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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GB/女攻】中短篇合集在線閱讀 - 【GB/現(xiàn)代】精神病戀愛實錄(學(xué)霸x學(xué)渣)

【GB/現(xiàn)代】精神病戀愛實錄(學(xué)霸x學(xué)渣)

    -1-

    我第一次見到阿慧那天是周五,田徑隊力量訓(xùn)練日,重癥肌無力的我被戴著眼鏡的兇狠女教練罵得像個孫子。

    啞鈴舉不動,引體向上、俯臥撐一個也做不來,短跑成績更是慘不忍睹。她說,她家狗都比我有勁兒。

    是她選我進的田徑隊,有些人死都不承認(rèn)自己看走了眼。

    當(dāng)天訓(xùn)練完我就跑去辦公室,在我們那個年近四十溫柔可人的班主任面前哭得死去活來,絕對比她家狗有勁兒。說都是我自己不爭氣,不關(guān)教練的事兒,還是退學(xué)算了。

    從來沒發(fā)過脾氣紅過臉的班主任,臉色蒼白,鄭重地答應(yīng)我一定和他媳婦我們教練好好談?wù)劇?/br>
    你看,不是我做人陰險,是她先出口傷人。

    他們怎么談的我不知道,總之在第二個力量訓(xùn)練日,我雄赳赳氣昂昂地清空了自己田徑隊的儲物柜,把那些毛巾、水杯、護膝統(tǒng)統(tǒng)丟進了垃圾桶,拎著自己的運動服外套哼著歌,笑著對女教練說了聲再見。

    走出更衣室,和男更衣室出來的男孩子撞了個滿懷,我還沒開口罵人,他就先連連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br>
    習(xí)慣了田徑隊男生整天的“臥槽”和“淦林娘”,遇到個禮貌的還挺不習(xí)慣,我上下打量他:“你新來的?”

    “是啊,學(xué)姐好?!彼ι系赖?,講話有點鼻音,挺溫柔。

    阿慧長得很帥,卻帥得俗氣,一米八的個子,寸頭,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寬肩挺背細(xì)腰長腿,笑起來牙齒潔白整齊。

    一個人帥得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那絕對是有毛病。

    更別提他還散發(fā)著淡淡洗衣粉香味的白T恤。

    “你是Gay嗎?”

    他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收斂,帶著客氣的微笑很認(rèn)真地回答:“這是個人隱私,學(xué)姐?!?/br>
    他是個喜歡給自己惹麻煩的人。

    -2-

    在阿慧甚至還沒來得及熟悉所有的教學(xué)樓之前,這個新生便登上了學(xué)校論壇的熱門。

    ,標(biāo)題要多沒水準(zhǔn)就多沒水準(zhǔn),比標(biāo)題更沒有水準(zhǔn)的是評論,一群九年義務(wù)教育的漏網(wǎng)之魚。

    正用手機刷著,鄰座的手肘猛捅我的肋骨,抬眼便瞧見阿慧站在教室外頭,那雙眼睛大得像P上去的。

    我一點兒也不奇怪他會來找我,因為那個帖子的署名就是“周一”,老子的倒霉名字。

    路過的學(xué)生對著他議論紛紛,善意的也好,惡意的也罷,看猴子似的眼神。

    看猴子還得買票,阿慧純被白嫖。

    我走出教室,他的臉上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憤怒或者是恐懼,只是耳朵有點紅。

    “來算賬的?”我無所謂地看著他。

    “學(xué)姐。”他說,“你在侵犯我的個人隱私,我希望你刪除帖子……”

    狗屁他娘的個人隱私,這是個人隱私的事兒嗎?

