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皇帝和貞愛妃開始了沒羞沒臊的后宮生活
烽火已連數(shù)月,戰(zhàn)線卻始終焦灼著,從地圖上看,不是北方丟了一座城就是南方失了一塊地,但因冬季的來臨,稱霸南方的寧氏王朝仗著財力物力已連破兩座城池,兵線逐漸向北方的權(quán)利中心湘州逼近。 一時間,絕望席卷了整個北方凍土大地,饑寒交迫的難民不斷的向南方逃難。在這個易子而食、衣不蔽體的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里本已沒有什么能讓世人更恐懼的事,直到燕京被屠城。 燕京戰(zhàn)敗,當(dāng)時的燕京城主負(fù)隅頑抗拒絕投降拼死抵抗,令寧氏王朝的大將秦豈大怒,一整夜的屠戮讓燕京一夕之間變成了一座尸橫遍野的死城,據(jù)說那場大火燒了七天七夜都沒把尸體燒完,十里之外都能聞到腐爛的惡臭,護(hù)城河里堆滿了腐爛的尸首,染紅了整條河水。有人不得已路過此地之時常常聽見戰(zhàn)鼓雷鳴之聲,請去超度做法的道士卻在一月之內(nèi)暴斃,世人都說那是燕京十萬士兵的怨魂不散,踏入燕京城便得死。 金碧輝煌的暖閣之中,侍奉在兩側(cè)的宮婢大氣不敢喘一口,靜默地站在兩側(cè)像幾根凝固的蠟燭。一個小太監(jiān)不知是因?yàn)槭覂?nèi)的溫度還是內(nèi)心的緊張滿頭大汗地研著墨,汗水蜇了眼睛也不敢抽出手去擦。 那個身穿黑金龍袍的男人端正地坐在鹿角椅上,看著一貼貼奏折,不發(fā)一言。 那些折子幾乎全都是彈劾秦豈的。 韓黎和陳玨守在距離案臺三重的珠簾之外,韓黎時不時地用鐵鉤撥弄金爐之中的炭火,讓它燃燒的更旺。 在淮河以南的冬季是短暫的,此時天氣已經(jīng)不像新年時那么寒冷,但是每日爐中化作黑灰的銀絲炭卻絲毫沒有減少。 突然這個壓抑凝重的氣氛被一個小太監(jiān)打破,他推開門,接著從門外走進(jìn)一個威猛高大的男子,雖著朝服卻仍帶著一股彪悍凜冽的氣質(zhì),幾大步便走到內(nèi)書房,單膝跪向皇帝。 “參見圣上?!?/br> 男人語氣輕浮,完全沒有對皇權(quán)的敬畏之意。 寧入宸沒看他一眼,只是命宮女太監(jiān)退下,隨手將一本奏折甩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你自己看?!?/br> 秦豈即便不看也知道折子里寫的是什么,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冷睨著透出墨臭的一樁樁罪行,有些也許他做過,有些他卻沒有。 “你可有什么話說?”寧入宸看著宛如一座沉默的銅像一樣的將軍,用無法揣度情緒的語調(diào)問他。 “無話可說?!鼻刎M單膝跪地,仰望著高高在上的皇帝。 “無話可說?那對他,你也無話可說?”寧入宸的話音終于有些許起伏,秦豈聞聲抬頭目光直直地對上寧入宸,無畏無懼。 秦豈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但很快又重歸于平靜:“無話可說?!?/br> 秦豈那張冷俊的臉因瘋狂變得扭曲,狹長的深灰色眸子里狂熱而惡毒,再無往日的冷靜。緊接著他站起身來,韓黎和陳玨如鷹般撲向他,兩柄劍同時架在他的脖子上,劃出兩道細(xì)細(xì)地血痕。 忽而那張也稱得上英俊的臉上又浮出舒緩的笑容,與剛才那個瘋子判若兩人。 韓陳二人見秦豈冷靜下來,便收刀回鞘,但仍未減半分警惕,這個男人是極恐怖的,連屠城這種遺臭萬年之事他都能做出來,一個瘋癲之人,誰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么驚駭之事。 寧府眾多幕僚之中,秦豈的確是最不成體統(tǒng)的一個。依稀記得幾年前與他在漆園相聚時,他還是個清瘦的有些頹廢的男子,他左額頭上有一個小小的“罪”字刺青,陰譎的狹長雙眼嵌在深深的眼眶里,但仍不減他當(dāng)年風(fēng)貌。 