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和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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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稱呼你為星星,為月亮,為花朵,為風(fēng) 我用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在心底呼喚你 唯獨(dú)不用你的名字 剛好,你也不喜歡它。] 寫下這一段文字時,窗外的夜深了,城市的夜晚總是如此的喧鬧又撩人。 我在一座有江水和山川的城市,我總是喜歡這樣的城市,就像我和她一起走過的那些地方一樣,潮濕但有著艷麗的陽光。 小時候總是抱怨過為什么別人家孩子都有小名,羨慕他們的母親會用各種語氣來喊那些充滿了愛意與期待的名字,而我,只有一個硬邦邦的姓名被用來呼喚。我和她不尷不尬地打著招呼,知曉了彼此的身份,她是我電話那邊有著柔軟冷漠聲音的母親,我是她在異鄉(xiāng)陌生又熟悉的血rou之子。 到這里,我又無法責(zé)怪她了:我對于那時的她確實是個累贅,累贅又怎么可以奢求一個充滿愛與希望的名字呢?要知道,當(dāng)初我的名可是差點被命名為她的工作目標(biāo)或者是她伴侶的心動明星。也算是一種熱愛吧。 現(xiàn)在,每次通過各種介質(zhì),聽到她喚我的名字,三個字,認(rèn)真又帶有一點可愛的口音。獨(dú)一無二是我,不是其他的什么疊字或者嬌嬌軟軟的小名,我是一個陌生又熟稔的姓名。 因為自私原因,我也產(chǎn)生了執(zhí)念,自此她再也無法用其他的稱呼喊我,只能明明白白地,像世上所有的旁人一樣,用全乎完整的姓名來呼喚我,甚至沒有親切過我那些室友、同學(xué),或是萍水相逢的玩伴。 可是,這又是極好的,對于我的某些私念來說,仿佛給我們之間畫出了一條曖昧不明的線,她與我之間,好像沒有了那些羈絆深重的關(guān)系,我們平等且孤立,在天底下,我可以使用任何一種方式,任何一種行為去回應(yīng)那三個簡單而又普通的音節(jié)。 感情偏偏不會如人所愿,像我這樣的人,或許足夠在被放到太陽下的第一瞬間,就被那熾熱的正直的光明給曬的灰飛煙滅。 倫常,道德,法律……無數(shù)的條條框框安全地限制著我,時刻提醒我不要任性妄為。當(dāng)然,最安全的枷鎖還是她,只要她看向我,我的大腦就像灌注了guntang鉛水,又像是被極寒的冰封凍。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疑惑地,溫柔地看向我,所有的理智統(tǒng)統(tǒng)擰成堅實的韁繩,勒住脖頸,抑住呼吸,熱血在脆弱的血管里奔涌,沖刷走雜質(zhì),留下一個干凈的,沒有心跳的我。大腦轟鳴。 少年時期第一朵帶著露水和體溫的花,是送給她的。從園丁的怒罵追打中,偷走最漂亮的那一朵,再偷走幾顆青澀的花苞。 夏季的梔子花,清甜的香味勾引著學(xué)校的一群毛頭孩子,最令那些擁有花園的人家頭疼。下了學(xué),鬼鬼祟祟矮著身子偷進(jìn)院子,極快地帶走那幾朵肖想了一天的美嬌娘。藏進(jìn)書包,藏進(jìn)衣袖,藏進(jìn)懷中。 有人送給新結(jié)識的伙伴,有人送給心儀的小對象。 我送給在家等我的她,我想送給她一棵花樹,但又怕她知道我這齷齪的心思。所以只敢在這些戰(zhàn)利品中,細(xì)細(xì)挑一朵最明艷的,和那幾顆花苞,一起插進(jìn)餐桌上透明的花瓶。 剩下那些不漂亮的花,開的太過,開的太淺,像所有不合時宜的情,全都在心緒翻涌的夜晚,被我撕扯著花瓣,一片片吞吃入腹。 那么甜的花,吃起來卻是苦的。 后來我果真種了一棵樹,偷偷種在了學(xué)校的后山上。在一片荒草掩映中,它看上去也像一顆變異的雜草。