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身上還隱隱作痛的白月，被張狗蛋以近乎“拖死狗”的方式拽出家門。走在去往江邊的路上，白月知道自己要被張狗蛋賣了，但是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平靜。

    白月平靜的模樣確實(shí)比較反常，因?yàn)樵谕ǔＧ闆r下，一個女人在被家里人賣掉的時(shí)候，她的反應(yīng)通常是大呼小叫、涕淚齊流，并且不斷哀求著家里人別賣自己。此時(shí)此刻，張狗蛋的腦袋里已經(jīng)被“錢”字占滿，并且附帶著做起了娶小老婆的白日夢，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白月反常的表現(xiàn)。

    張狗蛋昨夜所說的“江上的大船”，確實(shí)是條大船，在江水徹底化開的時(shí)候就會出現(xiàn)，并且專門在有村落的地點(diǎn)停留一段時(shí)日。在那條大船上，存在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人口買賣市場。

    人口買賣這種事，無論在江的哪一邊都屬于違法犯罪，所以有聰明的人建造這條大船，讓人口買賣在江上，也就是在國界線上進(jìn)行。如果清國派人來抓，就說是沙皇俄國的船；如果沙皇俄國派人來抓，就說是清國的船?；ヌ咂で蜃寛?zhí)法者感覺左右為難，再加上辦這檔子事?lián)撇坏绞裁从退?，久而久之，自然沒人管了。

    大船上賣的都是女人，這也讓大船變成不掛牌的妓院，男人上去快活一次的收費(fèi)，和地上的妓院差不多價(jià)格，甚至有時(shí)候更便宜。而且船上的女人，中俄兩國皆有，大多數(shù)為不得不上船的良家婦女，不必?fù)?dān)心染上臟病。因此，住在江邊的很多男人，都會期待大船出現(xiàn)，然后上去快活。

    在船上準(zhǔn)備賣出去的女人，除了白月這種來自窮人家的妻子或女兒，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大戶人家婢女小妾，因?yàn)楸焕蠣攤兺婺伭?、或者因?yàn)榉稿e被送上來。

    大船甚至吸引了一群沙皇俄國的“老毛子”妓女——她們比清國女人開放太多，只見她們故意撩起裙子，露出顏色各異、包不住下身濃密毛發(fā)的三角褲衩，對著依次上船的男人們浪笑，并且用不標(biāo)準(zhǔn)的清國語言對男人們說：“來～cao逼呀～價(jià)格～很公道～”

    白月被船上的人牙子帶走并看管起來之后，張狗蛋看著船上數(shù)不清的女人，因?yàn)槲鬅煻撓嗟哪樕下冻龀舐膟in笑，然后急不可耐地離開白月所在之處，準(zhǔn)備找船上的某個女人發(fā)泄自己的欲望。

    縮在原地的白月，低著頭若有所思，突然一聲慘叫傳到她的耳中，讓她不得不抬起頭來。

    一個大戶人家打扮的女人，已經(jīng)被扒光了衣服，好幾個男人圍在她身邊。她的rouxue和屁眼，已經(jīng)被jiba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整個人就像破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弄，再怎么哭喊求饒都無濟(jì)于事。

    “聽說她是縣城里哪個官的姨太太，生個兒子覺得很了不起，對大太太的態(tài)度不好?！?/br>
    “然后，大太太就在一天晚上帶了不少人去捉j(luò)ian，正好抓到她和下人在cao逼?！?/br>
    “沒人知道捉j(luò)ian這事究竟是大太太故意栽贓，還是這姨太太本身sao浪賤，當(dāng)官的也不愿意仔細(xì)問，就直接把她扔到這大船上賣逼，還說怎么cao都可以，要是她今天在船上被cao死了，就直接往江里頭一扔，給大魚做飼料?！?/br>
    聽完這話白月有些恐懼。她雖然是“孽種”，在村子里的生活近乎舉步維艱，但她不覺得死亡離自己很近。在看到不遠(yuǎn)處姨太太的慘狀之后，白月竟然開始貪生怕死起來。

    就在這時(shí)，有個女孩被押到大船上。白月定睛一看，居然是同村的一個女孩，薇薇。

    薇薇的家庭條件比白月好多了，按理說不應(yīng)當(dāng)被弄到大船上賣掉。但是有句俗話說得好，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薇薇的父親前段時(shí)間染上肺癆，要知道肺癆在清國屬于絕癥之一，誰要是得肺癆就只能坐著等死，果不其然，薇薇的的父親沒幾天就蹬了腿。

