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受受打怪
云水間雖然是凡人與修者混居,但凡有修者聚集的地方,都容易出亂子。自然也不能少了管理者。 老者站在摘星樓上,遠遠眺望環(huán)繞整個云水間的長河流動,無端感到不安。 云水間水祟之患已有數(shù)月之久,起先只是失蹤三兩人通報,他并未放在心上。再后來死的修士多了,便不得不引起管理層的重視了。老城主原先發(fā)動了城中散修去清除河中水祟,雖然略有成效但不過幾日,又有新的水祟出來。眼看傷亡越來越多,云水間人心惶惶,他才不得不向縹緲仙宗求援。 誰知這天下第一大宗,竟然傲慢至此,只派了新弟子前來,將水祟當成他們歷練開蒙的契機。雖說是有師長跟隨,但也叫城主心中不安。 云水間的五個大湖乃至在整個城中交錯的水道,皆是上古大能留下的法陣,近萬年來再次引氣聚靈。因為不能被宗門占有,才成了散修聚集修煉的地方,如今五湖被污染,靈氣也變得雜穢不堪。對于時刻吞吐天地靈氣的修士而言,不亞于慢性毒藥。即便是有著元嬰中期修為的城主,也免不了虛弱很多。 從袖中拿出靈石,正要吸納靈石補充靈力時,突然聽見敲門聲。 屋子里充斥著一股濃香,老城主臉上欣喜,拉開門讓人進來。 “您可算來了,如今這五湖水祟之事,還望仙宗盡心,切莫大意,我這……” “誒——”那人截下他的話茬,輕笑了一聲,“本宗已然派了弟子去,自然能幫你解決,莫不是老城主不相信本宗實力?” “我這!” “本尊知道老城主心焦,只是仙宗主意已定,既然只派了弟子前來,便是弟子做的——至于旁的,城主若是有意,大可寫信于此次前來照看弟子的仙尊求援不是?” “可,我早已向他們發(fā)過書信,不曾有過回音啊?!?/br> “老城主心里明白,旁人請不動便罷了,有一位,可是只要聞著邪祟的味就來了的,只要城主能勾他過來,不怕解決不了此事……至于用什么法子,可就要老城主自己想辦法了?!蹦侨苏酒鹕?,就要離開,老城主剛要仔細詢問,卻瞧見他方才坐的地方,留下了枚金丹,正穩(wěn)穩(wěn)落在玉盞上。 那金丹同體漆黑,散發(fā)著血腥與穢氣,一看便是不祥之物。 老城主有些心驚,思來想去,他還是抓起這顆金丹,放在手中開始運化。 …… “嗖——” 又是一團黑水擦著衣角過去,扶珩低頭一看,自己那件秦越送的低品階法衣直接被腐蝕出一個大洞,其余的黑水還燒得滋滋作響并有擴散的趨勢。他大吃一驚,顧不得別的,只能把身上一扇子割掉胸口大塊的衣服丟棄。 那黑影見他裸了大半個胸口,在水中涌動一陣,又開始往他身上吐水。扶珩躲閃不及,整件法衣都被毀了三四處,心里一橫,只得將法衣直接脫了,只披了道袍在身上。湖水沉沉,尸蟒隱藏在水流之中,壓根無法辨別方向,更別提去提前躲避攻勢,扶珩一時間陷入困境之中。 好在從這古怪的攻擊中,扶珩隱約察覺出一絲戲謔,怪道是被主角受勾引來的boss又色又強,居然還是開了靈智的鬼妖。鬼修一道本就難行,尸蟒又是妖魂,更難生出靈智,這東西居然捕獵還有心思玩弄調戲獵物。 黑影見他躲自己隨口吐出的黑水,便萬分狼狽,生出幾分隨意,漸漸從漩渦中顯了身形。扶珩趁此機會,掏出幾張符篆裹上避水丹,直接擲向尸蟒吐出黑水之處。只見那符篆落在尸蟒身上,瞬間燃燒成飛灰,將避水丹的靈力傾灑上去。 “成了!”他打不過尸蟒,自己有幾斤幾兩,扶珩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但要在尸蟒圍攻下多活幾刻,躲過他那些方向不定的黑水,首先要讓尸蟒從湖水中現(xiàn)出蹤跡。若是毫無靈智的妖獸鬼祟倒不好處理,偏生尸蟒有一些靈智,才叫扶珩有空子可鉆。 落了避水丹粉末的地方,湖水漸漸分開,顯露出尸蟒身體的模樣。只是這么一看,扶珩臉色更加難看。 能覆蓋他一整個人范圍的避水丹,居然露出的地方,僅能看到尸蟒的一塊黑色鱗片。 現(xiàn)在看來,方才他以為的難以躲避的攻勢,不過是尸蟒隨口吐的口水罷了。 那處鱗片沒了湖水滋潤,尸蟒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他抽動身子,發(fā)出低吼聲,宛若地獄百鬼哭鳴。