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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在我們的小學(xué)還沒有搬遷之前,離我媽教書的初中只有一條街的距離。下午放學(xué),如果她來接,就在她身前蹲一個、她身后坐一個,開電動車回家。如果她說學(xué)校有事,我們就得從街頭走到街尾,去她辦公室等。有時她會忘記告訴我們來不來接,于是我們便手拉著手,在那條街上一遍遍地往返,有時繞圓,生怕她已經(jīng)在來接我們的半路上。往返的路程總是口干舌燥,他步子邁得又大又急,拽著我不肯放手,因?yàn)樗乐灰环攀?,我就會停下來去觀察石峰里的青苔、別人家貼在門上的關(guān)公像或廣告紙、角落里蒙灰的土地公牌位、敞著門的房子里的布置。趕路的日子永遠(yuǎn)都不愜意,我們只是往返,甚至無暇留意那些永遠(yuǎn)不變的景色,像兩個焦慮的西西弗斯。在天色已漸晚而我們還沒和mama相遇時,絕望的氣息就開始蔓延。我們當(dāng)然認(rèn)識走回家的路,并且也不懼怕危險,我們絕望的原因在于——沒有主動迎合mama的安排,她將會為我們短暫的失控而怒吼至落淚。 “你知道費(fèi)里尼怎么說‘母親’嗎?”他說,“‘過量的母親正顯示出母親的不足,所以才會有色情業(yè)、性商品和色情書刊。也許存在一些持續(xù)地提供母親替代品的建議,母性—偶像嗎?所以我才相信并沒有足夠的“良母”,因此才感到空虛,常常覺得自己像個無能的小孩?!裕灰舻裟愕念^發(fā)?!?/br> 關(guān)于費(fèi)里尼,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段: “羅馬是一位母親,一位完美的母親——她大腹便便和慈愛的外貌可以預(yù)防精神病,但也抑制發(fā)育和真正的成熟。這里沒有精神病患者,但也沒有成年人。這是一個無精打采、事事懷疑和沒有教養(yǎng)的孩童城市,還有一點(diǎn)殘障,心理上的?!?/br> “記錄清空了,你不知道,一開始他們覺得我有病,說我要么是喜歡演的有病,要么就真有病?!彼f,“好意思做就算了,還好意思說嗎?我說我知道,我說給你聽不是為了讓你評價我的。” 我逐漸笑起來:“你當(dāng)然也有病,不然怎么會和我上床?”我吻他手背,吻他的腿,在腿肚咬一個牙印?!澳悴辉S治好,你要陪我。”“嘶……我cao?!彼话驼瓢盐掖钤谙ドw上的手拍掉,拽著頭發(fā)把我的牙口扯開,“壞小孩就是壞小孩,跟狗一樣,還不讓別人治病?!逼鋵?shí)我知道一星半點(diǎn),他對別人說:“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覺得太惡心了,而且還管不住自己,斷不掉對他的念頭,像毒癮一樣,更惡心?!?/br> 我做過一個白日夢:他在一個圓形大院的中央和女人zuoai,而我站在暗處偷窺。他發(fā)現(xiàn)了我,怒火上燒,將我拉到中央摁在石桌上拔下褲子,用yinjing拍打我腿根,陰沉著臉問:“這么喜歡看我和別人zuoai,要不要讓所有人都來看我cao你?”——我知道那種“惡心”是什么感覺,但我在夢里獲得了無比的安全,我是心滿意足地笑著醒來的。 我想,在那些圍觀的人群中,mama會露出緊咬的牙根、眼睛大得要噴出來,爸爸會緊閉雙唇耷拉眼和眉毛,女人會得意地往臉上寫“我就知道我是對的”,其他人更是會表現(xiàn)得像忍不住打開互聯(lián)網(wǎng)角落里的獵奇yin穢視頻。但我絕對不會聯(lián)想起任何一次被圍觀的經(jīng)歷,因?yàn)檫@一次是我攥緊了主動權(quán),這一次是我的勝利。 “婊子?!蔽視牭接腥诉@么說。一開始我會聯(lián)想“厭女的穢語”“用厭女語言辱罵男性是否仍是厭女”云云。隨后我會發(fā)現(xiàn)聲音來自于身后,環(huán)抱著我的那個聲音。于是我立馬就會點(diǎn)頭:“是的,是的,哥,我是婊子,我是賤貨,我是條母狗;我什么也不是,我是你的?!比缓笪視芍缘?、幸福地哈哈大笑。 但是,之后,是另一個夢。 縣城的人民醫(yī)院有一個偏僻的院區(qū),我去那里當(dāng)護(hù)士實(shí)習(xí),我知道那是精神病院。只有兩層樓,很安靜,并沒有瘋子,像養(yǎng)老院。我哥夢里那種用紫紅色大理石做的地磚又來了,冰涼且老舊;墻壁像縣城小學(xué)中隨處可見的,寫滿螞蟻般的字跡,斑駁掉漆。長廊左右是病房,盡頭是醫(yī)生辦公室。一個主治醫(yī)生是個四十歲出頭的胖女人,戴紅框眼鏡,梳高馬尾,沒有劉海,常常掛一絲微笑。