    按理說，薇薇的父親從生下來直到蹬腿，年歲也不太大，且生前只留下薇薇一個女兒，家中孤兒寡母的理應(yīng)被親朋好友拉一把，誰知各路親戚非但不幫忙，反而一起來到薇薇家里“吃絕戶”，導(dǎo)致薇薇的家徹底變成了家徒四壁，薇薇的母親也因?yàn)闅鈶嵑捅瘋刮?。各路親戚一看這簡直是大好機(jī)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薇薇強(qiáng)行擄走，然后送到大船上賣掉。

    盡管薇薇自身也屬于泥菩薩過江，但是薇薇不想放過白月，于是在她看到白月之后，直接撲了上去：“又是你！你個賤逼生的小賤種！老娘居然能在這里遇到你！反正老娘沒幾天好活頭了，不如讓你當(dāng)我的墊背！”

    白月由于有“老毛子”的血統(tǒng)，十四歲就長得比薇薇高一大塊，但是薇薇從小好吃好喝，力氣更大，白月被她撲到居然有點(diǎn)頭暈?zāi)垦！?/br>
    突然，白月想到什么，于是在白月藍(lán)中帶灰、不同于清國人的淺色雙眸之中，忽然間閃過令人驚異的光，同時(shí)她一改往常逆來順受的態(tài)度，抬手反擊：“我不是賤種！我的名字是——白，月！”

    不遠(yuǎn)處的人牙子趕忙過來，把白月和薇薇拉開，就在人牙子準(zhǔn)備臭罵薇薇和白月的時(shí)候，兩個男人一前一后，大踏步走過來。走在前面的那個男人先開口：“我喜歡這個藍(lán)眼睛的女孩，說吧，我要出多少錢？”

    聽到有人買自己，白月心中大吃一驚，睜大眼睛，下意識地去打量那人的模樣——他是從沙皇俄國來的人，模樣很年輕，二十來歲，卻意外地能說一口流利的清國語言。

    他的臉，是白月從記事以來，見到過的最美麗的臉，美得妖異且雌雄莫辯，就算打扮成女人也不違和。他有著一頭銀色的長發(fā)，甚至連眉毛都是銀色的，實(shí)在奇異。

    最奇異的還是他的眼眸——左邊那只眼睛是如同晴朗天空的湛藍(lán)色，而右邊眼睛卻泛出暗暗的紫色光澤。

    雖然他的衣著很樸素，但是僅憑他散發(fā)出的氣質(zhì)，就可以斷定，他大有來頭。

    在異瞳美男子身后的男人，同樣也比較年輕，體型十分高大而且虎背熊腰，黑發(fā)在陽光下泛出棕色，眼眸顏色與清國人毫無二致，雖然他棱角分明的端正面龐很吸引人，但是他身上凸起的塊狀肌rou，令人望而生畏。

    張狗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剛想開口漫天要價(jià)，卻被異瞳美男子身后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所震懾。本就因?yàn)槲鬅煻纥S肌瘦、神態(tài)猥瑣的張狗蛋，此時(shí)此刻，更像一只過街老鼠。

    “哦，看來你就是賣她的人啊。我給你一百兩白銀，從此以后，她是生是死，與你無關(guān)?！?/br>
    這邊張狗蛋剛喜笑顏開地答應(yīng)，那邊的薇薇就開始不安分：“老爺！這位大慈大悲的俄國老爺?。∥液退峭宓?，求求你，把我也……買了吧！我愿意為老爺……做牛做馬！對了，我……我還是……沒嫁人的！我是黃花大閨女呀！”

    異瞳美男子在看過相貌平平、滿臉都是令人作嘔的奉承表情的薇薇之后，開口說：“既然你和他是一個村子的，我就……勉為其難，把你買了?！?/br>
    由于薇薇的價(jià)格比較便宜，所以異瞳美男子掏錢的時(shí)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誰知在付完錢之后，異瞳美男子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陰沉，然后他轉(zhuǎn)過頭，故意用在場所有人都聽不懂的沙皇俄國語言，對身后的男人說：“根登，你去把這只惡心的癩蛤蟆，扔到阿穆爾江里面喂魚！”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薇薇被直接從大船上扔到江里面。江水比較深，薇薇不會游泳，而且她已經(jīng)被人買下，其他人沒有救她的義務(wù)，所以她必死無疑。

    薇薇被扔下船確實(sh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附近的其他女人都由于驚嚇而發(fā)出喊叫，甚至有個膽子小的女人直接被嚇暈過去。唯獨(dú)白月平靜地目睹全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跟我走，白月。從此以后，我保證，別人不能欺負(fù)你了。”

    “哎？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我沒有告訴你……”

    “你剛才反抗的時(shí)候，說出了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康斯坦丁，他是根登。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