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跟我回家! 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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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淘汰了”的眼神,“我說爸,你不覺得蘇維大伯太可憐了嗎?” 夜殿還他一個“你再說下去就是找抽!”的眼神作為回復(fù),語氣淡淡,“你和斯洛斯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想知道,隨便你怎么玩,自己知道分寸?!?/br> K毫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爸,你看伊琉就沒有什么特殊感覺嗎?” “長得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痹掚m理直氣壯的說出口,但夜殿自己心里知道,虛的慌。 K沒看出父親異樣,一手煙一手酒,猶豫片刻,輕聲道,“生日快樂。” “……嗯。”夜殿由于意外言語空白。長大之后K還真沒這么矯情過。 K連忙低頭喝了口酒,想想太不自然又快速抬起頭,晃晃手道,“你長不長一歲都一樣,一百五十年前人家都說你是我爸,一百年前人家說你是我叔,現(xiàn)在都成我哥了!你帥得也太過分了,這不科學(xué)!” “你以為你這張臉哪里來的!”夜殿心情飛揚(yáng),嘴上得瑟起來。 K摸摸小帥臉,笑得有些靦腆,“其實(shí)吧……認(rèn)識我媽的人都說我長得像媽,就你一直堅持錯誤說法!” 夜殿超級鄙視他,這貨的外殼簡直就是自己的翻版,不安分的內(nèi)在卻很有安娜的調(diào)調(diào)。誒,果然還是女兒好,這年紀(jì)應(yīng)該有一把好身材了吧……生個兒子就知道耍嘴皮子氣自己!忽然的,夜殿覺得兒子臉色變了,可又不像身體不舒服,“怎么了?” “……惡寒,你有沒有在肚子里罵我?不行,我要去加件衣服,夜里果然涼多了?!?/br> 夜殿目送兒子匆匆離去,心念這小子多數(shù)突然想起什么事,又要準(zhǔn)備開溜了。孩子大了留不住?。【徒Y(jié)果而言夜殿猜得真不假,K是又想走了,可他并非因?yàn)橄肫鹗裁匆?,而是真的感到一陣惡寒,第六感?qū)使他開溜,不能繼續(xù)留在洛廷。至于異感的原因是時空隧道在洛廷雪松森林里的一個山洞內(nèi)開啟,和K算是頗有淵源的男人回到現(xiàn)代。 當(dāng)K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除了極為厭惡的第六感,腦海只剩兩個字——美人! 明明是個男人,卻只能用美人來形容,如水瀲滟的容貌,冰山凜冽的氣質(zhì),沒有一絲笑容,那眼神在睥睨世界!而當(dāng)K發(fā)現(xiàn)自己被父親全力保護(hù)著的時候,才又恢復(fù)危機(jī)感。接下去的發(fā)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墨菲踏出一步,斂起笑容,“想見她,先和安娜道歉?!?/br> 瑪菲走到安娜墓邊,“請在這里跪下懺悔,占卜師先生。” 墨菲和瑪菲分別立于墓碑兩側(cè),墨菲高高舉起伊琉曾特意帶到過去交給安娜的“伊琉的召喚魔晶”,瑪菲拔刀對準(zhǔn)魔晶,兩人異口同聲,“為你對安娜的傷害,跪下懺悔。