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張,我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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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歇班日賀遠都想和蘇傾奕摽在一塊兒,五一說好去師父家吃頓飯,他也落不了蘇傾奕。怕蘇傾奕不肯湊熱鬧,他提前攢了一肚子話堵蘇傾奕的嘴。他想說: 你不是認得我?guī)煾嘎铮瑏韽S里那么多趟了,不算熟也算半熟,我?guī)煾敢惶崮憔涂?,可愿意聽你說話了! 你看你家也不在這兒,沒地方過節(jié),我?guī)煾覆粫嘞?,他高興我認識你呢! 你得嘗嘗我?guī)熌锏氖炙?,正?jīng)不錯,你天天吃食堂多膩,改改口兒,用不著抹不開,你比我會說話! 到最后,賀遠連磨人的臺詞都預備上了,實在不行就說:你陪陪我,我就歇這一天班。要他這么個大個子撒嬌,他想想都替自己臉紅,但愿輪不到這話。 結果統(tǒng)統(tǒng)沒有輪上,蘇傾奕很爽快地應道:“好啊?!?/br> “答應啦?”這倒讓賀遠沒準備。 蘇傾奕說:“有地方蹭飯還不好?”他笑著,當然是因為賀遠,一個人就能讓一座城變了風味。 于是兩人一道去了周松民家,在那兒吃了頓中午飯,聊過家常,走時在胡同口碰見安昀肅。賀遠見安昀肅胳膊上戴著黑箍,當著蘇傾奕的面,沒好意思細打聽。 是邢紀衡的父親去世了。邢紀衡忙了幾天后事,昨晚在醫(yī)院值完夜班,今早回來補眠。安昀肅進門時,他已經(jīng)起來了。 “怎么不多睡會兒?” “睡夠了?!彼觳惨簧?,把安昀肅拉進自己兩腿中間,“又是好多天沒抱你了?!彼樎裨诎碴烂C身上,手已朝安昀肅的衣擺里滑。 安昀肅哼了一聲。 “剛碰就這么有感覺?” “…………” “嗯?” “嗯,你往下摸摸?!?/br> 對安昀肅,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比情事更令他熟悉,他曾以此為生。討好男人是他的看家本事,他可以內(nèi)心毫無波瀾地躺在任何人身下表演,唯獨面對邢紀衡,他會難為情。 那時他常自嘲說這叫“僅剩的一點廉恥之心”,但其實他只是不敢、也覺得不配承認那份心意罷了。哪有人真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不要臉?于是這點“廉恥之心”保留到現(xiàn)在。邢紀衡平常對外不茍言笑,偏在關門之后的床笫之事上總能逗得安昀肅臉紅心跳。 兩人在外屋桌上就火熱了一場。過后邢紀衡想到什么,對安昀肅嘆了一句:“往后我只有你了?!?/br> “不是還有大哥二哥?”安昀肅靠在他肩上,仰臉看了看他。 他沒接話,沉默地泛起一個苦笑。 安昀肅當然懂,邢紀衡和家里的關系向來不親近,他出生后沒幾年邢母就去世了,邢父未再娶,家里除了下人只剩下四個男人,終究比普通家庭少了那么點熱乎氣。 邢紀衡十幾歲出國留學,一個人在國外漂了那么多年,性子也越來越獨。他和父兄原本就交流不多,加上私生活方面邢父多少有所耳聞,更是加劇了彼此間的不理解,親情也越發(fā)淡漠。及至后來的那場意外,他幾乎不再踏進邢家大門。 那是四七年秋末冬初的時候,北平時局混亂,安昀肅已隨邢紀衡回津兩年。 那天兩人說好共度晚餐,可過了下班的鐘點,不見邢紀衡回來,安昀肅以為醫(yī)院臨時有事,想著再等等,卻越等越等不來人,電話也不見響。他想邢紀衡從不無故失約,今天怎么了? 不是太平時期,在哪遇上個麻煩都不是小事。