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破的地方。”

    諾亞煩悶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沙土。他本來希望能從這下面發(fā)現(xiàn)點月族的寶藏，然而與安卡達繞著地宮走了一圈卻一無所獲。月族人走得很干凈，什么也沒留下。

    唯一讓他略微得意的是安卡達靠得離他稍微近了些。越往地宮深處，氣溫便越低，然而溫暖的光芒依舊包裹在他身上。獸皮的保護對刺骨寒氣已經(jīng)聊勝于無，諾亞自己就是個天然的小火堆。

    這已經(jīng)是他們下的第三個臺階了。單憑rou眼也能觀察到每一層的變化：房子的面積在逐漸擴大，街道也更加寬闊。周遭的石墻上刻著陌生的字文。諾亞不認識，但安卡達駐足在墻前停留了很久。

    “這是什么？”

    他帶著熱，懶懶從背后抱上去，男人的身體在他懷中別扭地僵硬了片刻，最終沒有掙脫。

    “好像是一張……地圖?！卑部ㄟ_微微仰頭，“剛才我們走過的是平民居住的地層。”與如今恰恰相反，百年前的地面境況十分糟糕。只有貧窮低賤的人家才住在靠近地面的地方。

    “平民？”諾亞忽然來了精神，“意思是下面住的是貴族？”

    “也許可以這么說。”安卡達指著墻上似倒三角般的圖案，“越往下走，住戶的地位越高，最底下……咦？”

    預想中的底部尖端不見了，只留一些胡亂的刮痕，刻著一把大叉，像是被人為遮掩一般有意抹去。諾亞沒耐心再等他慢慢思考，轉身便走。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去掠奪一番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找到通往下層的階梯，腳下的灰土便突然陷落。諾亞猝不及防間只來得及抓住男人手腕，便直直向著深不見底的黑暗墜去。

    “咳、咳咳……”

    諾亞一邊咳嗽，一邊拼命揉著進了灰的眼睛。他費勁地睜眼，想去揀掉落的火把。

    也許用不著火把了。

    所有的地面和穹頂都鋪著透明的石頭。明明是在地下，石塊閃爍的熒光卻照亮了他們面前的街道。陰冷的寒氣正是生自這些石頭，但這里的房屋比上面的寬大數(shù)倍有余，四角裝飾也繁華復雜。

    “我現(xiàn)在相信這是貴族的地方了?！彼匝宰哉Z。

    能不能找出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單單是把這些海量的特殊石塊鑿開出售給其他部族，就足夠他的部落發(fā)一筆橫財。阿薩克一定非常樂于與他做這筆交易。諾亞抬頭，頭頂?shù)目斩词且黄诎怠Ｈ绾位氐降孛娉蔀榱艘粋€難題，但他暫時不急于解決。安卡達說過整個地宮是一座地下城，而這些貴族想必修有前往上層的通路。

    說到安卡達……

    諾亞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沉迷于觀察這奇異的景象，一時松開了男人的手。他趕緊回頭，發(fā)現(xiàn)安卡達躺在地上，緊閉著眼睛。深色皮膚上浮動的銀白符文正緩緩發(fā)亮又變暗，頻率與整座地宮里石頭閃爍的速度完全一致。

    就像安卡達在控制它們一樣。

    石中流動的光芒開始自發(fā)地不斷向著安卡達身體涌去，諾亞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伸手拼命將男人拉起來。

    “醒醒！”

    安卡達被他拽動了，然而男人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身體冰涼。諾亞不得不將他扛在肩上，尋找一處能讓他兩暫時休息的地方。這里是貴族的住宅區(qū)，雖然同樣被拆解得支離破碎，但總應該還有張床。

    像是猜測到了諾亞的目的，一部分石中流轉的光芒消失了，只在地面余下一條光帶直直指向他們面前道路的盡頭——一處朝下的階梯。

    它們在讓他繼續(xù)往下走。這些石頭是活的，或者說，整個地宮因為安卡達的到來而蘇醒了。

    諾亞謹慎地踏出第一步，又停下。

    會是陷阱嗎？這可是月族的地盤，不會輕易歡迎他。但現(xiàn)在火把熄滅了，除了銀光照亮的地方，其余一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想要另尋他路，帶著安卡達也會十分費勁。