秦豈摟著個美姬,完全不顧還有一個人在場,將布滿老繭的大手探入女子柔軟的胸口揉捏,惹得美人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羞著臉蛋兒時不時瞄一眼寧入宸的臉色。 這便是漆園,京城里最奢華糜爛的一家妓院。與尋常妓院不同,此處僅供王公貴侯享樂。 “我讓你經(jīng)營這里也算挑對了人。你這手法都如此嫻熟了?!睂幦脲房粗磺刎M強(qiáng)迫著灌了好幾杯上等美酒的美人依偎在男人半敞的胸膛上,毫不留情地說道。 “她叫寶兒,我給她取得。如今剛滿十八,就等著小爺我給她開苞呢?!?/br> 秦豈顯然還沒盡興,寬大的手掌順著那豐滿的胸脯直徑滑到寶兒的腿間。雖隔著一層玫紅衣袍,但寧入宸從女子整個漲紅的臉和輕微的喘息聲中便曉得秦豈在做什么yin靡之事。 寧入宸就算再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在兩人快要行男女之事的時候在一旁觀看,他沒這個癖好,更沒那個心情,語氣不善道:“秦大人百忙之中還抽空見我,令在下不勝感激。我也不敢耽誤大人的好事,先告辭了?!?/br> 秦豈見寧入宸起身要走,漫不經(jīng)心地嘲他:“在小皇帝那兒吃了啞巴虧,便拿我撒氣?我今日邀你來,就是為了讓你開心開心,有幾個哥兒早就在暖閣里候著了,都是你喜歡的款兒?!?/br> 寧入宸見秦豈語氣討好,也不好在女人面前駁他面子,又重新坐回竹編的涼席上。桃粉色的蟬翼紗在夜風(fēng)中飄拂,卷來淡淡的茉莉花香。 漆園表面上是寧家世代投入巨大財力物力營造的風(fēng)月場,實(shí)際上是一處王公大臣秘密的聚會地點(diǎn)。這里分為春夏秋冬四個庭院,不同庭院里精心布置的景色各不相同。每個庭院里又分五個廂房,每個廂房的奢華程度又各不相同,以供不同身份的客人們享樂。 在京城上流人士的眼中,這是便是極樂天國。在這個窮奢極欲的樂土里,可以忘記一切煩惱。這里來往的都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美艷的少女和俊俏的少年,就連端茶倒水的丫頭童子個個都是待放的花苞,只待長成之后承蒙雨露。他們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甜美的微笑,順從無比地滿足客人的所有要求。 此處唯有手持一塊特制的雕花牌子的人才可進(jìn)入,而掌管這牌子的便是秦豈。 據(jù)說鎮(zhèn)國公家的小公爺為了這塊牌子一擲千金,結(jié)果卻是個假貨,直接被氣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里,寧入宸前去探望,便“順手”把牌子送入鎮(zhèn)國公府。 這般如此,凡事想進(jìn)入漆園一親芳澤的人,哪怕是王爺,想要這快牌子也得欠寧入宸一個人情。 秦豈握住酒杯,瞅了一眼滿面愁容的寧丞相,邪邪笑道:“不如我?guī)湍惆涯切』实蹞锪诉^來,直接囚在漆園里,到那時不還任由你擺布?” 他這邊話音剛落,在他懷中半裸的寶兒的臉色瞬得煞白一片,她此時只恨自己為何長了一雙耳朵,聽見這傳出去便要滅九族的發(fā)言! 好像感受到了她身體剎那間的僵硬,秦豈反而加重了動作,令她心中暗暗叫苦。 秦豈饒有趣味地看著有些驚恐的美人,一邊親吻著她的耳廓一邊說:“要么,我就去把楚宴殺了,看楚宴一死,尚貞還能在他的皇位上待多久?” 寶兒的胸脯被男人另一只大手重新包裹住,狠狠地揉捏,此時竟已浮現(xiàn)出青紫的指印。 直呼當(dāng)今圣上的名諱,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更何況,這話里竟意圖弒君謀反! 寶兒不自覺地望向眼前這位淡紫長衫的尊貴公子,他的樣貌在燭火的映襯下綻放出天人般的光彩,他究竟是何方人物,竟能把皇帝都談笑于言語之間? 