扶珩連忙用符篆封住耳朵,又咬牙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封譽,將丹田中僅剩的靈力輸送進去。原本還擔心有靈氣排斥,但扶珩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靈力到封譽經脈中,好像如魚入水,自在得很。他心里閃過一絲疑惑,但終究沒有多想。 他不清楚原著封譽是怎么制服這玩意的,在扶珩的認知里,恐怕只有元嬰期巔峰的云戾才能將這尸蟒收拾掉。如果能越階殺怪,想必和封譽的吞天蟒血脈脫不了關系。所以無論如何自己得保住封譽的性命,只要封譽還活著,不怕走不出魚骨潭。 將自己丹田內靈力輸送得七七八八,扶珩又從懷里掏出許多秦越給他的傷藥,也不怪有用沒用,一股腦倒進了封譽嘴里。 再站起身,扶珩強忍丹田內陣陣劇痛,掏出自己的法器,看向那片黑鱗。尸蟒正以一種奇怪的韻律顫動尾巴,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宛若祭祀時的亡音。周圍的湖水也跟著緩緩轉動,形成越來越快速高壓的漩渦,緩緩逼近二人! 扶珩再戰(zhàn)五渣,也看得出來這丫是放大招了,正施法前搖呢。要是等它成了,封譽活不活得下來另說,自己估計又要成短命炮灰了了。 蛇尾微微顫動,順勢擺向下游,與扶珩貼近,趁此時,他手中爆裂符蓄勢待發(fā)攜卷至炎之氣刺向蛇尾! 只聽“嗤”的一聲巨響,蛇尾擺動瞬間加劇,震顫的節(jié)律失常,那奇怪的音律便消失了。蛇尾被灼傷,尸蟒惱怒,更顯兇相,竟然從水流中撲身而下,露出巨大蟒頭直咬向扶珩! 扶珩慌不擇路,手中防御符篆頃刻丟出,卻也只稍稍阻滯片刻,眼看就要被一口吞下,忽然聽見身后低喝聲:“退后!” 封譽搖搖擺擺撐著墓碑勉強起身,拔出插進碑身中的劍,凝實劍氣劈了過去!只他剛醒,又身受重傷,劍氣虛浮不凝,與尸蟒想必不過螳臂當車——兩人本是這么想的,卻見尸蟒明明未被劍氣傷到,卻仿佛萬分驚懼,嘶鳴著退后,又將身子沉入水流之中。 兩人對視一眼,算是松了口氣。 驚魂未定,扶珩手指都恐懼得發(fā)軟。封譽抿緊唇看他一眼,又低聲說了句多謝。 破開的墓碑仍然散發(fā)著淡淡的磷光,而封譽的無名之劍上,也有著微弱磷火,扶珩猜出這應該就是封譽日后的本命法器。 “這劍,你從何出來的?” 封譽略思索道:“是宗內一名長老贈與我的,此劍品階很低,因而在有了‘覆雨’后,我就不曾用它,只是因著曾經用著順手,才沒丟掉。方才遇到這尸蟒,我不敵與它,‘覆雨’也被其折斷,逃竄到此?!?/br> “這么看,你這把劍和這無名之墓,以及那尸蟒,之間聯(lián)系非同尋常……” 封譽卻皺了眉,他從劍上察覺到靜幽不詳之意,并不愿動用它,遂轉移話題,“魚骨潭出了大亂子,不知其他地方怎么樣,我先前捏碎玉符,并未有師長前來救援,又或是還未趕到。萬坐以待斃,趕快恢復傷勢,想法子出去才是?!?/br> 扶珩只得點頭,心道不就是把劍嘛——他也不稀罕的。 兩人打坐斂息片刻,忽然異變突起,腳下開始震動,湖底似乎有什么在往外涌出,發(fā)出轟隆巨響。緊接著泥層被突破,萬千鬼祟哀嚎著沖上湖水中! “這又是什么?”扶珩眼前一暈,他還以為給封譽煉劍的生魂只是先前殺掉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怪又是怎么一回事?這不是云水間嗎?怎么TM跟進了地府一樣? 兩人還來不及想對策,身后的墓碑突然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崩裂開來,將碑下湖泥炸成一片虛空,自虛空出轉出一個漩渦黑洞,瞬間將兩人卷了進去。 “這下安全了……”扶珩昏倒之前,心里想的便是這個。 主角進入未知空間,那肯定是機緣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