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物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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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見了堆積如山的尸骨。 仿佛驗證了嚴(yán)悄所說的,尸骨太多,于是撐爆了下水道的墻壁。 層層疊疊的尸骨,有新鮮的,也有白骨。肢體扭曲,神色猙獰,密密麻麻地團在一起,像是組成了一種另類的生物。不再屬于人類了,卻因為某些組成部分保留了人類的特質(zhì),而顯得格外驚悚起來。 腐爛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燈光照亮了這異域生物的每一寸皮膚。 余澤仿佛看到了什么超乎想象的域外生物,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浸透了。他撇開頭,稍微冷靜了一下,這才繼續(xù)去看。 尸骨所在的地方,極為幽深,向上向下皆有數(shù)十米。余澤不明白這地方是用來干嘛的,卻覺得就像是鼓起來的胃壁,被食物撐大了。 孫念礁忽然說:“看那邊,是不是曲蕭何?” 余澤瞇了瞇眼。他本來就近視,還有點夜盲,孫念礁指的方向是個暗處,他看不太清,就說:“我看不清,是他嗎?” 孫念礁遲疑了一下。他也只是看到那邊有一個人影,看著像是個男人,但是光線昏暗,他也說不好是誰,于是就說:“至少是個活人?!?/br> 敵我不明,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些尸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讓他們陷入了頗為微妙的僵持地步。 余澤仔細(xì)盯著那個人影。他們離了大概有一兩百米,隔了一會,余澤說:“你們看,他是不是在搬那些尸體?” 每隔一段時間,那個人影就會挪動一下。被團成一團的尸體就會轟然陷下一片。慢慢地,那個人影的挪動距離變得長了,他做的事情也就越發(fā)明顯了。他正在把尸體往另外一邊挪。 孫念礁愕然說:“這是在做什么?” 余澤猶豫片刻,然后說:“找出路?” 他看向嚴(yán)悄。 嚴(yán)悄沉默了一下,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或許這里就是怪談?wù)嬲暮诵?。?/br> 余澤說:“他在把尸體往另外一邊挪……他想看到這團東西中間有什么?還是另外一邊?”他抬頭看了看上面,忽然說,“會不會另外一邊就是出口?” “出口?” “嚴(yán)悄剛剛說的,有個位置尸體堆得太多,導(dǎo)致墻壁炸開來了……這里尸體不就堆得挺多嗎?” 這時候,那個人影慢慢走到有光的地方了,他們便看見了那個人的樣子。確實是曲蕭何,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眼神中帶著狂熱與驚懼,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的面上交替出現(xiàn)。 “是曲蕭何。”余澤說,“這里沒有別的生物了嗎……除了我們?” “那,曾柔呢?” 余澤沉默了一下,他想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現(xiàn)在那堆尸骨里面。不過,這種殘酷的事實讓他覺得沒必要說出口。 恰在此時,看到這幅場景之后始終保持著沉默的楚容江忽然開口了。 “各位觀眾,我們現(xiàn)在來到了下水道怪談的核心位置。” 其余人都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他。 楚容江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奇怪的癡迷與顫抖:“我們花費了多年,終于將這個怪談喂養(yǎng)成這樣。瞧這個樣子,多么的美啊。” 美? 怪談的核心。幾百幾千具尸體,四肢扭曲,團成一團。有尚未腐爛的尸體,還睜著眼睛,眼睛里還帶著死灰的色彩。有年輕的女人,也有年邁的老人。還有一兩個小孩……因為肢體扭曲的緣故,所以底下卻配了成人的軀體。 