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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半生緣在線閱讀 - 丞相大人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丞相大人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就算不是你下的手,那糕點也是你給他吃的!”楚宴怒道,事到如今他不想聽這個口蜜腹劍的歹人再辯解什么,如果他不是當朝宰相,手握大權,身后勢力龐大不能輕舉妄動,他早把他碎尸萬段了。

    寧入宸啞口無言,不再辯駁。自從楚宴回京,就日夜守候在尚貞身旁,在尚貞駕崩后便立刻傳令將他下了大獄,許是尚貞跟他說了什么罷。

    可楚宴沒有證據(jù)。等他回京之時,所有當日負責皇帝飲食的廚子婢女已被全部處死,唯有寧入宸獨善其身。

    “我絕不輕易放過你?!背缋渖貙λf。

    男人憤怒地拂袖而去之后,寧入宸又滿不在乎地緩緩躺倒在草堆里,掏出流光溢彩的長命鎖在掌心細細揉搓。

    “阿貞。對不起,你會原諒我嗎?”

    寧入宸閉了閉眼,再度睜眼時曾桃花流水般多情的眼神卻堅定狠辣,嘴角微微勾起,在腦海中緩緩勾勒出那抹明黃色的身影,那人多半還會帶著從容不迫的淺笑,見著他跪下請安會用平和的聲音道一句:“愛卿來了?!?/br>
    他從不覺得自己奢求太多,即使他知道那人與楚宴更親密。但只要稍微對他有一絲眷顧,他就能忍下去。

    可當某一天午后,那人召他進宮品嘗新任的閩州知州上供的御茶,他本是滿心歡喜,卻在無意之中看見那人脖間的一抹紅痕,他就如晴天霹靂一般地清醒了。

    那人對他曾經(jīng)的溫柔不過是施舍。

    寧入宸只覺得心如刀割,他有一百種神不知鬼不覺就置楚宴于死地的法子,只要他想動手,那人真以為他能護得住楚宴嗎?只不過是他不想見到他為了楚宴失魂落魄的樣子罷了。

    那黃袍之人只微微束起一縷烏絲便俊美無儔,單純得像個平頭百姓家的少年,毫無防備地沏著茶葉,他哪里像個皇帝,分明、分明只是一個他憧憬的佳人而已。

    若尚貞不是天子,若他不是這九五之尊,他便是他的池中魚、囊中物,是他府上的一棵梅花樹,在寒冬中只為他一人綻放,一人欣賞,讓他一人嗅到那隱秘凜冽的梅花香。

    一介草民,他勾勾手指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將他獻給他,又豈有他這一朝宰相得不到之理?

    他的權力還不夠大,不夠讓天子都委身于自己。

    父親說的對,人這一生要是不爭不搶,別人就會來爭搶你的。若是想爭,就要爭得人上之人。

    寧入宸想到此處啞然失笑,他恨楚宴奪人所愛,也恨尚貞的優(yōu)柔寡斷,他了解他的心思卻不予他親近,可又在無意之中緊扣動他的心弦。

    那日,他眼看著尚貞吃下那糕點,尚貞神色如舊,毫無防備,然后端起茶飲了一口,臉上浮出動人的笑,寧入宸心慌意亂,失口叫了尚貞的乳名。等他反應過來時宮人們已跪倒了一片,他自知失語卻沒跪下請罪。

    尚貞什么也沒說,只親自沏了一杯茶,沖地上的宮婢們道:“你們都退下吧?!庇謱λ麩o奈輕嘆:“你不該在下人面前如此失態(tài)?!?/br>
    寧入宸苦笑,跪下叩首:“臣一時失語,望皇上恕罪?!?/br>
    尚貞盯著他官袍上的花紋瞧了一會兒,又嘬了一口溫茶,略帶傷感地說道:“......朕何時怪罪過你?快起來吧。”

    寧入宸聽命起身,他看向尚貞,尚貞卻在觀察茶葉浮沉。

    曾經(jīng),年少的他就這樣看著尚貞的側臉,靜謐、柔和、清秀。但眼前的男人就算盯著茶葉也沒有看他寧入宸一眼。

    他此時心中卻沒有了對尚貞的怨念,他的心愿就快達成,他能聽見尚貞細微的呼吸聲,他的生命還在繼續(xù)。

    落英繽紛,一片花瓣飄落在尚貞的發(fā)間,他走向前卻沒有替他撫掉。

    “入宸,你覺得朕待你如何?”