    “好冷……”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諾亞一跳。他左看右看，最后發(fā)現(xiàn)是背上的安卡達。

    男人似乎真的凍壞了，即使半昏迷中，手腳也主動纏住了他，身體緊緊貼著諾亞后背。諾亞不得不穩(wěn)住呼吸平復因為身體過熱而上涌的血氣，又將自己的獸皮外衣搭在男人身上。月石的寒氣正在給他腦袋降溫。

    沒有別的辦法了。他掏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握在手心，一步步緩緩向前。

    緊閉的石門在諾亞面前緩緩開啟。

    開門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在黑暗中停留太久，就連墻上蠟燭火焰跳動的光芒都有些刺眼。待稍稍適應了光線，他才重新審視這座位于地宮最底層的特殊房間。然而從房間正中唯一的“家具”——一張石質(zhì)大床來看，這里從任何角度來說都只能是一間臥室。

    即便那大床十分豪華，四個床柱邊緣都雕刻著神像，但僅僅是個睡覺的地方，有必要擺在最底層嗎？

    諾亞沒時間想那么多了。柔軟舒適的床鋪顯然是為尊貴之人而準備。與外面歷經(jīng)了滄海桑田的城市不同，密室內(nèi)的時間仿佛被靜止了，就連蠟燭都百年如一日地燃燒。床上鋪就的綢緞一塵不染，他伸手撫平褶皺，將安卡達緩緩放下。

    男人的狀態(tài)似乎終于穩(wěn)定些，躺在床上不再緊皺眉頭。地宮中不見日月，諾亞也不知道自己行進了多久。床墊和枕頭太過柔軟，他躺下去，決定小憩片刻，等安卡達醒來。

    等等。

    諾亞倏然睜開眼睛。

    那是什么？

    在他眼前，石室正上方的天花板中央，一幅精美又詭異的畫像赫然在目：一個人類正壓在一頭母羊身上。他們的下身緊緊連在一起，顯然是在進行一些特殊的“戰(zhàn)斗”。

    這太詭異了。饒是諾亞也沒能受住沖擊，翻身坐起。他急忙四下打量，才發(fā)現(xiàn)四周的石墻上盡是類似的壁畫。墻上的每一根蠟燭都正巧照亮一幅：男男女女以各種姿勢交合，彼此露出歡愉的神態(tài)。拼湊在一起，幾乎是一本完美的教科書。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若是少年長成到如他老師一般大時，恐怕就會見怪不怪了。阿薩克的妓院里四處都懸掛著此類壁畫以挑起客人的興致。然而諾亞雖然多年來再說不上青澀，但離經(jīng)驗豐富也還差得太遠。以至于難得漏了原形，顯出一絲慌亂來。

    在他的正前方，也就是石門的背后，正刻著一幅完整的女人軀體圖。她閉著眼睛，眼眉低垂，胸前兩點與下身的地方被挖空，填上了與外面街道一樣散發(fā)著光芒的石頭。

    就在諾亞不知所措時，手腕好巧不巧正被搭上。

    “過來……”

    安卡達竟然把他拖了過去抱進懷里。

    這可真是太古怪了。從來只有主人命令奴隸，還沒有奴隸敢命令主人的。諾亞拳頭捏緊，差幾分便沖著安卡達正臉揍去。然而高大的身軀蜷縮成一團，將他緊緊圈住，臉埋在他脖頸處。

    他太暖和了。胸前掛著的太陽石在陰冷的石室中散發(fā)著淡淡的暖橘色光輝，幾乎成為一個小太陽。無怪乎陷在噩夢中的男人不愿意他離開。

    諾亞靈機一動，停止掙扎，反而將男人摟得更緊。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安卡達醒來后慌亂羞愧的樣子了。

    “再離我近一點?！敝Z亞貼著男人耳朵低聲道，“脫掉衣服你會更舒服?！?/br>
    他伸手搭上獸皮前襟的系帶，三兩下便解開。緊緊包裹身體御寒的毛皮被諾亞輕輕褪下，露出里面被布條纏繞的半赤裸身體。

    “啊?！敝Z亞凝視良久，終于忍不住笑，彎彎嘴角。

    那些緊緊纏在男人胸口的布條已經(jīng)被溢出的汁液浸得濕潤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