寧入宸聽了秦豈的話,眉頭終于有一絲舒展,笑著隨手拾起幾根筷子,然后向遠(yuǎn)處的假山上投擲過去,輕松地像是在玩投壺,可每一根木筷竟像羽箭一般筆直地釘入堅硬的石壁之上! “你說得不錯。只要楚宴死了......”寧入宸眼中突然迸發(fā)出驚人的恨意: “尚貞既然負(fù)我,我便要天下人負(fù)他?!?/br> 寧入宸說完此話后瞇眼笑看寶兒,聲音溫和如薄紗:“寶兒是么?今晚好好伺候你家主子?!?/br> 寶兒被這位貌美的大人注視,而自己又衣衫不整,十分靦腆地應(yīng)了一聲。 秦豈待他一走便將寶兒撲倒在竹席上,扒下她名存實(shí)亡的內(nèi)裙,將早已硬挺的物什兒頂入進(jìn)去。 寶兒本已做好準(zhǔn)備,可卻不想這處子的初夜竟如此痛苦,但她不敢叫痛,只裝作柔弱的樣子把胸口貼在男人結(jié)實(shí)的胸肌上磨蹭。 聽說秦豈大人最不喜哭得梨花帶雨的處女,她只好含著淚,在男人沉重的身下顫抖。 卻不想秦豈見了她眼中含淚的模樣,怔了一怔,用手揉揉她的頭,輕聲道:“疼就哭吧。別忍著......” 寶兒面對這位從來暴戾無常的漆園主人如此異常的變化有些受寵若驚,這樣溫柔的話語居然真的出自這個男人之口。 一夜春宵過后,漆園里仍殘余著醉生夢死的yin靡之氣。 秦豈醒來已日上三竿,他有些頭痛,昨夜承歡的寶兒已穿戴整齊,惴惴不安地站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旁。見他醒來后,寢房中久久等候的絕色佳人一擁而上,擁簇在赤裸的年輕主人身側(cè),因昨夜是她侍寢,這些姑娘們也很有眼力見兒的讓寶兒替主人洗面梳頭,穿衣打扮。 但寶兒卻動作僵硬,差點(diǎn)兒打翻了水盆,眾姬妾連忙跪倒一片,連看都不敢看這位脾氣乖戾的大人一眼。 只聽這尊閻王爺開口道:“我的佩劍呢?” 立刻有一個小丫頭匆忙跪走過來,雙手高高舉起一柄細(xì)長的銀劍,遞到他面前。 秦豈眼神在這柄“無罪”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猛得抽出劍鋒,嚇得這捧劍的小丫頭一下子癱軟在地,只聽男人問道:“你今年幾歲了?叫什么名字?” 小丫頭驚恐交集地回道:“今、年十二了,姐、jiejie們都喚我小春......” 秦豈搖了搖頭道:“這名字難聽,你以后就叫寶兒了?!?/br> 聽聞此話,寶兒再也忍不住,驚恐交懼地?fù)涞角刎M腳邊哭喊道:“公子!求公子看在一夜恩情的份兒上饒我一命!求求公子饒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干!只求公子饒了我———” 秦豈被女子哭叫的聲音吵得煩躁,再加上宿醉后本就頭痛難忍,想也沒想就用極薄的劍鋒往寶兒頸間掠去,跪倒在地上的美姬們無人敢看,只聽見女子的尖叫聲。 等叫聲過后,卻聽見秦豈的聲音,冷冷道:“算了?!本o接著又道:“來人!” 立刻間門外沖進(jìn)來兩個一身青衣的侍衛(wèi),秦豈看也沒看寶兒一眼道:“把她送去夏府?!?/br> 大難不死的寶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兩名侍衛(wèi)拖拽了出去。 還未等風(fēng)波平息,紫衣公子便直徑走了進(jìn)來。秦豈見寧入宸來了,命這些女子退下,僅留他二人在房中交談。 “不愧是秦老板,夏侯爺那人......可憐了那姑娘......何不給她個痛快?” 秦豈見他滿面春風(fēng)的樣子,便知寧入宸今日心情不錯,笑道:“看來我挑那幾人伺候的挺好,竟讓你都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了?” 寧入宸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事,皺了皺眉道:“他以活人練丹,你又不是不知......”