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豹
意外總是比安排好的事情先到來。 桑烏就算是被長戈部落俘虜,看在這些家伙優(yōu)待俘虜?shù)姆輧荷弦矝]想著要怎么報(bào)復(fù),然而除了他之外,想要對付長戈部落的人大有所在。 聽見迎戰(zhàn)號角的時候,桑烏還在被窩里。 正常,夜黑風(fēng)高的時候甚是適合偷襲。 看來敵人不強(qiáng),強(qiáng)的話也不屑于偷襲了,直接戰(zhàn)力碾壓那不香嗎? 桑烏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聽見隔壁的房門打開,等他出去的時候隔壁已經(jīng)沒人了,再要打開大門的時候,就看弓反身回來了。 高大的獸人帶著自己的武器,手指上纏著布條,說話間露出的小虎牙野性十足。 “你別出來,就在這兒待著!”弓厲聲叮囑,不見了平日里羞澀小媳婦樣。 桑烏倚在門邊,衣裳都沒穿好,隱約露出些瓷白的皮膚,他面色如常地打了個呵欠,“誰打你們?看來你們這仇人還挺多啊,嗯……或許不用我親自動手你們這部落就沒了?!?/br> 弓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憤怒,就算桑烏是他想要追隨的獸主,也聽不得桑烏這么輕視自己的部落。 弓冷哼了一聲,干脆不再管桑烏了,這種時候他也沒多余的心思來照顧桑烏,部落總是比桑烏這個外人重要的。 桑烏無所謂弓的態(tài)度,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弓拋棄部落不管只來顧著他的話,那才是不正常。 原本安靜的部落里一瞬間就喧鬧起來,小孩子哭鬧的聲音,戰(zhàn)士們反擊的聲音,還有人被擊殺的慘叫悶哼。 桑烏登上了高大的樹干,高處的風(fēng)很冷,但是看得很清楚,并不算太大的長戈部落,所有人的動靜在桑烏眼中都一覽無余。 襲殺來的部落大概是相鄰的,小部落之間的廝殺沒有舉起旗幟的習(xí)慣,獸人們信賴自己的嗅覺,同伴們的味道都牢牢記住了,想要混入其中除非連自身味道都能夠改變。 隔了快十日,桑烏再次見到了長戈部落的獵武隊(duì),雖不是太強(qiáng)大,但是拼殺的時候的確很勇武,難怪刑厭對這些家伙都這么有信心。 正在疏散人群、安排部落老小去避難的刑厭若有所覺,他猛地抬頭看去,隱約在樹梢間看見了一個人影,他下意識地認(rèn)為那是桑烏。 雖然桑烏平日里表現(xiàn)得很是無害,刑厭卻從未小瞧過此人。 無能者能在獸人大陸上赫赫有名?是看不起大家的辨識能力嗎? 他……會幫忙嗎? 刑厭曾經(jīng)是想要?dú)⒘松鯅Z寶的,此時卻是有些希望桑烏能夠幫助長戈部落。 桑烏隱約感覺到視線,順著看過去,和刑厭祈求的目光對上。 桑烏的唇角翹起,露出個無害的微笑。 刑厭眼中綻放出一些欣喜,以為桑烏果然大度地要幫忙了。 桑烏矮身,直接坐下了,把自己要看戲的態(tài)度擺得明明白白。 搞笑呢?我憑啥要救這些陌生人?要是弓遇到了危險(xiǎn),自己還能考慮一下出手,救刑厭?別鬧了,我們很熟嗎? 桑烏掏出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磕著。 “……cao!”刑厭禁不住罵人,遠(yuǎn)遠(yuǎn)地給桑烏送了個中指。 看戲就算了,還嗑瓜子,這是人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刑厭低估了桑烏的冷漠,卻也無可奈何,他一個小部落的部落長,哪兒能指揮得了在獸人大陸上赫赫有名的獸主桑烏? 桑烏冷漠,刑厭卻是不能夠不作為。 刑厭聽著耳邊的廝殺聲,也沒空再安排部落老小的避難,指派了一個人負(fù)責(zé)這些雜事便親身上陣了,敵方的頭領(lǐng)最低也是個評級為三的獸人,也只有刑厭這相同等級的部落長才能對付得了。 刑厭雖然個子比不上弓,卻也是有一米八的大高個,礙事的長袍一脫,露出精壯的身體,牙齒迅速變得尖利,爪子如刀一般的變長變鋒利,他揮手,頃刻間了結(jié)了一名敵方半獸人。 “嗚呼,還挺不錯的?!鄙醺糁苓h(yuǎn),卻能夠看清楚戰(zhàn)場上的細(xì)節(jié),他眼神欣賞地打量著刑厭的軀體。 蜜色皮膚,筋rou結(jié)實(shí),整齊的腹肌,肚臍下隱約都能看見幾根毛發(fā)。 隨著戰(zhàn)斗,刑厭的身體很快沾染上汗液與敵方的鮮血,液體隨著他健壯的身體滾落,無疑是相當(dāng)好的視覺感受。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桑烏想要沖他吹聲口哨調(diào)戲他。 咳,他們在打架呢。 不是鬧著玩,是真的一松懈就會死人的那種。 盡管這和桑烏沒什么關(guān)系。 看了一會兒,刑厭和敵方首領(lǐng)打得不相上下,你撓我一爪,我給你一拳的,兩人身上添彩不少,致命的傷害卻沒有,而弓,正手持弓箭,冷靜的一箭一命,在他手上死去的人算是最多的。 