否則,毀掉‘伊琉的召喚魔晶’。三、二、一……” 修爾跨步,走到安娜墓前,伸出手指觸摸冰冷的石碑,水色的唇微微一動,“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咔的一聲脆響,在墨菲瑪菲、弗朗西斯、以及夜殿父子的視線下,墓碑裂開了,粉碎了,在冷風(fēng)中消失了。他收回背后的八片紫灰色羽翼,喃喃自語,“這就是健康的身體嗎,真是諷刺……神王領(lǐng)域,時間靜止?!?/br> 就算不受領(lǐng)域限制的黑騎士弗朗西斯也無能為力,在神一般的力量面前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修爾從瑪菲刀下拿過召喚魔晶。 捏碎,沒有遲疑。 跟我回家?。?5) 人界,暗夜帝國。 精靈皇艾斯特爾忽然一陣心悸,他抬頭望向洛廷方向,憑空出現(xiàn)的力量強(qiáng)大到令他心生恐懼,艾斯特爾心中明了:來了,這一天終于來了。未來究竟會變得怎樣? 一只玫紅色的蝴蝶從放在書桌抽屜里的信封內(nèi)飛出,落在艾斯特爾面前變成絕色妖精。斯洛斯臉色有些蒼白,望向從對面屋檐跳下的妖貓,“怎么看?!?/br> 多蘿西從窗框躍入,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寫著凝重,“與肖嘉不相上下,仿佛神王降臨人間?!?/br> 斯洛斯喃喃自語,“伊琉……會怎么選擇?” 多蘿西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舔舔爪子,“無論她選擇誰我只希望他們兩個別打起來,要打也別在人界打!” 艾斯特爾聞言苦笑:是啊,人界承受不了這般等級的力量,太可怕了。 斯洛斯來回踱步,突然道,“我想去洛廷!多蘿西,去不去!” 妖貓突然捧住腦袋滿地打滾,“不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喵?。。∫娬l我都不想見伊琉喵啊啊?。。?!” 艾斯特爾把撞到書桌的多蘿西抱在懷里,明明最想看看伊琉的就是她了。仰頭望向永夜城的星空,精靈皇心道:安娜,希望未來如你所愿。 冥界,冥王城堡。 伊琉轉(zhuǎn)醒。她嗅到了氣味,聽到了呼喚,來自深深的、深深的地淵。 肖嘉沒有回來。 肖嘉說過最多次的謊言便是——我很快回來。伊琉摸了摸汗?jié)竦念~頭,然后將雙手貼住臉頰,不燙,燒退了。她披件衣服離開暖床,在月光下站到大鏡子前,鏡中女人膚色皎潔,臉頰上有從被窩里帶出來的紅暈,微濕的黑色長發(fā)略顯凌亂的黏在額頭和脖頸里,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沒有精神的時候眼睛里蓄著水,朦朧得像一片氤氳紫霧。 無聲一笑,任披著的外衣從雙肩滑落。 真不像樣子。 真不像樣子呀,伊琉。 一個小時后伊琉踏上肖嘉送給她專用的魔龍座駕,一邊報給魔龍聽目的地,一邊用手指擼了下沐浴過后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長發(fā),猶豫一瞬,扎起馬尾。簡單,干練,只可惜不配她身上華麗的裙裝。支著下巴看窗外轉(zhuǎn)瞬即逝的景色,伊琉猜想肖嘉此刻正為混沌之地的擴(kuò)張忙得焦頭爛額,但他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 經(jīng)過空間領(lǐng)域的特殊處理,魔龍高速飛行時強(qiáng)風(fēng)并不會倒灌入龍車內(nèi),伊琉看了下時間,晚上九點(diǎn)半。