻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甚至目光透出幾分狠戾,語氣也半分不軟,盤旋心中許久的話就這么硬邦邦地說了出來:“我要叫你知道一件事:從今往后,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罷,都別想離開我!” 莊啟瀚說著,臉頰竟不受控制地有些燒紅起來,這種情況太陌生,他有些不適應地皺眉片刻,就別過頭,悶聲道:“不會有人比我對你更好了……這世上的男人沒有幾個是可靠的,他們看上的只是你的這張臉,這具身子,而我不在乎你長什么樣,就算是以后你老了,不漂亮了,我也無所謂。至于其他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我擁有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像你這么蠢,這么笨又這么狠心的小混蛋,不可能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br> 趙遠晴怔怔看他,聽他絮絮叨叨地說出這些話,突然就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留了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只輕聲道:“……嗯,瀚哥哥,你說的對?!?/br> 趙遠晴的聲音有些顫抖,卻絕不是笑得顫起來,莊啟瀚心頭一軟,卻仍然惡聲惡氣的樣子,道:“你怎么這么邋遢,居然鼻涕都出來了,惡心死了!” 說著惡心,他卻毫不猶豫地伸手就用袖子去擦趙遠晴的鼻子,手工高定的衣服頓時淪為抹布,袖口被涕水弄濕了一小片,莊啟瀚看都沒看一眼,咬牙盯著仍然用手擋住眼睛、不發(fā)一聲的趙遠晴,下一刻,他就突然將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重重拉進懷里,緊緊圈住,再也不肯放手。 …… 當天晚上,趙遠晴就感冒了。 房間里很暖和,厚厚的被子里,趙遠晴微蜷著身子,臉色微紅,不時地咳上幾聲。 莊啟瀚坐在他旁邊,微微皺著眉頭,神情有些陰郁,道:“你就不能忍著些,盡量別咳嗽么?咳多了容易傷嗓子?!?/br> “但是遠晴很難忍住啊……”趙遠晴小聲辯解了一句,因為感冒,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變調。 “那也得忍,不許咳?!鼻f啟瀚毫不容情地命令道,他已經叫醫(yī)生給趙遠晴檢查過了身體,趙遠晴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什么問題,并沒有動胎氣,只是有點感冒咳嗽,莊啟瀚得到確認,這才放心。 外面雨下的勢頭已經緩了,趙遠晴注視著窗外的夜色,輕聲道:“想看雪的話,還要大半年呢,忽然就想看看漂亮的大雪?!?/br> “這算什么,你要是喜歡,以后我?guī)闳パ┼l(xiāng),去伊春,去色達,去猶他州,去圣莫里茨,那些地方的雪景都很好?!鼻f啟瀚說道,一邊伸手摸了摸趙遠晴的額頭。 掌心所及,稍高的溫度讓莊啟瀚皺了皺眉,頓時十分不滿:“白天出去的時候穿那么少,活該你感冒!” 聽到莊啟瀚不滿的嚷嚷,趙遠晴無奈地輕嘆,忍不住皺著鼻子,小聲辯解道:“我穿的并不少……” 莊啟瀚不聽對方的解釋,只是稍微皺皺眉,露出非常濃重的警告意味,隨即臉上就帶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順手就在趙遠晴的額頭上敲了一記:“少廢話,你還有理了?” 趙遠晴只好閉嘴,心里默默嘟囔,但事實上卻有一種久違的溫情與平和涌上了心頭,他躺在熱乎乎的被窩里,看著燈下的莊啟瀚,英俊深刻的五官輪廓,深沉的眼神,不茍言笑的模樣,這些都讓他感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想到這里,趙遠晴忽然一怔,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間又胡思亂想起來,幼稚又天真,他有些想笑,但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于是就沉默了下來。 莊啟瀚卻不會讓趙遠晴這么容易就過關,可能是因為誤認為趙遠晴的沉默是在鬧小情緒,他嗤地冷笑一聲,深邃的黑眸居高臨下地睨著趙遠晴,似乎十分不滿于對方的沉默,臉上繃著,道:“怎么,我說的難道不對?你不服氣?” 面對這個有些不依不饒的男人,趙遠晴心里暗嘆,臉上卻露出一個略帶討好的笑容,道:“沒有,是遠晴不對?!痹谶@幾年的相處中,趙遠晴早就把莊啟瀚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只要順著他的毛擼,基本上他就能被擼平了,什么炸毛都能歇回去——當然,趙遠晴還不知道,這一招只能由他來施展才有用,在其他人面前,莊啟瀚往往是軟硬都不吃的。 這樣的溫順顯然取悅了莊啟瀚,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趙遠晴,不再是一副找茬的模樣,神態(tài)有了轉為柔和的趨勢,不過很快,他又皺眉摸了摸趙遠晴的脖子,雖然依舊淡定,卻多了幾分不快,問道:“身上也不是很熱,但你怎么就總流清鼻涕?” 這個時候的莊啟瀚顯然畫風轉變,就像是一個老父親那樣,開始嘮叨不聽話的孩子。 “能不能別說鼻涕的事了……”趙遠晴臉上閃過一絲窘色,感覺嗓子眼兒被堵住了似的,郁悶地軟軟憋出這句話來,任憑他再怎么淡定,但被人當面說什么鼻涕不鼻涕的,而且還是自己的丈夫,就算這是因為感冒實在沒有辦法控制,可也還是好尷尬…… 莊啟瀚挑眉撇撇嘴,那充滿立體感的面孔上清清楚楚地寫滿了不以為然,他抽了兩張紙巾,按在趙遠晴的鼻子下方,囑咐道:“別胡亂擤鼻子,容易弄破黏膜,要是流鼻涕的話,時不時的擦一下就行了?!?/br> 趙遠晴還能怎樣?只能長長地嘆氣:“知道了……”完全是一副無力的口吻。 一夜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本來就不重,總之趙遠晴的體溫算是恢復到了正常水平,清鼻涕也不淌了,就是聲音還有點沉,然后在吃過早飯后,被莊啟瀚又灌了一大碗姜湯。 他喝完姜湯,有些倦乏的樣子,懨懨靠在我懷里,我喂他一顆奶糖,沖淡嘴里的辣味兒,又低頭親了他一下,問道:“要不要看會兒書?” “嗯?!彼p輕點頭,我就去拿了一本他才買的,翻開看了看,說:“算了,你乖乖躺著,我給你讀?!?/br>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我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看什么,閉眼養(yǎng)養(yǎng)神。” 他不出聲了,安安靜靜偎依在我懷里,我翻到第一頁,開始讀,一邊讀一邊用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肚子,他動了動,摟住了我的腰。 讀了一會兒,我忽然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放在了我的襠部,我一怔,低頭看去,就見他白嫩的手有些遲疑地拉開我的拉鏈,低聲說道:“瀚哥哥……遠晴、遠晴好想你……要瀚哥哥弄壞遠晴……” 我的呼吸頓時屏住了,右手緩緩握住了他纖細的手指,嗓子不知為什么有些喑啞:“……你還病著呢?!?/br> “沒關系的,瀚哥哥很快就會讓遠晴熱起來,讓遠晴出汗的,是不是?”他看著我,眼神里有著希冀和羞怯,卻沒有退縮的意思,我再也忍不住,一把丟下書,就將他抱進懷里,有些急切地解開他的衣服,狠狠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