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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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再次響起時,沈鐸正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小可人兒塌著腰翹著臀媚眼如絲把那處玩得汁水淋漓。 “沈總~”可人兒媚眼一勾,紅唇微微嘟起,把白花花的屁股晃成一朵花,無聲抗議這擾人不斷地鈴聲,表達不滿都像是在撒嬌。 沈鐸一邊按下接聽,一邊朝他勾勾手指,小美人兒識趣地乖乖爬來探出舌尖含住了那處,見沈鐸連呼吸節(jié)奏都未變過半分,愈發(fā)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把這位金主伺候得服服帖帖,好叫這么一位俊美不凡的人物能長長久久包下自己,賺錢又賺色的買賣,在這個行當兒里可是不可多得。 哪知這高高在上的男人仍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只是微微挑起了眉,而且還不是因為身下這人賣力的伺候,而是電話里財務(wù)總監(jiān)呼天搶地的聲音,求他快派人往那荒了好幾年的工地去攔人。 “不是合作過很多年了么,這么不上道?”沈鐸毫不留情地伸手按住那人后腦勺往深里頂,看見他憋得涕泗橫流雙頰緋紅,半點不見憐香惜玉,甚至惡劣地翹了翹嘴角。 “您有所不知?。∷麄兘衲昱蓙淼捻椖拷M成員換了一個人,那工作態(tài)度跟他媽的那眼神兒一樣纏人得要命!往年都是choucha,誰知道他一來出其不意非要全都盤查一遍啊!”平日里蠻橫無理的總監(jiān)聲音竟帶上了哭腔,看來來者還真是有兩把刷子,能把他搞成這樣。 沈鐸沒再聽他鬼哭狼嚎,掐了電話,草草猛頂幾十下,那人再維持不住撩人的樣子,被這毫不憐惜的沖撞嗆得翻了白眼暈過去倒在沈鐸腳邊。沈鐸理了理衣服,長腿一伸,從那裸體上眼都不眨地跨過去。衣冠楚楚,斯文敗類。 就是不知道那兩把小刷子到自己跟前還揮不揮得起來。 他頂了頂牙尖,邁著長腿揚長而去。 雁思歸剝了兩顆菠蘿夾心奶糖丟進嘴里,連續(xù)幾天加班讓他不僅胃疼,還有點低血糖的征兆,一上午已經(jīng)看岔了好幾個數(shù)字,耽誤工作進度。 第一次接觸這種規(guī)模的集團企業(yè),更不要說這是那個沈氏掌控的家族企業(yè),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進事務(wù)所四年做到SA,接下來一年是他能否順利通過考核晉升經(jīng)理的關(guān)鍵期,既要攏得住客戶又不能拿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冒險,必須做到心細如發(fā)。 他余光里瞟了一眼埋頭苦干的同事,個個鍵盤敲得飛起,有前輩有同輩甚至還有choucha憑證的后輩,無不是一副雙眼猩紅眼底青黑縱欲過度的模樣。 審計狗,每逢年末最像狗。 辦公室里的氛圍很壓抑。出現(xiàn)場之前組長就打過預(yù)防針說大企業(yè)的財務(wù)部員工向來是愛答不理或者虛與委蛇的,工作不好展開,一定要保持住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讓人幾乎端不住了,一個小會計把他們一群人往這辦公室一領(lǐng),撂下句憑證自己翻跟一把儲物柜鑰匙就遁地了,留下他們需要什么資料的時候跟舔狗似的死乞白賴求爺爺告奶奶。其他人早就習(xí)以為常,雁思歸從業(yè)以來也不是沒遭過冷眼,但是還沒有遭過這種派頭的冷遇,雖不至于生氣但焦躁還是有的。 本來這個項目組的成員都是固定班底了,年底例行公事來出差,但是其中一位前輩臨時有急事所里就把他調(diào)進來了,看見是沈峰集團他猶豫再三,到底還是迫于主任的壓力為了業(yè)績接了。其他人是駕輕就熟,雁思歸再怎么聰明能干,融進一個早就渾然一體的集體又談何容易,于是更是緊繃著弦,生怕出一點錯或者耽誤一點工作進度。 “都這個點了,吃午飯去吧?!苯M長Stera抬眼看了下掛鐘,拍了拍雁思歸的肩,招呼他們一起去吃沈氏員工食堂。組里年紀小的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聽吃飯起死回生似地殷殷望著前輩趕緊動身,眼里幾乎要迸出光來。