可惜機(jī)動性不強(qiáng),弓得隱藏起來蓄力,一旦被人打斷,效率就低了。 就算是弓和刑厭都十分努力,其他人卻完全沒有他們這么厲害,饒是兩人超神也帶不動這些隊(duì)友,長戈部落為數(shù)不多的戰(zhàn)斗力節(jié)節(jié)敗退,弓和刑厭要一邊保護(hù)隊(duì)友一邊對付敵人,長久堅(jiān)持下來,很快就有些力不從心。 桑烏嗑瓜子的舉動頓了一下,清楚地看見弓隱藏的位置被敵人追尋到,一位半獸化的獸人用爪子在弓的后背留下深深的傷痕,溫?zé)岬孽r血一瞬間飆升出來。 弓快速地轉(zhuǎn)移位置,卻因?yàn)閿撤饺〉昧怂奈兜蓝鴮掖伪蛔粉櫋?/br> 嘖嘖嘖,這就形勢不妙了啊。 桑烏吐了口瓜子皮。 然后呢,你們要怎么做?滅亡……還是反擊?反擊又拿何反擊? 刑厭吃力地應(yīng)付著幾個敵人,身體上已經(jīng)添了不少傷口,就連他一向自豪的獵武隊(duì)也減員幾人,刑厭雙目赤紅,與樹梢間的桑烏對視上。 桑烏挑了挑眉,玩味輕笑,怎么了?要求我?guī)兔幔?/br> 要是求我的話,說不定我會幫忙哦。 桑烏的眼神中透露出這樣的信息,刑厭狠狠地盯了他幾秒,移開了視線。 “誒呀呀,男人不要這么好強(qiáng)嘛?!鄙趺嫔z憾地?fù)u了搖頭。 刑厭尚在堅(jiān)持,而弓卻快要堅(jiān)持不住了,他被敵方獸人不斷追擊,就算是身姿敏捷,也躲不過幾個獸人的圍剿。 來襲的敵方部落首領(lǐng)面上露出微笑,他的眼神越過了刑厭,看向刑厭護(hù)著的背后那些年輕雌性,眼中貪婪之色呈現(xiàn),“十幾天前就聽說長戈部落去外面撈了好處,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錯,也不枉費(fèi)我算計(jì)你一場?!?/br> 說算計(jì),都是高看了長戈部落,這么點(diǎn)戰(zhàn)斗力,哪兒需要算計(jì)?直接莽來,長戈部落也無從抵抗,就跟柔弱無力的人妻一樣,還不是只有躺平了任由糟蹋。 敵方部落首領(lǐng)腦海中都rou欲翻滾了,覺得勝利在握,就這兩人,還受傷嚴(yán)重,對付起來不是輕輕松松? 如果沒有變故出現(xiàn)的,長戈部落在今夜里就能徹底毀滅。 而桑烏就是這個變故。 弓已經(jīng)跑到了桑烏所處的位置,他在樹干下停住,仰著頭,抿著嘴唇,眼神倔強(qiáng)又帶著幾分祈求。 桑烏是很受不得這樣的眼神的。 來襲的獸人已經(jīng)將弓圍住,鋒利的指甲下一次就能將弓開腸破肚。 而弓一動不動,只是看著桑烏。 他在賭,用命賭一下桑烏到底會不會救自己。 桑烏定定地看著弓,直到那些獸人的指甲距離弓不過是一毫厘,才輕聲嘆息了一下,從樹梢躍下,身體輕飄飄的哪兒像是會摔到的樣子。 敵方的獸人在瞬息間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quán),似乎連空氣都滯住了,他們錯愕地看見一個白袍男人從天而降。 桑烏踩在了一個獸人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弓,冷笑起來,“好大的膽子?!?/br> 弓有些心虛,討好地沖著他笑了笑。一向冷面的人笑起來倒是怪好看的。 桑烏咂舌,蹲下身,伸手抹去弓臉頰上沾染的血液,手指捏住弓的下巴,“怎么,又愿意和我混在一起了?” 唯獨(dú)弓的身體沒有被控制,這時候弓卻僵硬得不像話,他都要感覺不到自己的舌頭,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哼,狡猾的小家伙?!鄙踺p哼一聲,放開了手,“看來,不給你點(diǎn)好處是不行了?!?/br> 桑烏的身體有一順便變得虛幻半透明,像是變成了什么奇怪的生物,他的手掌直接穿透了弓的身體,在弓的心臟處收緊手指。 弓似乎都聽見了有什么東西被捏碎的聲音。 不是自己的心臟。 他還活著。 可是……有什么東西在變化了。 弓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變化,寬厚的雪白毛皮生長出來,給身體覆蓋上天然的盔甲,他的四肢開始變成完全的獸型,爪子不再是脆弱的人形,是完全的獸類利爪,他彎俯下身,尾巴在空中甩出破空聲,嗅覺、聽覺都在一瞬間增強(qiáng)了不止一倍,刑厭廝殺的怒吼如同就在耳邊。 弓消失了,他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只完全體的雪豹。 被定住身體的獸人們眼中露出驚懼,如果知道長戈部落有完全體的獸人,他們是怎么也不敢來入侵的。 “那么……這些小雜魚,就交給你自己解決了?!?/br> 在那魔鬼一般的聲音里,獸人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雪豹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