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愛如沙堡
兩人的同居生活,再一次看似和諧地拉開了帷幕。 喬嶼最近都盡可能地待在家中——除了必要的會議與應酬尚需他親臨現(xiàn)場,其它大部分工作遠程指揮交由下屬,或線上辦公便可完成。 與此同時喬嶼發(fā)現(xiàn),他的小男友原來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紈绔和無所事事。對方不僅在江氏旗下的幾個子公司都有高層管理職務的掛名,在海外居然還擁有一家經營得有模有樣但并不隸屬于江氏的金融公司。 據(jù)江逐自己說,這家金融公司是他在留學期間與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學合伙創(chuàng)建的。短短幾年時間能發(fā)展到如今的規(guī)模,的確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喬嶼并不認為他的小男友是一個事業(yè)心強烈的人,好奇問起他創(chuàng)辦公司的初衷——畢竟江氏的這一碗飯就已經足夠他吃到下下輩子了。 書房中,江逐正岔坐在喬嶼的腿上,聽到男友的疑問,便笑得一臉狡黠,“這不算什么,我只是習慣性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罷了。” “后路?”喬嶼不解。 江逐捧住喬嶼的臉,對著嘴唇“啵”地親了一口,“是呀。萬一哪天江氏倒閉了?萬一我爸要跟我斷絕父子關系?萬一我其實是我媽給我爸戴的一頂綠帽子證據(jù)?” “……”喬嶼先是聽得滿頭黑線,后又有些緊張,擔憂道,“你和你爸的關系不太好?” “噗哧!”江逐忍不住笑出聲,扯了扯喬嶼兩邊臉頰,“你還真是……我說什么都信吶!” 喬嶼擰眉。 江逐便又湊近去親吻他的眉心,直到將對方微攏的眉頭都吻平,才稍退道:“放心——我當然是我爸貨真價實的兒子沒錯啦??烧娴牟槐WC未來他還會不會認我就是了。” 喬嶼心中一緊,隱有預感,忍不住追問道:“為什么不認你?” 江逐看著喬嶼半天沒說話,忽然嘴一撇,“你說,我把你領到我老爹面前,說這是他親親女婿,咱倆的腿會誰先斷……” 喬嶼一愣,隨即濕了眼眶。他著實沒有想到在江逐那里原來是有計劃過他倆的未來的。 情不自禁緊緊擁住了對方,臉頰磨蹭著臉頰,“寶貝不怕,江家不認你了,我養(yǎng)你。你不需要給自己留什么后路,我永遠都是你的后路?!?/br> 江逐“嘁”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你現(xiàn)在愛我才這么說的。如果哪一天你不愛我了呢?” 喬嶼捉住他的手,一一親吻他的手指尖,然后抬起頭認真地凝視著對方的雙眼,“也許從前你跟許多人說過太多的甜言蜜語,并搞混了情話與諾言的差別。如果你真的覺得難以相信,我現(xiàn)在就通知律師過來立一份遺囑,將我的個人財產在我死后全部都——” 江逐猛地瞪大了眼睛并伸手捂住了喬嶼的嘴巴,惱怒不已,“誰稀罕你的遺產了!?你是非要提醒我你年紀比我大,會比我先死——呸呸呸!不準說!你以為我就不會難過的嗎!” 喬嶼怔住了,心中情緒翻涌。他一直以為在這一段感情中沉溺和患得患失的只他一人,對方縱然心中有他也不過是浮于表面的一時激情罷了。他確實時不時便擔心一旦愛情的保鮮期過后,對方會毫不猶豫地離他而去。 可此時看著江逐急起來隱隱發(fā)紅的眼圈,他方才開始懷疑自己的武斷。 “抱歉,寶貝?!眴處Z以唇輕觸對方的唇,并不深入,“是我說錯話了。但是我真的好高興,原來‘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并不是我一廂情愿的想法。” 江逐還是不太開心,冷哼道:“所以其實你原本并不是那么相信我是嗎?” 喬嶼無奈了,揪了下小男友的鼻子,“這似乎也不能全怪我吧寶貝?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酒吧你是懷著什么心思接近我的?” 江逐露出些許心虛的神色,但他當然是不會痛快承認的,立即便狡猾地詰問對方,“那你呢?隨隨便便地就配合我演起來了!你敢說一開始你不也是抱著好玩的心思?” “當然不是!”