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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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的最后一天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進入三九天以后,天氣變得愈發(fā)嚴寒,亂巷里三五不時便可見到買不起冬衣被活活凍死的窮苦人。 然而這段時間,軍部里的氣氛卻與氣溫截然相反,平津一帶黨派間的斗爭已到達白熱化,不僅私下里互相使絆子,開會時也吵成一團,有幾次險些大打出手。楚瑄聽從謝霖的意見,默默躲在眾人后面,不爭不搶也不吭聲,只偶爾恰到好處的點撥幾句,起到煽風(fēng)點火的作用,叫那些激進分子們打得更加厲害。 這樣的策略顯然極為適合楚瑄目前的處境,軍部那幫人爭得越亂,他這邊反而越加輕松悠閑。 那天到最后他也沒能照計劃跟謝霖攤牌,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做過那一場,關(guān)系貼近了的緣故,兩個人之間奇妙地達成了一種默契。楚瑄不再對他打罵發(fā)泄,甚至連吃穿用度都提到正常水平;而謝霖也老實下來,不再蠢蠢欲動策劃逃走,除了依舊不能出門以外,日子過得倒也安逸。 楚瑄想,謝霖這樣的表現(xiàn),是不是證明已經(jīng)可以安心了呢?近來對他的看管已明顯不如之前嚴謹,他現(xiàn)在又是沒病沒傷,生龍活虎的狀態(tài),若是真想找機會走,以他的頭腦,估計早就跑出去不知多少次了。既然他沒有選擇那樣做,那么,或許,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兩人就此重新來過? 猶豫許久,他試探著將這想法告知給楚鈺。雖然有些擔(dān)心楚鈺會生氣,會罵他有病,可是他身邊畢竟只剩下這一個至親了,他實在很想要得到楚鈺的支持。從小到大,這個年長八歲的哥哥一直都被他視作最親密、最值得依靠的對象,雖然有時候他也會鬧脾氣,但總歸還是很聽楚鈺的話——只除了跟謝霖交往的那一回。 然而,千般理智也抵不過心臟那一瞬間的悸動。每次見到謝霖,內(nèi)心深處翻騰的異樣情緒都會無聲地告訴他,他果然還是無法徹底離開這個男人。就算這個男人是一顆長了刺的鐵球,他也不能把他從心里摘出去,不然就會大出血,很快便要枯竭死亡的。 就當(dāng)是最后一次任性吧,他想給謝霖一個將功補過重修于好的機會,同樣也是給自己一個放下心病的機會。 楚鈺聽他這樣說完,臉上表情罕見地嚴肅,沉默許久,才支著腦袋沉聲問:“你已經(jīng)決定了?” “嗯……算是吧?!?/br> “不要‘算是’,你得自己想清楚了?!背曒p輕戳了戳他的心口,“這是你的人生,你要做你想做的選擇。如果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那我也沒別的意見。反正你只要記著,無論到什么時候,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來找我。別人也許會背叛你,但是哥哥永遠不會,知道嗎?” 楚瑄從來沒聽楚鈺說過這么感性的話,一時間愣住了,眼睛睜得老大,半天才抽了抽鼻子,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手背迅速地擦過眼角。 楚鈺見狀靠過來坐到他身邊,伸手邊揉他腦袋邊笑道:“剛還想說你長大了,快能獨當(dāng)一面了,怎么就又要哭鼻子?” 楚瑄悶悶地答:“才沒有,別瞎說。那我……今天回去就跟他說清楚?” “說吧?!背曄蚝罂孔缴嘲l(fā)背上,胳膊向后一搭,神情略微有些無奈?!安贿^你也多少長點心眼,別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嗯?” 聽他這樣回答,楚瑄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翹起嘴角露出久違的笑容:“知道!不是還有你在嗎?這次我一定聽你的?!?/br> 與此同時,小白樓內(nèi),一名不速之客悄然到訪。 自打上次被謝霖又是掐脖子又是戳鋼筆威脅之后,陸衛(wèi)明就對這個地方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輕易不過來。即使一定要來商量事情,也只停步于二樓書房,絕不再往上走。 不過對于謝霖的近況,他倒是透過樓里常駐的幾個勤務(wù)兵了解了不少,知道那家伙最近又有咸魚翻身的趨勢,待遇一路上升,幾乎快要從囚徒晉升為貴客。 這實在無法不讓陸衛(wèi)明恨得牙根發(fā)癢。他就不明白了,那個謝霖究竟有什么好?能讓楚瑄被騙過一次不死心,還要上趕著被騙第二次?明眼人都知道,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別看表面裝得人模狗樣,實際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忽然捅人一刀。像這種兩面三刀的陰險分子,打死了扔臭水溝里都不過分,怎么配得上跟楚瑄在一起?! 