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優(yōu)柔寡斷?” “昨天宮里來消息了,最近尚貞要有大動作,我只是怕在風(fēng)口浪尖行事會有風(fēng)險?!?/br> 秦豈突然大笑不止,一臉鄙夷地盯著寧入宸道:“入宸,我若殺了那小皇帝,你會如何?” 寧入宸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但秦豈了解他的軟肋,他也了解秦豈的,立刻反問:“若我大哥死了,你會如何?” 笑聲戛然而止,清冷的聲音在布滿珠寶金玉的房間里回蕩:“入宸,他是你哥哥?!鼻刎M提醒道。 “是異母哥哥?!睂幦脲返f。 秦豈又輕聲笑了起來,搖著頭道:“他們背后都說我是個瘋子,可誰又知道你對那皇帝才是真的瘋魔了......” 不,并不只是因?yàn)槟侨硕眩撬麡O端的控制欲,對權(quán)利的渴望使他瘋魔。他最討厭被他人左右,也不能容忍有他想要的東西無法擁有。 昨夜那幾個俊秀的小生無論哪個,姿色都頂?shù)蒙仙胸懥?,可盡管如此都不能讓他真正盡興。 只有那人,唯有那人,氣質(zhì)美如蘭,才華馥比仙,令王孫公子嘆無緣??伤屵@塊無暇美玉遭泥陷,折了他一身風(fēng)骨,看他輾轉(zhuǎn)承歡,委曲求全。 他想看一看那些愚忠的大臣們?nèi)糁浪麄兪乃佬е业幕实垡膊贿^要在他身下承歡,他們的臉色該有多有趣! 此時身在宮墻之中讀著古書的尚貞也不會想到,年少懵懂之時被他親手掐斷的情愫,在經(jīng)年累月的沉淀之后已經(jīng)變得如此怨念扭曲。昔日他也曾憧憬過的天才少年,也如他父皇所料般背叛了他,與他背道而馳。 寧入宸面對已經(jīng)和昔年判若兩人的秦豈倒沒顯得很詫異,站起身與他平視,將案桌上一封信函遞給他。 秦豈一眼就瞧出那信封上“皇上親啟”的筆跡出自誰手,心神一顫,但仍不緊不慢地拆開信件。 這是一封替他求情的信,但內(nèi)容只是將如今的局勢有條有理地平鋪直敘出來,言辭之間不近人情。 當(dāng)所有人都希望他死的時候,只有他希望他能活下來,但卻僅僅為了鞏固他弟弟的皇位罷了。 秦豈一邊冷笑一邊將信撕個粉碎,旁邊的韓黎見此怒道:“你做什么?你瘋了!這是大將軍替你求情的信!你竟敢!” 寧入宸沉默地看他的動作,眼前的男人的眼神已經(jīng)陷入徹底的瘋狂,與他置氣就好比對棉花打拳,又有何用? “你們寧家人全都是騙子!都是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憐我居然認(rèn)賊作父!把害我全家之人當(dāng)做我的恩人!”秦豈看著碎落一地的紙片,就好像他支離破碎的童年。 若不是他不聽指揮,執(zhí)意攻打燕京,燕京城主在自戕之前告訴他,當(dāng)年誣陷他父親之人并不是他,而是寧楓,他只怕一輩子都被寧家欺騙,cao控于股掌之中。 “大哥他并不知此事。”寧入宸的話仿佛符咒一般暫時降伏住了秦豈內(nèi)心的妖魔。 秦豈怒目而視,眼中的惡毒讓寧入宸都有些不寒而栗,他提起寧入霖本就是試探,但不料男人更加怨恨地說:“我曾視他如命,他若知曉還欺我瞞我,我便親手殺了他!” “看來不是你所為?!睂幦脲酚行┦膰@氣。 秦豈反而因他此話愣住,“你什么意思?” “大將軍遇刺負(fù)傷,現(xiàn)在生死未定。就在你歸京前一天?!?/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報應(yīng)!這是報應(yīng)!”秦豈自顧自地大笑,宛如被厲鬼附身。 寧入宸本來還想再說什么,但見他這樣無法與之對話,便命韓黎陳玨把他帶下去,但被秦豈甩開,突然又無比鎮(zhèn)靜地說道:“我助你登基稱帝,已然報答寧家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可滅門之仇你寧入宸拿什么來還?” 寧入宸有些惱了,忍氣不發(fā)道:“你如今是戴罪之身,朕不殺你就已是大赦,你還想如何?” “我要一份免罪詔書,一千兩的銀票,放我離京?!?/br> 秦豈死死盯著寧入宸,似乎在逼迫著這個皇帝做決定。