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又忙了起來，他是得公司高層賞識的青年才俊，自有他一番事業(yè)要闖蕩。

    沈末比以前更加關(guān)心宋辰的冷暖，做個好妻子，和他一直受到的家庭教育契合。

    國慶七天假期，宋辰買了好禮，陪沈末回沈家過一天節(jié)。

    晚上在飯桌上沈父同宋辰喝了幾杯酒，他很欣賞宋辰的才干，卻笑得夸張?zhí)搨巍?/br>
    酒過三巡，他紅著臉大聲玩笑：

    “末末有一個表哥，從小就對他很好，可惜馬上要結(jié)婚了…”他垂著頭狠狠擠了兩下眼睛咧咧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接著說：

    “欸末末，你還記得你表哥吧……他前些日子剛回國，見到我還問起你，問你過得好不好……喲，看我是醉了醉了，說胡話，宋辰你別介意啊?！?/br>
    沈末停下咀嚼的動作，心下慌張，轉(zhuǎn)頭卻見宋辰嘴上始終含著淡笑，沒有接話。

    一旁的沈母丁蘭連忙笑著解釋那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表哥，就是沈父沈青山當(dāng)司機(jī)那家的少爺，從小便和沈末親近幾分。

    沈末放下筷子，低著頭，這個氛圍實(shí)在讓他尷尬又難過。父親不滿意母親給他安排的相親，每次回家，宋辰都要遭這些莫名的排擠。

    宋辰在桌子底下捏住他的手，回了句：“知道了，謝謝媽?！?/br>
    沈青山看見沈末沒出息的樣子就煩躁，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嘴里含糊不清地跟宋辰打好招呼，說他是客，隨心一點(diǎn)。說完腆著大肚子進(jìn)了臥室，重重摔上了門。

    剩下客廳里三人默默無言，丁蘭青著臉繼續(xù)吃著菜。

    晚上他們留下住，在沈末以前的房間歇息，之前父親提到俞嘉平，沈末格外敏感，趁宋辰洗澡，他把抽屜里和俞嘉平的合照全藏了起來。

    宋辰隔著門聽見相框摔落在地上的聲音，透著難以掩飾的慌張。

    末末這是在羞辱他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嗎。

    宋辰抬手抹了兩把臉上的水，濕密睫毛下清明的眼神凍人心骨。

    第二日清晨，沈末接到高中班長的電話，說三天后有個同學(xué)聚會，邀請他參加。

    沈末看了看站在床邊穿衣的宋辰，抿抿唇說等下給他回復(fù)。

    俞嘉平會去，方才班長特意提醒他道。

    “老公……我可以去嗎？”

    宋辰對著他抻衣領(lǐng)，表情看不出情緒，他垂眸看見沈末捏緊被子關(guān)節(jié)泛白的手，說：

    “末末想去便去，不必問我。”

    沈末愣神片刻，點(diǎn)頭嗯了聲，爬起身體跪在床上為他打領(lǐng)帶。微涼的西裝外套還沾著絲絲酒氣，他低頭咬著唇認(rèn)真擺弄著。

    這樣的事情他很熟練，很快就完成一個漂亮的結(jié)，他眼睛滿意地瞇了瞇，手欲縮回去卻被宋辰抓住。

    “我送你去，也會接你回來。注意安全，別喝酒?！?/br>
    沈末抬頭，沉溺在他深邃的眼里，動了動手指，答應(yīng)下來：“好……”

    同學(xué)聚會前一天沈末接到俞嘉平的電話，對方一開口，沈末就變了臉色，騰得從沙發(fā)上站起，給了宋辰幾個窘迫的眼神就溜去了陽臺，緊接著心虛地關(guān)上了陽臺門。

    剛才俞嘉平開門見山問沈末有沒有想他。

    宋辰聽見了，沈末根據(jù)他突然扶眼鏡的動作判斷出來的。

    沈末攏著薄外套聽俞嘉平講，對方一直不肯掛斷，不停地給他講關(guān)于他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沈末窩在吊椅上耐心聽著，偶爾回一兩句。

    他本沒什么朋友，也拒絕不得這份熱情。

    宋辰眼角的余光都撒在沈末身上，直到日落，他都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他摘下眼鏡，進(jìn)了廚房。

    晚上沈末躺在床上似乎心事重重，半夜宋辰依然能感受到沈末克制的翻身動作。

    黑暗中，宋辰伸手摟過他的腰，啞著嗓子問他在想什么。

    “老公，我和俞嘉平?jīng)]有曖昧關(guān)系的，以前我們是朋友。我好怕你會因?yàn)槲野终f的那些話誤會……　”

    “既然怕我誤會，為什么不主動跟我說呢。”宋辰收緊了手臂。

    “我——”