    我快被他氣笑了:“你到底是不是Gay?。俊?/br>
    他的嘴唇抿地緊緊的,血色從耳朵根蔓延到了脖頸,鬼知道他在堅持什么,最后,阿慧還是說:“這是個人隱私?!?/br>
    “滾吧,我不會刪帖子的,發(fā)帖子也是我的個人自由?!闭f完便回了教室。

    心里頭五味雜陳。

    帖子不是我發(fā)的,鬼知道我在嘴硬什么。

    鬼啥都不知道。

    帖子在被網(wǎng)管查封之前,是阿慧被無數(shù)次回復(fù)和轉(zhuǎn)載的最后一次發(fā)帖,他說,請大家尊重別人。

    我坐在二樓自己房間的窗沿上,枕著自己撐起來的膝蓋,笑得身子打顫,滿腦子里都是他的大眼睛。

    -3-

    我被記過一次,留在教室里寫檢討。

    透過窗戶,看到結(jié)束訓(xùn)練的田徑隊隊員們正背著背包,稀稀拉拉地往學(xué)校門口走。

    挺拔的身影,一個人坐在cao場的看臺上,呆呆地望著遠(yuǎn)方。

    我也開始發(fā)呆,明明隔著很遠(yuǎn)很遠(yuǎn),卻覺得能看清他有些失望的表情。

    檢討很快地寫好上交,一向溫柔的班主任接過檢討的時候卻沒有抬頭,我攥緊了檢討不松手,他這才抬起頭來。

    “老師,您也對我特失望是嗎?”

    說完,走出了教室。

    夕陽也被打敗,冷冷的影子籠罩著看臺,阿慧坐在看臺上望著遠(yuǎn)方。

    “我的心如歌唱的鳥兒,

    巢棲溪畔的枝頭;

    我的心如蘋果樹,

    累累果實壓彎了枝條;

    我的心如七彩的貝殼,

    浮沉在平靜的海水中。”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詩人。”我坐到他身旁,用手撐起身子向后,半倚在更高一級的臺階上。他這才回過神來,對我笑了一下,“學(xué)姐。”

    我心里頭突然就難受了起來。

    “你怎么一個人坐這兒?”

    他低頭不說話,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將自己的心事兒告訴一個陌生人。

    陌生的壞人。

    他沒當(dāng)場揍我,已經(jīng)很有修養(yǎng)了。

    “他們不太敢跟我坐一起?!?/br>
    “哦?!?/br>
    “其實……做一件對的事兒挺難的?!彼难劬σ稽c一點的潮濕,看向我的事兒還在笑。

    我心中的喜悅勝過這所有一切,

    因為我的愛人正走近我的身邊。

    我他爹的心里震如擂鼓。

    -4-

    我約了發(fā)小阿蘭在她家樓下的咖啡店見面。

    前不久她換了自己的第二份工作,在高級珠寶行做柜姐,每天打扮得像只孔雀。

    我咬著嘴里的吸管,壓根兒不搭理她。

    “怎么啦?一臉的不高興?”她倒是半點不心虛。

    “學(xué)校論壇的帖子是你發(fā)的吧?”

    “是啊?!彼姓J(rèn)的非常干脆,“你內(nèi)學(xué)弟可太逗了,傻愣愣的,你瞧見他在帖子下頭的留言了嗎?還尊重別人?可他么笑死我了……”

    店員端來了阿蘭的咖啡,我輕輕推了下托盤,整杯咖啡迎面倒在阿蘭的胸前。

    店員小哥嚇了個半死,阿蘭卻不生氣,一邊用餐巾紙擦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笑著擺手讓店員給她重新上一杯新的。

    “怎么還生氣了?”她笑嘻嘻的,“不是你說他像個Gay,又傻愣嘛?!?/br>
    阿蘭從小就這樣,像塊爛橡膠,打在身上不痛不癢,我何必跟她生氣。

    “臥槽,你不會喜歡他吧?”

