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qū)д顾研?，不停做各種奇怪的夢。最後一次嚇醒，是夢到哨兵被精神圖景吞噬，再也無法清醒。

    冷汗布滿向?qū)ь~頭，呼吸也急促微喘，透進窗戶的晨光柔和，他決定起床。

    今天特意排了假，簡單吃過早餐，他立刻回到醫(yī)院。病房里，雪狼乖巧趴在床旁，哨兵的睡臉依然安詳，不是太過意外的畫面，他還是免不了感到些許失落。

    「謝謝你替我陪著他，今天我會一直待在這里，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向?qū)г谘├巧砼远紫拢焓秩嗔巳嘁黄鹣翑?shù)日的白色絨毛怪。

    牠搖頭。

    「好吧，你也一起陪著。我今天會努力將他喚回，如果做不到…」向?qū)У脑捳Z停頓，他不愿去想沒有哨兵的以後，「不，我可以做到！等醫(yī)師查房後我們就開始?！顾鹕硖嫔诒?，拍了拍受壓較久的背部，都打理好才拉著雪狼到一旁陪客椅上等待。

    首席哨兵住的是單人vip病房，房間里色調(diào)偏暖，給陪宿者使用的設(shè)備及休息空間都很齊全，前幾天向?qū)б惨黄鹚诓》坷铩?/br>
    昨夜特意回家是強迫自己休息，也是稍微讓過度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本想帶雪狼一起回去，可牠就是不肯離開哨兵半步。

    醫(yī)師例行性查房做了簡單檢查，表示首席哨兵依然沒有清醒跡象，向?qū)г敿殕柫藦娦羞M入精神圖景抓人的可行性及風險，醫(yī)師也提了注意事項後，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只是醫(yī)師像看穿了般，最後留下一句“要是您也迷失在患者的精神圖景，我們會強行將您喚回?！?/br>
    向?qū)Э粗P(guān)上的病房門苦笑，他知道主治醫(yī)師的意思是警告別做多余的事。

    在病床床緣坐下，向?qū)焓置嗣诒廊晃⒗涞哪橆a，收回手，他也開始試圖入侵。

    走過一段灰蒙蒙、不知是陸地還是虛無的路，他在等哨兵的許可或抗拒。

    有了許可，會讓連結(jié)變得簡單，但要是抗拒又無法說服，強行侵入的風險則會較高。

    他說服自己耐心等待。

    不久，虛無中出現(xiàn)一道拒絕讓他繼續(xù)前進的大門，向?qū)Р皇翘^意外的揚起嘴角，“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跟我認識的那個你一樣倔強。”

    他將右手放上帶有敵意電流的厚重大門，即便麻刺感從掌心鉆入帶起精神疼痛，他還是不愿意放手。

    “是我，我來接你了?！毕?qū)лp啟唇瓣，是以往經(jīng)常在哨兵、在黑貓耳畔低喃的那種性感嗓音。

    手掌上流竄的電流加劇，他突然有個感覺，這不是來自哨兵的拒絕。

    哨兵舍不得傷害他分毫。

    “貓貓對不起。”向?qū)лp聲道歉，“我讓你感受到了被遺棄的孤獨，我不奢望你原諒，但希望你別怪你的人類?！?/br>
    忍著痛，他展示那天的記憶。

    哨兵焦急要求恢復跟精神向?qū)У倪B結(jié)被拒，只好快速殲滅剩余敵人後，邊跑邊嚷著“我沒有要丟掉你”的畫面。

    有天向?qū)难├堑挠洃浛吹侥翘斓臓顩r，他才知道為了大局的舉動有多讓黑貓絕望。

    “雪狼也擔心到不吃不睡，你的人類昏迷多久，牠就多久沒出門曬過太陽。牠很想你，我也是?！笔稚系穆橥囱永m(xù)到手臂、胸膛，但他仍不松手，語調(diào)仍維持哄著迷路孩子般的輕柔，“我想摸摸你，可以嗎？”

    在柔聲詢問下，向?qū)终频奶弁聪?，大門也跟著扭曲縮小，慢慢的變成一顆黑色球體、在向?qū)_邊化為黑貓。

    向?qū)Ф紫拢焓秩嗔巳嘭堖淠X殼，再順著高仰起的黑色頭顱輕搔臉頰及下顎。他的擔憂消散許多，“謝謝你原諒我?！?/br>
    “哼，我才沒原諒你。”黑貓從鼻子噴了口氣轉(zhuǎn)身，“好不容易救下那個絨毛怪，牠這樣折磨自己對得起我嗎？”黑貓背對著人類的嘴角悄悄上揚。

    在精神里，向?qū)苤苯优c黑貓進行對話。

    “我很好，但我的人類不大好?！焙谪埻白吡藘刹剑澳惆阉麕ё甙?，他好煩?！?/br>
    向?qū)Ц虾谪埬_步，一把將久違的黑色絨球抱起。

    黑貓順勢舔了舔向?qū)У挠沂质终粕陨灾虑福瑤驅(qū)撊肷诒木駡D景前，牠忍不住抬頭凝望，“真的不是我的人類主動切斷連結(jié)？”

    “真的。”向?qū)б詧远ㄕZ氣回應(yīng)，“對不起，是我擅自違背他的意愿。我很想你們，可以將他還給我嗎？”

    “哼，那個討人厭的人類送你都沒關(guān)系，他被自己纏住了。一開始是我的錯，但現(xiàn)在是他自己的心結(jié)?！焙谪埻?qū)牙镢@了鉆，“我們快走?！?/br>
    催促過後，牠小小聲的、輕輕的呢喃了句，“我也好想絨毛怪…”

    溫柔微笑在向?qū)樕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