喬嶼到這時才知道對方竟然對他還有這一層誤會,連忙解釋道,“你不知道自己在我眼中有多迷人嗎?我是真的被你迷住了寶貝!那天我會出現(xiàn)在酒吧,是因為我派人查探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在那里!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如果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這一輩子還會再踏足一次嗎?” 江逐漸漸紅了臉,“……你好可怕哦。你居然找人查我,還跟蹤我!說,你是不是還一直偷窺我了?哇,喬喬是變態(tài)!” 喬嶼狠狠親了他一口,用力吮了一下他的舌尖,“你這張嘴,還會不會說點好聽的了?” 江逐被他吮得疼了,呲了呲牙,忽然笑彎了眼睛,“我卻愛著一個變態(tài)?!?/br> 喬嶼心中一暖,看著對方這一雙仿佛星星在閃爍的笑眼,第一次感到他們的心靠得那么近。 原本以為經過這一番交談,二人便算是心意相通??珊芸?,喬嶼便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了新的煩惱。 自從江逐說他上火,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二人竟然從未再有過一次完完整整的性愛。 雖然兩人呆在一起的時候親吻和愛撫從不會少,甚至情動起來江逐還不止一次地給他koujiao——但是真正的互相結合卻是一次也沒有了!確切地說,這一周以來,喬嶼竟是再也沒有見過對方裸體的模樣。 就算是上火,后頭不方便,可是也不該影響到對方對他的占有欲吧?而且過去了這么久,是有多嚴重的上火癥,竟然還沒好? 喬嶼起初很為對方的身體擔憂,幾次提出要看,被對方一再拒絕了—— “我怕你看了之后覺得惡心怎么辦?會影響你以后給我舔的?!苯饟е鴨處Z的脖子撒嬌,“親愛的,給我留一點面子嘛!” 喬嶼能體諒對方維護隱私的需要,卻怎么也想不通,為何對方竟也不再主動想要占有他了呢?與其說是礙于上火,不如說是……對方可能已經對他的身體失去了興趣? 從前的他苦于年輕的男友沉迷情欲,卻是沒有想到,當有一天對方對性事興致缺缺的時候,他卻反而變得更加焦躁起來。 喬嶼坐在沙發(fā)上,感到十分沮喪。他的男朋友去洗澡了——就在方才,他強忍著別扭和羞意,主動提出要與之共浴,沒想到卻仍然被對方一口拒絕了。 這實在不能不令喬嶼多想。以江逐的聰慧,不可能聽不懂他的暗示。他都做到了這一步,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難道非要他脫光了躺在床上敞開雙腿,才算是明白地求愛嗎? 喬嶼正糾結著要不要試一試“更明白地求愛”,面前的條幾上一只手機忽然亮了起來——那是江逐的手機。 對方并未設置消息提示不顯示詳情,因而即使是在鎖屏狀態(tài)下,喬嶼仍將那條消息的發(fā)信人和內容看了個清清楚楚—— 林:后面好點了沒?炎癥應該沒有再復發(fā)吧? 喬嶼一瞬間如墜冰窟。面沉如水地盯著桌面上亮光的手機,心上仿佛被人狠敲了一記重錘。 他怎么就給忘記了!他出差那一周有一人天天進出江逐的家門,根據(jù)下屬的匯報,那個人不正是姓林?! 緊接著便再一次想到那時電話里的那一聲喊疼的喘息,還有對方在聽聞他要提前回來時的驚慌失措,喬嶼剎那間只覺得心臟悶痛,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他的男朋友真的是上火了嗎?還是因為這個姓林的……對他做了一些什么? 喬嶼無法控制自己的想象,急火攻心,全然將自己曾經自省要給對方多一點信任的念頭拋諸了腦后。而幾天前所謂心意相通的甜蜜,現(xiàn)在看來卻原來不過是沙堆的城堡,不堪一擊。 心中正一團亂麻,忽然聽見手機響了起來——這一回是他自己的。 來電顯示是柳時鳴。 喬嶼閉了閉眼,將自己強行從泥沼般的情緒中拔了出來,接起了電話。 ——“嶼哥,明天早上八點,我開車過來接你?” 是了,明日便是時喻的忌日。之前他已經答應過柳時鳴,會與他一起去墓園祭拜他哥。 喬嶼說了聲“好”,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