    “自然甚好?!?/br>
    “那比起楚宴又如何?”

    “皇上明知故問?!?/br>
    “賞賜、封地、爵位,朕對待你二人可有不同?不公?”

    “皇上究竟想說什么?”

    自始自終,尚貞都沒有看向他。寧入宸笑了笑,走到他面前,未經(jīng)許可便擅自坐下,抬頭間,看見尚貞的臉血色全無,心中像是被猛然扎了一根毒針,他心知是藥效發(fā)作,但是卻不曾想到會這樣迅速。

    尚貞輕描淡寫地說道:“整個大殷,只要朕想,什么都能賞賜給你們??墒郎夏承〇|西是不能一分為二的?!闭f罷他又輕輕抿了口茶。

    寧入宸不僅文武雙全,還略懂些醫(yī)術,他聽著尚貞雖然聲音無礙,但是氣息已經(jīng)減弱,只是他本人還未察覺。

    尚貞突然轉(zhuǎn)了話題,笑道:“禮部尚書之女,顧聘婷你可聽過?”

    寧入宸又露出他平時略帶輕浮地笑:“京都第一才女,略有耳聞。”

    尚貞點了點頭,親自給寧入宸沏了杯茶,寧入宸也來不及阻止,只好任由這個偶爾任性又不拘禮節(jié)的小皇帝勞心。

    “哎,如此是朕多嘴,京城里這些個花啊草啊的,哪個能逃得過寧相的眼呢?”

    寧入宸看著他的笑臉,自己卻再笑不出來,混出個風流倜儻的名聲,在尚貞眼里也不過如此罷了。

    寧入宸略尷尬地問道:“皇上怎地突然提起顧千金?”

    尚貞瞅著他緩緩道:“顧尚書年紀已大,不久就要告老還鄉(xiāng),昨日他向朕請奏,求朕給他的掌上明珠賜婚。”

    “哦?”寧入宸挑挑眉,吞了口茶笑道:“皇上這是也做起月老的活兒了?”

    “只是這尚書之女,卻已有思慕之人。輪不到朕來牽線。”

    寧入宸哼笑一聲:“那顧尚書請媒人去說媒便是,何必勞煩皇上。”

    尚貞盯著他回:“因此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怕高攀不上。因此來求朕賜婚?!?/br>
    寧入宸一點便通,卻不動聲色,哈哈笑道:“臣在外的名聲皇上也不是不知,哪個良家小姐愿意嫁我?拿我當作采花賊避之不及還差不多。再說我與這顧小姐萍水相逢從未有交集,又何談思慕?”

    尚貞假裝嘆了口氣:“朕也是這樣與顧尚書說的。誰知顧尚書說,聘婷小姐只因去年燈會上,在花樓中遙遙地望見了站在船頭的玉樹臨風的寧相,說不出的尊貴雅致,便一見鐘情。發(fā)誓如若此生不能嫁予寧相為妻,就終身不嫁。顧尚書這才豁出去這張老臉請朕賜婚?!?/br>
    寧入宸不動了,他與尚貞對視:“阿貞,那年燈會,你也在呢。若這什么顧小姐看上的是你,你也要納她為妃嗎?”

    尚貞委屈地笑了笑:“所以便來問問你......”