快兩年來,他頭一次給邢紀衡的科室掛了電話,然而一直無人接聽,后來總算有人接了,說是邢大夫一下班就走了。安昀肅心慌起來,在家坐立不安,可又不知該上哪去找人。 跑到邢家本宅是他一時心急,想著萬一邢紀衡出了什么事,那頭準比他先知道消息。邢父當然沒有露面,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他向下人打聽了幾句,得知三少爺沒來過這頭,也沒聽說有出事的消息,懸著的心落回一半。 正要走,和剛進門的二少爺撞個對臉。二少爺身旁跟了個女人,見了他,連招呼都沒顧上打,領著那女人直奔樓上。安昀肅平常極少和邢家人碰面,但與這位二少爺關系尚可,因著還在北平時就認識,以他當時的身份,他替這位二哥打過幾回掩護——他是知道二哥在做些什么的。眼下見二哥如此匆忙,他難免跟著懸心,這一頓腳,正聽大門被砸得咣咣響。 下人開了門,一時間涌進七八位身著國軍軍服的人,個個來者不善。安昀肅心里一咯噔,轉(zhuǎn)過身,見二少爺邢紀哲和那女人一道下樓來,身上的布衣眨眼已換作禮服,他明白了一大半。 迫于邢家在津的勢力,領頭的軍官不敢貿(mào)然抓人,雙方寒暄客套了一番才道明來意,這下把邢父驚動了。邢家在商言商,明面上從不參政,雙方一來一回扯皮半天,扯不出個結果,一頭說自己剛和太太參加舞會回來,另一頭說就是跟著共黨的人才追到這的,兩邊誰也不松口。 僵持的當口,突然有人指著安昀肅問此人是何來頭。邢紀哲一聽,忙將他拽到身后,解釋說這只是胞弟的朋友,今日來家做客而已??赡穷I頭的似乎多少知道些邢家小兒子的私生活,又見這所謂朋友一副白凈模樣,當即就猜到了這是三公子的相好。 不知是出于好奇還是什么,他走過去,說是例行公事,以搜身檢查之名把安昀肅上下摸了個遍。安昀肅不敢拒絕,在場的不是有錢就是有權,他一個也得罪不起,又怕給邢紀衡惹麻煩,唯有受著。 邢紀哲看不過去了,他是從未因為安昀肅的出身看不起他的,他所信仰的就是為這些毫無權利、只能任人宰割的勞苦大眾,建立一個沒有剝削和壓迫的新社會。他剛出口阻攔一句,被端坐一旁的邢父喝住了,邢父警告他不要干擾公事。 其實邢父早知道自己二兒子是什么人,他雖政治立場保持中立,但這情形下必然不會放任兒子出頭,何況二兒媳已有身孕,比起一個不能娶進門的安昀肅自是重要得多。于是只若閑聊般說了幾句話,暗示自己并不清楚小兒子這位朋友的底細,那意思你們要抓就抓他,此事同我們邢家無關。 安昀肅聽出邢父話里有話,但他沒有爭辯。不是不敢,是心軟了。他看得出那女人有孕在身,眼下不管抓了誰,都將是一家三口的厄運。他不知他們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但一定重要,否則誰會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跑回本宅? 生平頭一回,他自作主張,做了個明知邢紀衡會堅決反對的決定:他同意跟那些人走。 第二天他被送回來,說是一場誤會,可人被折騰個半死,若是挨打的傷倒好了,偏就不是。 實際這次行動本就沒有具體目標,只是礙著上頭的文件走個過場,壓根沒指望能抓到什么有價值的人,誰想到陰差陽錯把安昀肅帶了回去。結果還沒審呢,有眼睛認出了他——不過是個出來賣的兔兒爺,就算邢家三少看上了,充其量新鮮一段,既然邢老爺子都不管,誰還會把他當回事,都覺得玩了也是白玩。 安昀肅對此談不上后悔,實話實說,別人眼里他就是個下賤貨,若他這下賤真能救得了誰,他也就不白下賤。 可他不后悔管什么用,有人在乎。邢紀衡轉(zhuǎn)天一早回到家,沒見到安昀肅,卻見到了找上門來的二哥二嫂。 