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暑假結(jié)束，學(xué)生又回到了課堂，報到第一天，所有人驚喜的發(fā)現(xiàn)教室里裝了新空調(diào)。

    余歲坐在最后一排，抬著頭一直盯著空調(diào)看。他想著自己家里要是能有一臺就好了，小小的教室里三十個人，前后卻裝了四臺，真是奢侈。

    教室里亂哄哄的，前后桌都在互相談?wù)?，短暫的一周假期大家都去做了什么?/br>
    余歲沒有同桌，一個人坐著，手上摳著語文書，邊角都被摳的四分五裂，活像狗啃了一樣。

    幾個男生搬著新書像風一樣卷進教室，“臥槽！我們班新轉(zhuǎn)來個富二代！空調(diào)就是他們家?guī)蛯W(xué)校裝的！”

    底下瞬間炸開了鍋，靠窗的人伸著脖子看向外面，以為新同學(xué)就在后面。

    “不是吧，高三了還有人轉(zhuǎn)學(xué)？”

    “誰?。磕械呐?？”

    “老班呢，有人看到了嗎？”

    “新同學(xué)在哪里？長啥樣？”

    幾個男生回到座位，剛才說話那個寸頭，激動的跟前后桌分享，“臥槽！我看到了！就在辦公室！一身名牌，鞋子那雙Nike就是限定版！明天才發(fā)售我一直蹲著，人家今天就穿到腳上了！”

    “我們班女生估計要瘋了，”另外一個男人撓了撓頭，“又來兩個帥哥，跟明星似的。”

    “哪里有兩個？老班說就一個??？”

    “他旁邊站著那個男的跟他長的好像，不是一起的嗎？”

    “是兄弟吧？到底一個兩個??？”

    余歲低下頭，沒有參與到任何討論，安靜的摳著書，指頭被書頁劃出一道道痕跡，他腦海中只有書撕裂的聲音。

    過了一會，老班踩著高跟鞋從遠處走來，聽到聲音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班主任研究生剛畢業(yè)，年輕貌美但是愛發(fā)脾氣，這可能是每個剛做班主任都要經(jīng)過的心理路程。

    班主任走進教室，盯著底下的學(xué)生一言不發(fā)，幾個前排的伸著脖子想看看班主任身后被門擋住的新同學(xué)長啥樣。

    “先進去坐下來吧?！卑嘀魅蝹?cè)著身子讓背著書包的男生進了教室。

    余歲沒有抬頭，所以他沒看到其他同學(xué)被驚艷到的表情。

    另外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沒進來，班主任回頭交談了兩句，那男人跟班主任握了下手就要離開。

    走進來的男生看了看空位置，徑直走向了余歲，底下突然嗡嗡小聲嘀咕起來，更有嗓門大的突然說道：“別坐他旁邊?！?/br>
    余歲似乎察覺到大家的視線，懵懂的抬起頭，這位新同學(xué)沒理會任何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

    他僵著身子不敢動，把頭瞥到了另一邊。正好與窗戶外面走過去的男人對上視線，余歲慌忙又低下頭。

    那眼神太過鋒利，狹長的眼睛略過教室里的動靜，轉(zhuǎn)頭往前又去。他看到了弟弟的同桌，油膩的頭發(fā)，臟亂的校服，桌上擺的書都殘缺不全，就一雙眼睛大的出奇。

    像慌忙奔跑的小鹿，正好撞上獵人的槍口，唯有眼角一滴淚痣，顫顫巍巍的求饒。

    班主任臉上閃過一絲訝異，走到了講臺邊上。“開學(xué)了，高三了，滿打滿算離高考九個月，你們都收收心。新同學(xué)叫今暉，從國外剛轉(zhuǎn)學(xué)回來，自我介紹就不做了，你們好好相處。現(xiàn)在把上次補課考試的卷子拿出來，我們開始講卷子?！?/br>
    聽到從國外剛回來，坐在余歲前面的幾個人悄悄的把板凳往前移了一下。國外疫情還沒結(jié)束，這些高中生任憑人長的再帥，也怕新冠肺炎。

    “喂，試卷借我看看?！苯駮焸?cè)過頭看著余歲，這男生臟兮兮的，頭發(fā)仿佛一周沒洗了，體型倒是有點胖。聽到老師說話跟沒反應(yīng)似的，依舊低著頭不動。

    今暉忍不住用腳踢了一下余歲，“跟你說話呢？沒聽見？試卷?！?/br>
    余歲漲紅了臉，伸手到抽屜里拽出了一張試卷，攤在了桌子上。

    他一動，今暉明白了為什么剛才有人讓他不要坐到這男生旁邊，身上一股餿味混著飯菜的油膩味，隱約飄了出來。

    今暉忍著惡心，低聲罵了句，“cao！”

    但他倒沒移開座位，身體偏了偏，朝著卷子看了過去。

    語文試卷上字體娟秀大氣，像是打印上去一樣，今暉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這字是旁邊這個人寫出來的。整張答題卡沒有紅鉤紅叉，只是右上角寫了個138，今暉也不清楚國內(nèi)分數(shù)分布，只知道滿分150，這樣說這臭豬考的還行。

    還不知道同桌叫啥，今暉已經(jīng)起好了外號，又臭又胖，不就叫臭豬嗎？

    左上角的方框里，端正的寫著“余歲”兩個字，今暉舌尖轉(zhuǎn)了圈，默默的念了下。

    下午上了兩節(jié)課，今暉啥也沒有，指揮著余歲給他拿卷子拿書。下課時許多同學(xué)悄悄打量他們倆，坐在一起顯得十分怪異，但也沒有人敢過來交談。一個整天身上散發(fā)著味，另外一個剛從疫情堆里回來。

    今暉不耐煩的掏出了手機，在桌子底下打起了游戲。

    又熬了兩節(jié)課，終于到了放學(xué)的時候，下課鈴一響，今暉就站起來朝外走去，沒走兩步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指著余歲說：“你，回家給我洗澡?！?/br>
    余歲正在疊試卷，聽到這話耳朵唰的就紅了。

    班上還有幾個人沒走，聽到后面的動靜都轉(zhuǎn)過了頭，一時間教室里陷入了尷尬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