    “如果她看上的是楚宴,你大概就不會問了?!睂幦脲房此麣庀⒁呀?jīng)微弱近無,冷笑道。

    尚貞想說什么,卻一陣血氣上涌,他輕咳了幾聲道:“你不要這樣想......若朕不顧你的心意,直接下旨便是,又為何來自討苦吃,你這張嘴向來是不饒人的?!?/br>
    寧入宸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溫柔地笑著岔開話題:“阿貞,你還記得那年燈會嗎,也是只有我們二人,你坐在船艙里撫琴,我站在船頭吹笛。曲畢你走到我身旁,你我并肩而立,那時河面上漂著無數(shù)蓮燈,你俯身隨手撈起一只,要我許愿。”

    “我說把愿望告訴別人就不靈了,你說這成千上萬的河燈都一個模樣,天上的神仙瞧見了也不曉得是誰的愿望,自然不靈,但你身為天子,天下萬物都是你的,若你知曉了,那便一定是靈的?!?/br>
    尚貞緩緩抽出手:“別說了。朕有些累了,不想聽這些?!?/br>
    寧入宸站起身,走到尚貞身旁,用手指捻住他發(fā)間的落花接著道:“我說我暫時沒想好,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訴阿貞?!?/br>
    尚貞從不愿這樣仰視他人,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手腳疲軟,竟連茶杯都有些握不住了。

    “阿貞,他人都像這顧小姐一般看我,而你又如何看我呢?”寧入宸伸手握住尚貞發(fā)冷的手,平靜地問。

    燈會之夜,萬家燈火,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寧入宸帶他偷偷溜出宮,來看盡這十里長街的火樹銀花不夜天。

    尚貞盤坐在船艙內(nèi),溫柔地注視著窗外的一切。

    夜風獵獵,他卻只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墨色薄衫,頭發(fā)隨意用一根布條束起,在風中飛揚、飄舞。他伸出一只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清秀的臉上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他望向?qū)幦脲罚壑邢耖_滿桃花,讓他的丞相不由得癡了。

    尚貞的視線有些模糊,胃中一陣陣地犯惡心,體溫驟降,只有手掌傳來厚重的暖意。

    寧入宸不經(jīng)意間捏了捏他的手腕,發(fā)現(xiàn)命脈已經(jīng)微弱,他虛心地叫他:“阿貞......阿貞!”

    “這、這糕點里有毒......”尚貞顫抖地指著那盤子里剩下的一半糕點,昏了過去。

    寧入宸猛地握緊了尚貞的手,他手心里布滿冷汗,溫度也漸漸流失。他明白,他在那一刻動搖了,尚貞從未對他有過任何不公,只是他太貪心了,他總想要更多,他總奢求一些他得不到的東西,許下永遠不會實現(xiàn)的愿望。

    如果沒有楚宴!卻又偏偏是楚宴,一個沒辦法讓他忍氣吞聲的政敵,可哪怕他權傾朝野也抵不過尚貞眼中將軍的千軍萬馬。

    為什么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男子只能看見楚將軍在戰(zhàn)場上的凱旋而歸,視而不見他在朝廷里滅掉的一股股暗流!

    皇帝聰慧,他會不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么?尚貞對他是有情意在的,他只是沒辦法再給他什么了!于是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像放風箏般把他寧入宸牢牢的拴在手心兒里!

    但他并非尋常人,他是寧入宸,十八歲便得狀元郎,二十出頭便位及宰相!寧家是京城里最大的一股勢力,他豈能忍氣吞聲,讓皇帝牽制他與股掌!

    他是貪心,但那是他應得的!是尚貞欠他的,也是尚氏欠他們寧家的!

    事已至此,他回不了頭,他只需要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他抱著懷中氣息微弱的尚貞,不管前來更換茶水的宮女的大呼小叫,太監(jiān)宮女們聞聲趕來,立刻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他趁亂抱著他,只想這樣抱著他。

    失去了皇帝的庇佑,楚宴可謂墻倒眾人推,更何況形式緊急,楚宴沒有帶多少兵馬回京。只因此時寧入宸在他手上,寧家那一派的人投鼠忌器,不敢拿他如何??煞叛弁?,京城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此時的京城被寧家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只有楚家和皇族尚氏還在苦苦支撐,可惜早在先帝之時寧家就已經(jīng)暗中結黨營私,把朝中勢力蠶食殆盡,尚貞登基后已盡力去挽回,可還是到了今天這個局面。