雁思歸沒什么胃口,就留在辦公室里加班跟補眠。 等人群一走,他掏出手機給Kurt和Sam打電話,他們兩個算是和他一起進所的同期生,相比于組里其他人,雁思歸和他們更默契一些。 更重要的是,他察覺到一些異常。為此還和stera發(fā)生了一些爭執(zhí)。 “喂,kurt,是我,濱西市的那個度假娛樂城項目現(xiàn)場進展你們盤查出什么問題沒有?帶去的工程師怎么說?”雁思歸點開相關(guān)的會計記錄,還有手邊那幾份看似完整的合同、許可之類的文件。還是認為自己的職業(yè)嗅覺沒有出錯。再怎么大周期長的幾個項目,工期都已經(jīng)六年,即便不能完全竣工,至少應(yīng)該有幾個項目進度的檢查報告,更重要的是不見半點相關(guān)的營銷宣傳,更不用提完工部分的試營業(yè)了。 “作業(yè)機轟鳴,從外圍眺眼看去塵土飛揚,挺像那么回事的,他們領(lǐng)事的鬼精鬼精的攔著我們進不到里面去看。不過——”雁思歸不覺挺直了脊背,知道他話鋒一轉(zhuǎn)就是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了,“守園大爺被我套了幾句就不小心說漏嘴了,他說‘這兩天沒睡好,都是被這機器吵的’?!?/br> 雁思歸心里稍稍有了底,為增加審計程序的不可預(yù)見性,他們變更了審計地點和抽樣方法,所以“要不是他們這么精明猜到了我們什么時候去哪個地方”,他又剝了一顆菠蘿奶糖嚼得嘎嘣脆,“就是他們通過什么渠道得知了我們的審計計劃,提前準備好了演戲給我們看的。”至于什么渠道,這可就有意思了。 掛了電話又給Sam打過去,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沈鐸還沒進門,隔著透明的玻璃門就看見一張線條起伏熟悉的側(cè)臉,臉上的鏡片反著光,一頭微卷的長發(fā)在背后松松攏著,陽光下淺得像了蜂蜜色的海藻。 他一瞬間有些發(fā)怔,直到身邊的會計主管出聲提醒才屏退他隨即抬腳上前。 雁思歸正一手撐頭冥思,察覺到身后有人,還以為是stera吃完先回來了,就沒理。直到他被人叫了一聲,聲音似曾相識。 回過頭去,隨即怔住了。 線條更加銳利,卻不再鋒芒畢露,至少那雙薄唇還能噙著得體的淺笑,再加上一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加持,看著比以往成熟內(nèi)斂多了,但的確是他沒錯?!啊ぁぁぁぁぁど蜩I?!彼雎?,卻不等那人回答,他已恢復(fù)如常,今時不同往日,他站起伸出手去,“沈總,您好?!?/br> 他一起身,那股清爽又甜蜜的奶香味就爭先恐后地撲了沈鐸滿身,沈鐸垂眼瞥了一眼那只白潤的手,回握,卻道:“好久不見?!?/br> 禮貌的力度,不輕不重,收手時雁思歸卻感覺手心被人有意無意地勾撓一下,似有若無。抬眼看去,卻見那人神色如常,只道是神經(jīng)過敏產(chǎn)生錯覺罷了。 房間一時陷入寂靜。但雁思歸這幾年的職場也不是白混的,自然道:“沈總百忙之中還有時間來視察我們的審計工作”,他眼神示意身旁那把椅子,“您要是不忙的話請坐吧,我們加班幾天了,站腳的地兒都被文件堆得沒了?!?/br> 沈鐸正打量他。 沒了嬰兒肥卻還是顯稚氣,或許是因為那雙杏核樣的貓眼。架著副銀邊眼鏡,眼鏡鏈垂在臉頰兩側(cè),微晃間更顯得眼波流轉(zhuǎn),臉白如玉。個子倒是看不出來長沒長,以前到自己鼻尖,現(xiàn)在卻比自己下巴還要矮上一點去了。穿著件白綢襯衫,領(lǐng)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系著,領(lǐng)帶同樣是打得一絲不茍。十年如一日的禁欲氣息和那同樣十年如一日的奶香味反差巨大,卻叫人咂摸出一絲融洽撩撥來。 的確是,饞人得要命了。 雁思歸半晌得不到回答,倒也不惱,只道:“我們組長吃飯還沒回來,您若是要找她,可能要等會兒了。我還有工作,就恕不招待了?!闭f罷就真的自行坐下,把人晾著處理工作去了。 若是當年,沈鐸被他這幅不冷不熱客氣疏離的態(tài)度一激,一準要炸,但如今,他仍然神態(tài)自若,“沒想到雁先生竟然負責我們集團今年的審計工作,怎么不提前招呼一聲,我好讓下面的人好好招待你們?!闭f著坐了下來,正對著雁思歸工作的側(cè)臉。 “那倒不必,您只要讓相關(guān)人員提供必要的工作條件就行了?!