    “滾?!?/br>
    不久后,學(xué)校論壇有了新的熱門帖子,署名為“周一”的用戶發(fā)帖,只有“我喜歡你”四個字,at阿慧。

    我看著手機氣到笑出聲。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阿蘭干不出來。

    這次,我變成了那只動物園里被白嫖的猴子。

    放學(xué)的時候,我逆著人流而上,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為我讓路,明明是朝夕相處的同學(xué),只是一個四字帖子,我就成為了他們的陌生人。

    走著走著,他們的臉漸漸變化,長出了黃色的毛發(fā),變成了一群群猴子。

    阿慧迎面向我走來,漂亮的大眼睛里滿是慌張和關(guān)切。

    “學(xué)……學(xué)姐……”

    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子將他拉到眼前,狠狠地親了上去。

    -5-

    回家的時候我是有些滿面春風(fēng)的,只有老弟一個人在家。

    “周姐,你可真牛批?!崩系芘e著手機對我豎拇指,我冷笑一聲:“滾蛋吧,沒錢借給你。”

    “300塊?”

    “沒錢。”

    “200?”

    “沒錢?!?/br>
    “100?100!不能再少了?!?/br>
    我的眼睛慢慢瞇成了一條縫。

    老弟半點不怕, 這個潑皮無賴從小被我又罵又打,早就免疫了。

    我掏著口袋里的零錢問他:“最近在KTV干得怎么樣?”

    他年紀(jì)小,長得討人喜歡,不念書以后跑去KTV做些活兒,掙得不算少,第一次領(lǐng)工資還給我買了一個金手鏈。

    不過之后又是整天跟我借錢。

    老弟接過錢,說:“想換工作了,那些老娘們跟有躁郁癥似的,稍微說不樂意了就動手,把臉打腫了好幾天不能上班,扣來扣去不剩幾個錢?!?/br>
    “哦?!蔽尹c點頭,走去了二樓。

    我們家的房子是租來的,二十多年了,比我歲數(shù)還大。

    最近房租到期,mama打算換個新的地方。

    也想過買房子,小地方,掰碎了分期,首付也得十幾萬,想想得了。

    別問我爹哪兒去了,問就是無土栽培無性生殖,沒爹。

    我洗完澡之后又坐在窗沿上吹風(fēng),忍不住一直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嘗起來甜甜的,像桃子軟糖一樣。

    掏出手機給他發(fā)信息。

    【明天放學(xué)后一起回家?】

    他回,【好的】。

    我樂得直蹬腿,差點從窗戶翻出去。

    -6-

    快到期末,阿慧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大部分情況下我們都只是低頭看自己的復(fù)習(xí)筆記,小部分情況下我會輔導(dǎo)一下他那幾乎沒有空間可以退步的功課。

    他聽得很認(rèn)真,我卻有些走神,看著他脖頸后頭的小絨毛根根分明。

    “真聽進去了?”我笑起來鼻息打在他的側(cè)臉,阿慧點了點頭,又紅了耳朵根。

    我是沒見過肌rou猛男這么愛臉紅。

    “不能啊……”

    他又用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我可能真的不太適合讀書?!?/br>
    脫口而出的反駁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我想起了田徑隊的女教練。

    就是有不會跑步的人,就是有不會念書的人,就是有愛著不一樣人的人。

    他們不是以你為標(biāo)準(zhǔn)活著的。

    我點了點頭,說:“好吧,那我們不看了?!?/br>
    阿慧如釋重負(fù)地合上了書本。

    “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我坐在桌子上,并且十分喜歡這個高度,俯視時,他的眼睛更大更明亮。

    “什么話……”他坐得依舊很筆直。

    “任何話?!蔽野咽执钤谒暮箢i,像撫摸門口的流浪狗一樣輕輕地安撫著他。

    “最近……大家又變得像以前一樣對我友善起來了?!卑⒒壅f話速度有些緩慢,格外溫柔,“可是,我覺得不一樣了?!?/br>
    “嗯?!?/br>
    “我一直都是我,但我喜歡誰為什么可以成為他們喜歡或者討厭我的原因?”

    我討厭看到別人長大,去面對現(xiàn)實。

    我喜歡童話故事。

    所以我喜歡阿慧。

    -7-

    早上出門上學(xué)前,我跟mama說,如果發(fā)現(xiàn)老弟的行蹤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今兒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老娘沒當(dāng)回事兒:“咋啦?相當(dāng)獨生子女了?”