    先帝尚乾本是明君,卻因為被寧貴妃迷昏了頭,給自己的嫡子留下了種種隱患,而這些禍根如今生根發(fā)芽,枝繁葉茂,尚貞登基五年來也不過是修剪了些殘花敗葉。

    那些人都是寧家推出來擋刀的罷了。

    如今寧入宸被下大獄,最焦急的就是他的這個親姑姑——寧太后。

    因為尚貞雖死,但他還有個親弟弟。尚姜是名正言順的新帝,只要尚姜活著,寧太后的兒子仍沒辦法順利登基。

    此時尚姜的寢宮被楚宴帶的精兵嚴防死守,整個肅華殿好似銅墻鐵壁一般,連野貓都被抓住了好幾只,不僅外人不得進出,連在自己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的行蹤都被隱形的暗衛(wèi)默默記在心中,每晚子時上報給楚宴。一日三餐,都要送來的宮女以身試毒,楚宴更是隨時陪伴在儲君左右,同吃同住,形影不離。

    尚姜聽聞自己的皇兄中毒的消息之后一直在勤政殿守著,寧入宸封鎖了皇宮,他千方百計地將一封告急信寄了出去,待城門傳來楚將軍回京的消息之后才松了口氣,但由于這些日子時刻把心提到嗓子眼兒,這一松懈便病了,緊接著又得知尚貞駕崩的噩耗,一蹶不振。現(xiàn)下病雖痊愈了,但這些日子總是精神恍惚、胡言亂語。

    畢竟是個才剛滿十四歲的孩子,盡管尚貞悉心教導,可心智還是不及成年男子,遇到這種大事能不驚慌失措已是難得。

    或許尚貞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無論自己每天批閱奏折多么勞心費神,都要抽出一個時辰來陪伴尚姜,考問功課,就像父皇當初對他一樣。

    尚姜性子不隨兄長也不隨母后,倒是極像楚宴,但比楚宴多了一絲柔情,那抹柔情便是同他兄長朝昔相處耳濡目染出的風姿。

    他不像尚貞那樣,從小落下了病根兒,再與習武無緣,尚姜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身強體健,個頭都比同齡皇子們竄得高些。

    楚宴覺得他是個習武的料子,卻也不曾主動請奏,還好尚貞一眼看出了楚宴的心思,便主動開口讓楚宴教他武功。

    好在尚姜雖是嫡皇子,卻沒那么嬌氣,雖然也鬧小孩脾氣,但因為怕皇兄會生氣,故也堅持了下來。

    他幾乎沒有關于母后的印象,從小到大都是皇兄陪伴在他身邊,但后來皇兄登基,他只有每日那一個時辰能見到皇兄。

    楚宴每天來督促他練功,這個人是個冰山一般的人,除了在他犯錯時候糾正他幾句之外,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更別提夸獎了。

    后來才聽皇兄說,他在皇兄面前可沒少夸他勤奮認真,是可造之材。他知道楚宴對皇兄是與旁人不同的,只有在和皇兄相處的時候,這個冷漠的男人眼里才會透出一絲笑意,才會說出那么多話,讓人覺得他還是一個有感情的活人,而不是一個用來上陣殺敵的兵器。

    尚姜從不闖禍,但一闖便是大禍。

    那是一年前的一個夏日,他在皇子們比武時把尚仁脖子劃破了一道口子。

    他第一次看見皇兄那樣生氣,這也是他第一次被皇兄責罰。

    他不懂,皇兄已經(jīng)是皇帝,為何又要畏首畏尾?那個寧太后在后宮搬弄是非,尚仁更是囂張跋扈,對宮女太監(jiān)動輒打罵,年紀只比他大個幾歲,卻已經(jīng)糟踐了不知多少宮女,還常常帶頭欺負其他的皇子公主。

    那日也是尚仁比武比不過他,便挑釁:“楚宴不過會點花拳繡腿,登不得大雅之堂,寧丞相的劍術才是舉世無雙?!?/br>
    他本不想理會,收了劍便要回宮,哪知尚仁在氣頭上,見他不說話便覺得他也怕了他的yin威,又繼續(xù)罵道:“楚宴靠爬上你哥的龍榻才得寵幸,什么鎮(zhèn)南大將軍,使得都是些青樓楚館里的下賤手段。”

    尚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手,好像一股風過去,尚仁白嫩的脖子上就憑空出現(xiàn)一條細細的紅線,然后那紅線張開了小口,噗噗地往外冒血。

    尚仁受到了過度的驚嚇,一屁股摔在地上,瞳孔猛縮,用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連旁邊眾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不知哪個皇子的宮女尖叫了一聲:“快來人?。】靷魈t(yī)!九皇子要殺六殿下!”

