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房間
一看就得有大事,童千雪一出現(xiàn),管家連忙就去聯(lián)系了聶之鶴,可電話響了好久才接,有兩次竟都直接掛掉了,是不想理的樣子。管家不屈不撓的繼續(xù)打過去,第四次聶之鶴才接了,開口的語氣很不好,“什么事?” 他那邊全是噪雜的聲音,又是笑又是鬧,還有人在敬酒,應(yīng)該是還在百日宴上,管家急忙把事情都說了一遍,聶之鶴這一聽才真是急了,他迅速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叮囑管家一定要看好現(xiàn)場,千萬不能讓人動手,他馬上就過來。 管家連忙應(yīng)下,再回客廳的時候又叫了兩個保鏢候著。他時時刻刻注意著,可看聶慎童壓根就不在意,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好像現(xiàn)在被對峙的根本不是他。 童千雪好不容易才能站穩(wěn),她一回過神,一把抓住就要拔腿而跑的周琪,惡狠狠道:“你別跑,惹了事你就知道跑!” 周琪急的不行,她就是靠著這段視頻才能對聶之鶴予取予求,可內(nèi)心也比誰都清楚,一旦事情敗露了,聶之鶴絕不會放過她。 一想到聶之鶴手段,周琪兩腿就開始打擺子,她現(xiàn)在一心一意,只想把自己摘出去,馬上指著聶慎童道:“是他,你要怪就怪他!他長的這副妖孽樣子,還勾引自己的弟弟,最不要臉的是他,你有氣朝他撒!” 童千雪死死瞪著聶慎童,喃喃自語,“對,他做不出這種事,都是你不要臉!” 聶慎童只笑不語,看著這母女倆爭來罵去的,真是有意思極了。原來聶之鶴這家內(nèi)里是這樣的不團(tuán)結(jié),所有人都各懷鬼胎,真就會在外人面前裝。聶之鶴放著聶家的名聲不要都要把這女人認(rèn)回來,還真以為他多有孝心,現(xiàn)在看也不過如此,做個表面功夫罷了。 他只有在別人眼里是完人,可在他聶慎童面前,就是個齷齪無恥的下流貨色。 看童千雪這一身光鮮的,穿的像模像樣,還能氣的從宴席上跑出來,受的打擊果然也太大了。聶慎童還不忘給她加把火,“你怎么不敢問,那天晚上我們在做什么?” 看童千雪完全不敢接話,聶慎童慢慢站起來,同樣慢悠悠的擦過手指,就把濕毛巾扔下,十足還是那樣的不可一世,這實在大大刺激了二人。周琪首先就想起被潑了一臉湯水的那次,心中又毒又氣,“你得意什么,你這個luanlun的畜生,你還不是要陪我哥哥睡覺!” 聶慎童隨意的掃她兩眼,想到她前段時間跑來拿視頻訛錢,心中越發(fā)的可笑,“要說最沒做好榜樣的,不正是你旁邊那位嗎?我想你該不知道,她年輕時的風(fēng)流韻事可不比我的少。” 周琪剛面露疑惑,童千雪已經(jīng)大叫出聲,嘶吼著朝他沖,旁邊的保鏢立刻上去將她攔住,論童千雪怎么用力也碰不到他的邊。聶慎童就冷眼看她發(fā)瘋的模樣,這場面可真是似曾相識,不過從前他覺得得意好笑,現(xiàn)在卻多了絲無可奈何的悲涼。 凝在唇角的笑意越發(fā)生冷,聶慎童將臉一偏周琪,“我教訓(xùn)你媽的時候,你連個胎盤都不是,現(xiàn)在有什么膽子來我面前耀武揚(yáng)威。好好問問你這不要臉的媽,當(dāng)年有多少人看過她沒穿衣服的照片?!?/br> 話音才落,就是悲嚎的哭叫,還夾雜著周琪的質(zhì)問,聶慎童壓根懶的聽,任何一個字眼落在耳朵里都嫌煩,一轉(zhuǎn)身就自顧自的上樓去了。 回了房間,聶慎童把門開著,樓下的喧鬧聲就沒停過,全是哭聲罵聲,他只管坐在床邊看著窗戶,那么干凈的玻璃,透進(jìn)來的全是金光,冬天了難得還會有這么好的太陽?,F(xiàn)在都年底了,等過了年,都已經(jīng)是爸爸離開的第十年了,真是恍如隔世。算了算,如果他也能活到六十二歲,還得再等十幾年,真的太難熬了…… 定下神來,透過這面玻璃,都仿佛能看到聶同澤正攀著梯子,扶住窗戶要跳進(jìn)來。那是多久以前了,還在年少的時候吧,他正煩于聶同澤的糾纏,一到晚上就防賊似的把門堵住,爸爸來一次就罵一次,一直到把他氣走了,還以為自己就能安心的睡覺了。結(jié)果誰能想到呢,這不要臉的老男人竟然跑來翻他窗戶,壓著他好一陣教訓(xùn)……聶慎童一下笑了,看的太認(rèn)真,男人的影子都好像出現(xiàn)在了窗外,他剛要站起來,就聽到呼吸聲循著走廊里來,這倏然間他渴望的影子就淡去了,童千雪進(jìn)了他的房間,她額頭上正淌著血,不知道怎么磕破了,望向聶慎童的眼神竟這樣充滿了視死如歸。 聶慎童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期待的看著她。 童千雪走過來,膝蓋一彎,卻直接朝他跪了下來,哆嗦著去碰聶慎童的腿,“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你要報復(fù)就朝我來,放過我兒子。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放過他,放過他……” 說話間就快朝聶慎童磕頭了,眼淚婆娑不止,“他小時候已經(jīng)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什么都沒有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個家,你放過他好不好,讓他回家,讓他做個正常人……” 聶慎童只管聽著,反正無非就是這幾句,聶之鶴多不容易,他多需要一個家。