每天訓(xùn)練完,就上山給它澆水,或許是土質(zhì)不好,長了葉子不開花,只是隨便買的一棵樹種,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樹也很迷茫。 室友笑我,訓(xùn)練完就跑,也不跟隊里一起吃飯,放假也不回家。每周給家里打電話,倒是纏綿扭捏地像是談戀愛。要不是知我家中無兄弟,怕是會嘲笑我是luanlun天地的混蛋了。 我拿煙丟她。 室友那會兒正跟隊里一個男生打得火熱,倒也無太多時間分與我,關(guān)心我迷茫的少年心事。只有時一起約著聊天,在宿舍陽臺,在教學(xué)樓的天臺。她看著山里閃著星的夜空,我在沉沉的夜色里找我的那棵樹。 酒在封閉的校園里是稀缺物,只能早晚訓(xùn)練時,偷偷帶上背包,解散后狂奔半座山去最近村子的破舊小賣部,沉甸甸裝上一包瓶瓶罐罐。 也因為訓(xùn)練的緣故,平時都少沾,只在某些關(guān)鍵時候——比如室友和對象鬧掰。 那天室友抓著我的手,挺疼的。拉著我陪喝,一遍遍問我,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喜歡為什么不談戀愛,別談戀愛,談戀愛就是傻逼。 我笑的像個傻逼。 我說,你不用cao心,我談不上戀愛。 室友又急了,怎么能不談戀愛呢?我看你再不談戀愛就要變態(tài)了。 光聽她說傻話,煙頭燙了手。 “我怎么變態(tài)了?”煙酒糟蹋的嗓子,有點緊。 “你不喜歡男的,你也不喜歡女的,你就喜歡那棵樹,還有給家里打電話……你說,你是不是變態(tài)了啊……”室友推了我一巴掌,差點給我推下樓。 “去你大爺……我,”想不出,這是變態(tài)嗎?這能是變態(tài)嗎?這能不是嗎?“滾……喝你酒去?!?/br> “哦,你就知道喝酒,遲早給你喝傻了?!绷R著我傻,還喝我的酒,也不知是誰傻。 事實證明,我們兩個都是傻逼。 第二天早上訓(xùn)練,因為宿醉未醒,雙雙起跑撞墻。 教練氣壞了,喊了班主任要把我們送回家反省。 室友開開心心地下山進(jìn)城花天酒地了,我不敢,也不想回去。 我去了后山,找我的樹。要是能和樹過一輩子,好像也挺好,走到哪兒,都帶一片它的葉子,以后畢業(yè)了,就把它挖走。 我一邊往山上走,一邊想著以后能把這棵樹種在哪,以后我去哪上學(xué),生活。等我走到往常那棵樹的附近,那里什么也沒有?;牟荼徊忍さ碾s亂,土塊從地里翻起,折斷的根莖撅在那些黑的濕的土里,像一條條赤裸孱弱的命脈。 臥槽?我的樹呢? 21世紀(jì)還有偷樹的?我跑下山,準(zhǔn)備到門衛(wèi)那里問有沒有人扛著樹走了。要路過宿舍。 “哎,你mama剛來了?!睒窍乱粋€面容模糊的同學(xué)喊住了我。 “……好,知道了,謝謝?!蔽彝O铝四_,不敢再動一步。 往前是一條灰色的背影,打著太陽傘,手上挎著一個保溫袋。 腳不聽使喚地帶著我,向她走去。 手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敲了一下傘面。有點燙。 琥珀色的眼仁轉(zhuǎn)向我,透過鏡片,有不明的光。 “媽……”該死,我的嗓子啞得厲害。 “給你帶了飯,飯盒周末帶回家。”這是逼我回家的意思? “好的?!泵霊Z,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給她撐傘,送到門口,送上車。 轉(zhuǎn)身問門衛(wèi)有沒有看到一棵樹被人帶走,門衛(wèi)說:它自己長腳跑了。 行吧,樹也留不住,家也不敢回。我就天底下第一傻子。 回了宿舍,坐陽臺欄桿上抖煙盒,抖到一半拎起衣服聞了聞,完蛋,一身味兒。 索性扔了火機(jī),咬著濾嘴當(dāng)棍玩。絲絲縷縷的煙草香氣勾入鼻息,軟的,凜冽的,厚重的。像那一抹灰色的背影,刻在視網(wǎng)膜上,灼得眼球生疼。 陽光敞亮地照在這片大地上,照在每個人坦然的笑臉上,唯獨(dú)照不進(jìn)我心底那塊兒暗沉的淤泥地里,我囚著自己,在泥淖里翻騰,沒有一根蛛絲可以讓我心甘情愿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