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新開的酒吧在最繁華的地段，裝修獨特，音樂慵懶，光線昏暗，一進去就仿佛和外面隔絕了。

    還是傍晚就已經(jīng)擠滿了客人，外面還有不少排隊的。

    我還在慶幸可能沒有位置了，關(guān)澄卻拉著我徑直往里面走。

    排隊的人投來詫異的目光，不悅的想要阻止我們的插隊，但擋在門口穿著馬甲西服的服務(wù)生看到了關(guān)澄后，一愣，讓出了位置。

    顯然，關(guān)澄的朋友早就打過招呼了。

    我們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

    這里沒有包間，除了木質(zhì)桌椅外就是靠窗的軟座，都坐滿了。

    關(guān)澄也是第一次來這里，張望了一會兒后就朝著其中一張軟座走過去，那里只坐著兩個男生，看見他走近便看了過來，笑著抱怨，“關(guān)澄你終于來了?！?/br>
    關(guān)澄拽了一下我，把我推到軟座的里側(cè)，“鴉鴉，想吃什么就先點著。”

    叮囑完了，他在外側(cè)坐下，看向?qū)γ娴膬蓚€人，“賀丹臣你這酒吧不錯啊，齊典你說是吧?！?/br>
    齊典笑了起來，“是不錯，以后大家可以來這兒玩了?！?/br>
    他和關(guān)澄說著話，卻還在有意無意的瞥著我。

    我不知道他也來了，只當(dāng)做沒發(fā)現(xiàn)，也沒和那個叫賀丹臣的男生打招呼，自顧自的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后就開始點餐。

    酒吧里大都是偏西式的食物，其實我不太喜歡，但肚子早就餓的饑腸轆轆，就隨便點了東西。

    要下單的時候，關(guān)澄瞄見了我的手機頁面，停下動作，湊近了搭著我的肩膀，指尖滑著菜單，“給我點幾杯酒?！?/br>
    這里的酒都是花里胡哨的名字，圖片上的酒杯倒是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具體的酒精度數(shù)，也不想讓他喝太多，忍不住皺著眉低聲說，“你少喝點，別醉了?！?/br>
    聞言，對面的賀丹臣八卦的哇哦了一聲，揶揄道，“關(guān)澄，你家的這位管的還挺嚴，你聽不聽啊?！?/br>
    “當(dāng)然聽了，怎么不聽?！标P(guān)澄的心情一下子就昂揚起來，親昵的捏了捏我的臉，格外受用的笑著，“放心，我喝得再醉也不會把你丟了的?！?/br>
    我擔(dān)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我只是很討厭他喝醉后撒酒瘋，心驚膽戰(zhàn)的怕他會折騰我，就像在賽車場的那次紅色F1。

    我沒說話，看他只點了兩杯雞尾酒后就下了單，然后低著頭假裝玩手機。

    齊典好像猜到了我剛才在想什么，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繼續(xù)和關(guān)澄若無其事的說著話。

    很快下單的東西就上來了，一份雞rou塔克，一份意面，一份蔬菜沙拉，還有一瓶雪碧。

    對面的賀丹臣和齊典早在我們來之前就點了酒，我也不知道他們餓不餓，所以刻意多點了一些吃的，只不過食物都呈上來后只有我自己在吃。

    塔克酥脆，我怕掉下去，便捧在手心里大口吃，吃著吃著，我忽而對上了對面齊典的目光。

    他溫和俊朗的面容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古怪，直勾勾的盯著我，微微揚起的唇角充斥著某種我并不喜歡的惡意。

    我皺起眉，下意識舔了舔沾在嘴邊的醬，見他笑意加深，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這個下流的混蛋！

    我面無表情的瞪著他，在桌子下面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腳。

    他的臉色有一瞬的扭曲，忍住了沒出聲，依然維持著面上的正常，但之前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動作被我激怒了似的，伸長腿，抵著我的小腿曖昧的摩挲。

    桌子下面的地方本就狹窄，我退無可退，蹭的就站了起來。

    旁邊的關(guān)澄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我，“鴉鴉，怎么了？”

