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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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景桓從他踏出時修筠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此刻這片高檔的住宅小區(qū)安靜得猶如死去了一般。 這種安靜并不是因為人少,而像是把一切都禁錮住,空氣里的每一分因子被框死在那片區(qū)域里,呈現(xiàn)出的就是完全靜置的空間。 景桓走不出那塊空間。他明明記得保安室離他現(xiàn)在的位置不遠,但他始終沒能拉進他與路邊的那盞路燈之間的距離,路燈的光圈環(huán)繞著他,讓他腳下的路好像被無限延長了。 這到底是怎么了? 景桓停下往前走的步伐,環(huán)顧四周,庭月為了高檔小區(qū)的私密所設置的大片綠植,現(xiàn)在卻像凝固著的油畫色塊,幽幽的綠色掩蓋住低矮的建筑。 空氣里是嚇人的安靜。 景桓決定往回走。他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要幫時修筠,此時此刻找不到幫手,他不得已得靠自己?;厝サ穆泛茼樌?,順利得有點過了頭,那種奇異的鬼打墻現(xiàn)象沒有再次出現(xiàn),景桓重新站回了時修筠家門口。 時修筠的家跟景桓經(jīng)過的那些獨棟房子一樣,仿佛里面沒有住人,所以整間屋子沐浴在黑暗里。 黑黢黢的讓人無法聯(lián)想十幾分鐘之前這里還有人給他開過門。 或許不是過了這么短的時間,景桓看著自己突然靜止下來的手表,上面的指針好像是停在他離開時修筠家的那一刻。 事情越來越古怪了。 景桓的眉毛也皺的越來越緊,雖然他想要相信科學,可科學卻不能給他答案,這一秒他相信他可能遇到了靈異事件。 此時有一道視線掃了過來,景桓抬起頭,看到飄窗的地方貼著一張臉。向下耷拉的眼皮讓一雙瞳仁黑亮的眼晴顯得不夠出彩,但也因為瞳仁是純正的黑色,所以這一眼掃過來,景桓只覺得后背一陣的起汗。 這眼睛太讓人印象深刻,足足讓景桓跟窗戶后面對視了兩秒以上才讓景桓注意到窗戶后面的人的其他特征。 那是個男人,鼻子有些rou,壓在窗戶上的時候剛好攤成一小塊rou色的餅。男人好像一直在看著他,等到他看過來,男人色澤偏深的唇向兩邊翹起,給景桓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 景桓一驚,視線往身邊一移,再轉(zhuǎn)回去的時候窗戶后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人去哪里了?里面的那個人是誰?修筠的朋友?沒道理啊,修筠會有我不認識的人? 景桓的心里閃過這些念頭,最終得到的結(jié)論是,那里面是個陌生人,一個不知道來歷的陌生人,一個可能對時修筠有害的陌生人。 擔心時修筠的安危促使景桓撞開了時修筠家的門。他有一種撞破了空氣中不存在的墻的錯覺,凝滯的空氣仿佛又開始流通,帶給他不祥的氣味,血的味道。 景桓顫抖著手打開了客廳里的燈,燈火通明的室內(nèi)出現(xiàn)一灘近乎人形的血跡,旁邊還有各種噴濺式的血痕,大小不一,跟中心那灘血一起給景桓勾畫出兇殘的案發(fā)現(xiàn)場。 修筠怎么樣了?這么多血……這么多血……景桓不敢深想這么大的出血量的背后是會什么樣的結(jié)果?他又聯(lián)想到之前從窗戶上看到的那個人,那必然就是兇手。 在他看見那個人到撞開門,中間只經(jīng)過了短短幾十秒的過程,這個時間不足以讓人逃離兇殺現(xiàn)場。那個人可能還在…… 這樣的猜想讓景桓不敢瞎動,他認真觀察著周遭的一切,力圖找到那個躲藏著的人,手上的動作也不停,他報了警。 警笛的聲響打破了夜空里的寂靜,有那么一秒鐘,景桓感覺到樓上出現(xiàn)了相對應的反應,有一串拖行過的腳步聲,咚咚的尾音讓景桓把眼睛關注在樓梯的位置。 景桓收起了他臉上的所有表情,恐懼和害怕是不能流露在外表上,這好比就是把弱點明晃晃擺在臉上,然而沒有人從那里出現(xiàn),直到警察到訪,房間里都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人的聲響。 警察看到地上的那攤血跡時,第一時間就拉起了警戒線,勘察現(xiàn)場的痕跡警察在認真地檢查環(huán)境。有著隊長模樣的男人仔細打量起景桓,擰著的眉毛始終未曾松開,他說:“你是現(xiàn)場的第一目擊者?” “是的,我是第一個進來的人?!?