第一個目的地是沉默之地,伊琉與弗朗西斯曾經(jīng)的秘密花園,也是后來她安置繼多蘿西后第二任魔寵暴熊*****的地方。 遠(yuǎn)遠(yuǎn)看見天上的豪華龍車*****就狂奔過來,震得地面隆隆作響。伊琉下車,她的頭頂只到*****膝蓋,“好孩子,想不想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去看看?” “人界?”*****說話的聲音似人類小孩,與體型不符的秀氣。 “嗯,人界。” “能見到多蘿西jiejie嗎?” “或許。” “要去?。ィ。獛鸵亮鹫叶嗵}西jiejie回家!” 伊琉微笑,仰起脖子,“*****找到多蘿西的時候,能不能替我傳達(dá)一句話?” “好!什么話?” “‘貓貓,我很想你……’” “*****記住了!” 空間領(lǐng)域——空間傳送。大個子的*****在光芒中消失時,伊琉急急喘了幾口氣,然后忍不住感嘆自己越來越?jīng)]用了。魔龍起飛,下一站冥姬城堡,那個曾經(jīng)屬于冥姬伊琉和妖貓多蘿西不過此刻空蕩蕩的地盤。伊琉下了車讓魔龍回去,自己走在空無一人的柱廊,欣賞在花精靈堅持不懈的打理下依舊繁盛的曼陀羅花圃,她花了些時間來到熟悉的房間,打開衣柜,取出一件黑色連體長裙,熟悉的質(zhì)感,上半身無袖設(shè)計,中間系寬腰帶,下半身高開叉裙擺,款式既不影響戰(zhàn)斗又不易走光。 伊琉低頭脫下身上的華裙,褪到一半時發(fā)現(xiàn)長袖上沾了一片曼陀羅花瓣,她停下動作伸手拈來,慢慢放入嘴里?;ò昃瓦@么靜靜躺在舌尖上被潤濕,辛辣一點(diǎn)點(diǎn)滲出來,伊琉第一次知道了曼陀羅的味道。 更衣完畢,她走到落地大鏡子前,轉(zhuǎn)了一圈,點(diǎn)點(diǎn)頭:這就對了,至少外表對了。嘗試走幾步覺得大腿上空蕩蕩的,一想才發(fā)覺少了龍筋刀套和十息,她望向窗外星空瞇起單眸。其實(shí),無袖裙裝很冷。 余下的只剩等待。 伊琉坐在椅子上一次又一次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自戴上一日起她便沒脫下過。空氣里有灰塵的氣息,但更多的是回憶,椅墊是多蘿西褪毛時用肚子上最柔軟的毛織成的,這氣味令伊琉覺得溫暖?;秀遍g,在地毯上抓著妖貓胡子搖搖擺擺學(xué)走路的小女孩向她回眸一笑。 失重感來得突然,伊琉覺得徹骨寒冷,睜開眼睛看清四方——果然,還是雪山連綿的洛廷。 紫眸掃過自幼青梅竹馬的弗朗西斯、憤怒過度還未付諸行動的夜殿、震驚數(shù)秒突然激動起來的K、靠在一起看到她出現(xiàn)反倒安心的雙子,以及,舒展開奇幻八翼的冷艷天使。伊琉在夜殿爆發(fā)前不冷不熱的開了口,“……住手?!?/br> 如今的伊琉缺少魄力,她的話并沒有對吸血鬼起作用,弗朗西斯頗為吃力的接下夜殿對修爾展開的攻擊。伊琉微微瞇起眼睛,紫眸銳利了幾分,她提高嗓音,“安娜的身體無事,退下!” 這句簡單的話令夜殿發(fā)懵,他知道伊琉話中有話,可那是什么意思?!雙子和伊琉眼神短暫一接觸,悄悄移動到夜殿身后,低聲又飛快地道,“待會兒由我們解釋?!?/br> 伊琉暗自呼出一口氣,一件黑衣扔到她懷里,弗朗西斯揉著疼痛的手腕輕哼了聲,“穿上,我看著你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伊琉剛展開衣服準(zhǔn)備披上,手被修爾握住,下一秒他纖長的手指捋過伊琉無名指,黑鉆戒如流星劃向茫茫雪松森林。