    那個臭小子,偷了阿慧送我的手鏈。

    阿慧把袖口撩起來,露出了銀色的手鏈時,我內(nèi)心的腹誹仍是,你真的不是Gay嗎?

    但這么說有些掉氣氛,我乖乖閉上了嘴。

    手鏈綴著幾顆水鉆,別提多丑了。

    我還是讓他幫我戴在手上,聽著他羞赧地說,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送給你。

    我笑得有些像二傻子。

    奧數(shù)競賽輸給我的朋友們見到這一幕更難過了。

    心里頭樂開了花,嘴上卻說:“我不要手鏈?!?/br>
    身子在阿慧結(jié)實的手臂上蹭來蹭去,軟綿綿與硬邦邦,一向穩(wěn)重內(nèi)斂的男孩,面紅耳赤地伸手想推開我,卻又不好意思觸碰,只得連連后退,差點被臺階絆倒。

    我扶穩(wěn)他,兩個人卻哈哈大笑起來。

    手鏈丟了之后我心情一直很糟糕,毫無懸念名列前茅的期末成績依舊無法使我高興起來。

    好在平時因為嫌棄手鏈太丑,一直藏在衣袖里。

    我沒敢告訴阿慧。

    也許還能找到呢。

    我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的光亮被人遮擋,抬頭時看到了班主任正沖我笑。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教的英語。

    枯燥乏味的程度幾乎可以與他那個干癟暴躁的老婆相媲美。

    與他和善些,多話些,不過是半老徐娘,風(fēng)韻猶存。

    我沒想得很下流,只是覺得他好看,有些話說出來總是比真相更難堪。

    班主任把成績單放在我的桌子前頭,他用輕微的,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從來沒有對你失望過?!?/br>
    不只是因為你成績好。

    我扭過頭狠狠地草了一句,把眼淚吞回肚子里。

    好吧,我喜歡他,也不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如果我有爸爸,希望他不會比眼前的男人更差。

    -8-

    周五依舊是田徑隊的力量訓(xùn)練,我坐在看臺上等阿慧,隨手翻著他買的閑書,他喜歡讀詩,喜歡散文和歷史,卻偏偏學(xué)不好自己的功課。

    好吧,我又犯了形而上學(xué)的錯誤。

    遠(yuǎn)處的男孩活力四射得像太陽,笑起來的光芒可以溫暖我的心。

    我在談一場壓力很大的戀愛,妄圖去保護一個終會被生活污染的靈魂。

    我總是很不自量力。

    阿慧向我走過來,如同那天我成為了猴子,他向我走來時那樣的義無反顧。

    我抱住了他。

    “阿一,周末跟我一起回家好嗎?”

    我吃驚極了:“上床還是見家長?”

    他比我還震驚,手足無措,結(jié)結(jié)巴巴:“見,見,見,見爸爸mama?!?/br>
    “哦。”

    他抿了抿嘴,又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我們也可以……”

    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子將他拉到眼前,狠狠地親了上去。

    我弟是被阿蘭給抓住的,他拿著手鏈找阿蘭幫他賣,結(jié)果自投羅網(wǎng)。

    “手鏈?zhǔn)撬档??”阿蘭把手鏈遞給我,看著我小心翼翼地戴到自己手腕上,更吃驚了,“你偷的?”

    “我們家狗都比你會說話。”我翻了個白眼。

    “臥槽……”阿蘭的眼珠子幾乎瞪出來,“你他媽的……傍大款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

    “這手鏈那里來的?”

    “阿慧送我的,說是他從小戴到大的,怎么了?”

    “你知道這條手鏈多少錢嗎?”

    手鏈15萬,鉆是真的。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拎著一箱柿子餅?zāi)康煽诖舻卣驹诎⒒奂业膭e墅門口,腦海中如幻燈片樣閃爍。

    我要是說我愛的是他的人, 我自己都不信。

    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