    尚仁聽聞才緩過神兒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胸前已經(jīng)被鮮血浸染,這時才頓覺疼痛難忍,嚇得嚎啕大哭起來。

    “你再哭,我便真的殺了你?!鄙薪哪抗庀褚恢粡垵M弓的利箭,隨時都要射穿尚仁的腦袋。

    尚仁一下子把眼淚鼻涕都憋了回去,再一看襠部濕漉漉地,居然尿了褲子。

    尚姜的太監(jiān)孫公公見狀給另一個小太監(jiān)使了使眼色,小太監(jiān)心領神會,急忙給皇上傳信兒去了。

    尚姜不屑地瞥了一眼狼狽的尚仁,把自己的佩劍狠狠往地上一摔,又環(huán)顧了四周大氣不敢出一口的皇zigong女們道:“以后誰再敢說這些不三不四的渾話,被本王聽見,本王就割了你們的舌頭?!贝藭r,他倒不像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

    紫非見勢不妙,拉著尚姜說道:“殿下,我們快回宮去?!?/br>
    他本以為是替皇兄出了口氣,但是等他回肅華殿時,等待著他的卻是天子的雷霆之怒。

    剛進殿內(nèi),便看見尚貞一襲黃衫,端坐在堂內(nèi),周圍的宮人們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而鎮(zhèn)靜地站在尚貞身邊的楚宴則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在他見到尚貞的那一瞬間,尚姜又變回了那個在皇兄膝下玩耍的孩童,回想方才他做的事,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他瞅了一眼楚宴,男人眉頭緊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不管在想什么,男人大概也是不會替他求情的。他什么事情都站在皇兄那邊,從來不多說一句。

    尚姜眼見著跟隨他的太監(jiān)們因勸阻不力每人被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紫非又因替他辯駁沖撞皇兄被掌摑二十,貶去浣衣局當苦力。

    他這才知道這次皇兄是動真格的。

    而在要罰他的時候,楚宴卻開口了:

    “王爺們年紀尚小,下手沒輕重也是有的。”

    尚貞淡淡地瞥了楚宴一眼道:“楚將軍是覺得朕不該罰他?”

    只要尚貞一搬出“將軍”二字,后面準沒有什么好氣兒。楚宴知道他此時窩著一股火,再勸也無用。

    最終尚姜還是被罰去兮顏宮前跪著,但寧太后裝聾作啞,每日在尚仁床前哭哭啼啼,就是不松口。

    他整整在石板路上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

    皇宮后半夜的風涼颼颼得,宮燈在夜風中閃綽,時不時傳來幾聲野貓凄涼地尖叫。偶爾有執(zhí)勤的侍衛(wèi)走過,影子映在宮墻之上像是鬼魅一般駭人。

    尚姜饑寒交迫,加上小孩子又怕黑怕鬼,第一天夜里就心力憔悴,最終體力不支地整個人砸在地上。

    恍惚之中有人將他輕輕扶起,沉聲道:“姜兒,起來喝點水。”

    他勉強睜開疲倦的眼,想都沒想便叫了聲:“皇兄......”

    男人笑了笑道:“別怪你皇兄不來看你,你還小,還不懂得這些大人之間的明爭暗斗?!?/br>
    尚姜定睛一瞧,面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哪里是他的皇兄,分明是楚宴!在這種反差的沖擊之下,尚姜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撲在楚宴溫暖結實的懷抱中抽泣道:“姜兒......姜兒、知道、錯、了。姜兒、下次不敢了......姜兒腿......好痛......姜兒想回宮......”