就這么……扔飛了! 跟我回家?。?6) 伊琉的視野忽然變暗,她感覺到羽毛的觸感、曼陀羅的芬芳,腰間被死死摟住,耳畔傳來強(qiáng)勁有力的心跳,以及一度被埋藏在心底最深處霸道到無以復(fù)加的嗓音,“跟我走!” 伊琉輕輕推開他,“我再也握不起刀?!?/br> 修爾回,“一看就知道了。” “也無法輕易施展領(lǐng)域,更殺不了人?!?/br> “嗯,然后呢?”修爾很平靜,看伊琉的樣子他完全清楚,比起以前簡直廢人一個。這就是她為肖嘉付出的代價,這就是被肖嘉毀掉的伊琉。他拉起伊琉的手,給她戴上堅硬的骨戒?!靶ぜ瓮昝赖臍У袅四?,伊琉?!?/br> 伊琉還想說什么,盯著骨戒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她努力組織言語,盡可能地表達(dá)出自己的意思,“我……我無法再幫到你,只會……” “我現(xiàn)在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伊琉,你只需坐在我腿上看著就行。我答應(yīng)給你三界的約定馬上就會實(shí)現(xiàn)!我們先回暗夜帝國,然后拿下人界,我要讓人界大地全都樹立起暗夜帝國的旗幟!接下去就是神界,你只要跟隨我,我會讓你看到!看到一切都被我修爾踩在腳下的模樣!我說過,三界是你的,你,是我的!” 伊琉苦笑,淚花閃爍,“還是堅持……?” “廢話少說!走,回暗夜帝國!” “等等!陪我去一個地方?!币亮鸬拖骂^,雙子暗暗握緊拳頭,修爾只是微笑著點(diǎn)頭。 空間轉(zhuǎn)移。 雙子啪嗒坐到雪地上,被憤怒的夜殿一手一個拉起來,“解釋!” 瑪菲指指少了墓碑的安娜的墓,“開館看看?!?/br> 夜殿真要動手打人了,K像個沒事人一樣斜著眼睛抽出煙桿子啐了一口,“爸,反正要重修,看看又何妨。我不覺得大師傅小師傅會用這事亂開玩笑?!?/br> 被兒子這么一說,夜殿猶豫了。優(yōu)柔的性格令他花了一些時間勸服自己,然后不準(zhǔn)任何人動手親自掘土啟棺。K一見父親專心動手,立刻變了臉色狠狠揪住弗朗西斯,“那個男人是誰?!” 弗朗西斯吊兒郎當(dāng)?shù)妮p笑,“嗯……算是伊琉的情人吧?!?/br> “哈?冥王都能綠??。?!”驚訝過后,K連續(xù)發(fā)問,“他們怎么認(rèn)識的?肖嘉不管嗎?他不可能不知道吧?那男人是天使?什么來頭?真有這種鳥人?他和暗夜帝國有什么關(guān)系!話說伊琉這是啥品位!難道肖嘉不行?!……” 弗朗西斯哈哈大笑,笑夠了拍拍他的頭,“你不是決定對伊琉死心了嘛,別再折騰了,被你爸知道又要挨訓(xùn)了。” “不會,他忙著挖土呢!快說啊!” 弗朗西斯說了個大概,伊琉也沒有和他詳細(xì)講過,所以他知道的與事實(shí)有些微誤差,不過大方向上沒問題。“修爾,確實(shí)是神界的天使,上一代神王最小的孩子,他的母親是暗夜帝國首任占卜師。伊琉從小就和他有些淵源,要說認(rèn)識還是修爾跑到冥界想要收服不死鳥菲尼克斯時巧遇了伊琉,當(dāng)時也沒什么,后來不知怎的伊琉就被他拐到神界去了。這一去便是百千年,伊琉也在神界死了一次。然后他花了整整一千年的時間把伊琉弄活,不料在最后奪取冥界的計劃中敗給肖嘉,因此賠了夫人又折兵,剛剛你見到打算是東山再起吧。” K沉吟片刻,“肖嘉不管?” “肖嘉沒法管,伊琉是躲他才去的神界。最后也是因?yàn)樗旁谏窠缱詺ⅰ!?/br> “喲,完美無缺的冥王大人對伊琉做了什么鬼畜事?” “要說鬼畜事……確實(shí)有人對伊琉做過,但不是肖嘉,是冥界上一任王。肖嘉若說有罪,只能安一個保護(hù)不周。