然而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他也試著勸過楚瑄幾次,可是不僅沒被重視,反倒還被告知“不要去招惹他”。陸衛(wèi)明看他們兩個相處得日漸和諧,心痛得長吁短嘆無以復(fù)加。他想,就算楚瑄對他沒感覺,一輩子只能做普通朋友,那他也認了——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跟謝霖好?。?/br> 既然楚瑄自己一時辨不清真假,那么他便必須得站出來幫助楚瑄認清事實,以免以后再上謝霖的當(dāng)。 走到二樓樓梯口,陸衛(wèi)明敲了敲扶手,壓低嗓子喚道:“小釘子?!?/br> 片刻后,一身便裝的丁小南滿臉緊張地從樓上下來,快速跑到了他的身邊。 “陸、陸參謀長。就今晚嗎?” 陸衛(wèi)明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說:“白天不是都跟你說好了嗎?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換別人?!?/br> “行!我行的!”丁小南趕緊點頭回答,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個,他要是不、不同意怎么辦?。俊?/br> “不同意就算了唄。不然你想怎么辦?” “哦……” 陸衛(wèi)明又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把我教給你的話記清楚了,只要說給他聽,他十有八九會跟你走。沒問題了就趕緊去,下面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 丁小南用力一點頭,轉(zhuǎn)身跑回樓上,站在樓梯口咽了咽唾沫,下定決心向囚禁謝霖的小屋走去。 屋子里,謝霖正靠在床上看書,旁邊一臺暖爐燒得正熱,即使只穿一件襯衣也絲毫不覺得冷。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響,他抬起腦袋,開玩笑似的問:“怎么,才剛送過晚飯,又過來送夜宵?你對我也太好了吧,謝某承受不住啊?!?/br> 丁小南有重大任務(wù)在身,聽見謝霖的調(diào)侃,難得沒立刻回嘴抨擊,而是快步跑到床邊,急切地小聲對他說:“我可以帶你逃出去,你跟我走吧!” “……什么?”謝霖不由得愣住了,他實在沒想到丁小南竟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我說我可以帶你走!真的!”丁小南見謝霖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連忙竹筒倒豆子似的連續(xù)說道:“車子、錢、路線,我全都安排好了,咱們可以一路向南一直跑到山東那邊去!絕對不會被抓住,放心!” “不是,你等一下?!敝x霖抬起手掌示意他先等等,側(cè)過腦袋看著他問:“先不說能不能成功的問題——我現(xiàn)在過得好好的,干嘛一定要走呢?” 丁小南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問,一時腦袋有點發(fā)懵,囁嚅著答:“這……你,你過得再好,那不也是沒自由嗎?能走為啥不走呢?” 謝霖聞言笑笑,放下書,拿起放在床頭的懷表打開看了看時間,而后合上表蓋,提起來湊到在丁小南眼前,說:“白金殼子的浪琴表,你摸過嗎?用過嗎?——讓你在自由和優(yōu)裕里選一樣,你怎么選?” 丁小南被問住了。他下意識地想說自由,可是想想小時候挨凍受餓的經(jīng)歷,他的嘴巴又張不開了。自由固然可貴,可是當(dāng)今這個世道,錢才是一切,光有自由沒有飯吃,又有什么用? 可是…… 偷眼瞄了瞄對面人敞開的領(lǐng)口中露出的一點麥色肌膚,丁小南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就這么放棄,于是便繼續(xù)勸說道:“你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能靠別人過一輩子嗎?將來楚師長不要你了,把你趕出去,你不照樣還得落魄?” 謝霖擺擺手,翻身仰臥到床上,拖長聲音道:“將來再說將來,我能活到哪一天還說不定呢。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先睡了。” 丁小南見他明顯是要結(jié)束話題,心里急了,立即掏出殺手锏,大聲對他說:“陳繼堂死了!顧省主席家的宅邸不知被哪派組織埋了炸藥,前天晚上開宴會的時候炸死了六七個個高級軍官,里面就有陳司令!山東的局勢一下子全亂了!” 聽到這個消息,謝霖立刻坐起身來,面上表情異常認真:“你說的是真的?” 丁小南吞了一口唾沫,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竟然這么大,看來陸參謀長說得果然沒錯。 “是真的,那邊本來是想把消息先壓下來好調(diào)查抓人的,但是事情太大了,根本壓不住。