在某一瞬間,風(fēng)吹拂過下水道。這奇異的尸體組合,忽然揮舞起四肢——還黏附著肌rou組織的,抑或是已成白骨的——像是活了過來。 “臥槽!” 孫念礁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曲蕭何摔倒在地,抬頭,愣愣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定格在驚懼之上,眼睛瞪得極大,仿佛要脫離眼眶一樣。 余澤默默地張大嘴,又閉上。他覺得這場景慘不忍睹……不是因為尸體本身,而是因為它們變成了這副樣子。 在下水道里,變成連軀體都不再擁有的……怪物的一部分。 或許是因為一直盯著那個怪物,余澤在某一刻,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要尋找的尸體。 ……曾柔。 變成了某一個角落。貢獻了頭顱與四肢。軀干不知所蹤。烏黑的頭發(fā)垂下來,擋住了她下方一個人的下體。 余澤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卻并沒有出聲告知任何人。 他知道其余人——主要是孫念礁和嚴(yán)悄——他們都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了。況且,實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繼續(xù)增加大家的心里負(fù)擔(dān)。 嚴(yán)悄默默地站直了身體,他面無表情,只是盯著這東西。 只有楚容江還在說話,他說:“看!這怪談核心在向我們打招呼!等待它覺醒的過程,真是漫長啊。但是,我們終究看到了這一幕……”他似乎心馳神往的樣子。 嚴(yán)悄忽然說:“我早就聽聞S市有人暗中飼養(yǎng)怪談核心,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br> 這種方式? 余澤猝然看向曾柔的尸體。他若有所思。 嚴(yán)悄自顧自地說:“以社團、興趣小組、探險、集會的形式吸引對怪談、靈異事件感興趣的愛好者,然后組織探險活動,前往怪談的所在地。然后就出現(xiàn)各種看似是意外的事件,有人失蹤、死亡……你們,就以此來飼養(yǎng)怪談,甚至以此牟利?!?/br> 牟利? 嚴(yán)悄像是能聽見余澤心中的疑惑一樣,說:“你們這個直播平臺,我有所耳聞?!彼浇枪雌鹨唤z冷笑,“聽說,光是進入這個平臺,就需要上交幾十萬的會員費吧?” 楚容江偏頭,冷冷地看著嚴(yán)悄。 余澤恍然大悟,楚容江的反應(yīng)和嚴(yán)悄的話語,解開了他心中一直都有的一個迷惑。他篤定地說:“所以在活動之前,你發(fā)的那些所謂的照片和視頻,說是下水道怪談的證據(jù),其實就是之前你們直播的內(nèi)容?!?/br> 聽到這里,孫念礁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他警惕地看著楚容江。 楚容江忽然笑了出來,他說:“不愧是嚴(yán)家的大少爺,即便被驅(qū)逐了,也依舊保持著嚴(yán)家人的本性?!?/br> 嚴(yán)悄皺起眉,冷漠地說:“這與我的家族無關(guān)。” “呵。聽聞您的那位好弟弟,最近在S市可是活躍得很呢。倒是解決了不少的怪談,可也比不上您的洞若觀火。”楚容江說,“您看,您一不小心,就洞悉了我們的小把戲,這讓我們的生意還怎么進行下去。” 嚴(yán)悄冷笑道:“如果你們的生意就是一邊害人一邊做直播的話……” 楚容江說:“我們不過是滿足客戶的要求罷了。” 這兩人的一來一回,信息量大到其余人有些跟不上。 余澤勉強跟上了。 嚴(yán)悄的家族似乎是專門解決怪談的……就像是天師?但是嚴(yán)悄被家族驅(qū)逐,而他的弟弟則出盡風(fēng)頭。 楚容江就是用這一點來嘲諷嚴(yán)悄……似乎還帶著一點威脅的意思?不知道嚴(yán)悄和他的家族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楚容江……他,還有他幕后的團隊或者組織,似乎是以怪談為噱頭,作為一種營銷的手段。只要有人追求獵奇,追求刺激,追求未知,自然就有人捧他們的場。 