肖嘉也有年輕的時候,也有能力不足的時候?!?/br> K想了會兒瞇起酒紅色眼眸,“那個叫修爾的男人,好像認(rèn)識我媽?” 弗朗西斯沉默,這會兒夜殿已經(jīng)把安娜的靈柩弄出來了,正準(zhǔn)備起釘開棺,“……你媽視他為敵人,最厲害的敵人?!?/br> K小小的驚嘆了一下,并不怎么上心,看雙子的模樣安娜肯定沒敗,“最后一個問題,你似乎知道伊琉會帶他去哪里?” 弗朗西斯與K走向靈柩,輕聲道,“……混沌之地。” K猛的抬眸盯住他,“開什么玩笑!他們?nèi)ァ煦缰亍s會?!那鬼地方連肖嘉都搞不定,誰去誰就死!” 弗朗西斯腦中回蕩著他這輩子說過的最令自己后悔的話:混沌之地怎么辦?好辦!把冥王之位讓出來,肖嘉填進(jìn)去不就好了……嘿,不填肖嘉難道填你?還拿著暗紋流刃的時候或許有用,就你現(xiàn)在這點(diǎn)力量,填進(jìn)去還不夠它塞牙! 如果填伊琉一個人不夠塞牙,那加上現(xiàn)在可與肖嘉匹敵的修爾呢? 夜殿打開靈柩,一片金光,他這才發(fā)現(xiàn)安娜為自己準(zhǔn)備的靈柩內(nèi)壁刻滿魔法咒文。K探頭,一眼便認(rèn)出這飄逸輕靈的筆跡是當(dāng)今魔法造詣最高的精靈皇的杰作——永效型的時間靜止魔法。夜殿屏住呼吸,微微顫抖著雙手抱過那具嬌小又冰涼的軀體:沒變,一點(diǎn)都沒變!白皙的肌膚,烏黑的長發(fā),清麗的容顏,仿佛只是陷入深深的沉睡中。 仿佛,只需要他的一吻便能醒來。 跟我回家?。?7) 當(dāng)夜,夜殿扔掉了臥室里的床,再也無心經(jīng)營酒吧。 而后兩天K代替夜殿站在柜臺內(nèi)擦玻璃杯,雙子難得正經(jīng)在幫忙,弗朗西斯坐在窗邊望向空墓,所有人的表情都沒有勝利后的喜悅。叮鈴一聲,有客人推開店門徑直走到他身邊,“有沒有回冥界的方法?!?/br> 弗朗西斯有些恍惚,微微搖頭,“肖嘉不開門,誰都去不了。你呢,可有冥界傳來的消息?” “完全,沒有?!彼孤逅拱c坐到弗朗西斯對面,精神憔悴,“昨天早晨多蘿西沒有緣由的斷了一條尾巴,喊著伊琉的名字哭到奄奄一息?!?/br> “是嘛……再怎么切斷聯(lián)系她也是伊琉的一部分?!?/br> 兩杯烈酒端上桌,年輕的代理老板勉強(qiáng)揚(yáng)起笑臉,“來了竟然不先和我打招呼?” 斯洛斯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你爸……怎樣了?” K大大方方的在斯洛斯邊上坐下來,順手樓住小腰,“兩天前那夜把我媽棺木搬房間里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過?!盞停頓數(shù)秒,“詳細(xì)的經(jīng)過大師傅小師傅已經(jīng)跟我們解釋,我媽騙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br> “道歉有什么用。已經(jīng)再也見不到伊琉了……再也見不到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到酒杯里,斯洛斯全身顫抖,“我不討厭安娜,真的,不討厭。但是……但是!誰給她的權(quán)力殺死伊琉!誰給她的權(quán)力!憑什么她就能破壞別人的幸福,憑什么!那時候伊琉的笑臉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那么簡單,那么溫柔,為什么……就沒有人能守住它……為什么……連肖嘉義父也不行……” 弗朗西斯淡淡打斷斯洛斯無力的憤怒,“是伊琉自己的選擇,她終于做了她希望做的事。” “但我不希望?。。。 