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是個好地方
野外打炮一時爽,小風兒吹過冷颼颼。這倆渾身又是熱汗又是體液的惡心玩意兒,親著親著終于覺出冷了,趕緊隨便擦擦就穿上衣服鉆回車里。 剛才還爽得要死的陸曉天現(xiàn)在歪在副駕駛座位里腦袋則埋在中央控制臺上直哼哼。 “你丫這是在哭還是在笑?鬧貓似的?!笔峰P叼著煙看向前方,擋風玻璃里頭是空調(diào)口吹出的呼呼熱風和陸曉天賴唧唧的哼哼聲,外頭除了通向遠方的公路還有滿是塵土的車頭上被蹭出的人形和點點精斑,怎么看都是倆不正經(jīng)的人開著一輛不正經(jīng)的車。 “邊哭邊笑......”陸曉天把臉露出來,沒羞沒臊地說“心里特高興,但后頭被你cao開了,黏黏糊糊往外流你射進去的東西,真的坐不住啊?!?/br> 史錚哈哈笑著騰出一只手揉揉陸曉天的背,哄道:“快到了?;仡^讓你挑地方住,然后咱們?nèi)コ灶D好的?!?/br> “我要吃rou~大塊大塊的rou!牛rou!耗牛rou!”陸曉天激動地坐起來,然后又“哎呦”一聲趴了回去。 麗江古城是個被游客占領(lǐng)了的地方,可依舊能找到幽靜又舒適的客棧。這里面積并不大,陸曉天跟史錚溜邊兒走了一圈,陸曉天選了一家店主是花白頭發(fā)大叔的小樓住。他喜歡這家店,因為老板給他們安排好房間又交代了幾句,就不知所蹤了。小院里幾個客人正在喝茶打牌曬太陽,前臺冰柜里的水和飲料是自取,錢自覺放進旁邊的竹簍里就好。簡直是自由散漫到了極點。 史錚把行李搬進二樓的房間,又去買了半打啤酒,才喊洗過澡趴在床上犯迷糊的陸曉天出去曬太陽。陸曉天慢悠悠起身,出門就看見史錚坐在二樓走廊里的搖椅上對瓶吹啤酒。他狗皮膏藥似的又趴到史錚身上,聽見男人邊笑邊說:“你說這破椅子一會兒讓咱倆給坐塌了,老板能發(fā)現(xiàn)嗎?” 那木椅子似乎是聽到了這話,覺得自己不僅小命不保還可能被毀尸滅跡,于是發(fā)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呼喊救命,可惜老板早不知去哪躲懶了,沒人理它。 “我就喜歡挨著你,坐壞了我賠給他?!标憰蕴煜锤蓛粢院?,整個人軟得都沒骨頭了,這時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讓他從史錚身上起來。 “哎呦,少爺豪橫啊。”史錚挑著眉毛調(diào)笑道。 聽了這話,陸曉天就支棱起腦袋,抿著嘴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啊?” 史錚喝了口酒又咂咂嘴,正經(jīng)琢磨了一會兒,答道:“沒有不喜歡。不過得跟你商量兩個事兒?!彼】匆婈憰蕴炝⒖套兊镁o張起來的小樣兒,趕緊呼擼呼擼小孩兒的腦袋,繼續(xù)說道:“我想來想去,如果你真的要把那么多錢投到樂隊里來,而且還想持續(xù)性往里砸錢,那咱們就不能糊里糊涂的來?;厝ヒ院罂梢愿笄偕塘恳幌?,咱們可以試著做自己的獨立廠牌,錢都走合同,??顚S?,還要賬目清晰,分紅也按投資比例分。” “你就非要跟我見外嗎?”陸曉天依舊皺著眉,他是有點小私心的,想著自己用錢護著樂隊,史錚還能甩了他找別人嗎?但走合同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這怎么是見外呢?這是為了確保樂隊能更好的繼續(xù)下去。比如,咱們找貝斯手的時候,就能跟人家說,陣痛這邊既能走合同有底薪,還能音樂不受限制,不受唱片公司的氣。這種待遇,誰跟咱們說個不字,那就是腦門兒上大寫著‘傻逼’?!笔峰P又喝了口酒,忽然露出點不太好意思的神情,清清嗓子說道:“但是吧,你這個大股東得給我留點面子,畢竟我是隊長,我得說了算。我是說了要改愛面子的毛病,但也不能一點尊嚴都沒有,對吧?在家好商量,在外頭不能太過分?!?/br> 陸曉天轉(zhuǎn)轉(zhuǎn)一雙大眼珠子,覺得這有點一家人過日子的意思了,于是又高興起來,痛快答應(yīng)道:“行,我出錢,你管事兒。我什么都聽你的?!?/br> 史錚立刻在小孩兒腦袋上戳了一下,提醒道:“我cao,你可別嚇人。跟家的時候,該提意見還是要提意見,別攢一起搞爆破。咱們爭取吵架不過夜,別再把樂隊折騰散了,不然大琴可能要吃人了?!?/br> “大琴哥才沒那么可怕呢?!标憰蕴旌俸傩ζ饋?。 “嘿!我怎么覺得我得防著點他了呢?” 陸曉天又轉(zhuǎn)轉(zhuǎn)眼睛,打蛇隨棍上地說道:“那不能夠。我就愛你一個人。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實在有事兒不能一起,就互相查崗,誰不接電話誰是豬?!?