她的辦公桌旁是一套兒童桌椅,白天,她會允許這里最小的病人——一個十歲的男孩坐在她身邊,伏在她膝上寫字畫畫。那男孩像個啞巴,從不說話,但日記寫得很好,完全沒有故作童真那般的矯揉做作。我們不知道他的病史,不知道他的家人,只能和一個精神分析專家——病弱的老頭兒解讀他的日記。有一篇他記錄自己的夢:鄉(xiāng)村的教堂,一隊(duì)黑衣人抬著棺材走過,一條蛇盤踞在十字架上,鐘敲了六或十或十二下。有一天,一個男人——門衛(wèi)或是維修工對他說:“你爸爸有沒有抱過你?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和爸爸mama親密地……”男孩突然將嘴張得無限大,驚恐的怪叫捅入我們的腦漿,一個事實(shí)就那樣灌進(jìn)我的眼里:小男孩曾被他的親兄長強(qiáng)jian。 一天入睡前,我看了一段: “我現(xiàn)在推測丹尼的心理狀態(tài)相當(dāng)可能發(fā)展為徹底的精神分裂。不愉快的家庭生活,豐富的想象力,一位對他來說非常真實(shí)的隱形朋友,差點(diǎn)讓你們也覺得他是真實(shí)的了。他不但沒有因?yàn)殚L大而脫離孩童的精神分裂癥,反而很可能變成真正的精神分裂?!?/br> 于是,又是一個夢。 縣城里醞釀著一件大事。所有男性——不管尚在襁褓還是幾近癱瘓,都必須參與其中。奇怪的是,那是一種榮耀。氛圍就像艾希禮家的宴會上突然傳來了南北開戰(zhàn)的消息,像全鎮(zhèn)的人民翹首等待何塞的二兒子頂著上校頭銜從路的那頭出現(xiàn)。一次集合之前我打傷了我哥。他沒有大礙,但我十分震驚和后悔,發(fā)誓自己再也不會……那次集合遺憾地只是虛張聲勢。又一次集合,事情真的要來了,我和爸爸走到樓下,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槍。槍掛在二樓房間門后,一把舊獵槍,我哥正在那房里睡覺。突然間,我用槍托重重砸下他的太陽xue。后來再回縣城,我哥已經(jīng)當(dāng)了十幾年的傻子,跟著鄰居的同齡人學(xué)識字。教我哥的那個人,我們從小就瞧不起。我憐憫起來,仿佛人類憐憫一只螞蟻,也不覺得自己自大。 夜里我聽見抽著氣的聲音,便醒來,摸索著感受到他用力卻輕微的起伏。不等片刻,他抽搐一下,喘著粗氣睜開眼,像一個差點(diǎn)溺水的人終于用力冒出頭來。我輕拍他的臉:“哥,哥,別睡,坐起來,深呼吸?!?/br> 我太熟悉這種喘氣了,這就是我大部分晚上難以入睡的原因。這叫夢魘,或是睡眠癱瘓?什么都好。在噩夢中恐懼到脊椎發(fā)麻,呼吸淺得像根本沒經(jīng)過氣管,類似窒息。掙扎醒來后會有極大的困意卷來,但不能馬上入睡,否則會再次陷入恐懼。 他拉下我的手放在唇邊,半支撐起來貼著我的腹部。我摁亮手機(jī)屏幕,緊緊抓住他。他為了不睡著而吃力地呢喃:“我夢到電梯……坐錯了新的電梯,只能停在十三樓,那是傳染病醫(yī)院……我們沒戴口罩。我記得電玩城的射擊游戲,電梯門一開就是危險。還夢到和那個女的出門,要準(zhǔn)備婚禮……好像是mama安排的。我問她你在哪,她很驚訝又好笑地盯著我,說:‘你怎么了,你沒有弟弟啊,你不是說那是你幻想出來的嗎?’但是婚禮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你來了,你打傷了我,我很得意地和她們說你不是幻想,或者我瘋了,反正這婚我不用結(jié)了。我再也不用面對現(xiàn)實(shí)了。”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感到一種清晰的、從未如此清晰的認(rèn)識緩緩填滿內(nèi)心:這是我哥,真的是我哥,是和我真正血脈相連、共享記憶與情感經(jīng)驗(yàn)甚至靈魂的親兄弟。 “我在,我愛你。”我勉強(qiáng)搜刮出語言,“對不起,我可能……在你睡前多陪你,你就不用夢到她們了?!彼匀毁N著我肚子,不說話,但我知道他沒睡著。腦子里忽然閃過一段文字,那是我哥高三時寫的。“做完愛后,我貼在她的肚子上,幻想她豐碩脂肪下的zigong足以將我縮小,容納回羊水里。這么想著,我忽然痛哭不止?!蔽腋绗F(xiàn)在沒哭。他只是累了,像在野外瘋玩了一整天卻得不到樂趣的孩子一樣精疲力盡地累了。 精疲力盡。奔跑,奔跑,和那個中了彈的男人一樣,拋棄虛榮虛構(gòu)幻想混亂欲望恐懼是非抉擇回憶分析思考燃燒的汽車午后的jingye剪刀手槍繩索高樓……躺下休息吧。 “我還夢到爸爸?!遍]眼前,他又說,“他還是什么也沒做?!蔽铱劬o他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