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初見/確認(rèn)關(guān)系/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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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宋清不再試著弄明白那些讓他糾結(jié)的問題后,他的生活和以往沒什么區(qū)別,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上學(xué)讀書,偶爾拉著嚴(yán)蕭趁自習(xí)課去空教室做題。運動會之后是期中考,他對大大小小的考試早就無感,只想著這回市聯(lián)考排名怎么著也不能輸給江哲逸。 考試前的一個星期他都沒和嚴(yán)蕭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許是寫不完讓他連欲望都無暇顧及,只是偶爾會在對方直直盯著自己時快速地吻過嚴(yán)蕭的臉頰。 那是不帶任何欲望和情感的吻,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為了快樂,畢竟宋清還是個心軟的人,不舍得看嚴(yán)蕭一臉郁悶的做作樣子。 偶爾抬起頭看向身邊時,宋清會看見嚴(yán)蕭認(rèn)真的側(cè)臉和他身后的黃昏,眼前的場景又和那個大雨天匆忙奔跑的背影聯(lián)系在一起,宋清一想到這些心里就酸酸楚楚的說不清,那樣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可他無法否認(rèn)一個事實。 他總是會夢見那一天。 期中考他的考場在階梯教室,嚴(yán)蕭倒是被分在剛修好不久的化學(xué)實驗室,每次去考場前他總能和嚴(yán)蕭意外地對視上,又像不經(jīng)意般雙雙挪開眼。 考卷出得中規(guī)中矩,宋清寫完考卷象征性地檢查完就開始發(fā)呆,拿著筆在草稿紙上亂涂亂畫。他只能靠想那些心事來度過漫長的時間,左邊的少女還在低頭奮筆疾書,監(jiān)考老師像是在打游戲,宋清暗自觀察著周遭的一切,突然覺得有些困。 為了表示對考試的尊重,宋清還是沒直接趴下睡一覺,也許困意總會讓人胡思亂想,他忽然記起了點什么。 高一剛開學(xué)的摸底考,他見過嚴(yán)蕭。那時的他也在四處亂看,整個考場長得還不錯只有最角落那個位置的人——結(jié)束鈴響起的一瞬間,他們意外地對視了幾秒。 每次考完回教室宋清就能聽到班級后面那群男生正拿著考卷對答案,偶爾還要互相嘲諷幾句。他很少參與這種無聊的行為,趁著離下午考試還有一個多小時,直接披著外套就開始睡午覺。 他聽見嚴(yán)蕭在喊他的名字,可宋清實在懶得睜眼,不耐煩地悶聲道:“嚴(yán)蕭,你給我安靜點。” 不去搭理嚴(yán)蕭捏他手的動作,宋清還是睡著了,這回他沒做夢,醒來腦子都清醒了不少,甚至莫名有了種自己能超江哲逸二十分的錯覺。 就算他們選科不同,宋清也不想輸給江哲逸。于是江哲逸給他打電話關(guān)心成績時,宋清還主動表示要是排名比江哲逸低就隨便對方怎么cao。他太清楚江哲逸的軟肋和弱點了。 期中考在一遍遍的鈴聲里過去,宋清不像其他人一樣天天盯著查分網(wǎng)站,難得的兩天假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少對他而言還挺重要。 宋清一忙就忘了自己的生日也到了。等到他回到家看見自己父母和江哲逸,以及桌子上的蛋糕時,才想起這天剛好是他的生日。他對過生日沒什么執(zhí)念,只是因為身邊親人好友的關(guān)心才讓這樣無聊的儀式變得與眾不同,當(dāng)江哲逸幫他把蠟燭點亮再關(guān)上燈時,宋清還是沒法不因此心底泛起一點點的感動。 可能是晚上總會讓人多愁善感,等到許完愿分完蛋糕,江哲逸拉著他在小區(qū)樓下發(fā)呆看月亮。宋清借路燈的光偷偷看身邊人的側(cè)臉,江哲逸今天安靜得異常,宋清反而開始不習(xí)慣。 “宋清?!?/br> “江——” 他們同時開口,江哲逸用眼神示意讓宋清先說。 “可以去海邊嗎,就現(xiàn)在?!?/br> 江哲逸沒問為什么,只讓宋清等一小會兒,又馬上跑回車庫拿了個塑料袋子,就讓宋清坐上自己電瓶車后座。 他們的城市沒有多美好的夜景,晚上總是寂靜又孤獨。宋清沒想到江哲逸真會滿足他莫名其妙的要求,一路上都是綠燈,宋清聽著耳邊的風(fēng)和商場的嘈雜聲音,忽然覺得看什么都順眼了不少。 到了地宋清就找了塊石頭爬上去坐著,他穿著的還是家里的人字拖,江哲逸就神神秘秘地拎著他的袋子走到宋清面前。 “趁現(xiàn)在沒有別人,想再對你說一句生日快樂?!苯芤菡f。 宋清把手一伸,理直氣壯問道:“禮物呢?” 真要說起來他們的關(guān)系也沒什么送不送禮物一說,過去江哲逸也很少準(zhǔn)備這些東西。宋清也無非是借著自己生日蠻橫刁難對方一回。 沒想到江哲逸真的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宋清,擺著那張面癱臉叫他自己打開來看。 里面裝著的是本很厚的相冊,宋清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在夜色里一一頁頁翻過去,從他們小時候到現(xiàn)在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邊還用記號筆寫著一小句話。 [和宋清認(rèn)識的第一天] [這張好傻] [我最喜歡你的眼睛] …… 他們身前是擦過海岸的浪花,宋清咬著嘴唇一張張看過去,看到江哲逸寫的欠揍話時還故作惱怒地瞪對方一眼,卻又忍不住臉上的笑。 他和江哲逸過往相處的一分一秒都好像在一張張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里被喚醒,宋清從沒覺得自己記憶力這么好過,過去的每一段對話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得。 偏偏江哲逸還要在邊上用難得溫柔的聲音補充:“這些照片我找了挺久,也不知道有沒有漏掉,不過也沒關(guān)系?!?/br> “我們之間還有很長時間,還會有很多很多回憶?!?/br> 他低頭看向宋清,江哲逸卻意外看見少年臉上的淚痕,月光柔柔地鋪在他臉上,宋清就連無聲哭泣的樣子都好看,讓江哲逸想要望穿他的眼睛看看那顆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江哲逸,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明知故問。 江哲逸一只手握住宋清顫抖的手,另一只去擦對方的眼淚,語速很慢,“因為我喜歡你啊?!?/br> “非要我說出喜歡你這句話你這個蠢貨才會明白嗎?” 宋清仰起頭,避開他的眼神,試探著問:“可如果我還有一個舍不得的人呢?你會接受……” 你會接受三個人的感情嗎? 宋清知道自己這是在胡鬧,是大錯特錯,甚至存了些讓江哲逸失望好徹底放棄他的心思??伤麩o論如何也沒料到,江哲逸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低笑一聲。 “我是個自私的人,對你的感情也一樣。有時候我甚至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愛你。但這些都沒有你來得重要。如果你覺得值得覺得快樂,我愿意永遠(yuǎn)縱容你?!?/br> 宋清愣愣地沉默良久,接著低下頭,從口袋里小心地掏出舊手機,再遞給正看著他的江哲逸,“這是我的回禮…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再在草稿箱里自言自語了。” 江哲逸覺得他會永遠(yuǎn)記得這一天。去年的今天,他同宋清第一次接吻zuoai。這一天,他無處躲藏的愛意在海風(fēng)里徹底暴露干凈,這一天宋清又一次因為他流眼淚。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宋清接通了電話,聽筒對面的人正在祝他生日快樂。 “嚴(yán)蕭,”他打斷他,“我可以給你回答了?!?/br> “你愿意和我談一場……三個人的戀愛嗎。” 時鐘一點點走向新的一天,夜不歸宿從來不是壞學(xué)生的專利,宋清和江哲逸在海邊接了一個吻,從他的十六歲吻到十七歲,心動是開始也是結(jié)尾,他們在用愛來親吻愛,手機屏幕上的通話時長也恰恰好好停留在整數(shù)。 宋清想自己已經(jīng)足夠幸福,父母從來沒有因為他的身體而有過半分埋怨,可他更知道如果沒有他,所有人的生活都會更加圓滿。他只能不停地逼自己做到最好,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也不僅僅是累贅。他不知道什么是愛怎么去愛,只有少年時代一腔沸血與戀愛的本能??墒墙芤莺蛧?yán)蕭告訴他,他也可以累,可以停下休息一會兒。他是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才會被這樣的愛砸中呢? 這一次,宋清覺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