/br> “嘿,我怎么覺得我把自己繞進去了呢......”史錚似乎在抱怨,但也沒反對,反而摟著小孩兒非常自在的在搖椅上晃了起來。 陽光溫暖,小院兒里花香怡人,有酒有煙,有情人抱成一團,真是神仙過的好時光。史錚好久都沒再開口,瞇著眼睛享受此刻。 “你在想什么?”陸曉天的聲音從他頸窩里悶悶地傳出來。 史錚過了好一會兒才懶洋洋答道:“什么都沒想。就看看天,看看樹,看看花?!?/br> “咱們還去景點嗎?”陸曉天又問。 “你想去,咱們就去,不想去,就在這呆著。”說完史錚就低聲的哼起一段旋律。陸曉天沒聽過這曲子,卻覺得越聽越放松,原本在意到不行的東西仿佛都慢慢被放了下來,化在藍天白云和溫暖的陽光里。 “什么歌?”陸曉天小聲的問。 “什么歌都不是,忽然想到的?!笔峰P又灌下去半瓶啤酒。 陸曉天忽然坐起來,說道:“記下來!記下來!” 史錚笑了笑,“這段太懶散了,不符合陣痛的曲風?!?/br> “那也記下來。真的好聽,我喜歡。”陸曉天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史錚低聲笑了一會兒,對著陸曉天的手機又哼了一遍。陸曉天趴回到史錚身上,開著手機反反復(fù)復(fù)的聽那段二十幾個小節(jié)的錄音,他長嘆一聲,陶醉地說道:“你真的是天才。隨口就能哼出這樣的調(diào)子。怎么辦?我覺得我又更愛你了......” 這種話如果是以前說,史錚難免又會開始計較,比如到底是愛我這個人,還是愛我的音樂什么的??扇缃袼麉s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而且被夸得挺高興。 “那么喜歡?”他放下酒瓶拍拍陸曉天的背,示意他起來。史錚回屋拿了吉他和紙筆出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既然你喜歡,那我就好好把這段潤色一下。” 傍晚 7 點多鐘的小院里,陽光依舊明亮,木吉他金屬弦,清脆又干凈的聲音從二樓的長廊上漫到小院上空,說不出的慵懶卻依舊讓人有想要慢慢搖擺身體的沖動。 “這是雷鬼風格?還是民謠風?”陸曉天靠在另一張搖椅上撐著臉看史錚。 史錚想了想,調(diào)整和弦又彈了一次,說:“現(xiàn)在這個是民謠風,之前那種比較雷鬼?!?/br> “我喜歡之前的。”陸曉天癡迷地看著自己男人,小聲咕噥道。 “好。那就雷鬼。”史錚把紙墊在吉他上記了一會兒,然后說:“其實還有一段,我開車的時候想到的,要聽嗎?” 陸曉天拼命點頭。 這回旋律快了很多,陸曉天甚至能在腦子里補上鼓點。他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他們一路向南的情形,周遭的景物不斷的后退,雪山變成了青山,樹木也愈發(fā)的翠綠和鮮活。就像他們的事業(yè)和愛情,把所有不堪和煩惱都卸在了與天最近的神域,然后帶著勇敢和信念重回人間,而這路上的一切都見證了這個變化的過程。他愛的人把這些都融進音符中,帶著無所畏懼的勇氣和放手一搏的灑脫。 “你哭什么?”史錚忽然問。陸曉天伸手摸了摸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已經(jīng)濕了。 “不知道。不應(yīng)該哭的,我明明聽到的是夢想。”陸曉天搓搓臉,又笑了起來,“可能是因為你的曲風和以前不同了吧。以前總是很壓抑,拼命想要掙脫?,F(xiàn)在的特別釋然,進到心里時讓我覺得被安撫了,并且得到了不同的力量?!?/br> 史錚聽完愣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他很難描述此時的心,仿佛回到了當年還在樹村的時候,只因為自己喜歡的人一句夸獎就會心情雀躍。與此同時,他也在重新思考他的音樂。他和陸曉天在一起之后,腦子里有時會出現(xiàn)一些曲調(diào)的片段,從拉薩到麗江這一路上,各種片段閃現(xiàn)的頻率甚至更高了,但他一直十分輕視這些靈感,因為它們與陣痛一貫堅持的理念簡直是背道而馳,老歌迷聽了恐怕會覺得這是一種屈服,甚至背叛。 他愿意寫下來,純粹是因為陸曉天喜歡。史錚想為他喜歡的人寫一首歌,專屬于他們倆的歌,關(guān)于愛情、關(guān)于信任、關(guān)于令人心滿意足的陪伴和理解。可彈著彈著,更多的念頭就糅雜了進去,直到陸曉天用被淚水浸濕的雙眼看著他,說這些曲子依舊可以給人力量。這讓他找回了一些失去多年的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而他可能已經(jīng)抓住了頭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