大概她也覺得聶同澤就是被自己害了,都沒能頤養(yǎng)天年,現(xiàn)在換了聶之鶴,說不定,還是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任童千雪又哭又求了半天,聶慎童始終不為所動,要換在平日他早就不耐煩了,不說把人拖出去,少不得也要諷刺一番。可現(xiàn)在卻連話也懶得說一句,眼睛只看著前面,卻眼神渙散,根本就連個影子也容不進(jìn)去。 他偶然間一低頭,就看到童千雪額頭上的刺目血色,終于又有了些知覺了。他還是冷言冷語,“就做夢吧,我才不會放過他?!?/br> 童千雪淚眼模糊,隱現(xiàn)出幾分絕望來。 聶慎童一把抓住她的手,曾經(jīng)的絕代美女的手,現(xiàn)在卻滿布了皺皮老繭。聶慎童握她的手去撫自己的臉,依然柔嫩光滑的觸感從童千雪的指尖滑過,讓她的心頭一陣陣的顫栗感慨。 “你看我多少歲了?”聶慎童嗤笑她,“只要我用點功夫,你兒子就離不開我,我讓他不回家,他就不會回家。過不了幾年,你的兒媳婦就會跟你一樣,過你曾經(jīng)的日子,天天以淚洗面,連那個剛出生的小孩也一樣,都不知道爸爸是誰?!?/br> 童千雪一把甩開自己的手,憤怒的大喊,“你到底要怎么樣,你,你是他哥哥!” 聶慎童笑一聲,“聶同澤還是我爸爸呢?!?/br> 童千雪徹底癱軟在地上,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聶慎童站起來,繞著房間走了幾步,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看看這房間,就沒覺得眼熟嗎?” 他突然來這一句,有些讓童千雪措手不及。她不懂聶慎童的意思,卻也開始環(huán)顧這個房間。的確,隱隱的是有熟悉的感覺。回憶著,腦中果然激靈的一閃,捂住臉嚎啕大哭。 熟悉的,這是真的熟悉的。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際的她,住的就是這樣的房間。那時的聶同澤對她那樣大方,給她房子,給她資源,她的房間都是聶同澤親自布置的,那樣的細(xì)心,就是一塊窗簾也必須要用他指定的圖案,她自己買過一個梳妝臺,卻都被憤怒的扔出去,他從來都是叫著“童童”……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一切的起源都在當(dāng)時埋在了。 童千雪心里已經(jīng)如火如荼,悲傷絕望如潮水一般的淹沒。這時身上卻像被扔了什么東西,輕微的一砸,手指碰到是冷冰冰的樣子。 聶慎童在她面前站著,一摸袖口,把從餐桌上順來的餐刀扔到了她腳下,面無表情的開口,“你拿起來,用力點,殺了我,我就放過他?!?/br> 說著這樣的話,卻一點情緒都沒有,聶慎童看她手邊泛著寒光的餐刀,又覺得似乎是太多冷鈍,只好用言語來磨的更加鋒利,“不然我活著一天,你們?nèi)揖鸵惶煲驳貌坏桨矊??!彼噘囊恍Γ耙蝗灰院笏偕⒆恿?,我還讓聶之鶴跟我zuoai,就跟你當(dāng)年生他的時候一樣。” 這真的是滅頂?shù)膰I吐感,徹底點燃了童千雪血液里的恨,火焰都甚至要從身體里沖出來,“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再來害我,我不會讓你再害人了!” 聶慎童什么心思她不知,可握在手里的刀卻是真實的,童千雪大叫一聲撲過去,聶慎童卻也不閃不躲,竟那樣虛弱,就被撲到了地上,眼里一閃而過的渴望,“你趕緊殺了我?!?/br> 童千雪有些詫異,卻也惡狠狠的抬起手,就對準(zhǔn)他的心口,才要下手卻覺得背后一陣的冷風(fēng)沖過來,扼制住她舉起的手往后一翻,就把她整個人給拖了出去。 聶之鶴氣喘吁吁,沖過來扶起聶慎童。他從宴席上逃了來,身上還帶著股酒氣,眼睛通紅,顯然是急壞了,大聲呵斥,“干什么,你躲不過她嗎!” 又變成了他,聶慎童看著,突然就發(fā)起了瘋,對著聶之鶴又捶又打,“滾,滾,你給我滾!”他大哭大喊著,要踢他要打他,“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他掙脫了人就要朝童千雪爬過去,瘋狂喊著,“你別管他,你過來啊,你不過來,我一定死纏住他!” 童千雪著實被刺激到了,又看聶之鶴這樣的護(hù)著他,更是咬牙切齒。聶之鶴只能攔在倆人之間,“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了?!?/br> 童千雪憤怒欲絕,“你要跟你爸爸一樣,你偏要走他的老路?!彼徽酒饋?,流著眼淚往后退,“要我看到你這樣,不如讓我去死!” 說罷她就往外跑,聶之鶴心里發(fā)急,他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念頭,急忙追過去。只有聶慎童還坐在地上,看著遺留下的餐刀,一會狠心了,一會又不敢,怎么會這么難! 他還在掙扎,忽然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樓下全是尖叫聲,所有人都在喊,盡是恐懼。聶慎童也還是歪在地上,聽著那喊聲叫聲,救護(hù)車的聲音都來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