    “我想去衛(wèi)生間?！?/br>
    關(guān)澄起身給我讓路，卻拉住了我的手，“我也去?！?/br>
    賀丹臣在后面笑著罵他是跟屁蟲，關(guān)澄也沒理睬，只勾肩搭背的摟著我，偏頭和我說話，“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里？不喜歡的話，我們再待會就走。”

    我恩了一聲，臉色稍緩。

    衛(wèi)生間是男女通用的小隔間，本來是只容一個人進去的，我剛要轉(zhuǎn)身關(guān)門，關(guān)澄卻硬擠了進來。

    聽到門被鎖住的聲音，我一下子就慌了，惱怒的推著他，“你進來干嗎，出去！”

    “我也想尿尿，憋不住了?！?/br>
    關(guān)澄無賴的抓著我的手往他的下腹摸，我拼命的想抽回來，但還是被強硬的覆住了那一團沉甸甸的軟rou。

    褲子的扣子被解開，yinjing彈了出來，已經(jīng)是半硬的狀態(tài)了。

    他非要我給他扶著，我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有些口不擇言，“關(guān)澄你他媽幾歲了還讓人把著尿？放開！我要出去！”

    關(guān)澄堵著門不讓我走，狹窄的衛(wèi)生間又迫使我不得不和他挨的很近，掙扎的動作都施展不開。

    他一低頭就能貼住我的面頰，親了我好幾口，笑的胸膛都在愉悅的震動，“鴉鴉罵起人來也好可愛?！?/br>
    “關(guān)澄！”

    盡管我十分不情愿，他還是逼我握著他的yinjing給他把尿，我根本就不想看，偏頭看著墻壁，聽到有力的水聲和他舒服的嘆息，氣得眼眶都有些發(fā)酸。

    好不容易等他尿完了，他穿好了又來扒我的褲子，“剛才鴉鴉幫了我，我也來幫你?！?/br>
    “不用！你別...”

    來衛(wèi)生間本來就是我不想接觸齊典而隨便找的一個借口，現(xiàn)在他非掐著我的那根，要看我尿出來。

    過度的羞恥與緊張讓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尿意，推搡著他，聲音已經(jīng)軟弱了下來，“我不想尿了，我們出去吧?！?/br>
    “尿不出來也沒事，我說了會幫你的嘛?！?/br>
    關(guān)澄從身后抱著我，下巴枕著我的肩，說出來的話一本正經(jīng)，動作卻不容我掙脫。

    揉捏的粗魯動作在這種逼仄的公眾場合帶來的生猛刺激令我愈加難堪，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幾乎快哭了。

    “關(guān)澄！關(guān)澄.....你別在這種地方捉弄我了，回去，回去了你再弄?！?/br>
    關(guān)澄好像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得逞，他笑了笑，故作寬容的終于松開，幫我提起了褲子。

    “這可是鴉鴉說的，晚上回去了，我要把你cao尿?！?/br>
    14

    從衛(wèi)生間回軟座的路上，關(guān)澄的手機響了。

    他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后擰起了眉，露出些煩躁之色，“鴉鴉你先回去，我接個電話。”

    我的心情還有些差，根本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聽后就頭也不回的往軟座的方向走。

    賀丹臣不在座位上，只有齊典。

    他看見只有我回來了，有些詫異，隨即解釋道，“賀丹臣先去忙了，讓咱們自便，他一會兒再過來喝酒?！?/br>
    明明剛才就是為了躲避齊典，我才離開了座位，現(xiàn)在反而是和他單獨相處。

    我遲疑的站在原地沒動，回頭看了一眼人群里的關(guān)澄，確定他能看得到這里，齊典不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我做什么，才放心的又坐了回去。

    沒搭理齊典，我繼續(xù)低頭吃。

    剛才吃了一半的塔克我已經(jīng)不想吃了，雪碧也已經(jīng)喝完，就順手端過關(guān)澄沒喝完的酒抿了一小口。

    聞起來這么香，顏色也漂亮的雞尾酒沒想到酒精味道這么濃，我立刻就皺起一張臉，被嗆得咳嗽了好幾下。

    齊典在對面噗嗤一聲，笑瞇瞇的看著我，說出來的話卻很難聽，“鴉鴉，你怎么吃東西這么色情，喝酒也這么色情?！?/br>
    我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扯過紙巾擦了擦嘴，冷著臉瞪著他，“齊典你有完沒完？不是說好了，就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br>
    “是啊，我保證不會告訴關(guān)澄的嘛。”

