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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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希腦袋被砸破了皮,臟兮兮的血糊了一只眼睛,只知道抱著頭往后面躲。張格支把四眼警官推開,抓著李唯希手臂向四眼交代:“這人還有什么可審的?三個月不讓他通話唄。不按規(guī)矩辦事你還能怎么的?不把個活人弄到?jīng)]氣兒出了你就不安寧是吧?” 四眼警官瞪著張格支,他沒法說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獄警不比他官大,但Alpha等級比他高,信息素濃度高出不止一倍,他跟張格支敵對起來都算不上硬碰硬。 “人我?guī)ё吡税?,他生著病呢,要傳染?!?/br> 李唯希挨著張格支走,他好像軟骨頭提不起腳似的,鞋底一直與地板摩擦著發(fā)出噪音,張格支不耐煩地偏著頭看他,發(fā)現(xiàn)李唯希正摳著臉上干了的血,指甲縫里全是黑紅黑紅的血污,嘴巴一動一動的,好像在嚼什么東西。 倒是比剛剛安靜多了。張格支想起李唯希大張著嘴哀嚎時紅腫的扁桃體,又懶得教訓他把腳提起來好好走路了。 “吐出來。” “什么吐出來?” “你撕的什么扔嘴里了?食堂不管飯把你餓著了?” “哦,”李唯希把張格支握著他臂彎的手扒拉下來,把舌頭下嚼褪了色的紙團拿出來放在張格支掌心上,“我剛剛說廣告紙苦?!?/br> “嗯。” 張格支看著那團濕潤的紙沒覺得惡心,還恍恍惚惚地聞到了茶葉香。他看了看四周沒找到垃圾桶,干脆換了只手捏在拳頭里,重新握著李唯希的臂膀往漆黑的地方走。 感應燈隨著他們漸近的腳步而亮起,很快又因為他們的離開而熄滅。張格支目不斜視的看著更深處的黑暗,好像看到了惡的無用,甚至看到了惡的惡果。 直到張格支聽到了他帶來的金魚在水里擺尾的聲音,這才從壓抑中抽出靈魂。 但這條魚只能在巴掌大的魚缸里畫圈。 再要在這地方高談自由,多少帶點飲鴆止渴的意味。 張格支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最近新收了一個叫阮洋的Alpha到404,模樣生得清秀漂亮,入獄之前是個讀書人,404號房那群蠢材又打起了“公主”的念頭。 “公主”可不是什么好名號,這稱呼是拿來踐踏人的。公主指的是那些等級較低,長得沒那么硬朗,被牢頭獄霸用來發(fā)泄性欲的犯人。 雖然監(jiān)獄明令禁止同性之間親密接觸,但是獄警基本干涉不了,白天出工和晚上滅燈睡覺的時候總有人偷偷摸摸地干這檔子事。Alpha可不像Omega那么好惹,除非你情我愿,否則調(diào)戲Alpha這事還是有一定風險的,搞不好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面。反正兩個Alpha造不了人,只要不耽誤勞役產(chǎn)量,對此獄警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張格支知道,李唯希沒調(diào)到404之前就是公主。這位公主的床不好上,非但沒一個人嘗到甜頭,還被李唯希反咬一口。 阮洋和李唯希都是B級Alpha,麻煩的是阮洋沒有李唯希那么擰的脾氣,一號到七號難以對他產(chǎn)生顧慮,整天到晚都蠢蠢欲動。 阮洋腦瓜子還算靈光,知道整個牢房只有李唯希對自己不感興趣,于是處處黏著他,“李哥”長“李哥”短的叫個沒完。 讀書人算盤打得精,他這是把別人當靶子使。張格支就怕李唯希真在監(jiān)獄里交起朋友來了,他要是向著阮洋,保準能讓另外幾個蠢材改主意,把他李唯希更換成施虐對象,那就要出大亂子了。 雖然阮洋沒有s級Alpha那么強悍的蠻力,但他是犯的是殺人罪,這種人恰恰是歪點子最多的。張格支當獄警六年了,什么真心喂狗的場面沒見過。有些犯人的官司是吃得很冤枉的,那些因為涉世不深,不懂法而犯了錯的Alpha,稀里糊涂地被判了刑,但他們心地是善良的,這些犯人根本斗不過那些本質(zhì)惡劣、陰險狡詐的大多數(shù)。去年一個老實巴交的Alpha跟他所謂的朋友交了底,他那好朋友一出去就把他老婆孩子全霸占了。 張格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魑魅魍魎見多了,他總覺得李唯希是一個很好騙的詐騙犯。這傻子第一天還對阮洋愛搭不理的,第二天就開始把菜盤里的rou丸子往阮洋碗里夾了。 張格支來不及整理404亂七八糟的關系,他得請一天假,去參加他爹張銘森做東的飯局。 張格支算是家族里最不爭氣的晚輩。管他兄弟姊妹怎么你爭我搶,管他叔舅姑姨怎么交叉持股,張格支偏偏不想當財閥少爺。張銘森作為首席執(zhí)行官,繼承權交不到兒子手里,父子關系當然如履薄冰。 張銘森上綱上線,他兒子不聽,想威逼利誘,他兒子沒軟肋。綁架他老婆吧,他沒老婆;凍結(jié)他銀行卡吧,他壓根沒碰過里面的錢。軟磨硬泡哪種方法都行不通,搞半天就只有他一個老頭兒一臺戲,張格支還時不時地冷嘲熱諷,斜著眼睛叫他老子不要拿著金錢站起來說話。 張格支不是敵對他爹,他就是單純不喜歡達官貴人紙醉金迷的生活。錢多了是會發(fā)臭的,那些想死在錢眼里的蒼蠅自然會追名逐利而來,目中無人,愿結(jié)孽緣,在他們眼里那是無銅臭不成香。 財閥世家像一條把國家箍死到無法動彈的巨蟒,就算看到均衡也無法打破。財閥世家生吞活剝的樣子讓張格支避之不及。 但他有一年沒回家了,張銘森在電話里也已經(jīng)講明,這次叫他過來不提繼承人這事,只是給他介紹幾個白手起家的同齡優(yōu)秀人才。 張格支早想到了這次飯局有外來勢力的融入,但在進入會場時還是被龐大的規(guī)模所震撼,他沒想到張銘森的吃相已經(jīng)難看到了這種地步。 從張格支進門的那一刻起,會場內(nèi)喧嘩漸止,濃烈的煙草味把其他信息素轟然卷入屋頂,又猛地鋪天蓋地的撒下來。那煙草味像有智慧的藤蔓一樣快速遍布各個角落,漫天地撒野。部分攜帶著家室的Alpha受著快要窒息的痛苦,盡力散發(fā)信息素,將自家發(fā)抖的Omega包裹起來。 張銘森突然笑起來,那笑聲像是在咳嗽。 張格支向張銘森低了低頭,沉聲喊道:“父親。” 他沒必要為了這些蛆蟲好受而自我收斂,他不釋放信息素是給監(jiān)獄里的犯人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