一旁的韓黎和陳玨雖覺得秦豈得寸進(jìn)尺,但這兩家之間的恩怨十分復(fù)雜,并不是他們兩個小侍衛(wèi)能夠多嘴的。 “好。” 秦豈沒想到寧入宸竟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yīng)了。 寧入宸隨手便抽出一張上等的雪白云紋紙,手腕微動,很快就擬好了一封詔書,又拿出那塊十分沉重的和田御璽,狠狠地在左下角壓了一下。 秦豈接過詔書,仔細(xì)了一遍。他年幼之時因罪臣之子的身份顛沛流離,在十二歲時被寧楓收為養(yǎng)子與寧家子女一同長大,他深知寧入宸此人的脾氣秉性,雖然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么,但是防著他些總不會錯。 十幾年來,他一直為寧家做那些見不得光的臟事,他為了保住寧氏王朝征戰(zhàn)沙場,因仇恨屠城遭世人唾罵,卻不想寧家才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zhǔn)住?/br> 如今報仇雪恨已是空談,他只想遠(yuǎn)離紛爭,擺脫寧入宸的控制,為他自己而活。 可他唯獨(dú)有一件事沒有對寧入宸說,也不能說。 “銀票待你出城時,自然有人交付于你?!?/br> 寧入宸把對這個男人最后的話說完,便不再看他。 秦豈轉(zhuǎn)身就走,也無人敢攔他,剛走到門口他突然駐足,用十足的內(nèi)力發(fā)聲,以便隔著重重簾帳的皇帝能把他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告訴寧入霖,從今日起,我與他恩斷義絕再無瓜葛。日后如若相見,也只當(dāng)陌路人,相忘于江湖。” 也不管皇帝做何反應(yīng),秦豈大步走出勤政殿,身影很快,如風(fēng)一般消散在層層宮宇之間。 韓黎也聽見了男人臨走時說的話,剛想說些什么,寧入宸卻屏退他和陳玨,只一人坐在案臺前深思。 韓黎也不敢多問,畢竟寧入宸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透呢? “青城?!彪S著寧入宸的聲音一同出現(xiàn)在暖房中的還有那熟悉的墨色身影,男子臉上仍帶著沉默的孤獨(dú),眉眼猶如刀刻般鋒利。 “逆賊秦豈身為罪臣之子、戴罪之身,本應(yīng)戴罪立功,卻薄恩寡義,屠燕京城,草菅人命,脅迫天子于殿上,現(xiàn)叛逃離京,若尋其蹤跡,殺無赦?!?/br> 青城接了命令,卻不像往常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空氣中,只是站在那里,不動。 “這次你親自去......你應(yīng)該知道為何朕派你去吧?” 此話一畢,青城才像一只烏黑的燕子一般飛快地離開了勤政殿,只留裊裊薰香在殿內(nèi)飄散。 青城走后,從寧入宸身后有九尺高的翡翠鏤金屏風(fēng)后走出一個穿著素色棉袍的男子,抖開一件雪狐大裘給寧入宸披上。 寧入宸順勢握住他的手,笑道:“你的手比朕涼......怎么不多穿些衣裳呢?” 尚貞抽回手,走到案前撿起地上的折子,重新擺放整齊。 “手涼不礙事,最怕是心涼了?!鄙胸懖唤?jīng)意間看到那折子里的內(nèi)容,方才二人的對話他也躲在屏風(fēng)后從頭聽到尾。 聽了尚貞的話,寧入宸的笑意漸淡,卻沒反駁。說話的人稱心,那他說什么就都是稱心的。 “萬一他真的一去不返,豈不是枉費(fèi)了皇上一番心思了?” 寧入宸深深地望了站在他身側(cè)輕聲細(xì)語地同他講話的尚貞,都不用他解釋,他便能猜到他心中的謀劃。 “他不會的。若他臨走時不說那番話倒還好,說了那話,他必定是要去尋王兄的?!睂幦脲分匦吕^他溫涼的雙手,用自己的體溫去捂暖他的手指。 尚貞是個明白人,轉(zhuǎn)而又問道:“那將軍遇刺一事,是假的?” “真的。”