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誤會
S市臨江路錦園小區(qū)。 這是江氏在S市市中心的一處房產(chǎn),位置極佳,目前掛在江逐名下。江逐回國之后,除了江宅之外最常住的房子便是這一套江景房了。 從別墅離開之后,江逐就回到了這里。 此時。他正渾身赤裸地趴臥在沙發(fā)上,背部和臀部及其下方大腿分別被兩條大毛巾蓋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腰間尾椎那一小截肌膚。 他剛剛結束了和喬嶼的通話,便立刻哼哼唧唧地叫喚起來,“好疼!怎么會這么疼……你技術行不行??!” 被懷疑“技術不行”的Ring絲毫不以為意,一邊淡定地繼續(xù)往他尾椎處扎針,一邊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么不和你男朋友直說呢?你不怕他誤會些什么嗎?” 江逐忍疼忍得兩眼冒淚花,但聽到紋身師問起他的親親男友,他還是十二分興致盎然地與之分享起他的戀愛心得來,“這你就不懂了吧?最好他誤會,等到誤會解除的時候,他還不驚喜瘋了?到那時他肯定又愧疚又感動!不就對我更加死心踏地了嗎?嘿嘿嘿——哎喲!疼死我了!你他媽能不能輕點!” Ring咳了兩嗓子——他這兩天有些感冒,此時還戴著口罩,“已經(jīng)不能更輕了。實在是小江總你的耐痛性遠低于普通水平,再加上尾椎部位原本就屬于三級疼痛區(qū)。一早我也建議過,以小江總的體質(zhì),實在是應該另選它處才對?!?/br> 江逐疼得呲牙,氣都有些喘不勻了,“還不是……我家喬喬喜歡??!對了我跟你說——嘶!好疼……我跟你說,眼睛不要亂瞟哦!我家大喬說了,這個地方只有他能看能碰,你給我小心一點哦?!?/br> Ring看了看以他執(zhí)針的手為中點,上下兩條鋪得齊齊整整的大白毛巾,終于沒能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無言以對。 ——看在他這兩位主顧給他掏錢都掏得極爽快的份上,他就不詛咒這倆人秀死快了吧。唉,狗生艱難。 —— X國首都。 喬嶼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廢寢忘食,夜以繼日,硬是將原定半個月的出差日程壓縮到一個星期,便圓滿完成任務。 在這期間,他未有再主動給江逐打過一個電話。令他感到迷茫的是,自那之后對方反而經(jīng)常會給他打電話過來,每天早安晚安的信息更是一天也不曾間斷——仿佛他們的確是一對真正的情侶一般。 對方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令喬嶼迷惑不解,甚至隱約有了“也許這是個誤會”的期待??墒窍乱幻胨团Ω嬲]自己,不要想太多。 聯(lián)想到那一晚溫泉邊,那人聽到他要出差時的喜不自勝,和那一天電話中傳來的曖昧喘息——他絕不允許自己再給對方任何借口,并自我蒙蔽,繼續(xù)自欺欺人下去。 ——“你若無情我便休”,這是他唯一能保住自己尊嚴的最后方式。 盡管已經(jīng)有了放手的覺悟,但心中的不甘和苦悶并未因此而有半分減少,只是被他以高強度的工作強行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將之壓抑在了心底深處罷了。 連日以來的失眠和缺乏胃口,便是他并非當真看開的明證。 他仿佛另外分離出了一個自我,冷眼旁觀著他自己諸般行事。在這一種倒錯的旁觀幻想中,便生出一種冷靜的錯覺——以為自己確實能全權掌控自己的情緒似的。 尤其在他每一次接到江逐與他撒嬌的電話和短信時,這一種解離感便更加顯著——握著手機的他尚對著情人言笑自若,應對自如,坐壁上觀的他卻已然一臉冷漠,嘲諷無聲。 而今工作也完成了,松懈下來之后壓抑的情緒浮出水面,卻令他再不能忽視與逃避。 太陽xue隱隱作痛。在又一次睜眼到天亮的清晨,喬嶼意識到,他或許應該找他的心理顧問好好聊一聊了。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聽聽下屬的報告—— “喬董,自您出國之后,江少爺便回了他在臨江路錦園的房子。在此之后,未見他有出過門?!?/br> 喬嶼微微有些驚訝,不過沒有出門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許他更喜歡把人叫到家里胡來呢?這么想著眉頭便皺了起來,追問道:“他沒出去,也沒有別人進出?” 下屬暗暗觀察著喬嶼的臉色,躊躇道:“有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人,這一周幾乎每天都會到訪。他在錦園安保處登記的名字是‘林先生’。需要去查一查這個人的來歷嗎?” 喬嶼擱在沙發(fā)扶手上的手不自覺地深深用力,半晌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來,“不用,反正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 江逐接到喬嶼即將回國的消息,整個人都不好了,趴在沙發(fā)上哀叫連連,“怎么這么快!我的紋身都還沒好啊啊啊——” 這才一個星期,尾椎紋身本來就不易恢復,他還傷口發(fā)炎了,更是雪上加霜,沒個二三十天別想痊愈。 也正因為他的炎癥,Ring不得不一天一次地趕過來照顧他的傷口,以便觀察確認刺紋是否有損。 還好炎癥癥狀比較輕微,目前并未損害到紋案。但也叫人不敢掉以輕心。 Ring此時正往他紋身處涂抹一種特殊的藥水,聽到他的鬼哭狼嚎不由得有些驚奇,“天天聽你念叨你家的那一位如何如何,你不是很想他嗎?怎么他提前回來了,你反而不樂意?” 江逐“嗚嗚”地假哭了兩聲,十分動情道:“知道什么叫‘小別勝新婚嗎’?等他一回來一見面,還不干柴烈火啪啪燒起來?可我那地方現(xiàn)在這個樣,后面用不了,前面挺一下也扯得疼,你說這把火到時要怎么燒???嗚嗚嗚,都怪你!你這個庸醫(yī)!” Ring:“……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醫(yī)生?!?/br> ——啊呸呸呸!他林景宜狗生多年,竟是從未吃過這么難吃的一嘴狗糧。而且連續(xù)被強制投喂了整整一星期,他真的真的已經(jīng)吃到吐了好嗎! 下輩子再也不當狗了。Ring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