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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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的身體迅速恢復(fù),沈季同越來越坐不住。 當(dāng)晚槐公公沒在跟前伺候著,所以沈季同也無處去打聽元靖到底批了什么,日子多過一天,他便多一天的寢食難安。 朝堂上元靖意欲提拔柳尚閔,沈季同三言兩語讓他放下了提拔的念頭,柳尚閔是沈季同的人,這個元靖是知道的,所以他以為提拔柳尚閔,沈季同會第一個站在他這邊。下朝后元靖打算問個緣由,順便問問他將才送進(jìn)宮不久的柳氏要到府里做什么。 卻意外發(fā)現(xiàn)沈季同常常精神恍惚,捏著個空了的茶杯當(dāng)掩護(hù),時不時放到嘴邊淺嘗一口,臉色也有些差。 “懷御?” 沈季同抬頭。 “有事?” 有事?沈季同有很多事,哪一件拿出來都能壓死自己,他只能悶著,不敢搬出任何一個給元靖徒增苦惱,他搖搖頭,問怎么沒見荊南刺史的信。 元靖沾墨的筆尖忽的重了一下,濃重的朱墨染得一縷狼毫紅艷欲滴。 “身子不適就先回去歇著吧?!痹赴l(fā)話。 熟知他秉性的沈季同看出,他這是不耐了。 沈季同放下茶杯,老態(tài)龍鐘的緩慢站起來,帶著一身的褶皺踽踽離開了原地。 派去打聽的人也該回來了。 卻不是沈季同期盼的消息。 無人營救。 沈季同捧著信封呆滯很久,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睡得極其不安穩(wěn),耳畔充斥著窮兇極惡的鞭笞聲和悲愴的慘叫聲,白衣被染紅的畫面從一根御筆的筆尖開始出現(xiàn),隨即占據(jù)了沈季同所有的視線。 他目光渙散,自己都不知醒了多久了。 他要去求皇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辦法。 槐公公一臉難色,私下告訴沈季同皇上出了宮,沈季同被心事所擾迷了心竅,竟半分都不信他的說辭。 見不到皇上,沈季同便在宮里等,不吃不喝的端坐在御書房等。 他的執(zhí)拗惹惱了元靖,從他靠近時的步子中便能感覺出來。 “沈季同,你要做什么,不吃不喝,要挾朕?” 沈季同撲通一聲筆直的跪了下去,“皇上救救他……” 元靖一手打翻了茶壺,瓷片翻飛,險些劃破沈季同的臉,他伸出手去補救,卻見沈季同一動不動的跪在那兒,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 要救的人是誰,兩人都再清楚不過,同樣的,也都清楚那是根刺,長在兩人心里的刺。 沈季同知道要他出手救情敵難如登天,所以抱著和元嗣那天被一劍刺穿的后果而來,幾乎不求開恩。 而元靖萬事都可以不和他計較,縱使他私自翻閱秘史起過復(fù)辟的心思,縱使他拉幫結(jié)派暗結(jié)黨羽,縱使他送別有用心的人入宮……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因為他知道他迷茫無措糊涂腦袋,還因為他知道沈季同心里有他,不會真正傷害他。 唯獨這件,他斤斤計較。 從始至終,他只有沈季同一個人,他想要的是完整的他,容不下他心有牽絆,哪怕只是個或有或無的存在。 怒火,一點即燃。 “起來吧,朕會派人去救?!彼f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淡漠的生硬的毫無溫度的。 沈季同不信,“皇上真的會去救嗎,或許真的會救,之后他便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世間,無人知他生死?!?/br> 他懷疑元靖會明救暗殺。 引線點燃了,卻燃得不同尋常。 元靖緩緩俯身,同他一起跪下去,眼里波瀾壯闊的清泉汩汩涌動,轉(zhuǎn)瞬間便滑了一串出來。 他撫著沈季同的額角,字字戳心:“懷御,你可曾見過他?可曾與他對弈飲酒?你們可曾同床共枕相擁而眠?可曾日日盼著見到對方?和你經(jīng)歷這些的是朕,朕……就在你面前啊?!彼麚u搖頭,下最后通牒:“你若說你已然忘了他……” 元靖的話戛然而止,他看到了沈季同的眼睛,它們告訴他,他沒忘。 伊始所愛,一生所愛。 元靖心疼得厲害,忽覺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恥,可恥的將他們隔開。 沈季同伸手去拉他,晚了一步,他起了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