彼孤逅咕o咬下唇,K沒有安慰他的立場。 弗朗西斯和伊琉一樣討厭弱者的淚水,索性不再理止不住眼淚的斯洛斯而向K提問,“按往常慣例,蘇維下一次來洛廷是什么時候?” “盛夏,還有半年?!碧K維是現(xiàn)在唯一能從冥界帶來消息的人,K點(diǎn)燃煙草緩緩深吸一口,“每次大伯來這里都是用肖嘉直接開通的空間門,如果肖嘉崩潰了,我們也等不到大伯?!?/br> 弗朗西斯冷哼一聲,道,“唯有這點(diǎn)我確信,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肖嘉還是那個獨(dú)自支撐冥界的冥王。他不會崩潰,也不會倒下。” “真夠冷血?!?/br> “不是冷血,能明白肖嘉的只有和他站過同一位置的人?!盞一直對肖嘉抱有敵意,弗朗西斯簡單一句解釋。 “教父,你說話的口氣像老頭子?!盞試著轉(zhuǎn)換氣氛,卻又忍不住朝臥室方向看了眼,其實(shí)心中很擔(dān)心,依父親夜殿的性格能不能接受安排這一出的母親安娜?雙子曾悄悄提醒K注意夜殿,怕他受不了抱著安娜沒有靈魂的軀體自殺。 悲傷的氛圍一直籠罩酒吧,仿佛被不可思議的力量牽引,留在人界的認(rèn)識伊琉的熟人陸陸續(xù)續(xù)都聚集到洛廷,兩個月后連魔法天使沙利葉也現(xiàn)身,這回?fù)Q了一身黑色職業(yè)套裝,身材一如既往的養(yǎng)眼,“喲,熟面孔還真不少!”有人明知故問,問她來有什么事,沙利葉大大揚(yáng)起唇角,“當(dāng)然是來吊唁的!” 這句話讓最近神經(jīng)纖細(xì)的多蘿西狂飆著淚要抓死她,沙利葉卻自顧自往吧臺上一坐,小角色她都不甩,“小吸血鬼,開瓶好的!我知道你爹地藏了不少臻品!既然來了就要痛快喝一回!你爹地呢?把他叫出來給沙利葉大人陪酒!” K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沒見夜殿,能感覺到父親還活著,但不知道他在房間里悶聲做什么,K敲過幾次門夜殿都沒應(yīng),在這等氛圍下即使再擔(dān)心他也不敢破門而入。猶豫中被沙利葉一腳踹屁股上,“磨磨唧唧做什么呢!快去,去呀!”K只能硬著頭皮邁步,他一離開斯洛斯最先問出口,“沙利葉,你有冥界的消息?!” 沙利葉一直身在人界,知道伊琉事件的人也未提過曾偶遇沙利葉的。若沙利葉知道伊琉去世,唯獨(dú)她和冥界有聯(lián)系一種可能。果然,沙利葉失去笑容,“混沌之地復(fù)原了。事發(fā)前冥界沒人見過伊琉和修爾,經(jīng)不可靠消息,在接近混沌之地中心的位置曾發(fā)現(xiàn)抱著黑色衣物的八翼天使骸骨。等我再度確認(rèn)的時候給我透露消息的原部下失蹤了?!币馑己苊鞔_,滅口,有人封鎖了消息。 “……肖、肖嘉呢?!”從震驚里回神的斯洛斯立馬喊出口。 沙利葉嘆了口氣,“……如常。事發(fā)一周后對外宣布冥后犧牲了自己守護(hù)冥界大地,全冥界吊唁九十九天?!?/br> 另一邊,K剛抬手敲門,門內(nèi)傳出聲音,“進(jìn)來。” “爸……呃,沙利葉來了?!痹敬蟠驳奈恢冒卜胖材鹊撵`柩,夜殿只是靠在邊上坐著,除此以外房間內(nèi)并無變化。 “深空,事情的經(jīng)過你也都知道了,怎么看你媽?” 一上來就是尖銳問題,真不像夜殿的作風(fēng)。K輕輕關(guān)上門,靠在門背上,“……若是沒有我,她不會這么做?!?/br> “以此為榮?還是,以此為恥?!?/br> 殷紅的眼眸逼視過來,冰冷的神情,這一刻夜殿并沒有把K當(dāng)做自己的骨rou看待。