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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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戌時,南曲巷。 “回來了?”彼時元貞洗漱完畢正準(zhǔn)備上床打坐,聽到有人開門禁以為是笪季。 “出事了,汝南那邊說柯光逢魂燈滅了。”不請自來的是冉克讓,他從門外直闖進來,腳步如風(fēng)。 “······什么意思?”她反應(yīng)不及卻莫名有些慌,忙下樓招呼他。 冉克讓徑自倒了杯冷茶:“人在四天前聯(lián)系不上,還在找,我聯(lián)系修羅境的人最遲明早給信?!?/br> “那個,魂燈······怎么說?”她不知道怎么開口問那東西的作用。 他以為她在問燈熄滅的具體時間,看她一眼:“不好說?!倍敷冶瓋?nèi)青綠的葉片在茶湯中起起伏伏,“他們殿內(nèi)碰巧沒人守,大行法師昨日例巡才發(fā)現(xiàn)。” 細密的汗液后知后覺地浮上來,喉管內(nèi)也有些干澀:“那你這邊呢,可有其他線索?” 聞言冉克讓沒立即應(yīng)聲,呆了片刻:“他在到港后向客棧小廝問過路,問完就直往西北去了?!鳖D了頓又道,“之后就再沒消息,就好像,突然消失。”語帶斟酌。 突然消失。 這個詞猛然間砸在她的神經(jīng)中樞上,砸得她頭昏目眩心臟停跳。 “有可能是因為查天道而······”說不下去了,光是發(fā)聲就已經(jīng)異常艱難了,更不論吐出那幾個字了。 好像在體驗一種失重,她想,與此同時,心臟卻墜痛得甚至想索性用刀剜去做個了斷。藏于角落陰影中的皮筋長久地緊繃著,驀地在一個不可測的時機斷了,老化的橡膠發(fā)出僵硬的喀吱聲,激起四處亂竄的厚重的灰。 這句話對冉克讓而言正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直到現(xiàn)在才認識到柯光逢的死亡是個事實,而不是什么別的一種可能性。胸腔內(nèi)血液滾沸,他手抖得快要壓不住。 或許理智上已有定論,此刻并沒有叫他過多地失態(tài):“你早就知道?!?/br> 沉甸甸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投過來叫元貞不敢接。 “我說了,”她崩潰得聲音都發(fā)飄,“我叫你們不要去,他有聽我的嗎?” “好,”聽不出語氣,語調(diào)卻又輕得過分,“那為什么查天道會死,你為什么不直說,元貞,你到底在瞞什么?”明晃晃的八角吊燈高懸在中堂上空,他隔著桌子壓過來,盯著她的臉,肅穆得像在判誰的死刑。 她甚至一眼都不敢看他。 “我也不知道,對不起······”元貞忽然就哭了出來。 長久懸在頭頂?shù)膭K于掉了下來,她竟然感到一絲奇異的解脫。她趴在桌子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捂著臉表情猙獰,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一時間屋內(nèi)靜謐無聲,夜風(fēng)從半開的一扇桐木門中瑟瑟地吹進來,裹挾著深秋晚間的寒意。 過了許久,元貞覺得自己淚都要哭干了,這輩子所有的傷心事都在這一刻傾泄而出,她都有點不愿意睜開眼看這個冷冰冰、令人恐懼的世界了,遲來的舊世界的點滴讓她想起來心口便又痛上一分——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快適應(yīng)了的。 一方面她陷入身邊人意外喪生的悲痛中,一方面她又不可避免地感到輕盈——是的,輕盈。獨自一人背負了太久的重擔(dān),終于有人來分壓,她體味到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身輕如燕,然而這輕盈卻是用逝者的性命和活人的惶惶不可終日換來的。 “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假的,天道或者說仙人是造物者,我們都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掌控著,甚至人生軌跡都是可cao擬的。”冉克讓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我們在他們眼里什么都不是,又怎么可以有疑問呢,雞蛋碰石頭只有粉身碎骨,我們這樣的螻蟻妄想探求真相就只會被天雷劈死?!?/br> “你也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騙你就好了,再多的我也回答不了,我自己都沒搞明白,”元貞緩了緩接著道:“本該去彭城的是我,可能天道想毀尸滅跡的也是我,所以我也不清楚柯光逢是代我而死,還是因為他們會殺死任何窺探之人,又或者只是因為貨不對板,該來的人沒有出現(xiàn)?!?