彼^也不抬,刻意加重了“必要的”三個字以示提醒。 沈鐸當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叫他們從愛答不理變得客氣有禮倒是沒什么問題,只不過從明著變成暗地不合作罷了,嘴上卻說:“年底各部門工作都忙難免招待不周,我待會就通知下去叫他們認真配合你們外審的工作。” 雁思歸明不拆穿他的虛與委蛇,試探道:“貴公司和信南建筑關(guān)系倒是不錯?!?/br> 沈鐸長眉一挑,“還可以,資質(zhì)不錯的建筑公司?!?/br> “嗯,不僅資質(zhì)好,在你們這信譽也挺不錯。幾個大項目的都是交給他們做的,沈峰貨款打得也爽快,預(yù)付得不少?!?/br> 沈鐸知他話里有話,“行業(yè)慣例罷了,沈峰向來重視商業(yè)信譽,而且,他們施工不拖不沓,我們只是按照合同按時定期付款?!?/br> 雁思歸瞥了一眼應(yīng)付賬款和應(yīng)付票據(jù)后面的數(shù)字,無視他的鬼扯,“其他供應(yīng)商也會希望一視同仁?!?/br> 沈鐸正要答話,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夾雜著嬉笑聲從背后傳來。 “沈總?!”Stera一向沉靜的聲音不自覺上揚,似是驚訝又似是驚喜,“您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雁思歸眉頭一跳,聽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他偏過頭去,看見這位萬年不變的冰山女前輩嘴角雖然一貫平直,但臉上的線條微微柔軟,雖然并不明顯。沈鐸站起身來和她握手,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雁思歸繼續(xù)窺伺的視線。 他心里嗯哼一聲,這倒更有意思了。 一群人寒暄介紹一番,雁思歸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不愿讓不知情的同事誤解他無禮,便又站了起來。 “這位是今年新加入我們組的同事”,stera指著他說,“雁思歸。很能干的一個小伙子,已經(jīng)是高級審計顧問了,想必你們剛才已經(jīng)見過了,我再多此一舉介紹一遍?!?/br> 沈鐸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的確很能干?!?/br> 雁思歸無視他話里的調(diào)侃或譏諷,淡淡道,“過獎?!?/br> “我下午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這幾天忙不知道你們已經(jīng)進場了,晚上請大家我請大家隨便坐坐,權(quán)當接風(fēng)洗塵了。放心,不會讓你們違反規(guī)定?!鄙蜩I說完,不等stera應(yīng)承或推托,道了句歉,便邁著長腿出去了。 雁思歸落座,繼續(xù)麻木不仁地工作。及至將要下班他有些惶惶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也不是完全的淡定。 他到不是會自作多情沈鐸是為了他設(shè)宴,只是單純地不想見那個人。但是自己這個新來的不好搞特殊,所以晚上還是跟著大家一同赴宴去了。 宴會設(shè)在沈氏集團下一家高檔豪華酒店,帶他們前去的是沈鐸的特助何晟,安排一行人落座后稍等了片刻沈鐸才姍姍來遲。雁思歸跟著其他人,別人舉杯他舉杯,別人談笑他吃飯,沈鐸這些年在國外倒是把性子愈發(fā)磨煉得進退有度了,席間既能談些經(jīng)濟政治國計民生,也能聊一些俗事趣聞,加之這些年的經(jīng)歷,對一些國外的風(fēng)土人情、奇聞軼事算是信手拈來,談笑風(fēng)生,風(fēng)度翩翩。席間氣氛也從一開始的拘謹嚴肅被他帶得輕松活躍起來,眼看著stera的唇角竟然都隱隱帶了笑意,一雙美眸更是一洗冷淡,顧盼生輝。 雁思歸只是專心對付眼前的菜,還有點后悔為什么要跟過來。 胳膊突然被人戳了戳,雁思歸一抬眼看見實習(xí)生Tyler小姑娘臉蛋紅紅的,斜著身子朝他勾了勾手指,是要和他說悄悄話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是喝多了。 雁思歸無奈,只好稍稍把耳朵湊上去。 “學(xué)長,我以前只在電視和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這位青年企業(yè)家,今天第一次見到本人,真的好帥啊~性格也好親切啊,幽默風(fēng)趣,真的好想偷拍兩張啊~真的好帥好帥啊~”Tyler性格跳脫,又是小了雁思歸三屆的同門學(xué)妹,自然和他親厚些,再加上喝了酒,愈發(fā)大膽直白起來。 雁思歸怕一鼓動她會順勢叫自己幫忙拍,便淡淡道:“還好吧。” 她眨了眨眼睛,笑著拍了拍雁思歸的手臂,老神在在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嫉妒了對不對?”還沒等雁思歸把疑惑打在腦門上,小姑娘又湊近了些,酒氣噴灑在他耳朵上:“你們是兩種顏色,兩種風(fēng)流,不用非要計較個高低的?!彼淀松蜩I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視線正落在她身上,瞬間香腮緋紅,小聲在雁思歸耳邊尖叫:“天哪!他看我了看我了~~” 雁思歸給她夾了塊西瓜塞到手里,好笑道:“快吃吧,休要再胡言亂語了?!?/br> 她捧著西瓜盯著雁思歸陷入了呆滯。木愣愣地看得出神,半點再沒有女孩子的矜持。雁思歸不覺察,還以為她不勝酒力上頭到這個地步,便搖搖頭笑著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才如夢方醒:“學(xué)長,我錯了,你永遠是我的心頭好!” 雁思歸還待要說什么,沒想到就突然被沈鐸點名了:“雁雁在和小朋友聊什么呢,這么開心,不妨分享一下?” 雁雁······ 饒是雁思歸心理素質(zhì)再強大,也不免一陣惡寒。笑意僵在臉上。 沈鐸的視線穿過一段距離盈盈落來,嘴角噙著笑,卻并沒什么溫度。 席間所有人聽到這稱呼俱是一怔,瞬間鴉雀無聲,紛紛順著沈鐸的視線看過來,任誰也能聽出來這稱呼背后的親昵意味,滿臉的驚訝、不可置信。 “Josh和沈總竟然早就認識?”坐在Stera身邊的另一位前輩Lewis瞠目結(jié)舌地問道,語調(diào)幾乎上了高八度。 雁思歸搞不懂沈鐸到底想干什么,臨時編出這么一個稱呼當著眾人這么叫他?,F(xiàn)在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弄得他好像刻意隱瞞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的關(guān)系似的,更重要的是這會影響到其他人對他職業(yè)道德的評價,搞得他好像是什么缺乏獨立性卻別有用心仍然進組的審計師似的。 “當然,我們可是——”,沈鐸笑意加深,似乎篤定雁思歸會怕他說出點什么,所以故意延長了語氣等著他端不住架子惱羞成怒來打斷他??伤e了,雁思歸到底了解他的劣根性,雖然有一瞬慌亂,但隨即鎮(zhèn)定下來,更篤定沈鐸根本不會說出些什么有傷大雅的東西,便不上鉤直到沈鐸再吊不下去。 沈鐸見他一副神色如常甚至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被他客客氣氣冷漠疏離地晾了一下午一晚上的心頓時就有些些微地惱了,他頂了頂牙尖,看著雁思歸的目光要柔成兩掬春水,雁思歸腦中瞬間警鈴大作,不等他出聲,沈鐸已先發(fā)制人:“——訂了娃娃親的關(guān)系啊?!?/br> 啪!!Tyler少女手里吃了兩口的瓜終于掉到了地上。 “噗——” “咳咳咳!!” “咳咳咳??!” 話音一落,席間幾個定力不好的人驚悚地咳了起來,眾人臉上瞬間精彩紛呈。沈鐸也滿意地看見雁思歸終于面露慍色,那種客氣疏離的感覺因此淡去不少。 Tyler再度目光呆滯地盯著雁思歸。不過不再是因為酒精或美色,而是因為瓜太大。 “沈總說笑了,兒時父母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雁思歸又恢復(fù)如常,“再說,你我都是男性,如何成的了親。” 沈鐸抱臂,食指在太陽xue輕點兩下,似是真的在思考,“是嗎。可是我記得阿姨和父親都是很認真的語氣啊,而且——”,他放開手臂,臉上盡是委屈和苦惱甚至還有深情,“你當年不也是當了真的么?!鄙蜩I早被他挑起戰(zhàn)意,偏偏就是要讓他難堪要和他一杠到底。 除他們之外的所有同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又一錘早已徹底石化。