    楚宴見狀,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么好,他本不擅長這些寬慰的話,此時勤政殿內(nèi),尚貞正點燈熬油地批改奏折,尚姜是他一手培養(yǎng)長大的,尚貞如何能不心疼?兄弟二人一個在外面受罪,一個在里面受苦罷了。

    楚宴也是看著尚姜長大的,視如親弟,尚貞是皇帝,不能心軟,他卻可以。

    “姜兒,你要記住今天?!背缫娝具斯具说匾豢跉夂裙饬怂依锏乃?,拍了拍他的后背,鄭重其事道。

    “你每受一分苦,今后你都要讓他們千百倍的來償。知道嗎?”

    尚姜聽聞,立刻嚴肅地點點頭道:“姜兒知道了?!?/br>
    楚宴一改方才話中的殺氣,輕輕地揉了揉尚姜柔軟的發(fā)道:“你皇兄罰你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兮顏宮這位可不會善罷甘休。見你如此,你皇兄也是徹夜難眠?!?/br>
    尚姜乖巧地點了點頭,心中終于有些許慰藉,但想了想又緊張道:“皇兄、皇兄他可還生我的氣?”

    楚宴伸手拿過癟癟的水囊,嘆氣:“他不是在生你的氣,他是在氣自己。”

    尚姜還不能明白楚宴話中的意思,不明白為什么皇兄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明明皇兄什么都沒做錯。但他卻也懂得察言觀色沒有追問,立即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楚宴哥哥,你來看我,是皇兄的意思么?”尚姜這話說得很輕,像是怕吵醒什么東西。

    楚宴搖了搖頭。

    尚姜淡淡地“哦”了一聲,笑了。

    “不過此事,萬不可讓他人知曉?!?/br>
    “嗯!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尚姜用力地點了點頭。

    楚宴把水囊別在腰間,起身要走,卻被尚姜拉住了褲腳,正疑惑時尚姜說道:“還沒有拉勾?!?/br>
    楚宴無奈地看著他,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尚姜眼神堅定,目光如炬,執(zhí)拗地不肯撒手,非要楚宴拉勾才肯罷休。

    楚宴只好依了他,心想這不分時候的任性和他的皇兄一模一樣。

    那次罰跪,尚姜整整半個月沒下來床,膝蓋青紫得讓人看著就覺得心疼,人也瘦了一圈兒。

    每天尚貞下朝后便來看望他,一些朝中瑣事都一并交給寧入宸處理。這年輕的皇帝雖然嘴上不說些軟話,但是飯菜飲食都是他親自過目,又親手喂給他吃的。

    在環(huán)歌給他上藥時,尚貞總是在一旁盯著,滿目的內(nèi)疚。

    尚姜知道皇兄心疼他,可他不想看見皇兄這幅模樣,他是天子,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不該終日愁眉不展。

    一日午后小憩時,半夢半醒中聽見尚貞在他枕邊輕聲說道:“是朕的錯,朕不該......不該如此罰你......”

    等他后來休養(yǎng)好了,才從宮人們那聽說,當日陪同尚仁一起的宮女太監(jiān)都被下旨貶去了浣衣局,寧太后也裝模作樣的罰尚仁跪了一柱香的時間。

    尚貞去給寧太后請安時只聽她陰陽怪氣地說:“哀家從來都是把你們這些兄弟姐妹視如己出的,可姜兒卻始終拿哀家當外人,仁兒不過是聽了這些粗鄙不堪的下人們的下作話,隨口一說罷了,他竟用劍傷了他六哥哥......”

    尚貞聽聞連連賠不是,但寧太后卻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意思:“那些話,宮中都傳遍了,仁兒不懂事,有話學話,哀家已經(jīng)罰跪了。只是皇上尊貴,這些齷齪之言倒是臟了皇上的耳朵。但如今這些流言蜚語已經(jīng)鬧出了這種事兒,皇上還是要避嫌的才好。”

    不久后,寧入宸便以北方戰(zhàn)事吃緊為由,請奏讓楚宴去主持戰(zhàn)局,這才明白,寧太后如此咄咄逼人用意在此,讓尚貞進退兩難。

    時至今日,已過了一年有余。常年在苦寒之地,楚宴的臉看起來飽經(jīng)風霜,滄桑了許多,整個人像沐浴了鮮血的閻王,帶著戰(zhàn)場上肅殺的氣息。那對深沉的眼眸變得更加陰冷,令人不敢直視。

    那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