實則昨晚的失約他純屬無奈,本來都已經(jīng)下班了,出醫(yī)院沒走幾步碰上個熟人。說是熟人,也就是個客氣的叫法,那人不過是他曾經(jīng)的病人??杉懿蛔∪思以谲娭形桓邫嘀兀侄嗌俅媪诵┗\絡邢家的意思,這一遇,擇日不如撞日,非要邀邢紀衡與他一塊逍遙一晚。邢紀衡無意,推說家中有事不便,改日自己做東再聚??蓪Ψ斤@然沒有放過他的打算,連拉帶拽地硬是把他弄上了車。 無可奈何,這世道有錢不如有權,這人他暫時得罪不上。他抽空給安昀肅掛了個電話,可惜沒聯(lián)系上人;他掛電話時,安昀肅正在滿世界找他。他以為安昀肅只是沒聽見電話,想著晚些再打,哪料一來二去再未找著掛電話的機會。 當他趕到本宅再見到安昀肅,已經(jīng)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那個虛弱不堪的人竟還對著他笑。 說實話他氣憤至極,可又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發(fā)火的對象。是他自己沒保護好自己的人。他只字未言,強捺下心中火氣,沉默著把人接走了。 打這以后,他再不肯回本宅,只在逢年過節(jié)象征性照個面就走。家里人心知肚明,卻誰也張不開口要求別的,連邢父都不好意思再提讓他和安昀肅斷了的話。直到今年年初,邢父身體突然垮了,邢紀衡才重新搬回去住了些日子。 清明剛過沒幾天,邢父的病情急轉(zhuǎn)直下,一天早上把小兒子叫到床邊,說想見一見安昀肅。起先邢紀衡不想答應,他怕老爺子臨走臨走還要羞辱自己的愛人,可看著父親說話都費力的樣子,又覺得不像。 于是安昀肅還是來了。邢父把其他人都請出房間,只留下他一個。 “昀肅……” 安昀肅一愣,先前他不是從未見過邢父,但他的名字在邢父眼里從來不值一提,這稱呼讓他一陣無措。他往前邁了一步,見老爺子又抬了抬手,略猶豫一下,他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手。 “有什么話您說。” “先前,委屈你了……”邢父說話已很吃力,說完這句連著咳了好幾聲,“……別怨我?!?/br> 安昀肅心知這話指的是什么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哭。他搖搖頭,想驅(qū)散鼻腔里那股酸意:“您別這么說?!?/br> 邢父閉了閉眼,又睜開,真正地托付了:“好好照顧他。” 到底是又自私了一回,再怎么不愿承認小兒子的感情,彌留之際,他放不下。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他知道他走了以后,邢紀衡不會再回這個家,更不會娶妻生子,與其如此,不如送個人情,終歸是攔不住。他經(jīng)了一輩子商,看人的眼光不會岔,安昀肅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會對自己兒子好,會一輩子守著他。 “我會的伯父,您放心。” “還叫我伯父……” 這更讓安昀肅愣住了,半垂的眼簾驀地一抬:這個被病魔折磨得形銷骨立的老人是真的要走了。 “爸……”他叫了一聲,心里五味雜陳。他以為他這輩子沒命叫這個字的。 不管怎樣,邢紀衡的父親在離世之前接納了他。 他這時聽見邢紀衡說:“往后不管你做什么,都得讓我知道?!?/br> “嗯。”他應了一聲,他當然明白邢紀衡怕什么。 “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張,我饒不了你?!?/br> 邢紀衡在他屁股上狠擰了一把,他眼眶一酸。他想今天的夕陽怎么這樣晃眼,晃得他視線都模糊了。 這一下擰得真疼啊。