若是單純通過直播怪談來賺錢,也不過是一種商業(yè)行為,但是聽嚴(yán)悄的意思,他們卻是在用人命,主動地飼養(yǎng)怪談,讓怪談核心成長起來,然后在直播中,向他們的客人展示成果。 這甚至成為了一種固定的盈利模式。 記憶中,這個所謂的靈異怪談會,吸引了不少校內(nèi)外的人參加探險活動?;顒又?,就會有這個組織的人進行直播……想來,有不少他們的客人,正在直播平臺的另外一端,興奮地看著他們的“探險”吧。 或者,稱之為送死,更為合適? 余澤不由得想到,當(dāng)曾柔被突然變大的下水道吞噬的時候,直播平臺上是否有人高呼刺激呢?他們是否知道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呢? 是不知道,還是知道,卻依舊覺得興奮……還是知道,并且以此為樂呢? 余澤并不知曉。 他只是站在那里,表情僵硬,過了許久,才慢慢放松下來。 他生來就有一種天真的善良,總認(rèn)為所有人類都是好人,本能地信任這種與他同種的生物。他一直生長在一種足夠支撐他這樣愚蠢的善良的環(huán)境之中,父母、兄長,甚至朋友,都有意無意維持著這樣寬容和仁慈的環(huán)境。 直到他因為叛逆,逃離了那片環(huán)境。 他遇到了特異事件。遇到了很多東西。 他熱愛推理,毫無疑問地追求著真相。他有時候不知道,真相究竟是多么殘酷的東西。他有18年,被懵懵懂懂地瞞住了,也隔開了,這世界的真相、這人類的本質(zhì)。 然而他終有一天會明白。 這也許也算是一種成長。他的父母擔(dān)憂他過于傻白甜,他的兄長擔(dān)憂他過于執(zhí)著于真相,生怕他最后傷到自己。 ……但是余澤終有一天會明白。 人類的惡,與人類的善,從來都沒有割裂過。 他默默地愣在那里,嚴(yán)悄和楚容江也沒有再說過話。場面似乎陷入了一片沉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對方做出下一步。 最后,卻是曲蕭何先動了。他聲音干澀,問楚容江:“她在哪里?” 楚容江有些不耐煩地說:“誰?” “杭雪!”曲蕭何大聲說,“她在哪里?!” 杭雪?! 余澤吃了一驚,他看向曲蕭何,一時間不知道曲蕭何為什么會提起杭雪。 她不是自殺了嗎?在現(xiàn)實中…… 這里是他的夢境。 余澤一時間有些頭疼。夢境與現(xiàn)實的時間并不是完全同步的。他不知道夢境融入現(xiàn)實之后,會成為他什么時候的記憶……但是,曲蕭何認(rèn)識杭雪? 聽他的意思,他好像還是為了尋找杭雪,才會來到這里? 杭雪這個名字似乎喚醒了楚容江的一些記憶。他偏了偏頭,似乎是聽到了什么,良久,露出了一些笑。他說:“杭雪啊……我知道?!?/br> 曲蕭何緊緊地盯著他。 楚容江說:“你不知道嗎?也是,你沒有參與那次的活動?!?/br> “什么……活動?” “情人亭冒險?!背萁f,“杭雪——和她的男朋友,可都參與進去了?!?/br> “杭雪,”曲蕭何說,“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 “不不不,她沒有失蹤?!背萁f,“她只不過是被困住了,像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這里一樣?!?/br> “怎么救她出來?” 楚容江靜靜地看著他,然后說:“來不及了?!?/br> 曲蕭何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他霎時間聽聞噩耗,幾乎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呆呆地倒在地上,似哭似笑地念著:“情人亭……情人亭……” 余澤看著這一幕,心中疑惑。 聽上去,情人亭像是一個怪談……但是,這又與特異事件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下一刻,他頭暈?zāi)垦?,被從夢境中扯了出來?/br> 他猝然從床上坐起,發(fā)了會呆,忽然想到,這次的夢境不是春夢耶。 要知道,他以前做完夢,都會遺精……咳咳咳。 他默默地捂住褲襠,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又是輕松又是遺憾。 隔了許久,他才又躺下。 他努力拋開夢中那些詭奇的畫面,清空大腦,但還是失眠了一陣,才真的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