    齊典瞥了一眼還在打電話的關(guān)澄，似乎確認了他這通電話不會很快結(jié)束，又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我就是想跟你說，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還不知道是誰給關(guān)澄打的電話吧，是他家里人，要他和挑選的富家女孩見面約會，還想讓他們結(jié)婚?！?/br>
    他將雙臂支在桌子上，身體往前探了一些，藏在陰影里的五官被酒吧里掃過的絢爛燈光照亮了，也被染上了五彩的迷亂似的，直勾勾的盯著我，誘哄般的開口。

    “鴉鴉，我有錢，活兒也不差，會對你好，但不像關(guān)澄看你看的這么緊。你跟他在一塊很不舒服吧，剛才他追著你去衛(wèi)生間，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你看你的眼睛都紅了，好可憐啊。”

    伸出來要碰我面頰的手被我猛地揮開了，我抓起桌子上的酒杯，潑向了他的臉。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大膽，錯愕的睜大了眼，又浮出些慍怒，“你這個...”

    我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別再sao擾我了，否則我會告訴關(guān)澄的。就算你拿視頻威脅我又怎樣，我大不了被他在床上cao一頓，但他之后永遠都會對你懷有戒心，你們這種圈子里的朋友鬧成這樣會很難看的吧?！?/br>
    看見他難得沒了那副溫和的皮相，陰沉著臉的真實模樣，我只覺得痛快，一時間心里壓著的話也有些失控的往外涌，脫口而出。

    “再說了，關(guān)澄的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早就想和他分手了，不勞你費心?！?/br>
    齊典的頭發(fā)被酒水淋濕了，臉上亮晶晶的，胸前的衣服也洇出了痕跡。

    他額上的青筋顯露了出來，攥著拳頭，像是要打我。

    但余光不知瞥見了什么，他反而奇怪的笑了起來，“關(guān)澄那么喜歡你，你卻想和他分手，他知道了會傷心的。”

    “不會?！?/br>
    我回答的很篤定，也很確信，關(guān)澄對我的喜歡總有一天會消失。

    話音剛落，齊典的臉上浮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不說話了，只往后一靠，又隱在了陰影里，宛如滿心期待看好戲的食客。

    我對上他報復(fù)的目光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往旁邊看去。

    關(guān)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過來，站在離軟座足夠近的地方，臉色鐵青的盯著我。

    投過來的陰森目光讓我一下子就啞住了，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

    “關(guān)...”

    我現(xiàn)在才明白，齊典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說出來愚蠢的心里話，然后被關(guān)澄聽到。

    被利用的憤怒與沖動的懊悔讓我極其痛恨自己的不設(shè)防，可現(xiàn)在我無暇去找他的麻煩，只惶恐的看著明顯已經(jīng)氣壞了的關(guān)澄。

    本能的畏懼攫住了心，我止不住膽怯的發(fā)起了抖，根本不敢看關(guān)澄的眼。

    他一言不發(fā)的捉住我的手腕就往外拽，力氣很大，我跌跌撞撞的撲到了他懷里。

    肩頭被用力扣住，指節(jié)深深的嵌進了皮膚里，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可我不敢掙扎，只低著頭瑟縮。

    語氣冷硬的跟幸災(zāi)樂禍的齊典說了句“先走了”，關(guān)澄推著我，離開了酒吧。

    15

    摩托車就停在酒吧門口，關(guān)澄一言不發(fā)的用鑰匙擰開，跨坐上去后用力拽了一下我，用陰冷的目光催促著。

    我掙不開他的手腕，只好硬著頭皮爬到后座，抱住了他的腰。

    一路上他開的飛快，要飛出去車毀人亡了似的，一只手卻焊在了我手腕上似的，怎么都沒松。

    我嚇得抱緊他，使勁閉著眼。

    呼嘯的夜風(fēng)被他完全擋住，從我身邊穿行而過。

    到了樓下，我驚魂未定的下了摩托車。

    他抽走鑰匙，沒把心愛的摩托車停到車庫里，就把我往樓上拽。

    手腕已經(jīng)很痛了，要斷了似的，我不得不緊緊跟著他，忍不住放輕了聲音。

    “關(guān)澄你輕點，我的手好痛...”