畢竟這可是男同事當眾被出柜,對象還是沈氏集團多金又風(fēng)流倜儻的幺孫,而且兩家似乎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爆炸性的新聞啊,這要說出去熱搜頭條得掛上個八天八夜也不為過吧。 雁思歸深深深深看了沈鐸一眼,藏在桌下的拳頭幾乎要捏碎,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沈總年紀不大記性怎么有了偏差呢,是酒喝多了么。我從未當過真,況且——”他舉起右手亮出中指上一枚素圈戒指,“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br> 啪!Tyler剛剛捧起的一枚新瓜又掉到了地上。 不等他反應(yīng),雁思歸端起酒杯遙遙向沈鐸舉杯,“沈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開不起玩笑,這一杯我自罰向您道歉?!闭f完,不等人說話他一飲而盡。 緊接著他又斟滿了第二杯酒,掃了一眼桌上面色各異的同事,“這一杯,算是我給各位同事朋友賠罪,掃了你們的興,對不住。”仰頭飲盡。 他斟滿第三杯酒,“這第三杯,原諒我今晚要先行一步了,下次有機會給大家好好賠罪?!?/br> 三杯酒下肚,他已是喉嚨燒痛,面紅耳赤,頭重腳輕。 他酒量不大,之前已經(jīng)稍稍喝了一杯,連干這三杯已是極限。但他仍然強撐著力氣維持住風(fēng)度儀態(tài)翩翩而去。 不知是酒意還是怒氣,總之燒得他口干舌燥,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就這么下了樓飄到了大廳一頭栽到沙發(fā)上。思考著到底是直接在這開個房還是打車回去之前的那個賓館。 包廂中,沈鐸在雁思歸出其不意半點不給臉全盤否認之后早就怒火中燒,只是為了那么點 姿態(tài)風(fēng)度不得不調(diào)笑兩句,端得笑容得體波瀾不驚。眾人卻心知肚明,紛紛有眼色地尋了借口作鳥獸散。 12月的冷風(fēng),穿過層層疊疊的衣服無孔不入地鉆進皮膚,冷得雁思歸找回幾分神智。他最終回了原先的酒店,在這訂了房等同于落入沈鐸手里,跟送上門找死沒什么區(qū)別了。 本以為會一覺睡到天亮,沒想到居然顛三倒四地做起夢來。 前一秒他還在漫山遍野地撒丫子瘋跑,在池塘里摸魚,在樹上掏鳥蛋,下一秒他就被他的mama拽著去了陌生人家里,叫他給一個陌生的兇巴巴的男孩子當什么“童養(yǎng)媳”,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他怎么哭怎么喊怎么追她都不回頭。他哭著一腳踏空,驚醒過來。 雁思歸坐在床上怔怔地出神。本以為這么多年那個人的樣子已經(jīng)模糊,沒想到還是那么清晰地牢固地深刻在心底,原來只是不再輕易翻起而已。 可以記起她清澈明凈的大眼睛,兩根傻里傻氣的麻花辮,總是拉著他一起玩泥巴最后一起去河塘里洗澡,被人丟石子罵大傻燕兒時只會無措地傻傻憨笑······ 時至今日,他也不知道那個母親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到底是叫阿雁,還是阿燕,亦或是阿艷。 雁思歸的母親是個傻子,智商只有幾歲的傻子。 他小時候隱隱知道他和別人的母親不一樣,但并不清楚哪里不一樣。直到他漸漸長大在不小心回憶過去的時候突然明白原來是智商不一樣。 別人的父母對孩子的照顧中使用感性也使用理性。 可是她不同。她對他的照顧全靠母性全靠本能。 所以最后她將他送出去時,不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選擇,而是靠一腔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深沉的愛意——想要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一樣。哪兒一樣,她也不明白。 “童養(yǎng)媳”這個詞也絕對不會是她自己想出來的。猜也能猜到,不過是將那個雁橋霜的一句玩笑話信以為真記在心底罷了。 可笑就這么一句話就將他和沈鐸八竿子打不著的命運強行牽扯到一起有了交集。 想到那個人他又是一陣頭痛,趕忙抽出思緒洗漱上班去了。但眼下比起那個人,該怎么泰然自若地面對同事化解尷尬才是他當前最應(yīng)該頭痛的。 