寧入宸很少會這樣將心中所想坦白傾訴他人,哪怕是面對曾經(jīng)的尚貞,因彼此猜忌,總是說半句藏半句,有時就連說出口的那幾句也是半真半假的。但眼前的人卻是一張白紙,讓他可以無所顧忌,這是上天憐他相思多年的恩賜。 “只是受了些皮rou傷。” “既然如此,又何必讓青城折騰一趟,連那重兵把守的大營刺客都能潛入,這皇宮豈不是更加危險,現(xiàn)下青城一走,誰來保護(hù)皇上?” 寧入宸見尚貞替他緊張起來,心中十分歡喜,沒想到,他左說右問,最想說的卻是這句。 “有韓黎和陳玨在,想必也不會出什么差錯?!睂幦脲菲鹕韺Ⅳ靡禄嘏谏胸懮砩?,挽住他的手。 經(jīng)過兩月有余的相處,尚貞不再像最初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反而敢說些讓他掃興的話,寧入宸覺得這是好事,若尚貞百依百順,那在他心里他不過是個皇帝,而此時他知道尚貞心中是有他寧入宸的。 “皇上心中有數(shù),我便放心了。” 尚貞本應(yīng)待在白鷺臺,但因昨天長公主寧入霜帶著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外甥入宮探望太后,寧入宸心情大好便設(shè)了晚宴,吃了幾杯酒后,一定要讓尚貞來勤政殿伺候。 韓黎只好讓尚貞打扮成太監(jiān)模樣由他偷偷地帶進(jìn)皇宮里。 如今尚貞穿的衣裳便是寧入宸的舊衣,倒也沒不合身,只是尚貞畢竟初愈不久,身材瘦削了些,顯得衣袍空蕩蕩的。 “頭還疼么?”寧入宸半摟著他,握著他的手緩緩向屏風(fēng)后的寢閣走去,語氣甚是小心,好像語氣重一點(diǎn)兒懷中這玉人就碎了。 尚貞搖搖頭怕寧入宸擔(dān)心,最近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總是夢見奇奇怪怪的事,但夢的最終永遠(yuǎn)是他不斷在冰冷的湖水里下沉、窒息、歸于沉寂。 每次清晨醒來都感到身心疲憊,就宛如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能緩解這種焦慮的只有寧入宸,待在他身邊的時候什么都不做也會覺得安心。 可昨日的情形又不相同,平日里若察覺他已有些疲倦,寧入宸便會適可而止,可昨天他幾乎被折騰了一宿,他不敢在皇帝興頭上反抗,只好辛苦自己。 這一辛苦,清晨醒來時就好像撥動了腦中的一根弦,耳鳴不止,好多人在他的腦顱之中大聲吵鬧,令他頭痛欲裂,苦不堪言。 其中最清晰的聲音便是一個稚嫩少兒,不斷哭喊著:“皇兄!皇兄!” 剎那間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什么,可下一秒?yún)s如鯁在喉,大腦一片空白。 寧入宸剛穿戴好衣袍,轉(zhuǎn)身便看見尚貞打翻了茶盞,手背被燙紅一塊,表情痛苦不堪。他急忙上前扶住尚貞,迫切地問道:“阿貞,你怎么了......” 尚貞被他喚回了神智,又見寧入宸神色緊張地盯著他的手背看,突然有些感動道:“方才忽得有些頭痛,現(xiàn)下已然無礙了?!?/br> 寧入宸一聽此話便知敷衍,為了讓他寬心的,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 尚貞見寧入宸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銅鏡上又映出自己蒼白疲倦的臉,這哪里像沒事的樣子,便會錯了意,道:“我只是不想讓月歸擔(dān)心......” 寧入宸盯著他看了許久,深不見底的眼眸之中竟蘊(yùn)藏著一絲恐懼,昨夜還濃情蜜意的深情君王突然幽幽地對他說:“這幾日你便待在朕身邊,不許亂走。” 龍袍男人說完之后又覺得語氣有些不妥,重新展露笑顏:“你身子才剛好些,都怪昨晚朕一時上頭,對你太過粗魯了?!?/br> 之后,尚貞被他扶到軟榻之上休息,直到被秦豈的說話聲吵醒,他才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