伊琉和修爾的死完全由安娜主導(dǎo),在沒有結(jié)果前知情人對安娜的評價或許是“大膽”,“果決”,“才智過人”,但現(xiàn)在有了結(jié)果,正面評價必然被“狡猾”,“自私”,“卑鄙”,“冷血無情”等抹消。若K有半點(diǎn)回答不周,夜殿都會親手結(jié)束這條年輕的生命,為安娜的不值。 K被盯得后背發(fā)寒,他明白,若在母親與自己間選一個,父親絕對會放棄自己,而母親安娜也深知這一點(diǎn),所以與這個男人約定要他守護(hù)自己到280歲成年。K笑了笑,“爸,我只知道她是我媽,是不惜一切為我們一家創(chuàng)造幸福的人。” “……記住這句話?!币沟钫酒鹕恚@兩個月內(nèi)他懂得了“獲得”的代價,如果此時此刻安娜在世界的某一方,將活得何其艱辛。沒有誰會比她本人的內(nèi)心更沉重煎熬。 跟我回家?。?8)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沙利葉來的那一日很多人喝醉了,大哭大鬧大笑大叫的都有,宣泄過后一覺醒來又歸于平淡,各回各的去所。 某一次K醒來,懷里摟著斯洛斯的頭,斯洛斯睡得很沉,K迷迷糊糊坐起來,拉開窗簾才意識到——夏天到了。他家都快成免費(fèi)旅店了,雙子、弗朗西斯定居下來,多蘿西受不了寒冷決定住回暗夜帝國,斯洛斯常常混過來玩鬧,連最低調(diào)的精靈皇艾斯特爾也過來與夜殿徹夜商談過幾次。有回K使壞,故意把酒量不及他的艾斯特爾灌醉想留他過夜,不料夜殿居然生氣了。K有點(diǎn)摸不著后腦勺,父親分明對他和斯洛斯的事睜只眼閉只眼,為什么就不許他染指艾斯特爾?后來還是斯洛斯瞇著眼睛吞云吐霧時告訴他,“笨蛋,咱不是個正經(jīng)人撒,可人家精靈皇是。最重要的,小艾是你媽最憐惜的人,也是除了你爸以外最愛你媽的人,你爸知道小艾一定不會真對你動手,你小子太壞,小艾會吃虧。” K傻眼,“他一直以來對我特殊照顧是因?yàn)槲覌專坎豢辖邮芪乙彩且驗(yàn)槲覌???/br> 斯洛斯哈哈大笑,“你以為他是喜歡你才一直讓著你?。⌒”康?,小艾可是超強(qiáng)的,你爸認(rèn)真起來都不一定打得過!”K郁悶了,斯洛斯話題一轉(zhuǎn),“你喜歡我嗎?” “喜歡?!?/br> “那愛我嗎?” “……”K愕然,雖然和斯洛斯沒羞沒臊上百年,但并非情人關(guān)系,只不過兩個人都開放且各取所需,于是成為相對固定的伴侶。 “為什么喜歡我呢?” “呃,因?yàn)椤?/br> 斯洛斯替他把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補(bǔ)完,“因?yàn)槲蚁褚亮?,對撒?你差不多也該成熟,任性的游戲玩到這里可以收尾了?!彼孤逅馆p輕吻上K的紫眸,“因?yàn)檫@只眼睛的色澤,我也任性了好久。但是,伊琉已經(jīng)不在了。再玩下去你父親會擔(dān)心的,快找個女朋友給他看看?!?/br> K狡黠一笑,“找女朋友簡單,可一旦把人家肚子弄大就麻煩了,就這點(diǎn)來說還是你最好!”斯洛斯無語,K淡淡而言,“第一次離家出走也是為了女人的事和我爸吵架,他不允許我找人類戀人,可那會兒我身邊只有人類女孩。我滿腦子都在想,我媽不就是人類嗎?憑什么他可以找,我就不可以!然后和村子里的一女孩子一同出走,前往沃法尼亞魔法學(xué)院。那時候看在眼里的除了洛廷到處都充滿希望和光。在學(xué)院里陸續(xù)結(jié)交了很多女孩子,漂亮的、香甜的、年輕的,那時是多么快樂。