    “你說沒有，我便相信。睡吧。”

    宋辰抓住他蜷在胸前的手，下巴貼著他的頭，閉上了眼睛。

    有些東西駐留在心頭消散不去，說再多話，也趕不走。

    出發(fā)去同學(xué)會前沈末有些緊張，穿了一件隨意的襯衣配牛仔褲。他的胸小，倒不會太引人注目。

    到了地方宋辰側(cè)過頭吻了他的唇，告訴他自己三個小時以后會來這里等他。

    沈末長期沒和這么多人打過交道，顯得局促不安，他下了車，看著KTV的絢麗的霓虹標(biāo)識，吸了口氣往里走。

    宋辰坐在車?yán)?，手緊緊抓著方向盤，頭俯在手臂上，背部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過了好一陣，他仰起頭長呼一口氣，把車開到江邊停下，摸出一包新拆封的香煙和一個火機(jī)，下了車。

    他藏的東西，今天讓他試試也無妨。

    這具身體受慣了香煙浸染，他抽得很順利，一吐一吸之間，尼古丁侵入血液，江風(fēng)拂面，短暫迷亂了大腦。

    宋辰腦海里又閃過那些令人心馳神往卻又心碎憂傷的畫面————夏日的陽光刺目，萬人迷美人倚靠在高大的梧桐樹下，被一群男人簇?fù)碇?，他很害羞，只是微微低著頭不說話。細(xì)碎的殘光穿過林蔭打在他服帖的額發(fā)上，那一簇褐色軟發(fā)都在閃著光。

    那群男人輪流給他講笑話。每當(dāng)他笑了，男人就驕傲地向同伴炫耀自己的成功。

    像親吻過公主手背的騎士，倍感榮光。

    萬人迷美人逮到一點(diǎn)縫隙，便從蟬鳴聲和男人們的吵鬧聲里逃離。

    不，是短暫的逃離。男人們很快緊跟上他的步伐，一群人繼續(xù)簇?fù)碇?，一同消失在那片綠色花園。

    宋辰的確心馳神往，卻只是想獨(dú)占美人。

    他不想等了，掐了早已熄滅的煙，上車往KTV趕。公主會是他的，他絕不主動放棄。

    宋辰一路駛過繁華大道，駛出川流不息的車流，向沈末而去。

    他詢問前臺他的方位，大步往里趕，臨到門時他聽見里面?zhèn)鱽砀呗暫艉?，似野獸在狂歡。

    熟悉感洶涌而至，他的心臟一瞬間緊縮發(fā)疼。他急切地推門而入，低暗媚俗的燈光掃過他的臉，隨之，鏡片折射出無法言喻的光。

    沈末在和別人接吻，用剛和他親吻過的唇。

    他被人箍在懷里捏住下巴，像一朵任人擺布折辱的嬌花。

    親他的人終于抬起眼和他對視兩秒，看清楚來人，他挑釁地又吻了一下，隨后松開淚流滿面的沈末，任他倒在沙發(fā)上。

    宋辰扯下眼鏡摔在地上，血液里天生的暴力因子瘋狂興奮跳動，一切發(fā)生得很快，他沖上去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揍倒在地，他揪著他的衣領(lǐng)狠揍兩拳。

    那人面露劇烈痛苦神色，宋辰才借著搖晃的紅光認(rèn)出了他。

    他就是和沈末通話一下午的表哥俞嘉平。

    他的臉就是一個新的引爆點(diǎn)，宋辰拳頭捏緊輕顫，大口喘著粗氣，瞳孔驟縮，冷汗爆起，屬于他的意識一瞬間被擊潰。

    他再抬起眼，已經(jīng)換了人。

    “宋辰”抬頭，被周圍昏暗吵鬧的環(huán)境弄得頭腦發(fā)懵，意識逐漸回籠。

    他甩了甩頭，耳朵首先精準(zhǔn)捕捉到沈末的哭聲，他回過頭，看見沈末哭喊著拉扯他的胳膊。

    他愣了足足一秒鐘，這樣的哭泣和沈末在床上的不一樣。

    地上雙頰染血的男人掙扎著起身，疼痛嗚咽，“宋辰”用力捏住沈末的手，意在安撫，他轉(zhuǎn)頭看見那張他和宋辰都無比熟悉的臉孔。

    呵，他頓時什么都明白了。

    “宋辰”從迷茫到一副要?dú)⑷说谋砬橹换税朊?，他站起身狠踹了兩腳地上的雜碎，用皮鞋跟狠碾男人的手指。

    “你不配碰他。”“宋辰”狠厲警告。

    聽著男人痛苦的哀嚎，他幾乎咬碎了牙才讓自己冷靜一些，一把拽著沈末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