索性同事個個都是人精,不約而同地都一派平靜裝作昨天的事情沒發(fā)生過,只除了Tyler會偷偷瞄他,雁思歸裝作沒注意到她。 不過自那天以后,沈鐸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過雁思歸面前。堆積如山的工作讓他和眾人一樣無暇再去左思右想,轉(zhuǎn)眼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后。 寄往信南建筑集團的詢證函一封不落的收到了回函,而且回函速度堪稱迅速。Kurt和Sam他們這些去現(xiàn)場檢查的人暫時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事出反常必有妖。年底各家公司被審計單位的詢證函搞得不堪其擾的時候,這么積極配合不用催函的單位實在是少見。 他只好從信南建筑下手,查找這家公司背后的實際控制人,畢竟如果不存在關(guān)聯(lián)關(guān)系讓任何一家企業(yè)心甘情愿進行利益輸送簡直是天方夜譚。只是如果是沈峰集團刻意隱瞞不披露,再加上信南未上市,信息實在少得可憐。沈鐸穿透半天只查到信南建筑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極其分散,股東和沈峰集團之間的關(guān)系暫時不明。只不過一家來自境外的投資公司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畢竟設(shè)在這種避稅天堂的企業(yè)最容易掩人耳目搞鬼了。 線索暫時中斷,他準備向所里請求技術(shù)組專家的支援,帶上航拍器之類的設(shè)備出其不意殺個回馬槍。只是當他殺過去時,那片綿延數(shù)十公頃的園地早就遮上了大帳篷,遮天蔽日,露出來的只有外圍大片的建筑物構(gòu)筑物。沈鐸一方面更加篤定那些在建工程的確是有問題,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暗探對方真是心思縝密又雞賊。 “抱歉讓您跟劉老師白跑一趟了?!毖闼細w對著后座上的兩位專家老師說,興師動眾一場結(jié)果無功而返,這么忙的時候給別人添亂沈鐸很不好意思,“回去之前請兩位老師吃飯吧,辛苦一天了?!?/br> “我倆倒無所謂,但是小雁你今天不要和女朋友一起吃飯嗎?” 雁思歸一愣,剛想說我哪兒來的女朋友,反應(yīng)過來之后笑道:“今天沒有約她。” 杜老師詫異地挑了挑灰白的眉毛,“這種日子,像你這樣的小年輕還敢晾著女朋友不管的真是少見了?!?/br> “這種——”雁思歸還待要問,叮叮當?shù)囊魳纺D:貍鱽?,他抬眼向車窗外望去,長街上霓虹閃爍,圣誕樹齊齊整整地擺了一路,商場門口的圣誕老人坐在麋鹿車上正在給周圍圍了一圈的小朋友大朋友發(fā)禮物,手牽手漫步的男男女女隨處可見,節(jié)日氛圍濃重到車窗都抵擋不住。怪不得從剛才車行速度就如龜爬呢。他淡淡掃了一眼收回視線,“沒什么,只是和老師們一樣,自小沒有過這種節(jié)日的習(xí)慣而已。” 和老師們從日式居酒屋出來告別以后,雁思歸步行往離得不遠的酒店去。他低頭翻看了下手機,聊天界面上一片猩紅點點,有同事的有同學(xué)的,除了幾個好友其他一看便知是群發(fā)。照例收到了幾條性sao擾短信,沒仔細看,但捕捉到的幾個零星字眼足夠了,他利落截圖保存取證然后刪除拉黑,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出是做得習(xí)慣了。這種sao擾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大約一年,拉黑之后對方又會換新的號碼,雁思歸一眼看出這指定是機器隨機生成的而且歸屬地來自海外,他一開始也不當回事,但隨著時間長了對方的行徑越來越惡劣,最近有幾次甚至將包裹直接寄到了他出差的酒店,打開之后不外乎是各種惡心齷齪的道具,他確定自己被人跟蹤了,但工作忙他一直沒時間去理會,最近卻被對方越來越過火的行為搞得不耐煩了。拒絕了幾個大膽上來搭訕的男女,不堪其擾地鉆進一家糖果店挑挑揀揀,正當他糾結(jié)到底是嘗試其他口味還是繼續(xù)吃菠蘿奶糖的老口味時,一只大手越過他的肩膀直接鏟了一勺菠蘿奶糖放進他的筐子里。 “你這個人戀舊,新口味你不會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