/br> “沒有見到尸體?” “沒有。”景桓的回答不卑不亢,可他的視線還沒有從樓梯的那一塊移開,屋子里涌入的這些警察給了他底氣,他想要把犯人沒有離開的事實告訴警察,“但我好像看到兇手。” “兇手?”男人像是來了勁頭,眉毛松了那么一瞬間,隨后又刻意地提起,顯出幾分的不信任,“說清楚一點?!?/br> “我在外面的時候見到窗戶里有人,因為我沒有鑰匙,情急之下撞開了門。” 痕跡科的同事給男人一個景桓說得沒錯的手勢之后,男人的臭臉擺正了幾分,拿出本子想要記錄什么,“繼續(xù)說?!?/br> 景桓:“我進來之后,沒有見到人,只見到這一灘血跡,但我有聽到動靜,那動靜來自樓上。” 男人點了兩個人上去,“小劉,六兒,拿好家伙上去看看,記得要小心,爭取抓到活的?!?/br> “收到了,鄭隊!”被男人點到的兩個小伙子端著槍上了二樓。景桓只聽到一陣腳步聲,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而且這個腳步聲是屬于那兩個小警察的,沒有第三個人存在。 半個小時之后,小警察下來了,在鄭隊的耳邊小聲說著什么,景桓能清楚地看見鄭隊臉上逐漸染上的陰沉神色,他看著他,目光里滿是懷疑,像是認定了他是兇手。 有時候目擊者很有可能就是兇手,他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向警方報警,為的是他們的表現(xiàn)欲,他們希望有人認定他們是表達藝術的“屠夫”。 鄭隊帶他回警局問的第一句話是基于這個判斷,“景先生,您跟時先生有什么矛盾嗎?我聽說,您對成為時先生的附庸品其實是有微詞的?!?/br> “您是優(yōu)等生,樣樣都好,可時先生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差生,如果他不是擁有了那樣的出身,他注定是一個失敗者?!?/br> 這樣的問話顯然失去了一個作為警察的公正性,帶著個人情緒的質(zhì)問讓景桓皺起眉毛,他反駁道:“我可能跟修筠鬧過脾氣,但也沒有什么大的矛盾,我把他當?shù)艿軄砜?。他確實是被寵壞了,可本性不壞,希望鄭隊不要去這樣評價他?!?/br> 鄭隊的眼睛好像成了最精密的測謊儀,掃描著景桓臉上每一絲每一毫的表情,判斷著他是否在說謊。 景桓并沒有說謊,他的眼睛干凈澄澈,雙手也順服地擺放在桌上,沒有小動作,唯一不平靜的是他流露出來的情緒,一種掩藏不住的焦急,焦急著自己好弟弟的平安。 鄭隊高漲的情緒也回落下來,他把單方面的揣測丟在一旁,開始例行公事地詢問,“那請景先生描述一下今晚見到時先生的全過程?!?/br> 景桓開始講述他是如何接到時修筠的電話,讓他盡快趕回來,又在趕回來的時候見到一個奇奇怪怪的時修筠。時修筠把他趕出去,他在路上遇到了鬼打墻,好不容易走回來,又在窗戶上見到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鄭隊看見景桓陡然蒼白下去的臉,知道他口中這個陌生人是關鍵。由第一嫌疑人描述出來的第二嫌疑人,無論真假,他們還都得去驗證一下。辦案是一個否定所有可能然后得到唯一一個解的過程。 景桓去了另外一個屋,專精人物畫像的辦案民警在還原景桓口中的兇手。 “他的眉毛很濃,像雜草那般地生長著,沒有眉型可言,顯得又臟又亂?!?/br> “眼睛不大,眼角下垂,不好看卻有著顏色最純正的黑瞳,黑沉沉的,看著怪嚇人的?!?/br> “鼻子……”景桓想到那人貼著窗戶時景象,不高的鼻梁變得更塌的時候其實有種嬌憨感,如果不是因為那雙黑水一般的眸子,其實是挺可愛的,所以在這一刻,景桓的表情緩和那么一下子,“不高挺還挺rou乎的,嘴唇也是。” “臉不是純粹的國字臉,要更柔和一點,臉頰上也更有rou一點?!?/br> “景先生,您說的人是不是這個樣子的?!?/br> 景桓溫柔的表情停止在電腦屏幕轉(zhuǎn)到他面前的那一刻。那個在窗戶后面閃現(xiàn)過的人臉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當他看過去之際,電腦上的人對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嚇得景桓往后退了一下,惹得對面的小女警詫異地問,“景先生是覺得哪里不像嗎?我們可以再修改修改的。” “沒有……這幅就很像了。”像到景桓不敢再打量,去看那個笑是否只是他的錯覺。 小女警打印出一張人像,接著跟景桓一起回了審訊室。 