/br> 平地落驚雷,冉克讓被她一番話駭?shù)靡粫r失語,半晌,他斟酌道:“如你所言,所謂天道是造物者,那飛升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們真正成為‘人’的機會?柯光逢也不一定真的死了,他有沒有可能是另辟蹊徑變成了和裴航一樣的存在?” 元貞聞言先是一驚,隨即感到莫大的悲哀:“你怎么會這么想,你會希望草籠里的螽斯變成人嗎,你甚至都沒法確定‘他們’是不是人形。如果我們只是他們用來謀劃的工具呢,更甚者如果只是他們中的某一個的玩具?” 冉克讓微擰著眉,沉默地表達對她的不認同。 見狀,元貞無言:“你對修行成仙未免太過篤信了?!?/br> 在她的時代,人們花了半個多世紀(jì)來討論研究人工智能,也只有在文藝作品中,社會才可能以人道主義的關(guān)懷尊重人造人的自由意志,承認他們的思想和存在。然而這畢竟不是現(xiàn)實,人工智能這一領(lǐng)域還有極大的空間尚未探索,與二十世紀(jì)的科幻作品中所寫的不同,真正意義上的仿生人時代的到來可能還要在幾百年后,人們并不需要為關(guān)于道德理性的美好設(shè)想而付出代價、讓渡權(quán)力,這是任何現(xiàn)代人都無法真正觸及的。沒有切膚之痛,一切都如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可能正因如此,元貞才會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畢竟目睹了現(xiàn)世的不斷崩壞,她實在沒有信心認為如果位置調(diào)換,人類會準(zhǔn)許蟻蟲們飛升成人。 “不說這個,”冉克讓擺手打斷,“我明日本有池陽的行程,但如今看來是要跑趟彭城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我也正想說,那什么碧桃林到底如何鬼怪還是要親眼看看。”元貞點頭道,“誒等等,池陽······你有嗅雨閣的資源嗎?” “怎么?”冉克讓奇道,微頷首,“還算說得上話?!?/br> “我要能找到的所有已飛升修行者的生前資料?!?/br> 他略一沉吟:“可以,但你恐怕得親自走一趟了,他們案冊都封死在總部,從未出過樓,我也不好開這個先例。正好我也有事,明天先飛池陽吧。” “行,那你看著安排,具體再聯(lián)系?!?/br> 這些天笪季除了圍著元貞轉(zhuǎn)也有其他安排,自從抵達池陽起他就開始四處找營生做,幾經(jīng)周折,他見到了一家典當(dāng)行的管事,談下一份鑒定師的工作。 鑒定行業(yè)其實算是商業(yè)的附屬產(chǎn)業(yè),典當(dāng)需要鑒定,貿(mào)易需要,拍賣需要,宗門采購也需要。 鑒定師分坐臺和行師兩種,坐臺即有固定辦公地點,薪資穩(wěn)定的,通常只有大商行才聘請得起;行師多是修士來賺外快,工作靈活,薪酬單結(jié),誠信度另有一套信譽體系來保證。而所有鑒定師又分高中低三階,由五派聯(lián)盟的題審局在各地組織考試,頒發(fā)資格證。 早在幾年前,笪季還在姑臧王仙客府上時,便曾考過中階鑒定師,專攻書畫方向,而魔界的幾年又令他對魔物的品階構(gòu)成與價值有大致了解,如今,他在市場上的優(yōu)勢便是修羅境的商品。只是能不能找到人收他就成了問題,畢竟做正經(jīng)生意肯定不如干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收入高,而他又缺錢。 到了南昌后,他循著之前在池陽城一家賭場打聽到的消息找到了一處黑市。 修真界的貿(mào)易市場總體由五派聯(lián)盟把控、設(shè)立規(guī)章制度,而黑市則是規(guī)則下的漏網(wǎng)之魚,屬于聯(lián)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存在,只因為其中牽扯到一些豪門望族,而這些大世家又在門派中有一定話語權(quán)。 黑市中貨品種類繁多,仙魔兩界的東西都可以買賣,有時也會有妖族器物兜售。由于是自由貿(mào)易無人監(jiān)管,黑市交易基本是十分混亂的,坑蒙拐騙無所不用,遇上鬧事尋仇的全是靠拳頭說話,只一點——不能鬧大——砸了場子里其他所有人的飯碗可不是鬧著玩的,但凡敢在黑市走貨的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幾分能耐。 而做大買賣最重要的就是一雙火眼金睛。在黑市,有資本又有勇氣拿鑒定師從業(yè)資格證出來賭的實在不多,笪季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至于為什么不敢,這又要說到鑒定行業(yè)的信譽系統(tǒng)了。 鑒定師是修真界管控最為嚴(yán)格的幾個職業(yè)之一,僅次于丹師和醫(yī)師。