陸……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據(jù)說除了陳繼堂以外,張斐、趙慶、還有省主席本人也都是當(dāng)場死亡。” 全都死了?謝霖不禁捏住下巴,皺著眉頭迅速開始思考。 丁小南雖然照陸衛(wèi)明告訴他的,把事情一股腦全說了,但實際上對于這背后藏著的彎彎繞卻是一竅不通。而謝霖則不一樣,他只一聽,便立刻生出許多種猜測和預(yù)想,幾乎是瞬間便把握了重點。 “你怎么證明這是真的?” 丁小南聞言立刻從衣兜里掏出報紙:“你看!日報社剛剛加印出來的,墨都還沒干!” 被壓得有些發(fā)皺的報紙上,中央板塊果然是明晃晃地登著有關(guān)此事的報道,內(nèi)容與丁小南剛剛所說基本無二。 沉默片刻,謝霖收起報紙,轉(zhuǎn)過頭忽然問:“陸參謀長還說什么了?” “???他沒說什……不是,他,他……不是,誰說跟他有關(guān)系了?” 丁小南一看說漏了嘴,緊張得背后直冒冷汗。不過謝霖倒并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事絕不會是丁小南自己的策劃,這樣詐他也只是為了確定心中所想罷了。 既然是陸衛(wèi)明策劃的,那么原因和真實度基本也明了了許多。只是還有一點,他需得再確認一下。 “你想要什么?” “什么要什么?” 謝霖彎腰穿好靴子,站起身來,俯視著丁小南說:“你這么幫我,總歸是想要點什么吧?還是說陸參謀長答應(yīng)你什么了?” 丁小南被他盯著,心里有些發(fā)虛,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低聲答:“也沒什么……” “喲,那你是當(dāng)菩薩來了?”謝霖捏住對面人的下巴,輕輕施力把他的臉扳正,讓他直視自己,繼續(xù)說道:“時不待人,咱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怎么樣?不然你突然來這么一出,我心里也虛得很。” 丁小南被他捏著下巴,只覺得臉上熱得很,思考能力直線下降,干脆心一橫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我想跟你干一炮!” 謝霖眉毛一挑,頓了片刻,忽然笑起來:“真沒志氣,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大想法呢。結(jié)果就這點要求?” 丁小南趕緊追問:“那你答不答應(yīng)?” “答應(yīng)啊,這有什么不能答應(yīng)的。你想干,我隨時奉陪——不過現(xiàn)在是不是先抓緊時間跑路要緊?” 丁小南沒想到他竟然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簡直欣喜若狂,立刻連連點頭,迅速跟他說起接下來的逃脫計劃。 十分鐘后,一臺拉貨的卡車在趁著夜色從后門駛出院子,陸衛(wèi)明站在三樓窗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車子的引擎被他動過手腳,約莫要不了多久就會引發(fā)故障。如果能順利地偽裝成意外事故弄死謝霖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那家伙僥幸撿回一命,他今天所做出的選擇也注定會使他與楚瑄徹底一拍兩散,關(guān)系再無回轉(zhuǎn)的可能。 嫻熟地從煙盒里取出一支香煙點上,陸衛(wèi)明對著黑漆漆的夜空緩緩?fù)鲁鲆豢跓煔猓旖菕焐弦荒o比嘲諷的微笑。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謝霖這個狗東西能有什么真心?他眼睛里所看到的,向來都只有錢權(quán)地位;腦袋里所打算的,也全部是利用哄騙。楚瑄被他沾上,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所幸這回算是徹底把他甩開了,饒是楚瑄對謝霖再迷戀,被蒙騙過兩次之后也該認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晚上九點,楚瑄從槐樹山莊回來,進門剛剛脫掉外衣,便快手快腳登上三樓,直奔最里側(cè)的小房間而去。 走到屋前,他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鐵柵欄門竟然是大敞四開的。這讓楚瑄的心里陡然劃過一陣不安,于是他快步走進房里,摸索著伸手按下了電燈開關(guān)。 燈光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背對著他站立在鐵窗前。楚瑄看到那個身影,提起來的心剛要放下,卻又立刻搖警鈴似的瘋狂亂跳起來——那里站著的不是謝霖,而是參謀長陸衛(wèi)明。 “……你怎么會在這里?”心臟跳得太快,楚瑄不得不深呼吸了數(shù)次,才艱難地吐出疑問?!爸x霖呢?” 陸衛(wèi)明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低聲回答: “他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