直到過了十年二十年,我的容貌沒有一絲變化,而她們卻一個個老去,我才知道耽誤了她們最美好的年華。人類太脆弱,創(chuàng)神恩賜吸血鬼的時間對她們而言卻是摧殘,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離別了?!?/br> “然后你就追起伊琉?” “算是原因之一,但沒那么簡單。對伊琉的感覺不一樣,完全不一樣?!?/br> 斯洛斯已經(jīng)穿好衣服,“你爸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等我成年,他去找我媽?!?/br> “你相信你媽還活著?” “我要讓我爸相信。” “看不出還是個孝子撒~” “走了嗎?路上小心?!?/br> “再見,K,未來會有好事的。” “多謝?!?/br> K瞇起眼眸,那些女孩子的臉一個個在腦海里浮現(xiàn),每一個他都真心喜歡過、珍惜過,可最后卻留不住半個。一直窩在酒吧里也不是辦法,該出去冒冒險了,等到盛夏蘇維大伯來過以后就出發(fā)吧。這一年夏天蘇維帶來了冥界最新消息,他說冥王肖嘉失去了笑容,那個風(fēng)度翩翩又強(qiáng)大威嚴(yán)的男人仿佛死去一次,被抽干活力。巫妖王道格拉斯的死域、死神領(lǐng)主達(dá)納特斯的地獄、以及被擴(kuò)張的新勢力墮天使城吞并的惡魔城都在重建城市,比起被白霧籠罩時,冥界大地一派欣欣向榮。 K告別了父親,獨(dú)自上路。雙子老實(shí)下來,他們變得有些懼怕夜殿,作為“安娜的幫兇”他們心覺虧欠。弗朗西斯在K上路三天后偷偷跟上去,繼續(xù)以K的冒險為主線寫,他只是閑著沒事干,不過有他跟著夜殿也放心。 同一月份,東大陸。 在一個叫福井的南方小鎮(zhèn)里頭,有條隱藏于竹林與山壁間用青石板鋪成的小道。小道靜謐曲折,人跡罕見,有股與世不入的奇異氛圍。順道而上,踩過布滿苔蘚植物的軟滑石板,小快步約莫兩個小時后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座矗立在山腰平臺上不知名的祀堂。木質(zhì)的古老建筑,敦厚考究。青瓦頂四周屋檐飛翹,龍首遠(yuǎn)瞻,托柱高大堅實(shí),木梁雕刻盤旋飛龍,每一片龍鱗都栩栩如生。在時光的打磨下祀堂失去建成初期的華麗光澤,卻透出蒼勁肅靜的威嚴(yán)。朱門常開,及膝的門檻成為一道隔世界限。走出建筑的陰影,穿越儀門即見天井。一棵比祀堂更為古老的合歡樹儼然是天井的主人,古樹的根莖穩(wěn)穩(wěn)扎入泥土,枝葉茂盛,年年花開。 樹下白衣少年抬頭仰望。 兩百年前,來自西方的中年預(yù)言師將蘊(yùn)藏著一縷恩人靈魂的晶石交與他手。半年前,晶石忽然有了反應(yīng),沒多久從西方而來的迷途靈魂融入晶石,恩人有了蘇醒的征兆。少年將靈魂晶石埋入古樹,讓其吸收天地精華,終于,能再一次同她見面了。 “娜娜?!?/br> “唔嗚……” “我是玖攸,還記得嗎?” “玖攸……這里是……東大陸嗎?” “是,是東大陸。能再見到你真好!” “身體,透明了。我……是靈魂?” “是,這棵古老合歡重新孕育了你?!?/br> “……” “為何流淚?” “我醒了,就代表伊琉死了?!?/br> “伊琉?誰?” “令我誕生的人?!?/br> “是嗎?……娜娜,你需要休息。作為靈魂你也過于虛弱,睡吧,我會在這里寸步不離的看著?!?/br> 風(fēng)過,古樹沙沙作響,少年的白衣和笑容一同揚(yáng)起。時間孕育出絕望,也帶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