    他的腳步猝然停下，回頭看著我，仿佛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瞬間激怒他。

    我眼皮一跳，垂著頭，盯著反光的大理石地面。

    他站立著的影子清晰而古怪的朝我這邊吞噬，只是走近了一步，我就不由自主的猛地往后一退。

    見狀，他又停下腳步，還是沒說話，生怕只要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爆發(fā)，打定主意了死咬著牙，拉著我另一只手上樓。

    回到家了，他站在玄關(guān)旁，盯著我換了鞋進來，然后關(guān)上了門。

    砰的一聲，懸在頭上的巨石終于朝我砸了下來。

    我犯錯般，僵直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腳步停在我面前，抵著我的腳尖。

    這時，他終于開口了，指著沙發(fā)，“坐?！?/br>
    指甲掐進了掌心里，我感到一陣壓迫下的干渴，不禁細微的咽了咽口水。

    幾秒后，我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他也緊跟著過來，直接坐在沙發(fā)前等高的茶幾，分開的雙腿將我的膝蓋夾在了里面。

    及肩的頭發(fā)垂了下來，被他伸出手，堪稱溫柔的撥到了我的耳后，然后抬起我的下巴。

    在酒吧里模糊而可怕的神色已經(jīng)冷靜了許多，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在竭力克制著幾乎要失控的怒氣，下頜線條咬的極緊，時常帶著輕慢笑意的眉眼也籠著層層陰霾。

    他目光如炬的盯著我，緩聲問。

    “鴉鴉，我一直都沒有問過，你當(dāng)我是什么？”

    我被他盯的頭皮發(fā)麻，忍不住想逃離，但我知道他今晚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而且轉(zhuǎn)念一想，這或許是一個我應(yīng)該把握住的機會，一個重新開始生活的好機會。

    咬了咬牙，我直視著他，克制著心頭的戰(zhàn)栗，盡量用最和緩的語氣回答。

    “關(guān)澄，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由你說了算，但這關(guān)系的開始是，你拿錢，我陪你上床?！?/br>
    并沒有給他接話的機會，我有些急促的繼續(xù)補充，“不管是什么關(guān)系，我......我現(xiàn)在想斷了。”

    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揚高了，“你說什么？”

    我觸碰到他降下冰點的目光，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后背靠住沙發(fā)的厚實感無形中給了我一點挺直背脊的勇氣。

    避開他的目光，我說話的底氣又足了一些。

    “我知道你給了我很多錢，我以后會努力還給你的，但我不想再陪你上床了?！?/br>
    關(guān)澄靜了靜，“只是不想上床的話，我可以忍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氣，我終于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不止是上床的問題，我要說的是，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br>
    已經(jīng)高三了，這至關(guān)重要的一年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想全身心的投入學(xué)習(xí)，然后考到省外的大學(xué)，徹底遠離這個骯臟灰暗的原生之地。

    所以第一步，就是和關(guān)澄斷的干干凈凈。

    關(guān)澄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目光深暗的仿佛將所有外露的暴戾情緒全都藏了進去。

    我居然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半晌，他的膝蓋抵開了我并在一起的腿，一邊心平氣和的算賬，“想跟我斷，那咱們來好好理一理?！?/br>
    “我剛開始是用錢包養(yǎng)你的，算是你的金主，到現(xiàn)在給你的錢不到一百萬，也差不多有七八十萬吧。你還給我，是準備要拖上個十年八載嗎？”

    “鴉鴉，天底下沒有這么善良又耐心的債主?！?/br>
    他的膝蓋頂住我的大腿根處，沒有動，卻無疑是一種極其強烈的侵犯感。

    我抓緊沙發(fā)的布料，要出口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dāng)初我把自己賣給他是為了幫烏清淮還賭債，后來那次烏清淮又欠下了幾十萬，也是關(guān)澄給我的錢，一次又一次的債務(wù)堆積如山，壓得我喘不上氣，額上漸漸滲出冷汗。

    原來我欠關(guān)澄的，已經(jīng)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