丹丸是內(nèi)服物,一個不甚便可能經(jīng)脈受損、仙途無望,醫(yī)藥同理,而鑒定涉及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如果信譽無法保證根本就沒人敢私聘鑒定師,可能只有世家大族才養(yǎng)得起。 所以鑒定資格證是有一套關(guān)聯(lián)體系的,用高階法術(shù)將鑒定師的健康和信譽綁定在一起(類似于一種改良蠱),失信者輕則臉部皮膚潰爛重則缺胳膊斷腿,所以先天殘疾和有醫(yī)不好的皮膚病的都直接與之無緣(畢竟少有人逛街購物還提前查你的信譽記錄)。如果鬧出糾紛則另有仲裁機構(gòu)來評判。 探幽坊在城東一家青樓下邊,明面上說是邀請制的高檔會所,實際是一處地下交易市場。 此“地下”乃為真地下,一路分花拂柳進得青樓后院,由小廝引入單間廂房,在木牘上輸入暗令后便被法陣帶入負一層的地下空間。 陰暗的封閉空間內(nèi)人聲鼎沸,四通八達的街道擁擠不堪,放眼望去各式各樣的照明星火點點。當(dāng)先一片雜貨攤,破篷布搭在支起的桿子上劃分?jǐn)偽?,而后攤鋪漸高,隱隱約約可以望見有正式的屋瓦建筑挺立。開云當(dāng)鋪就在甲區(qū)一零八號。 笪季下了值往回走。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頭頂無月,南曲巷筆直而整潔的巷道讓他有些瑟縮。這是一個與他完全不同的世界,住在這里的基本都是世家出來的佼佼者,擁有著他從出生以來從未觸碰過的一切。 但幸好有元貞,他想,阿貞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其實直到現(xiàn)在還在回味幾天前的那個吻,那是他第一次親到她,杏仁乳味的阿貞,他一想到就不由自主地撫上唇。秋陽烤得他全身暖洋洋的,一種陌生的、輕飄飄的、令人沉醉的氣息裹住他,鼻息交纏間唇貼著唇輕緩地碾磨,溫?zé)岫睗?、帶著甜津津的水汽?/br> 對于元貞態(tài)度的軟化,他只覺得是自己應(yīng)得的,理所當(dāng)然。再有過多少緋聞,青澀成阿貞這樣到了他面前也該是手下敗將,一迎敵就舉白旗的那種。 男人女人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動物,脆弱者需要關(guān)懷,強者需要順從,渴求愛的需要熱烈赤誠。當(dāng)然這其中也要把握一個度,面對強勢之人要讓其看到自尊傲骨下的服從示弱,柔弱之人要使其在冷漠的外表下感知獨屬一人的溫柔體貼。從這種角度講阿貞可以說是最難搞的一個了——她在他身上無欲無求。但萬幸的是,他的長相身材想必十分符合她的審美,所以她才會一直留他到現(xiàn)在,讓他有可乘之機。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配不上好東西,他見到一些過于美好的事物總是不由自主地想毀掉,看他們被摧毀、粉碎、腐爛、霉菌遍布似乎才是人間正道。阿貞這樣的好姑娘也該是這樣,最好還是毀在他手里,看她一點點精神崩潰,看她愛他愛到自殘,看她把性命當(dāng)籌碼挽留他,看她徒手把五臟六腑掏出來獻祭。 但他偶爾又能意識到這樣是不對的,他對自己的陰毒邪佞很有自知之明,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向來都很善于遮掩,偽裝得像個正常人是他做慣了的事,讓他坦誠簡直是脫掉最后一條底褲。 夜涼如水,四方庭院中石板路旁的落地紫草油燈用暖黃色鉤織出一條通幽曲徑,掩映在半人高的低矮灌木叢中。 笪季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元貞眼眶紅得活像只兔子,正抱臂坐在窗邊,神情怔愣,手中捏著片竹簡。 “阿貞莫穿得這么單薄,小心受了秋涼?!彼麑⑴L(fēng)從后籠住她兩肩。 “你回來了?!痹懓l(fā)空的臉轉(zhuǎn)向他,“正好,我有話和你說。明天我有事出遠門,你······” “還是我不能去對嗎?”見她面露踟躕,笪季苦笑一聲,“好吧,那大概多久啊,我什么時候才能去找你?” 元貞蹙了眉,滿臉疲憊:“我不知道?!鳖D了頓,“不過我會盡快?!彼鲱^正視他的眼睛,眸中的深邃令人心驚:“如果事情完結(jié),如果你還想知道,我會告訴你一切。” 笪季不可自抑地一陣狂喜,他半跪下來撲進她懷里:“阿貞,我好高興,你愿意講給我聽我真的真的好高興······”小獸似的輕蹭著她的頸窩。 脖子上的敏感之處被他似吻非吻地用唇輕掃著,元貞捧起他的腦袋,心中一片柔軟。拇指摩挲著按壓薄唇,須臾她側(cè)頭落下一吻,臨了還輕銜下唇rou:“早點休息。”推開他上樓。 笪季本能地追回去卻被拒絕,胸中如火在燒,這火直到他沐浴后上床也沒消下去,他又困又累卻體內(nèi)灼熱腦內(nèi)亢奮,終是在后半夜朦朦朧朧地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