鄭隊接了小女警遞給他的人像,然后繼續(xù)走流程,“景先生,可能要麻煩您多待一段時間,在您還沒有徹底擺脫嫌疑之前,是需要待在這里二十四小時,希望您配合?!?/br> 鄭隊這話說了沒有幾分鐘,他的電話響了。 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號碼,鄭隊猶豫了一會兒才接,接通的那一瞬間,鄭隊的整個臉色一滯,接下來鄭隊的話語權(quán)被奪走,他只能重復地回答嗯這一個字。最后他由另一邊的人掛斷電話之后才把手機收了回來。 做完這一切,鄭隊的臉黑沉如水,他說:“景先生,請您回去吧,如果后面還有再需要您的時候,我們會打電話過去的?!?/br> 被送出警局外,景桓想明白那通電話是誰打過來的,修筠的爸爸,時任時氏集團的董事長時凌云。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手機被人打進了電話。景桓看著上面顯示出的時爸爸三個字,按了接通鍵。 “董事長……” “小桓啊,叔叔聽說小筠失蹤了,你跟叔叔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往前走,叔叔派車過來了,你到叔叔這里來,跟叔叔講清楚?!?/br> 景桓拿著手機往時凌云說的方向走去,半道上腿卻被人抱住了,是一個乞丐,渾身臟兮兮的,破棉襖和大棉褲勉強讓人分辨出那是個挺高大的人,臉卻是埋在了景桓的腿上。 景桓不想過多糾纏,拿出錢包把里面所有的現(xiàn)金,打算給眼前的乞丐,好脫身離開,就在他放下錢幣的瞬間,乞丐的臉抬了起來。 窗戶上的臉,電腦屏幕上的臉,打印紙上的臉,這所有的臉跟眼前這張臉重合了。 乞丐黑色的眼睛彎了起來,他的手緊緊抱住景桓的腿,說著要命的話,“抓住你了!” 景桓被乞丐仿佛帶著黑色漩渦的眼睛一盯,頭開始不由自主地發(fā)暈,乞丐的臉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重影,景桓卻還能看見乞丐張合著的唇。 抓住你……抓住你……抓住你…… 景桓在這樣呢喃聲中昏了過去。 過往的行人沒能看到這里有人消失,唯一還有著聯(lián)系的時凌云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他奇怪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手機,上面是待機的屏保畫面。屏保后面消失了一條通話記錄。 時凌云在想,他剛剛做了什么,他怎么想不起來了。時凌云按著太陽xue吩咐一邊的秘書,“找人去景桓的家把他帶過來,我要搞清楚小筠失蹤之前的全過程?!?/br> 人走了之后,隔了一段時間,忙著梳理證據(jù)的鄭隊接到盯梢的手下打來的電話,說那邊的景桓失蹤了。 “失蹤了?” “對呀,鄭隊。我們看著他上了自己家的樓,卻沒有看到他下來。從別處了解到,他每天晚上都會去公司加班?!?/br> “我們原先以為是他請假了。后來看到時氏集團的車到了他家樓下,有人上了他家那層樓,然后慌慌張張打電話,我們才知道出事了?!?/br> “我們拿著警官證進了景桓的家,沒在里面找到他。他的家就跟時修筠的家一樣,只有進來的痕跡,沒有出去的痕跡?!?/br> “他們兩個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br> “再接著調(diào)查吧?!?/br> 鄭隊掛斷了這通電話,久經(jīng)滄桑的臉上劃過一絲陰霾,他打開電腦里一個上了鎖的文件夾,里面還有許多的子文件夾,用人名命名。他往里面新建了兩個文件夾,一個寫著時修筠,一個寫著景桓。 建檔成功的鄭隊久久不曾回神。時修筠與景桓的失蹤并非個例,再過去的許多年里,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的年輕人失蹤了。在花一般的年紀,用花一般美麗的臉沉睡在不知名的土地里。 失蹤的景桓在那一片土地上醒來了,身旁是一棵快要度過花期的梅花樹,粗大的樹身上纏繞著共生的滕蔓,半是茂盛,半是枯朽,跟那盛開的紅梅一起落在景桓眼里,這一切只是一副寒山里的破敗山景,留不住景桓的視線,他在看遠方。 遠處是村落的大致輪廓,上空飄散著裊裊的炊煙,預示那邊有人。 景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的頭很痛,腦袋里有一個模糊的念想,他好像在找人。 找人應該要去人堆里去找,去那邊可能就能找到人了? 景桓踉蹌著步子走向那片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