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3分鐘后開始，你人？

    “叮咚。”

    沒去看手機，2點半513，我他媽又不會滾球。

    消防通道像處于移動的凝滯。

    指關(guān)節(jié)敲擊扶手踱步上行，清脆的撞擊聲有回聲以應(yīng)。落地窗是單面的，我在拐角處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映照：有不請自來之客。

    他不知在哪兒站了多久，我不想靠近他，就著扶欄繼續(xù)敲擊著，時間主義者，我在心里嘲弄他，聽聽這就是飛速流過的時間，在我一個廢人手里。

    想起打火機，又想起從他調(diào)過來的那天起我的口袋里就被禁止有那么個東西了。

    他先開口，拿了句傻話。

    “遇野，疼。”

    心想放屁呢，您在意過我疼嗎。

    會議是準(zhǔn)時召開的。

    我幸而不夠格和他一列。

    那一列坐我的叔伯輩們，點個頭壓死人，這時候像自掀祖墳一樣齊上陣，對著的是各路神仙。

    我一介凡人，坐在中間空置那個高位的對面，時空從我這里就分開了。

    我看著火光刀影，只是它們的承擔(dān)者。

    神仙說話了：

    “席家出瘋子對吧，我們眾所周知?！?/br>
    瘋?cè)俗霪偸隆?/br>
    小瘋?cè)藧坌’側(cè)恕?/br>
    /

    神仙們吵架哪用我管。

    我只是在突然恍惚這個又出現(xiàn)的名字。

    席執(zhí)爾。席執(zhí)爾。

    過去這個名字入不了他們的口，連人帶名噎噎藏藏。這會兒成了頭等捉拿要犯，他就夠格成了他們口上刀劍所對了。

    “瘋子在我們這邊，就是瘋子，瘋子到了我們對面，他是個什么？”

    人是排除項。

    “人殺就殺了，但如果有些東西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刺目的強光突然照射向了我，我聞聲抬頭，他們面孔模糊。

    “年輕人，你的名字就出現(xiàn)了?！?/br>
    /

    雙手被縛。

    “哥哥，你好漂亮?！?/br>
    “像要破繭了。”

    破繭成蝶。就著他的手我也感受到肚皮的形狀。想繭破成蝶，我破出什么可就不好說了。

    執(zhí)爾親了親我的鼻尖，我覺得自己是入土很久了，靠著他的依戀又被挖出來的。

    去尋找他的口腔，他輕抬了上唇，模糊中我看到雪亮的牙齒突然想起：

    “執(zhí)爾，我生過什么對不對?！?/br>
    這個問題就很傻，我能生什么。執(zhí)爾的唇舌突然像抽長的黑色漩渦，我想起來我的夢，夢應(yīng)現(xiàn)實而來。

    單刃刀片狀銳器刺切右側(cè)頸總動脈，

    頸內(nèi)靜脈破裂急性大出血。

    完成了一次死亡。

    我凝視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有眼睛。

    那你怎么看這個世界啊。我瘋狂扯動著聲帶問它。腦袋像從樓梯上滾落。

    可是發(fā)不出聲音。

    像水流入水中。

    我回到了那一天。

    推開了房間門。

    這里聚集過很多人，又按照常態(tài)，他們討論生死，又誰也沒有留下。

    只有一個襁褓。是男孩還是女孩？

    沒有聲音。

    它沒有聲音。

    “哥哥。”

    我聽到誰脆生生的開口，嚇掉了正要拿來澆點水的噴壺。

    鞋子濕掉了。彼時執(zhí)爾赤裸著從襁褓中走出，我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看向地面。

    濕掉褲子和鞋的原來不是水，而是血。

    聽到一個聲音刺破這隔絕了聲息的空間，原來那個聲音一直都在掙扎著喊叫，所以我才什么也聽不到———那聲喊叫蓋過了一切———是拒絕也是求救：

    “叔叔！”

    我在末層的臺階，看向滾落到腳下的腦袋。

    郁金香飛擲撒下，濺起泥土和血花。我在每一面鏡前嘶喊著她的名字，看到的是無數(shù)分裂的我。

    只有光影和指節(jié)敲擊的脆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應(yīng)我的呼喊：

    “潏莎，潏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